作者:沥青
他的眼睛眨了眨,笑容消失了。
他走过来揽住我,“知道这是谁的家吗?”
我摇摇头。
“这是你的家,进自己家怎么会被赶出来呢?”
“我的家?”
“是呀,干爹的家不是你的家么?”
“这是干爹家?”
“是”他点头。
我张大了嘴巴。
在他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知道他是个有钱人,因为我虽然从小长在孤儿院,但无论多笨的人也会从着装和气质上分辨人的贫富吧。
只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这样有钱。
男人领着我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转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小一点的偏厅,一阵食物香气钻进我的鼻孔,我深深吸了吸鼻子,使劲地咽着不断涌上的口水。
男人站定不动了。
我好奇地仰头看了看他,感觉浑身不舒服起来。
但是是哪里不舒服呢?我拉直了视线,才发现厅里三道目光齐刷刷地停在我的身上。
那些目光不甚友好,但也不见得凌厉,包装的很好。
里面似乎有震惊,有好奇,还有不明所以――等一会儿再去定义的内容。
“爸爸,她是谁?要饭的叫花子吗?”说话的是个大约十四五岁的男孩,他个子很高,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脸的轮廓很像干爹,甚至比干爹还要英俊。此时他正挑眉看着我,黑眼睛里的光芒是那样咄咄逼人。
“金榔”坐在餐桌边的男孩制止他,那声音很轻,却有种说不出的威力。这个男孩比那个被称作金榔的男孩大四五岁,虽然他坐着,但从他的上身可以看出他是个有着修长四肢的男孩,一张脸算不得英俊,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那狭长的双眸,架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更添了一种儒雅。
他同样盯着我看,但那双浅咖啡色的眸子却很温和。
金榔不说话了,他上身靠在那张质地厚实的楠木椅上,向我撇撇嘴。
“翔天,她是……”那个在摆餐具的女人终于在停了一刻后向我们迎过来,她的眼光在我的身上转了几圈后,停在干爹的脸上。
这个女人并不美,有一双同那个男孩一样的浅咖啡色的眼睛。但她身上有种端庄的气质,一看就知道出自豪门大家。
虽然我看见她在摆餐具,但我猜她是这所宅子的女主人。
果然,干爹说话了。
“平蓝,瞧瞧这个孩子,我刚从孤儿院领回来的,你不是一直都遗憾没有女儿吗”
女人的目光又停在我脸上,停了有一分钟。
“翔天……对不起,只是有点突然……”女人很抱歉地抚抚脸颊。
“对不起,平蓝,没和你打招呼,只是在孤儿院见到她,觉得乖巧可怜,就领回来了,怎么,你不喜欢么?”
“哦,不,我很喜欢”女人伸出手来摸我的脸。
我下意识地将脸一扭,她的手落了空。
我害怕地看着她,怕得罪了她,她会让干爹将我送回孤儿院。
没想到她却笑起来,“唉,翔天,你看还跟我认生呢”顿了一顿,她俯下身子问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干爹拍拍我的肩,“好孩子,快告诉干妈呀”
女人突然笑起来,“是呀,今后我就是你的干妈了,干妈怎么能不知道女儿的名字呢?”
“梅厌厌”我吃力地说,因为好久我都没说过这个名字了,也从来没有人会问我。
“卟”有谁夸张地笑了,我看过去,是金榔,他嘴里正嚼着什么东西,此时喷了一地。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
“艳艳?好俗的名字呀,有点像青楼的三流妓……”
“榔”女人打断了他接下的话。
我的脸涨得更红,我知道他下边的话是什么。
而更可恨的是椅子上坐着的男孩安然地看着脸上如同贴着一块大红布的我,嘴角竟微微上翘了。
这算什么?我有种想逃的冲动。
但刚要迈脚,干爹似乎猜中了我的心事,他的手轻轻按在我的肩上。
“金榔,不要淘气”他扫了一眼金榔,金榔冲我扮了个鬼脸。
“既然做了我金翔天的干女儿,当然要跟着我姓金,名字也要改改,要随着哥哥们的名字,今后你就叫金楣吧”金翔天虽是商量的口气,但气势却是很坚定的。
“好啊,金楣,楣儿,很好听呢”女主人第一个拍手。
“好”站在一旁的金榔也拍起手来,“哥,这名字很适合她,瞧她那张脸,和煤球有得一拼,叫‘煤’一点不为过”
被他称哥的男孩嘴角轻轻一掀,不说话,眼里却有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