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崽要吃草
虽然以后也不一定能瞒得住,且并没有隐瞒的必要,可青梅不耐仔细解释,只说是亲戚家的小孩儿。
“是不是你娘家那边来的娃娃?咋以前没见过嘞?”
对此,青梅就没多说什么了。
满屯人都知道,青梅跟娘家人并不亲近。
自从原主被继母一块腊肉就打发到大岗屯来,原主就再也没回嘎子村过,而嘎子村那边也没来过。
现在忽然来个小孩儿,还是看起来很是可怜落魄的样子,有人不由泛起嘀咕,猜测难不成是青梅亲娘那边的?
大婶子小媳妇们一窜门一议论,这个说法就渐渐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与赞同。
“要我说,青梅现在有那本事,嘎子村的那位怕是也要上门咯!”
最后有人断言,说不出是期待是幸灾乐祸还是真替青梅担忧。
到了老支书家,他们还没开饭,江燕子跟她娘和嫂子一起在厨房忙活。老支书家是屯里少有的人口简单之家。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家孩子少,只是留在身边的儿子只有将红军一个。老支书有一个儿子四个女儿,女儿们都嫁去了外面,小女儿更是嫁去了镇上。
而江红军则只有一儿一女,儿子江开明,跟江会计是同学,回来在屯里呆了几年,江会计当了屯子里的会计,而江开明则被小姑姑走关系,安排去镇上当了老师。
江燕子的嫂子带着才两岁大的儿子跟着丈夫住在镇上小学的教师宿舍里,只偶尔会回屯里。
不过最近要入冬了,学校也要放假了,江嫂子就提前带着孩子回来了,前段时间秋猎的时候她也在,对青梅感官很好。
看见青梅来的,端一盆脏水出来倒的江嫂子笑着招呼了一声,而后回头,朝厨房里喊了一声。
小姑子跟青梅要好,每次青梅来家里,小姑子都能高兴坏,就像娘笑话她的那样,看见青梅来了,比看见椿树还要高兴。
“青梅,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找我爷爷有事?”
江燕子带着一身烟火气钻了出来,笑着跑到青梅面前拉着她胳膊说话。
青梅也挺喜欢江燕子的,觉得她长得好看,还爱笑。
每次看见她笑,就跟看见小太阳一样。
青梅抿唇笑,“嗯,找老支书,看能不能给狗杂种上个户口。”
现在大家都普遍并不重视户口问题,像原主,都是长到十岁出头,华夏建国后进行第一次人口普查的时候,派出所的同志查到嘎子村了,才把原主的名字户籍给上到了户口本上。
继母怕原主户籍留在青家,以后还要搞出啥变化了,在原主嫁过来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将原主的户口给迁到了大岗屯。
而第一次普查过后出生的孩子,就基本上都没上户口,除非是家长有点见识,对孩子又颇有期待。
显然,这两点,狗杂种绝对完全不搭边。
江燕子这才看向躲在青梅身后的狗杂种,好奇地眨巴眼,问:“他怎么叫狗杂种啊?是你娘家那边的亲戚吗?”
江燕子也往这个方向上想了。
下午赵三明跟老支书说的话,老支书并没有拿回家来多说,所以江燕子并不知道狗杂种是柳下屯的。
青梅摇头,简单说了下狗杂种的来历,“能上户口的话,就给他改个大名。”
对青梅来说,名字只是个代号称呼。
可狗杂种毕竟还小,以后要面对的人和事也很多,继续使用“狗杂种”这个名字,显然不合适。
听说孙酒鬼竟然跟田寡妇商量着要冻死狗杂种,江燕子气愤至极,对狗杂种也同情又可怜,摸了摸狗杂种的脑袋,毫不嫌弃他满头脏兮兮打结的头发。
摸完了,江燕子拉着狗杂种要把人往屋里带,“走吧,爷爷就在屋里打瞌睡,我去叫他!”
狗杂种撅着屁股往后坠,不跟着走,反而拿眼睛去看青梅,等青梅点头,狗杂种这才顺着江燕子的力道往前走。
“嘿,他这么亲你呀?小孩子,有眼光啊,咱家梅子可好啦!”
江燕子感慨,还顺嘴赞了一番青梅。
青梅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只当是听赵三明叨叨一般,全当风吹过耳边。
狗杂种却听到了心坎里,对江燕子的好感立马嗖嗖往上蹿,认真附和道:“梅姨可好了!”
看吧,就赵三明那个坏人才说梅姨不好,其他人都觉得梅姨好!
狗杂种心里有种奇异的满足感,还有点自豪跟骄傲。
第50章 上户口
对于青梅带来的狗杂种,老支书态度很好。
得知青梅希望能直接给狗杂种把户口上在大岗屯,他倒是没啥意见,反正这年头,多个人的户口,也不会有啥税之类的。
不过对于青梅说要狗杂种单独利一个户口,这老支书就有些为难了。
“这孩子年纪太小,没办法给他上成户主。”
老支书捏着自己的烟杆子摇头。
青梅犹豫地看了狗杂种一眼,到底还是说了让老支书把他放在赵三明那个本子上。
原本青梅就是过来问问,并没有带上户口本,这会儿老支书就问了青梅要给孩子改个什么名字,之后就让青梅回头啥时候有空了,把户口本拿过来他填上就成。
这会儿好多地方的户口本都是手写的,老支书这里就可以写,写完了给盖个红章子就算完事了。
回去的路上,青梅问狗杂种想好要改什么名字没有。
狗杂种正因为听懂了自己以后要跟青梅是一家人而高兴——一个户口本,那就是一家人了。
闻言,狗杂种想也不想,就眼睛亮闪闪地看青梅:“我不知道,梅姨帮我取吧。”
他也要有正式的名字了!
在柳下屯里,好多娃子都还没取大名呢,有些姐姐更是出嫁的时候都没取个正儿八经的大名。
狗杂种特高兴,他觉得自己现在跳一下就能整个儿飞起来。
青梅点头,没再说话,安静地认真思考。等到要到家了,青梅才想出一个名字,问狗杂种:“你叫孙致远吧。”
在几十年后很常见很烂大街的一个名字,不过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却足够雅致了。
对于男娃来说,这名字也算是挺有寓意的,以后狗杂种长大了有出息了,也不会为了名字而自卑,走出去跟人一说自己的名字,多少也有些派头。
青梅考虑的是这个名字不会太难写,以后狗杂种上学的时候学习写自己名字,不至于太犯愁。
狗杂种自然什么都好,努力学着青梅的口音重复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难得露出个咧嘴傻笑的表情。
见状,青梅心情也不错,接着说:“小名就叫狗子。”
狗杂种还是不懂自己原本的小名有什么不对劲的,不过梅姨愿意给他取小名,狗杂种一百个乐意。
要是梅姨愿意,天天给他取十个八个大名小名中名上名下名,狗杂种都喜欢。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黑得只能看见铺了雪的路面了,青梅没有照顾狗杂种的意思,狗杂种也没吭声,跟在青梅身后走得东倒西歪。
偶尔踩到泥泞的路面上滑得摔倒了,狗杂种马上就一声不吭地爬起来继续跟上。
等回到家,赵三明还在灶台前烧火,跟青梅打了个招呼,再看狗杂种,愣了一下,登时笑得捂肚皮,“哎呀娘哎,这是哪儿来的泥娃子?也太好笑了吧!”
原来狗杂种滚了好几下,这会儿就剩下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其他地方都是稀泥或者泥水。
青梅侧身回头看了一眼,神色自若地转回视线盯着赵三明:“给他洗澡,衣服就换我今天改好的那套,以后他就由你照顾。”
这两人好像挺聊得来的,一个爱说,一个爱听。
青梅对自己,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要是狗杂种都跟着她成长,长大以后说不得就也成了不善交际的闷葫芦。
这个时代,闷葫芦还勉强凑合,可等到几十年后,闷葫芦老实人就从褒义词变成了贬义词,也从优点变成了缺点。
“嘎——?”
赵三明的狂笑戛然而止,瞪圆了眼不敢相信地看着青梅。
青梅不为所动,语气淡淡:“以后他的小名叫狗子,大名叫孙致远,明天就拿户口本过去,让老支书把狗子的名字写上去。”
上了你的户口本,当然是你来照顾,青梅觉得这个逻辑很正常。
赵三明不大乐意,他自己都还是个少年性儿,现在居然要他照顾孩子。
可面对青梅的吩咐,赵三明也只敢动着嘴唇嘟嘟囔囔,连声儿都不敢发出来,只能背着青梅偷偷瞪狗子。
狗子依旧傻笑,因为梅姨居然给他改了衣服,果然梅姨啥也不说,心里却是对他很好的。
狗子心里暖得跟有把火在烧,浑身充满了力量,才不在乎有没有被这个坏人瞪呢。
“对了,把他头发也洗洗,用我的肥皂。”
身后传来青梅的声音,赵三明更憋屈了,总觉得虽然狗子能给他背黑锅用,可现在更像是自己要伺候一个人变成了要伺候两个人。
而且狗子居然能用肥皂,他居然能用青梅的肥皂!
虽是满肚子郁闷,赵三明还是乖乖“喔”了一声,不情不愿打水兑水,然后按着狗子洗洗刷刷。
狗子头发有点长,之前打着结都能挡到眼睛,现在用肥皂洗干净又坐在灶台前烘干后,额前发梢直接就到了鼻梁一半的位置,小半张脸都被挡了。
青梅出来看了,回身去里屋找了根布条,给狗子扎了个公主头。
别说,这么一看,忽略狗子脸上的冻疮,有碎发自然垂落在脸旁柔和了他消瘦的脸颊,篝火映照下的狗子还真像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娃。
赵三明一看就乐了,觉得青梅肯定是把狗子当个小女娃养着玩,一肚子酸劲儿全变成了看好戏。
狗子倒没觉得有啥不好的,反正梅姨说的话做的事,全都是对的。如果有不对的,那说不对的那个人一定是坏人!
第二天是许大河那边请客吃饭的日子,既然要请客感谢大家的帮忙,当然不会只请了青梅跟赵三明,而是把江燕子崔大嫂等人都请上了。
虽说粮食珍贵,可接连好几年的风调雨顺,家家户户倒也不至于饿肚子,一年到头请一回客还是没问题的。
青梅不是喜欢跟人扎堆热闹的性子,赵三明虽然爱凑热闹,可也不代表他就喜欢去跟一群妇女玩。
所以两人早上还是按照平常那样,该做饭做饭,该吃饭吃饭,完了再扫扫院子。
昨儿才停了一天的雪似乎又要有接着下的意思,早上起来的时候天上黑沉沉的,时不时飘点白绒毛下来,稀稀拉拉,就好像天上装雪花的簸箕漏了个小口。
因为昨晚没下雪,扫院子也就是扫些雪水泥浆。
家里的柴早就劈好了,菜园子里的菜也全部收入了地窖,青梅还把地给翻了,表层又铺了一层拉来的干粪。
——等明年化雪的时候,干粪的肥力已经随着雪水浸透到地下,到时候再翻翻地,就能直接种东西了。
家里也没别的活儿可干,吃完饭青梅就拿上弓箭斧头麻绳,身后跟着穿上新棉衣棉裤、扎着小辫子戴上兔皮帽的狗子,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兔皮帽子是昨晚上青梅才用之前存着的兔皮给缝的,都没裁剪,缝得很简单,就四个角一捏一缝,暂且凑合着能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