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木青
和乐倚着篮球架,把气喘匀。
孟从越也喘,不过喘得没和乐厉害,他一屁股坐上球架的底座,背对和乐,有一下没一下地击球,冷不防说:“我好几次看到他一个人在这玩球。”
他?
和乐侧过身,“你指的……是老师吗?”
孟从越没吭声。
他不说话,和乐也就忍着没问。
安静十数秒,沉闷的嗓音低低抑抑传来:“你是不是四月底就走了?”
和乐点点头,“是。”
本来是只实习两个月,副校长说到时四月也就剩个十来天,让她干脆上到底。
她大三就在筹备论文,到大四只需按时提交相应的资料即可,加上北大校庆在五月份,于是便应了。剩下一个月准备答辩,再应付其他毕业琐事,绰绰有余。
孟从越撇了下嘴,“那你们还没在一起?”
“你……们?”和乐失笑,“你也信了绯闻?”
“绯什么闻?只要当事人死不承认,事实也能叫绯闻?”
和乐有点纳闷,“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我们会在一起?”
“都搂成那样了,还问为什么?”语气恶狠狠的。
这话间接证实了操场上那人就是孟从越。
“老师只是看到我摔倒,来扶我一把而已。”
孟从越就差翻白眼了,“扶?没见谁这么个扶法的。可都扶到怀里去了。”
和乐无言以对,毕竟她也没想到老师会“扶到怀里去”。
见她不吱声,孟从越刷然起立,转身投了一记球,望着那颗球从篮网里坠落,沉声道:“我早知道你了。”
和乐回过神,笑道:“我知道,老师在课上提过我。”
孟从越撇撇嘴,“比这个要早。”
“那是……在贴吧看到的?”
孟从越轻嗤,“我才不逛智商盆地,一群小学生。”
“……”和乐从未逛过贴吧,无从置评,默了下,问:“那你怎么知道我的?”
沉默半晌,孟从越别开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别扭模样,“我有一回被叫去喝茶,在他办公桌上看到你的照片。”
和乐脑袋嗡嗡,“什么……照片?”
“校运动会领奖台的,你是不是拿了第二?”
闻言,和乐迅速搜刮记忆,机械地点点头,“我高三参加了两百米,当时是第二名。”
“那就是了。”
孟从越得承认,那张照片拍得是真好。
不远不近的距离,说不上偷拍,尽管并未为当事人所察,但背景很大,周围有跑步的,也有呐喊助威的,甚至连领奖台上的冠军都入了镜,可焦点却唯一,就是拿第二名的那名女孩。
或许是女孩唇边柔美的弧线过于吸睛;也或许是角度找得好,阳光将将好打在女孩身上,照得她耀眼生辉;又或许什么都不是,纯粹是一个男人能把一名女孩照得这么好看,那么她在他眼中,至少是与众不同的。
孟从越当时就看出了这点与众不同。
另一头投递来一个问号,“你说老师拍了我在领奖台上的照片?”
听上去也不知是被馅饼砸到还是吃到了免费午餐,总之,十分刺耳。
孟从越凶巴巴地回:“你觉得我有想象力编这种酸不拉几的事?”
反问为的是加强语气,强调事实。
心脏扑通扑通,和乐勉力维持冷静,脑子围绕高三运动会打起转。
她的项目在周六,运动会得留念,老师一开始的确在给运动员拍照,到下午,照相这块则由容容负责。
然而等她参加两百米决赛,终点线上的老师……脖子上的确挂着相机线。
运动会后,老师还特地在班会上提了一遭,当时也放映了照片,里头只有一张她的侧面照,大概率还是预赛照片。
这张所谓的领奖台照,相册中并未收录。
巧就巧在,这就和容容去年向她爆的“料”对上了。
“上学期副校长上公开课,借了我们班,上的地理。”
正是出神,那头,孟从越猛然转了话题。
和乐眼皮跟着一跳,孟从越特地提地理,想来也和老师有关了?
事实不出她所料,那头续道:“临上课,我没找到书,他坐在后面,把他的书给了我。”
和乐也不知哪来的灵感,脱口问道:“是一本《必修一》吗?”
“嗯。”孟从越应得不情不愿,“就算教材不是年年修订,那本书也旧得离谱了。翻开扉页,第一页有名字。”
“那上面是不是还有两句诗,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
“这么矫情的诗,我哪记得住?”孟从越掀了下嘴角,“反正,那上面是你的名字。”
果然。和乐一时有些恍惚,照孟从越这话,老师没少带她那本书去上课?至少不止她亲眼看到的那回。
而这两件事能说明什么呢?至少能说明,老师对她并非无动于衷。
不过,孟从越为何要告诉她这些?按理来说,老师算是他的“情敌”吧?
“你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些?”
孟从越的脸“蹭”地红了,“我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不行啊?看你们两个在我眼皮底下磨磨唧唧,烦!”
唔,口气还有点冲。
和乐琢磨出所以然来,“所以,你是有意向我表白?那天也是有意拦我?”
若孟从越认为老师喜欢她,她有追求者,至少能激发老师的危机感。走廊那回,或许孟从越就是看见老师往教室方向来,才把戏演下去?
“我是长着一张好人脸,这么闲?我就是想和他对着干!”
和乐盯着他,倏然一笑,“你挺喜欢老师的吧?”和乐本想用崇拜,怕词性太强刺激到孟从越,给改了。
就这,孟从越还跟甩马蜂窝似的,急吼吼否认:“谁喜欢他啊!”
和乐摆证据:“刚开学你就捉弄何老师,这不是第一次吧?除了何老师好欺负,也是因为她和老师一个办公室,可以告状?公开课你没带书,是知道老师会坐在最后一排,能注意到你?而且你地理时好时坏,太规律了。”
吸引注意最普遍的方式有二:要么表现得无可挑剔,冒了尖,自然能被看到;要么就是把中二进行到底,“劣迹斑斑”反而能获得最大程度的关注。
孟从越看起来是会选后者的人。
或许作案已久,老师看出这点,那天在走廊才会生气,毕竟她是无辜被牵连。
“读的天书,说的天话吗?一个字都听不懂!”孟从越口气更冲了。
和乐联想到自己的中二时光,轻笑,“其实我也做过这种傻事,就为了引起老师的注意。”
孟从越一怔,旋即低咆:“把‘也’字去掉!”
“好,知道了。”她跟哄滚滚似的,替孟从越顺了顺毛,旋即舒口气,“说实话,你之前说喜欢我,我还挺困扰的,你口里的真相对我来说很重要。”
孟从越嘴唇蠕动了两下,到底没蹦出半个字眼来,他把头狠狠往边上撇,“你也太自作多情了,我就那么一说,你也信!大我这么多,也不知道怎么好意思!”
什么叫贼喊捉贼?这就是了。
和乐半点不恼,眉眼弯得毫无侵略性,“我也是难得自作多情一回,不巧,被你撞上了。”
孟从越盯着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到底垂下脑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和乐立直身体,“不管你今天出于什么原因对我说这些,孟从越,谢谢你。”
******
和乐走出篮球场,迎面碰上去买水的班主任。
“和谁打球?”于端阳开门见山地问。
她据实以告:“孟从越。”
“你们两个几时成球友了?”
和乐眨眨眼,大概是孟从越的爆料奏效,她依稀觉察出老师话里的不豫,“这是我第一次和他打球。”
于端阳不说话了。
和乐从对面移至他身边:“老师去小卖部?正好,我也想买瓶水,和老师一起去。”
过石桥,穿树荫,她踩着摇曳的树影,徐徐问道:“老师,您说有些事明明只需一句话就能说清,为什么当事人就是不肯说呢?”
于端阳答得很快:“原因很多,有难言之隐、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性格也有影响。还有就是,”他一顿,见她侧过脸,笑道:“做比说牢靠,所以,不必说。你做了,对方自然就懂了。”
“是这样吗?”
重点通常压轴,老师的倾向是“不必说”,可有什么事是不必说的呢?
第111章 启动框
本以为袋鼠跳事件总算告一段落,然而周一第二堂历史课,她刚抵达教室,三班女生“呲溜”围了上来。
班长领衔,脸上是“看你往哪跑”的表情,并发出了影视剧里最经典的坏笑——哼哼哼。
和乐毛骨悚然。
“学姐肯定知道我们找你什么事吧?”班长笑眯眯问。
和乐颤巍巍答:“不知道。”
班长迅速亮出一张照片,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那照片里的人,你总认识吧?”
和乐定睛一看,唔,认识,而且都认识,主角正是老师和她。
时间:上个周六早上;地点:操场。
照片的功用是记录精彩瞬间,那么这张照片,应该完全符合班长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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