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潇湘冬儿
顾燕帧看见两人一直望着这边,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将曲曼婷放在了席子上,随即看着谢襄解释:“她脚受伤了,走不了路,我才抱着她的。”
谢襄有些发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顾燕帧为什么要向她解释,眼前那人的目光有些灼热,谢襄心里沉甸甸的,她低下头,拎起地上的螃蟹想要离开。
“小松刚才抓了螃蟹,我去洗洗。”
奇怪,太奇怪了,顾燕帧最近真的是太奇怪了,难道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了吗?是前天早上没把鸡蛋给他吃?还是上次睡觉关灯太早了?谢襄脑袋里胡乱想着,突然手指一痛,一只螃蟹夹住了谢襄的手指,她用力将螃蟹甩开,指尖的鲜血顿时就留了下来。
“怎么这么笨啊。”顾燕帧从刚才起就一直跟在她身后转悠,见此横眉竖目,居然比他自己受伤还要着急生气,一把抓住她的手放进嘴里,将血吸了出来,随后吐在地上,看到谢襄神色愕然,自己也愣了,僵着声音抱怨,“笨蛋的血也是臭的。”
谢襄一下子就皱了眉,把自己的手猛地抽了回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质问道。
“就在你刚刚发呆的时候。”顾燕帧再好的脾气,被她这样横眉冷对也有些受不了,他的脸色沉下来,咬了咬牙,看着她的手嘱咐了一句,“伤口得冷敷一下,不然待会肿了可别哭。”
“我哭不哭,关你什么事!”
顾燕帧本来转身要走,听她这么说,猛然转回来,挑起眉盯着她上上下下的看。
谢襄被他瞅得浑身都不自在,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想着谭小珺在这关键时刻居然跑了,只剩下自己和面前的大少爷,一会儿说不定又要和他打上一架。可今天她已经很累了,真的不想打架,实话实说,从下午她的心情不知怎的就有些不好。
沙滩边传来争吵声,远远看着,那边竟来了很多人。
谢襄松了一口气,打破刚才的沉默,有些磕磕巴巴的:“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跟咱们两个有关系么。”顾燕帧朝着她邪恶一笑,一副不肯放过她的模样。
两个人对峙了好一会儿,终究禁不住外面越来越大的吵闹声,见谢襄的脸都红了,顾燕帧终于大发慈悲决意放过她,拉着她要往外面走,却被谢襄一把甩开,顾燕帧只能咬着牙看向她一溜烟跑向黄松。
“怎么回事?”
一看是谢襄,黄松立刻放低了声音说:“我们正在烧烤,西坝子村的人就来这里让我们交钱,说这片沙滩是他们私人的。”
谢襄转头望去,只见谭小珺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双手叉腰,她对面的是一群凶神恶煞的流氓,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谭小珺咳了一嗓子,朱唇微启:“你看看你们几个,一个个斜眉歪眼的,还敢管姑奶奶我要钱……”
剩下的话就连谢襄也听不下去了,谭小珺的一张小嘴似连珠炮般吐字,直嚷的对面十几个流氓插不上嘴。
曲曼婷坐在席子上一边吃着烤鱼,一边给谭小珺投去眼神的鼓励,讲到激昂处,还会抽出空来给谭小珺鼓鼓掌,喝喝彩。
“小珺可真厉害啊!”黄松一边鼓掌一边感叹道。
为首的流氓见自己吵不过小珺,失了面子,冲动之下上前一把将小珺推倒。
顾燕帧不耐烦的走过去要动手,却见谢襄突然窜了出去,一脚踢翻了流氓头子,护在小珺面前。
“谭小珺,你还说你们俩不是一对!”曲曼婷烤鱼也不吃了,挥舞着高跟鞋加入了战局。
流氓们一拥而上,可惜双方实力对比太大,顷刻间就都躺在了地上。
顾燕帧拍拍手,走到谢襄身边小声说:“怎么样,手还疼不疼了?”
谢襄脸色沉了下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放在了前方乌压压的一群人身上,刚刚逃跑的流氓带着更多的人冲了过来,人人手中皆拿着扁担棍子。被小珺踩在脚下的流氓头子一见到自己的同伙来了,立刻有了精神大声喊:“东子!快来!给我狠狠的揍这几个小兔崽子,给我狠狠的……”
话没说完就被一脚踢晕了过去,谢襄走到众人面前,双臂展开,一个漂亮的白鹤展翅呈现在众人面前,“哈!”谢襄凝神聚气,气势十足。
“哈你个头啊!”顾燕帧一把抓起谢襄的衣领开始狂奔,疾风中飘荡着他的喊叫声:“人太多了打不过,快跑啊!”
随后,一群乌泱泱的人群追着他们从海岸东边跑到了海岸西边,曲曼婷脚上的伤还没好,一个踉跄便狠狠的摔倒在地上,几人不得已停了下来,身后的流氓们也停住脚步站在几人面前摩拳擦掌。
顾燕帧看着他们手中粗长的棍子,咽了口口水朝黄松喊:“你不是说你们这里民风淳朴吗?”
“对啊!”黄松一脸认真:“你看他们有拿刀的吗?”
另外几人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黄松又补充道:“我们老家两个村子打架经常见血的。”
曲曼婷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随即站了出来,对着逐渐逼近的流氓大声喊道:“站住!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流氓们突然停住脚步,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曲曼婷有些沾沾自喜,随即又上前一步:“我希望你们明白,现在是法治时代,打架是犯法的。尤其是伤害像我这样的公众人物,你们要付出的代价是不可估量的,聪明的,就赶快离开!”
眼前的人群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退去,很快,沙滩上就没了他们的踪影,就连刚刚被打晕在地上的都被其他人连拉带拽的拖走了。
顾燕帧走到曲曼婷身边,难以置信的问道:“实话实说,这些人是不是你花钱雇来的?”
“当然不是。”曲曼婷得意的回头,却在一瞬间脸色变冷了起来。
身后,二十多号彪形大汉整齐的站成一排,围成一个半圆状将几人保护起来。
“这是谁啊?”谢襄察觉到气氛异常悄悄的问小珺。
“还能是谁啊?曲大小姐的护花使者呗。”小珺答道,随即又凑在谢襄耳边低语,“沈听白的人。”
谢襄看着一脸怒气的曲曼婷有些疑惑,曲曼婷与沈听白是自幼订下的婚约,在外人看来,沈听白才貌双全,对她更是好的没话说,两人可以称得上是天作之合,可是深入了解后才发现曲曼婷似乎并不太喜欢他,对于他给的一切都十分抗拒,这其中的原委谢襄不得而知,不过她大概可以猜得到,曲曼婷之所以拒绝,是因为不想拖欠沈听白的人情吧。
因为今晚曲曼婷兴致不高,大家皆是早早的回去睡下,这一夜,谢襄听着顾燕帧沉稳的呼吸声,睡得格外香甜。
浪潮不断拍打着海岸,远处传来了几声海鸥的啼叫,一晚安眠,安静的早晨显得格外的美好。谢襄伸了个懒腰,走出院内,贪婪的呼吸着海风。
海边的清晨最是令人愉悦,只是除了眼前的景象。
门前,昨日拉风的敞篷小轿车如今却变成一堆废铁,零零散散的散落在地上,不用想,也知道是那群流氓干的。
屋子内的人都走了出来,黄松看着损毁的车陷入了沉默,随即开口道:“对不起啊顾燕帧,都是因为……”
“打住。”顾燕帧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不是你砸的,你道什么歉啊,再说了,我也不差这一辆车,现在当务之急是我们怎么回去。”
他这一说,几人的注意力顿时转移到回去的方法上了,这里偏远,根本找不到一辆可以租用的汽车,难道要一路走着去县城吗?
“村头刘老三家有两头驴,我去借来,套上车驼送你们回县城,然后从县城搭火车回去就行。”黄松姐夫在一旁出着主意。
“行是行,就是时间有点急,不一定能赶在今晚的门禁之前回去。”谢襄一脸苦色,她可不想被吕中忻罚去泡大澡。
正在踌躇间,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停在几人面前。
“沈君山?”谢襄十分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另一边车窗缓缓摇开,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庞,金显蓉笑吟吟道:“我许久未回顺远,君山这次是来陪我散心的。你们的车看起来好像坏的很彻底啊,要不要搭个顺风车呢。”
沈君山点点头附和着她说道:“只是要麻烦你们在后座挤一挤。”
“我不坐!”顾燕帧抱着肩膀站在那里,一脸的傲娇,他一向看不惯沈君山,更是不愿受他恩惠。
“那更好,正好坐不下,你去坐驴车吧。”曲曼婷瞥了她一眼,拎着裙角率先挤进了车门。谭小珺、黄松也接连上去。谢襄刚刚迈进一只脚就被顾燕帧抓了回来。“我不坐,你得陪着我。”
“莫名其妙!”谢襄心里暗笑,甩开顾燕帧重新上了车。
顾燕帧愤愤的看着几人,一狠心,也侧身挤了进去,车内本就拥挤,再加一人更是连车门都合不上。
“人都装不下你还装箱子,先放小松家吧,下次再来拿。”顾燕帧一边说着一边将曲曼婷的箱子都丢到了地上。
待到车门终于合上,沈君山开着车子绝尘而去,徒留下曲曼婷的一声声的呐喊:“顾燕帧你混蛋,我的衣服啊!”
第十九章 酒后胡言
深夜的道馆,空旷又寂寥,谢襄独自一人在训练场地内打着沙袋,脑中充斥着沈君山与金显蓉的身影,心中有些烦闷,出拳毫无章法,将沙袋打的哗哗作响。
半晌,肚子里的气撒得差不多了,胳膊和拳头都打得生疼,她坐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有些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一头短发。
都扮成男人了,谁会这么不开眼,喜欢上自己啊。
“谢良辰?你怎么在这里,快滚过来喝酒!”
一只酒瓶咕噜噜的滚到了谢襄脚边,循声望去,喝的醉醺醺的郭书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斜倚在看台上大马金刀的坐着。
他的衣服上尽是泥土灰尘,想必是喝多了去哪里打滚了。
郭书亭问:“还喝不喝?不喝把我酒还回来。”
谢襄摇头,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灰尘,捡起酒瓶子走上了看台。
“郭教官,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不久,从你进来抽风开始。”
谢襄有些无语,打开瓶盖,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酒味辛辣,呛得她连连咳嗽,火热的液体顺着喉咙一直烧到胃部,她实在不能理解郭书亭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明明难喝的要命。
郭书亭眯起眼睛看他,见她喝的痛快,心情大好,举起自己的酒瓶子和她撞了一下。
“来!干杯,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
大喜?谢襄心下一惊,郭书亭都这把年纪了还要娶妻吗,还是他纳妾了……是谁这么倒霉被他看上了,不会是霍小玉吧?!
郭书亭看着她向自己投来的怪异目光说:“你别瞎想啊!是我的大仇人今天死了,可惜人不是我杀的。我也说不上是开心还是失望,我找了那么多年的仇人却被别人给杀了,真他娘的莫名其妙。”
咕咚!又一个空酒瓶被丢到了地上。
谢襄点点头,这才明白过来,国仇家恨,这个年头大把人都有横亘在心头的往事,她从前也看不开,过了这段日子再回想,那些郁猝渐渐的散了不少,遂安慰他,“教官你就想开点吧,你仇人死了还被你知道了,这就不错了,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你的仇人估计也年轻不到哪里去,没准过几年就老死了……那你不是更郁闷。”
“啪!”额头被郭书亭狠狠的拍了一巴掌,谢襄疼的直呲牙,再一看,郭书亭已经拎着酒瓶晃到了拳场。
“臭小子说话那么难听,敢说我老,来呀!比划比划!”
谢襄不甘示弱,起身走向拳场,虽然自己的体能比烈火军校其他的学员都差,但是她可是从小练国术出身,打一个文职教官,至少不在话下。
“教官,先说好了,场上不分老幼,我要是伤到你,你可别找我麻烦。”
说罢,谢襄猛地出拳,一套八极拳舞的虎虎生风,郭书亭皱着眉头看了看她,左手拿酒,右手成拳,向前一挥,一击即倒。
“花里胡哨的,服不服?”
谢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震惊道,“我,我这是一时失误,再来!”
不过片刻,谢襄再次倒在地上惨叫:“教官,你确定你是做文职的吗。”
“服不服?”郭书亭下巴一扬,笑眯眯的看她问。
“我服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该认怂时就认怂,谢襄果断认输。
“再来!”
“我已经服了!”谢襄爬起来往宿舍跑。
未走两步,就听到身后虎虎生风的声音传过来,谢襄只好转身出拳,空旷的道馆内再次飘荡起谢襄的惨叫声,“啊!我服了!我服啊!我真的服了!”
鼻青脸肿的谢襄有些绝望的躺在地上,今天她总算是见识到了郭书亭的厉害,原来真正的高手都是深藏不露的,眼前被递过来一瓶酒,郭书亭看着她,“起来!喝酒!”
打架输了,喝酒绝对不能输,谢襄接过酒瓶大口的喝了起来。她和郭书亭打了几场架,又喝了一场酒,关系莫名近了许多,两人喝光了酒,这才勾肩搭背的向宿舍走去。
狭长的走廊内,每个宿舍门都长的一模一样,谢襄带着郭书亭逛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认清哪个是自己的宿舍门。
“谢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