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 第45章

作者:写离声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打脸 现代言情

  张皇后打住话头问他:“陶奉御替贤妃诊过脉了?如何?”

  黄门道:“回禀娘子,陶奉御诊过脉,贤妃娘娘的确罹患风疾,先前林奉御写的药方全不对症。”

  “果然如此,多亏太子妃明察秋毫,”张皇后道,“传我口谕,林奉御身为医官疏忽职守,未能尽责,着停职查办,待殿中监查清始末,再行黜陟。”

  说罢她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对身旁女官道:“阿婉,劳你去一趟飞霜殿,替我慰问贤妃。”

  女官含笑应是,皇后叫她去飞霜殿,分明是要自己替她瞧好戏,一会儿回来好详细说与她听。

  飞霜殿中,郭贤妃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时不时发出一声低泣,宫人余珠儿跪在床前,时不时拿起帕子替她拭泪。

  而沈宜秋则在屏风外,看着陶奉御写风疾药方。

  待老医官写完最后一味药,沈宜秋道:“有一事请教奉御。”

  陶奉御忙道:“不敢当,娘娘请指教。”

  沈宜秋道:“重慈所服的风疾方中,似有一味黄连,奉御所写的方子里却少了此药,不知何故?”

  陶奉御一乐,他这方子里自不必加黄连,但还是捋须道:“不想娘娘精通医理,黄连有清热燥湿,泻火解毒之效,对风疾亦有极佳疗效,是仆疏忽了。”一边说一边把黄连写上。

  老医官对贤妃的便宜病早有耳闻,他平生最看不惯的便是这些装病折腾医官的宫妃,既然皇后和太子妃有意叫她吃点苦头,他也乐得顺水推舟。

  沈宜秋取得药方,便即交给湘娥:“你照方去煎,务必盯着药炉,不可有半分差池。”

  话音刚落,便有宫人入内禀道:“秦尚宫求见。”

  郭贤妃一听是皇后的心腹女官来了,越发气闷,差点将牙咬碎,却也不敢将人拒之门外,咬着牙道:“有请。”

  秦尚宫走进殿中,向太子妃行了礼,两人一起绕过屏风走到郭贤妃床前。

  行罢礼,秦婉道:“启禀贤妃娘娘,皇后娘娘听闻此事勃然大怒,立即将那失职的奉御革职查办。”

  郭贤妃早知保不住林奉御,可亲耳听到这话从皇后的女官嘴里说出来,还是忍不住落下两串泪来,她本是多愁善感之人,那林奉御生得斯文白净,又善于体情察意,素来奉承得她十分舒坦,如今没了这可意的人,怎叫她不伤感。

  沈宜秋忍住笑意,温言道:“娘娘不必忧心,陶奉御方才说了,娘娘的病情虽叫人耽误多年,好在病根不深,并非束手无策。”

  秦尚宫又道:“皇后娘娘说了,这回多亏太子妃娘娘明察秋毫,否则年深日久,若是病根难除,便追悔莫及了。娘娘还说,有此佳媳,可见贤妃娘娘是有福之人。”

  她顿了顿,看向郭贤妃:“娘娘说,是也不是?”

  郭贤妃差点将腮帮子咬出血来,勉强轻哼出一声,算是回答。

  她哪里不知道这老妇是瞧她好看来的,只盼着她瞧一眼便走,谁知她站在床边袖着手,全无要走的意思。

  郭贤妃只得吩咐宫人赐坐。

  约莫半个时辰后,宫人端着药碗进来,却是个大汤碗,足有七八寸大。

  郭贤妃一见那碗,耳边便是轰地一声响。

  沈宜秋微笑道:“娘娘多年宿疾,又不曾对症服药,如今难免要多服些。”

  她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亲手接过药碗和汤匙,轻轻搅了搅药汤,舀起小半勺尝了一口,便是心里早有准备,也不禁打了个激灵,苦得几乎灵魂出窍。

  她满意地放下汤匙,换了一只,对宫人余珠儿道:“还不快搀扶娘娘起床喝药。”

  余珠儿只得扶贤妃坐起,在她腰后垫了个隐囊。

  沈宜秋舀起满满一勺药汤递到贤妃嘴边:“娘娘请服药。”

  郭贤妃无法,只得张开嘴将药吞下,整张脸立即皱成一团:“苦……”

  沈宜秋哄孩童似地道:“良药苦口,方才我尝过,虽不太好喝,倒也说不上苦极,还请娘娘以身体为重,稍加忍耐。”

  秦尚宫道:“太子妃娘娘孝感天地,贤妃娘娘切莫辜负娘娘一片孝心。”

  沈宜秋一勺接一勺地喂到贤妃嘴边。

  郭贤妃一边吞咽,泪水不断夺眶而出,涕泪糊了满脸,余珠儿不忍心瞧,干脆避过脸去。

  沈宜秋却不为所动,稳稳当当地将一大碗药尽数喂完,这才撂下碗。

  贤妃一碗苦药下去,五脏六腑里都是苦味,靠在床上奄奄一息,目光都有些涣散,嘴里喃喃道:“珠儿,给我调碗蜜糖水……”

  余珠儿正要应是,沈宜秋道:“不可,奉御方才特地嘱咐,此药不可与蜜糖兼服,服药后半个时辰内不可饮水,不然失了药效,还得重新再服。”

  说罢,沈宜秋从湘娥手中接过帕子,在贤妃嘴角上按了按,又替她掖了掖衾被,这才道:“娘娘服了药好生歇息。媳妇先告退了,晚膳后再来伺候娘娘服药。”

  她顿了顿,一弯嘴角:“只要每日三次服药不辍,不出半年定能将病根拔除。”

第46章 动怒

  太子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侍疾便侍疾,每日三回汤药,回回挽着袖子端着碗,亲手一勺勺喂到郭贤妃的嘴里,贤妃大约是感其孝诚,回回涕泪滂沱、泣不成声。

  太子妃的孝行传遍了蓬莱宫,阖宫上下交口称赞,都道郭贤妃好福气,有太子妃出力,困扰她多年的顽疾看来终于能连根拔除了。

  尉迟越自然也听闻了沈宜秋的所作所为,不由啼笑皆非。

  生母罹患头风多年,他也深受其苦——自打皇帝去了华清宫,她的便宜病有一大半是冲着儿子发作。

  奈何他同胞弟弟心硬如铁,在王府中稳如磐石,郭贤妃区区一阵头风压根吹他不动,郭贤妃无法,几次一来便也不去自讨没趣,只冲着大儿子一个使力。

  这回生母把手伸得这样长,也实在该受点教训。如今她在太子妃手上吃了个大亏,一年半载怕是不会再发病了。

  不过沈宜秋这般毫不留情,他也未免有些涩然——不看僧面看佛面,郭贤妃无论怎么不是,究竟是他生母,沈宜秋这辈子无所顾忌,自是因为不在意他的缘故,她也不怕因此与他生出嫌隙,非但不怕,大约还求之不得。

  尉迟越不能真叫生母连喝半年苦药,何况太子妃在飞霜殿乐不思蜀,东宫仿佛突然空落落的,他夜夜孤枕寒衾,滋味也着实不太好受。

  他耐着性子等了三日,翌日清晨,便命黄门备车马,前往蓬莱宫。

  沈宜秋在飞霜殿过得十分惬意,殿中宫人、内侍都明白这位不好惹,都小心翼翼侍奉着,比伺候郭贤妃还无微不至。

  她除了每日三顿雷打不动地“侍奉汤药”,其他时候便在西侧殿中,读读书,喝喝茶,吃吃菓子,不用在太子跟前装模作样,比在承恩殿时还清闲逍遥。

  这一日早晨,她照例叫湘娥盯着飞霜殿的宫人煎药——为免落人话柄,汤药东宫的人一概不沾手,只在一旁监督,药材绝不能短斤缺两,尤其是黄连,更是一铢也不能少。

  待药煎完,她便叫宫人送去郭贤妃的寝堂。

  郭贤妃正靠在床上做绣活,远远听见泠泠的环佩声,心头一跳,针没拿稳,一个不小心戳了手指,嫩葱似的指尖上顿时涌出一颗血珠,宫人余珠儿忙替她用绢帕包扎起来。

  沈宜秋绕过屏风,便看见榻边搁着一只做了一半的云纹绫足衣,边缘绣了竹节纹,显是年轻男子的物事。

  她一见便知此物是替五皇子做的。尉迟越从小到大几乎不曾穿过生母亲手缝的衣物。

  他刚出生那会儿,贤妃年纪小,又一心想着早些养好身子固宠,哪里耐烦照顾孩子,故而尉迟越出生后便是由乳母、宫人带大的。

  长到两三岁时,他渐渐晓事,想和母亲亲近,可贤妃忙着与新人争宠,每日变着法子讨好皇帝,哪里顾得上他。

  后来尉迟越去了甘露殿,养在张皇后膝下,贤妃虽一力促成此事,可眼见太子孺慕嫡母,又觉这儿子不再属于她。

  五皇子却是在她身边长大,眉眼又肖似她,比起偶尔见面的长子,孰轻孰重、孰亲孰疏,自是不言而喻。

  张皇后自也不会多此一举,所以尉迟越从小到大的衣物,不是绣坊便是身边宫人做的。

  沈宜秋不禁想起上辈子,她第一次捧出自己亲手缝制的贴身衣物,尉迟越眼里一闪而过的光。为了这点光,她不知多少次熬红双眼,彻夜替他缝衣裳。

  她回过神来,自嘲地一笑,尉迟越怎会缺这几件衣裳,她那时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去怜惜他,殊不知她自己才是傻得可怜。

  沈宜秋摒除杂念,上前向贤妃施了一礼:“娘娘昨夜睡得可好?”

  郭贤妃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昨夜服完药,不能喝水不能吃蜜,直苦得她辗转难眠,直到三更天才迷迷糊糊睡着。

  此时没有别人在,她也懒得与太子妃虚与委蛇,并不搭腔,只是冷哼了一声。

  沈宜秋丝毫不着恼,若无其事端起碗,舀了汤药喂过去。

  郭贤妃喝了两勺,忽然失声痛哭起来,接连灌了三天苦药,她已经受够了。

  沈宜秋无动于衷,又舀起第三勺递到她嘴边:“娘娘请喝药。”

  贤妃再也忍受不下去,竟像个孩童一样摇头撒泼:“不喝,我不喝!”

  沈宜秋淡淡道:“娘娘不喝药,风疾怎会好?”

  郭贤妃瞪视她片刻,忽然气性上来,不管不顾地一扬手,只听哗啦一声响,越窑瓷碗摔在金砖地上,碎成了七八瓣,一碗汤药全洒在沈宜秋身上,碎瓷片迸溅起来,在她雪白的手腕上刮了一下,划出道一寸来长的口子,顿时渗出殷红的血来。

  郭贤妃本是要挥开沈宜秋,不想她没拿稳摔了碗,此时见她手上流血,她又气又怕,索性伏倒在余珠儿怀里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道:“老天何不将我收了去,为何降下天煞孤星来折磨我……”

  话音未落,只听远处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谁是天煞孤星?”

  随即便是宫人齐刷刷跪倒的声音:“请太子殿下安。”

  郭贤妃大惊失色,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柱往上蹿,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她平日虽然在儿子面前撒娇卖痴,但心里有根弦绷着,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不敢越雷池一步——对这个儿子,她还是有些发怵的。

  尉迟越看了一眼沈宜秋,只见她身上洒满药汤,衣襟被染成棕褐色,说不出的狼狈。

  他的目光落到她手上,只见皓白手腕上,一道伤口正往外渗血,雪白肌肤衬着殷红鲜血,让他又想起上辈子灵堂里看到的那一幕。

  他不由自主地避开视线,走过去扶她站起,对宫人道:“去尚药局请医官。”

  沈宜秋道:“不必劳动医官,伤口很浅,上点药包扎一下便是。”

  尉迟越默不作声地拉起她的手腕一看,冷声道:“这还叫浅?”

  他当即从怀中取出洁净的绢帕,替她简单包扎了一下。

  郭贤妃看在眼里,心里一阵酸楚,生母在这里受人磋磨,他却只知心疼新妇,她嚅了嚅嘴,正要说话,尉迟越一眼扫过来,让她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尉迟越道:“母妃方才说谁是天煞孤星?”

  他的语气微凉,波澜不兴,可听在郭贤妃耳朵里,却如一道惊雷。

  她心惊肉跳,嗫嚅道:“不是……”

  尉迟越不听她辩解,看向余珠儿:“娘娘糊涂,你们这些做下人的不知劝谏,任由她胡言乱语。来人,将这两人打二十笞杖,逐出宫去。”

  两名宫人面如死灰,当即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告罪。

  他指的两人都是郭贤妃的心腹,尤其是余珠儿,更是与她一起长大,情同姊妹。

  太子一声令下,便即有黄门上前拉人。

  郭贤妃见儿子动了真格,顿时花容失色,不管不顾地掀开衾被爬下床,一把抱住余珠儿,不让黄门将她带走。

  余珠儿紧握着贤妃的手,泪水涟涟道:“娘娘保重,珠儿先走一步了。”

  郭贤妃转头对儿子道:“三郎,太子殿下,阿娘失言,向太子妃赔不是,求你放过珠儿这一回,阿娘身边就这么两个得用的人……”

  尉迟越冷冷道:“母妃请自重。”

  顿了顿又道:“母妃不必担心无人可用,你放在东宫的十四人,儿子明日便替你送回来。”

  郭贤妃脸一白,她这些年陆陆续续往东宫安插人手,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谁知太子一清二楚,连数目都纹丝不错。

上一篇:掌中娇

下一篇:谁说我们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