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沥青
我嘴唇轻颤,脸也一定青得可怕。
“你……你……”
呵呵,从金榔嘴里发出一串轻笑,慢慢慢慢变大,接着连他的肩膀也跟着剧烈抖动起来。
“你去死吧”我抓住手中的书包向那张大笑的脸掷过去。
在书包距离他的脸只有一公分时,金榔很敏捷地抓住了。
“刷”他撤掉书包,露出的是张完全不同的脸。
所有的笑意只一瞬间像是在他脸上完全蒸发掉了。
他的眼睛乌黑的如同暴风雨到来的前夜。
“你这死丫头……”他张牙舞爪地想扑过来,却突然顿住,暴怒的拳头止在了空中,错愕像闪电一样在他还残留着风暴的脸上划过,显得有些滑稽。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太阳穴一鼓一鼓地酸痛,眼睛里的液体越聚越多,金榔那张连怒起来也照样好看的脸慢慢变形,最后,眼睫再也承受不住重量,两颗滚烫的泪珠从我眼睛里滚落下来。
我咬着唇,嘴唇在我的牙齿下仍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泪珠一旦落下来,就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
在我十岁的生命里,所有伤心事都像水底沉沙积在我的心底,但金榔却偏偏可恶地在我心里投进一粒石子,打痛了我,也搅起所有的伤痛过往。
金榔的脸在我的眼中变幻,泪水饱涨时他的脸模糊的像一张白纸,滴落后又在瞬间清晰起来。
他的脸从愤怒变成错愕。又在我一颗接着一颗的泪珠里由错愕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喂,你……哭了?”他声音有些紧张兮兮的。
见我不理他,他接着说:“喂,干嘛哭……还以为你脸皮很厚呢”
“喂,别哭啊,我最怕眼泪的……”
他的手伸过来,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却不知道要放哪儿。
最后终于停在我的脸上,用他温热的手背笨手笨脚地替我抹泪。
我推开他,将身子扭向车窗。
“哎,我哪有在说你,我在说榼第一个家庭女教师嘛……”
“还有,你是猪脑子啊,你哪里像小妖精,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我不是在说你啦,瞧你身材像片竹板儿,脸又长得不好看,明明和小妖精挨不上半点边呀……”
我扭过身子,红肿的泪眼瞪住了他。
“啊……”他举起手,“我不说了好不好?”说着他抱起那只书包,抵在嘴边,真的不再说话了。
司机林子见后边闹得这样欢,已经好奇地扭了n次头。
这次见没了动静,他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往后瞄。
金榔一瞪眼:“看什么看,小心开你的车!”
林子立刻坐正了身子。
金榔瞧瞧我,冲我咧咧嘴。
“这句就当我没说啊”说着,又把书包抱了起来。
我扭开头去。
什么跟什么嘛。
眼前那个抱着书包的家伙真的是金榔吗?
刚才还像只摇着尾巴的大灰狼,转眼又变成了温和无害的小白兔。
他到底几张脸啊?
我没有心思再理他了,只是扭头盯着车窗外。
我曾经跟自己说过,要让金榔看到我的笑脸,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要给他一张笑脸。
可最终我没有做到。
唉,我轻叹了口气。
“楣楣……?”金榔整张脸在书包后,只露出两颗闪亮的眼睛。
我看着车窗外,不理他。
“还在生气?你属青蛙的啊……?”
“还真是小气……”最后他只得无聊地咕哝。
车子停在了圣德学府,我们在道旁下车。
林子本来想跟进来,金榔对他挥挥手,算了,你跟来做什么?快回去,记得放学后来接我们。
林子看了看我,上了车,白色的车子很快就开远了。
“走吧,跟紧我啊,我的教室在八楼”金榔向我眨眨眼,迈开长腿向前走了。
“哎……书包……”我着急地向他喊。
他那只又大又重的黑色书包还戳在我脚边呢。
“哎……金榔……”我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