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发死鱼眼
里面的空间不小,放了一张手术床和一张椅子,还有里面乱七八糟的一些器械和线路仍显得空旷。
说空旷也不尽然,因为手术床上,椅子上,地上墙上全是泼洒般的血迹,铺面而来满室的可怖狰狞。
祝央正要走进去,突然门沿上倒挂下来半截身子,血淋淋的水流顺着腹部一路往下来到脸上。
最后从因重力坠下来的头发顶上一路滴下来,那双眼睛睁好与祝央的视线持平,死不瞑目的瞪着祝央。
第41章
老实说,这样冷不丁窜出个鬼来,一惊一乍式的恐怖手法,祝央觉得自己都看吐了。
首先,要是一部恐怖片里的恐怖效果大多都是这么个手笔,那也直接可以说是烂片无疑。
不过考虑到这是新手场,新人承受能力有限,也得考虑到总体适应性,祝央这会儿真的是计较都懒得计较了。
但祝未辛看他姐面无表情的愣在原地,倒是急了——
“姐,姐你没事吧?吓着了?”他拍了拍他姐的脸蛋,指着门上倒挂着的死鬼道:“这有什么好吓人的啊?你忘了爷奶七十大寿的时候家里杀猪?”
“不也是这么倒挂这刮毛的吗?一盆热水冲下来,也是这么从头顶留下来的。”
说完还抓过校医电脑桌旁边一把不知道是不是用来秀指甲的医用剪刀。
上去抓着女鬼的头发就是咔嚓一刀,剪完还冲他姐扬了扬:“看,不一样的吗?跟咱缠着杀猪匠借刀剃毛没差多少。”
女鬼都他妈懵了,出来一趟一个人没吓着,兜头就是一顿人参公鸡,完了还把头发都薅成了地中海。
真的,头顶凉飕飕的哇!
好好一个血腥恐怖的女鬼,一下子变成了卖相滑稽的秃头鬼,索命的时候趴地上对着人爬过去。
人家迎面看到的不是黑梭梭的头发和往下滴的血,而是光光的一圈头顶,这就不是正经的索命鬼。
女鬼又是心疼头发又是想到了自己的未来,当即恼羞成怒就想伸手掐死这小逼崽子。
祝央这时候就开口了,对着弟弟骂道:“蠢货,你薅她头发干什么?”
“死在这里的鬼八成是跟学校对立的啦,那都是鬼,就在这么个破学校难免走家串户的撞到,直接问她就可以破解这儿的闹鬼之谜了你得罪人家干什么?”
说着还削了弟弟脑袋一下:“我先前就有两次暴脾气误伤好鬼,所以遇事以后别这么躁,要情况弄清楚了是一伙儿,那多尴尬?”
女鬼一听这女的倒是会说人话,想着他们要是诚恳道歉再满足她的要求,这事也不是不可以翻过去。
就听女的下一句道:“不过得罪了也没办法,人情路子走不了就来硬的吧,抓住她,按手术台上捆着,多少也得撬点东西出来才行。”
话音刚落祝未辛就点点头,一副我姐果然是我姐的表情,伸手眼看就要拽着女鬼的剩余的头发把她从上面拽下来。
女鬼一听到手术台这个词,生前最痛苦的记忆充斥脑中,吓得立马消失了。
祝未辛正碰到几缕头发丝,抓了个空。
“姐,跑了,怎么办?”
女鬼一跑,里面这个暗室顿时大变样,到处凄厉的血迹不见了,陈设倒是没变,不过即便没有那惨烈的血迹,看着依旧冰冷吓人。
祝央走了进去,到处看了看,甚至伸手碰了碰某些地方,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女鬼出现的时候带来的现象是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悲剧?但细节上祝央老觉得有几个违和的地方。
不过这会儿纠结也无意义,祝央随手拿了一把手术刀出门,递给她弟弟:“拿着,防身。”
祝未辛道:“难道不是该你拿着吗?”
说完就看见她姐捏着病床上的钢管,手腕一转直接拧了条麻花出来。
祝未辛愣了半晌,然后一把扑他姐怀里,小鸟依人道:“姐你一定得保护我。”
可以说是非常做作了。
姐弟俩回到教室,上午第二节 课已经过去了,这个课间稍长一点,不过对于这里的学生来说好像下课和上课没什么区别。
永远都是低着头做题做题做题,偶尔说几句话也是交头接耳低声细语。
姐弟俩一进教室,所有人看过来一眼,然后又刻意的别开视线,仿佛当他们不存在似的。
虽然之前也没什么人主动找他们交流,不过祝央两姐弟的长相在这儿,除了瞎子就不是能刻意忽略的。
这会儿就显得太过刻意了,扑面而来的集体排挤气息。
讲真就祝央两姐弟的条件,在现实中还真从来没遭过集体冷暴力,这番体验倒是新鲜。
不过他俩一个个人意识强烈的自恋狂,另一个有姐在跟前谁在乎别人鸟不鸟我,我还没时间鸟你呢的极端姐控。
眼皮都没抬便自顾自回到了座位,接着就看见刘志和赵数还捧着课本在教室后面站着——
“你俩干嘛?”祝央问。
赵数小声道:“班主任说下课也得站着,敢坐回去就加罚一周。”
祝央这会儿是真的觉得,这个副本可亏得有她弟弟这个随身跟班,居然意外的做啥都不用费心思。
她上一场才说过那几个家伙是她带过的最差一届跟班,结果好嘛,狗比游戏用事实打她脸。
就让你见识一下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祝央挑眉笑了笑:“合着你们还打算长长久久在这儿上课呢?加罚一周?加罚一年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见两人还一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怂样,祝央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坐回座位去,别杵在后面碍我的眼。”
两人在学校黑恶势力和作风强硬嚣张的队友之间权衡良久,最后还是选择了队友。
然后许薇就凑了过来,低声对祝央道:“你们也注意到班里的气氛了吧?是第二节 英语课上英语老师煽动的。”
“他说你们俩是害群之马,带坏课堂纪律,自己不学习还拖累别人,说你们俩成绩好家里有钱接受过精英教育耗得起,到这里来根本是玩玩,可别人不一样,下次模拟考拿成绩说话,被影响了受处分你们俩可不会替他们承担处罚。”
“姐,他这是故意让学生孤立你呢。”
祝央看了看许薇,又瞅了瞅刘志和赵数,眼里的鄙视就差没直接写脑门上了。
看看,还不如一十几岁的小姑娘通透。
之前祝央还在感叹狗比游戏丧心病狂,初中生也不放过,不过端看许薇这短短时间的表现,既是他们中最第一时间融入到学生之中的,小小年纪也敏锐机灵,又擅长利用年龄优势弱化自己存在感达到自我保护的目的。
难得的是她还不是之前越到的那种一味求稳,志在躲避的玩家,看出祝央姐弟的搞事能力,打探消息什么的直觉又不含糊。
遇到这么些新玩家,除了路大头那个西贝货,在祝央看来这小姑娘倒像是能走得远的。
祝央闻言讽刺一笑:“威逼恐吓让人人自危又把咱划到团体对立面再强调处境不平等挑起嫉妒心达到针对的目的对吧?”
“我拉帮结派玩这套的时候,这瘪三估计还在给上司舔脚——嗯,估计这会儿也还在舔。”
其实不光是这变态学校,现实中也有不少老师利用职权和成年人成熟的情商优势对自己看不惯的学生搞集体孤立。
校园霸凌从来就不止学生对学生。
祝央让许薇回到座位上去,这才冷眼打量了一番这间小小的压抑的教室里的众生百态。
这所学校虽然压抑到了极点,但所谓幸福总是相似,不幸却各有不同。
就在这课间短短的时间内,祝央便发现了好几个在班里具有强烈存在感的人。
当然不是显眼那种存在感,是那种濒临崩溃的危险感觉。
第一个是那个女班长,她名字叫莫灿,一般班主任要交代什么东西都是由她转发。
课间这会儿她正在发前天测试的卷子,当时玩家们还没来,自然没他们的。
卷子一张张发下去,不少人考得不理想,有胆小一点的,收到卷子那刻就哭了。
莫灿见状安慰了一句:“没事的,下次努力考好就行了。”
这话反倒让那没考好的学生找到发泄口一般:“没事?挨打罚抄作业又不是你,成天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考得好就故意讽刺我们是吧?”
莫灿忙道:“没有没有,再说你对我发火也没用啊,谁让你没仔细审题。”
旁边的人听了也皱眉道:“你就别往伤口上撒盐了。”
接着就是周围好几个学生对她不满的窃窃私语。
莫灿咬了咬嘴唇,眼圈有点红,不再待这里,硬着头皮继续发卷子。
一个情商不高不会说话以至于里外不是人的班长。
还有一个女生也很显眼,她坐在最后一排角落,和祝央他们还是同一排,不过从昨天开始都没跟他们说过一句话。
女生弓背怂腰的缩在座位上,时时刻刻在极力缩小存在感,但凡她身边有人经过动静大了点,她都会身子一抖,犹如惊弓之鸟一般。
这人叫孙宁宁,据许薇晚上跟同寝女生打听到的八卦,这人在进来之前是出了名的问题少女。
性格特别张扬跋扈那种,倔强又不服管教,所以被父母送到这里来。
一开始她还对这里嗤之以鼻,也是在课堂上怼过英语老师,然后从第二天开始,除了和英语老师不对盘的语文老师,所有科目课堂轮番找她起来回答问题,就跟昨晚晚自习祝未辛那样。
回答不出来就上台挨打,连续一周下来,手都被抽烂了,这样时时刻刻的折磨自然不可能在例行模拟考中谈什么发挥,孙宁宁一双手笔都握不住,答的题谁看得懂?
便被老师诬陷比交白卷还严重的故意污染卷面,然后就交到教导主任那里,被关了禁闭室。
从里面出来后,就是这副德行了。
一个杀鸡儆猴已经被折磨崩溃的可怜女生。
还有两个人,是一男一女,女的一头黑亮蓬松的头发,发量特别多,至少是普通人的两倍。
显然女生也很爱惜自己头发,这里不准女生佩戴饰品,甚至不准绑彩色的发圈,女生也没有用橡皮筋,而是用黑色哑光缎带细细绕几圈扎好,还扎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但关键的不是女生,是另一个男生,男生只要一有空,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女生,爱慕之意不加掩饰。
可女生并没有半点回应,并且对于他毫不避讳的频频注视感到很焦躁,眉头是皱了又皱,但在这里又不敢大声喧哗。
于是两人之间便在这濒临爆发但不得不压抑的气氛中,显得尤为尖锐。
这短短十几分钟的课间就一眼能见的强烈压抑,再加上医务室还有个体弱抑郁被老师定性为娇气矫情的女生。
祝央越发对这场游戏的任务表示怀疑,这玩意儿是不是发布错任务了?
因为在她看来,就现在这阴云笼罩,迟早会爆发的气氛,比之第一场别墅里都尤为严重。
不过她也没琢磨多久便又上课了,进来的是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昨晚被砸晕后被送回了寝室,半夜三更醒过来发了一通火,这个楼上楼下都听到了动静。
不过科目老师没有强行带走学生的权利,正好教导主任今天又休假出去半点私事,这也是祝央他们屡屡犯规只在课堂被针对而没人来强行带走的原因。
语文老师憋了一肚子火,跟班主任抱怨半天,也只得等教导主任回来,数罪并罚将这对新生带去好好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