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缪娟
刚起身就被他拽回来,搂在怀里:“开不得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非常严肃的说。
“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我坐起来:“成人世界里有很多解决这种事情的方式,我们也是一样。冬冬。在公司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你是老板,我是职员。下班放假的时候,如果你有空,我也有空,我们可以见见面,喝点咖啡,或者怎样怎样… …但是除此之外,彼此不越界,也不干涉… …可以吗?”
从我开始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冬冬已经松了手,他的脸黯淡下去,像在听一个乏味无比的报告,耐心渐失,待我说完,他马上道:“什么成人世界里的解决方式?姐姐,你是说,我们当炮友吧?”
我没说话。我画了那么多圆,老板一条直线切过去了,干净利落。
“我跟你不在这个成人的世界里。我十五岁的时候就认识你了,现在有多少年了?你跟我提这个成人世界里的解决方式,你当我是夜店里认识的阿猫阿狗吗?”他蹙着眉头看我。
“我没当你是夜店里认识的人。
你认为我有多荒唐,能随便都把什么人往家里带?”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在倒打一把,转换话题。”冬冬说。
“…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儿。”我就看着他,争不过不争了,“你敢公开,我转头就走。你再也别想看见我。”
“行你说得算。”冬冬马上就服软了。
。。。 。。。
自那之后有一段时间,老板几乎天天来我家。
他可真好真可爱呀。
亲热的时候像个精力旺盛的小狮子,睡着了就是只猫,聊天的时候就是个跟我一样的话痨。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如果不是办正经事,那就是在说话,不停地说,各种话题,完全不用去找,不用去迁就,从一个人一件事情讲到另一个,对方也不会想要再说回去,因为反正说什么我们都有共同的兴趣,几乎一致的看法。我们从我爸退休之前在单位里的手艺活儿聊到他妈妈的男朋友们,其中还有一个名人;从复联里的实力排名到《三体》黑暗森林里的各种文明之间的伦理约束,他有个大学朋友,新加坡人,在写《三体》同人文;同事老赵的太太怀三胎了你知道吗,计划生育政策是否还有其存在的必要性呢,他是景颇族你竟然不知道,有没有计划生育他都是随便生;你去过尼泊尔吗;迪奥的裙子真是越做越仙了,男装也是他们家的好,但是你这腿这屁股穿优衣库也好看,流氓,
快过来,再来一发… …
我被他压在床上,冬冬一到这里就总想争个上风,双手就抓着我腰眼,我给他胳肢得哈哈大笑,双腿乱登要给他踹下去:“你松手你才是小流氓呢!”
“叫爸爸。”
“狗砸。”
“叫爸爸!”
“狗砸!”
他咬牙切齿看着我,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然后汪地一声大叫猛扑上来… …
当然在我的坚持下,所有的亲密都是暗地里的,没有被公开的,不仅在公司里在同事面前,包括我朋友面前,我爸爸妈妈问起来的时候,我的生活圈子里,我都没有提到过冬冬,有一次我回沈阳出差,他说我跟你一起去吧,去见一下合作方,我还想去你家看看,你不是说过你家楼下的烤串很好吃吗?我马上表示反对,哦不,我家实在没什么好看的,还有沈阳最近在创建全国卫生城呢,我妈说那个烧烤摊儿刚被城管拿掉了。他没再坚持,多一句话都没有。——冬冬在公司里,在别人面前都实在是一个说的算的人物,在工作上我对他完全信赖服从,令行禁止,但在私下里行不通,我们私不知不觉间还是保留了一点点从前相处的模式,核心要点就是听我的。他很乖,很顺从,很温柔,是个被我掩藏起来的小秘密,因此我觉得他更可爱了,真是尤物。
公司里面,我跟宁晓丹井水不犯河水。她从来没有在业务上难为过我,我也
尽量地对这位副总保持尊重。我们的关系其实也很典型:在茶水间里要互相称赞对方的衣服和耳环漂亮,转过身就在心里骂对方是个碧池。这大家心里都有数。
冬冬对于宁晓丹没有任何反感。
像她这种最大资方派来的代表在公司名义上是副总,实际上完全可以插手一切当爸爸,但是宁晓丹对冬冬的所有决定都给予最大的支持,对此我毫无意见,因为我也希望冬冬顺利,公司好。
绯闻的源头是一次合作方在杭州举行的晚宴,请柬只给了冬冬和宁晓丹两人。
合作方是做媒体起家的大户,晚宴大张旗鼓,请了不少明星,还有走红毯和签名的环节,微博直播。晚上八点钟,公司里当时还有不少同事在加班,有个女孩儿一边吃泡面一边叫道,哎哎,你们快来看,徐总和宁总走红毯呢。
不少同事围到她电脑边去看,我也过去了,每个人手里都有点零食,我吃着豌豆酥看着冬冬和宁晓丹对着镜头微笑,居然还挺好看。同事们纷纷议论着宁总漂亮的礼服裙子是圣罗兰的,头发和妆容也很完美,看她项链哎快看她项链,老昂贵了!有人是知道底细的口气,宁总带这个你们觉得意外吗?她自己家里,她什么背景,你们不知道?来这里,纯粹是为了帮徐总,徐总以后是要当驸马的… …有人了悟了,难怪徐总没有女朋友,原来早就内定了,哦
哦,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在娱乐场好像看见过徐总和宁总一起溜冰,这样看,那不就是他们两个在约会吗?… …
第二十三章(1)
我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愣了一会儿,我不觉得我生气了,我也不觉得酸。晚宴是请老板们去的,跟我没什么关系。倒是他跟宁晓丹一起去溜冰的事情我之前不知道,我记得那天,他给我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去溜冰,我说我不去,我在家里做面膜呢,你自己去吧,我现在运动最多就是去健身房撸铁,技巧性太强的东西我怕把自己弄伤了。他也没再坚持,非得央求我去,原来他后来是跟宁晓丹去了,他没说,我也不会去问的。我不会问。我一边想着一边把蚕豆放进嘴巴里,不小心一下子把手指头给咬了。
... ...
后来有三个星期的时间,我跟冬冬都没有私下里见面。他从杭州回来之后又去了北京开会,我在他回来之前要替景颇族的老赵去印度出差。宁晓丹定的这件事情,但是合情合理,老赵的妻子第三胎反应强烈,老赵非得留在家里照顾不可,印度一家药厂的投资案子我跟老赵一起跟,我们这一番是带着两个会计师还有三个律师做尽调,他去不成只能我去。
我一边打包行李一边跟冬冬讲电话,他说你去处理也可以,我回上海了你再走。赶不上,我说,你到的时候我都上飞机了。
“那就在飞机场见一面吧?”冬冬说。
我用脖子夹着电话,手里在整理化妆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在邮件里交代,或者你在电话里说就
好了,干嘛非得在机场见面呢?为什么?”
“哦… …”他停了停,“其实也不为什么。”
“那就回来再见吧。”
“也好。”
… …
我在印度呆了十几天。我给会计师和律师们在新德里的美国医院旁边租了一个大别墅,配备保姆司机,还有一位中国厨师,昂贵精致的食物不在话下,基本上美国大使吃什么他们吃什么,水都是花大价钱买的依云,洗菜都用。生活卫生方面多花点钱是正常的开销,我的预算做得很大,得把查账做尽调的专家们服务好,他们状态好了干活儿才能快,干活儿快了我们的投资才敢落地,冬冬老板才有钱赚。
在我悉心的照顾和督促下,专家们活计干的不错,两周之后有效数据都采集完毕,回国不久就可以出报告。谁知道快要回国的当口出状况的是我,刚开始只是浑身酸疼,我以为自己仅仅是有点累,谁能在一个热带国家得重感冒呢,再说我本来就比常人结实。可是两瓶藿香正气水也没把我那个劲头压下去,到了第二天我发烧到了四十度,起床都费劲更别提赶飞机了。几个一道来的专家们商量,说要总得留下一个人照看我,我一听这话心里面发抖,硬是挣扎着坐起来,一边喘一边说照看什么照看,谁用你照看,赶快回上海作报告去!我老板着急要呢!——我真是超凶的。
同行的人乘飞机准时走了,我
被中餐厨师和司机送到美国医院打点滴。原来租这个地方就是怕专家们生病,倒是在我这儿派上了用场。昏昏沉沉地也不知道被扎了多少针,一时醒一时睡,好不容易睁开眼睛,谁想到好大一个脸就在我鼻子前面,是冬冬老板,他把我额头上的头发拨开,笑嘻嘻地像朵花:“对就是我,我来印度了。我给你算工伤,给你放假。”
两天之后我退烧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