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梨
奇怪,快入冬的傍晚了,太阳光怎么还这样强烈?
庭院一角洒了一地金黄的银杏叶,公馆美丽安静,只是她今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梁雪然回望一眼,书房位置的窗户似乎有人影站立。
眨眨眼,消失不见,依旧是空荡荡的。
多半是幻觉。
梁雪然摇摇头。
恢复自由身后,钟深才告诉梁雪然关于房产的另一件事。
梁老爷子留给她的那些房子,明城有三套,现如今,出除了梁老爷子过世前居住的那一套,其他两个小别墅都被梁老爷子的侄子侄女占去了。
虽然如今法律上归梁雪然所有,但是老赖这种东西有点缠手,梁雪然要想把这些人赶出去,还得花一番心思。
“你不必顾忌所谓的亲戚情分,”钟深简单介绍完情况之后,提醒梁雪然,“那些人就是一群狼,吃人不吐骨头,扒皮抽筋喝血,眼里只有钱。梁老爷子不耐烦被他们刮磨,去世时一个子儿也没给他们留。现在你过去收房子,他们指不定多怨你,你做好心理准备。”
梁雪然想了想:“最差就是房子不要了呗。”
钟深失笑:“你胆量这么小?”
“也不是怕他们,我拿不到,他们也住不成,”梁雪然咬着手指,认真思考,“快到元旦了,元旦三天假,够我处理她们了。”
钟深藏在镜片下的桃花眼弯弯:“提醒你一句,烧房子或者直接破坏,那就违背梁老先生本意了。”
“不会破坏,”梁雪然笑,“我相信梁老先生会喜欢我的处理方式。”
梁雪然咬着手指沉思,忽然看向旁边的钟深:“说实话,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像游戏中的NPC?”
钟深微怔:“为什么?”
“表面上的职责是帮我正确处理财产,但梁老先生交代给你肯定不止这些,”梁雪然分析,“不然,你不会拖到现在才说房子有问题。大胆猜测,梁老先生其实让你暂时隐瞒了一些吧?类似于闯关升级,必须等我顺利解决房子之后,你才会告诉我另一部分事?不然梁老先生肯定有很多种手段把那群人赶走,但他没有,却交给我处理。这其实是对我的考验吧?”
钟深叹气,摘下眼镜慢慢擦拭:“梁小姐,你这样坦诚,让我都不好意思说谎了。”
梁雪然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出于契约精神和职业道德,”钟深说,“有些事情暂时不能透漏给你,但你只需要相信一点,我和梁老先生始终站在同一边,对你并无恶意。”
梁雪然相信他们没有恶意,不然干嘛费尽心思留这么多钱给她?
想让她因为钱太多而爽、死吗?
元旦将近,服设专业由院文艺部主导,在金主爸爸的资助之下,弄了个服装展示,展示近一年来专业同学的各种优秀作品。
模特也是自愿报名挑选的,最后差了几位,没人肯报,直接抽签选。
很不幸,宿舍中的顾秋白抽中了签,天天排练到很晚,青着眼窝回来;一天晚上回来时没看路,一脚踏空台阶崴住脚,疼到钢铁落泪,看伤势,很难再参加走秀。
梁雪然就这么被老师直接挑了出来,要求她临危受命。
得知消息后的她连连推辞:“老师,我胆子小不敢上台还有点人群恐惧症没受过训练姿态也不够好……”
主要负责老师姓唐,扶扶眼镜,笑的如春风般和煦:“给你加拓展学分,四分。”
梁雪然斩钉截铁:“我去。”
四分啊,上次她参加运动会长跑三千米才得了0.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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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宜年的婚礼安排在平安夜这天。
年菁担心月份再大之后,肚子会遮不住,要求提前办婚礼;对凌家人而言,这算不上什么大事,反正凌宜年如今立了业,也该是成家的时候。
至于凌宜年,他在年菁面前赌咒发誓要收心,早一天亦或者晚一天结婚并无什么区别。
魏鹤远参加了凌宜年的婚礼,这场婚礼在一座热带的小海岛上举行,请来各色名流,办的隆重而浪漫。
向来性子泼辣的年菁,在接受凌宜年亲吻时红透了半边脸,那一眼娇嗔似曾相识。
宾客的欢笑声中,唯独魏鹤远微微失神。
签完协议之后,雪然刚刚搬到公馆的那几天,十分拘谨。
虽说在此之前,两人已经有过一次荒唐,但她很不安,似乎也有些畏惧男人的触碰;魏鹤远亦不曾吓过她,一点暗示也没有。
毕竟那时候的梁雪然刚刚遭受惊吓,如惊弓之鸟惴惴不安,夜中也时常惊醒。
直到一周之后,魏鹤远出差回来,梁雪然留在公馆。
他本来没想做什么,但在回到卧室之后,梁雪然主动地自背后、怯生生、小心翼翼地抱住他。
纤细白净的胳膊柔韧脆弱,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
魏鹤远转身,轻而易举地把她抱起来,亲她的脸颊。
那一瞬间,梁雪然脸上的表情,同现在的年菁,一模一样。
一个小花童冒冒失失跑过来,不小心撞到魏鹤远身上,打断他的思绪。
魏鹤远扶这个胖乎乎的小子起来。
他恍然间想起,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晚宴上,魏鹤远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凌宜年实在看不过眼,倾身过来,想要自他手中夺走酒杯:“少喝点。”
魏鹤远微醺,眼尾发红,哪里还有平时清冷自持的模样,只是那样斜瞧着他。
凌宜年只觉着此时魏鹤远的目光吓人,硬着头皮,连极少出口的称呼都冒了出来:“二哥,喜欢喝酒也得适度不是?这还是你以前教我的呢,怎么自己倒忘得一干二净?”
从露台上往下看,远处是居民区,明晃晃的光芒,魏鹤远任由凌宜年夺走杯子,右手掌心,被玻璃扎破的痕迹还没有消除。
凌宜年终于说:“梁雪然走就走了,二哥,既然哄不回来,咱们也该朝前看不是?你好梁雪然那口,这没问题啊,赶明我就给你介绍个模样身段差不多的,保管比她还听话,还让你满意——”
“不用,”魏鹤远说,“没必要自欺欺人。”
他站起来,离开,徒留凌宜年一人留在原地茫然。
沈州走过来,拍他肩膀:“新郎还不去陪新娘,在这里做什么?”
凌宜年把刚刚魏鹤远说过的话转述出来,茫然不解:“你说鹤远该不会真喜欢上那个梁雪然了吧?我瞧那梁雪然除了漂亮点外也没什么啊。而且,他俩刚分手的时候,鹤远不是把梁雪然的东西都搬出公馆了么?”
沈州轻笑:“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
魏鹤远沉默地穿过宴会厅,周遭音乐人声嘈杂,乱成一团。
酒精不是什么好东西,会麻痹人的神经,把那些潜藏的恶念、私欲全部激发出来。
行为思考彻底脱离控制,思念和遗憾成倍增长。
吞噬他的理智。
甄曼语看他走路不稳,粉腮红成桃,凑过来想要搀扶他回去,声音柔和:“鹤远哥哥——”
“甄小姐,”魏鹤远避开她的手,冷眼看她,仿佛她是一件垃圾,丝毫不考虑周遭人讶异的目光,“我们不熟,别叫的这么令人作呕。”
甄曼语委屈的快要哭了:“鹤远……魏先生,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魏鹤远不欲与她过多纠缠,沉着脸离开,大步回自己的房间。
他仰面躺在柔软的床上,闭着眼睛,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手指搭在额头上。
即将陷入沉睡的时候,呢喃一声“雪然”。
无人应答。
而这空寂却把他从柔软梦乡之中生生拖了出来。
魏鹤远睁开眼睛。
周遭空荡荡,唯有窗台的纱被风吹的轻轻飘起。
坠在窗台的铃铛轻轻响了一下。
明天是圣诞节。
魏鹤远想不起来去年梁雪然送他的圣诞礼物是什么,也想不出给梁雪然准备的什么回礼。
梁雪然送他的小东西不少,但他很少会花心思去记。
潜意识觉着,她会永远在公馆中等他,乖巧柔顺,不会令人担心。
如今满室寂静。
魏鹤远终于意识到。
梁雪然真的已经走了。
她再也不会回来。
他咳了两声,坐起来,颤抖着手,找到手机,开始拨号。
虽然梁雪然把他拉黑,但他有她舍友的联系方式。
理智告诉他不该打这通电话。
他按下第一位数字。
不该。
输完号码,尝试拨,提示号码不存在。
错了两位数,魏鹤远沉默着一一删除,重新拨。
酒精把理智侵蚀的一干二净,他早已失控,只想着梁雪然。
让她回来。
如此尝试三次,终于接通。
背景乐是甜甜的情歌,女孩们交谈,欢声笑语。
接电话的人愉悦询问:“请问哪位?”
魏鹤远坐在床上,半屈腿,房间内没有开灯,月光皎洁,在他半边肩膀上洒落凉凉的光。
他冷静地开口:“梁雪然在吗?可否请她接个电话?”
“你找雪然啊?她刚刚和她男朋友出去了,今天晚上不回来啦。”
第19章 五颗钻石(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