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川澜
言卿抬着脑袋,捏住他下巴认真打量:“变瘦了。”
他唇角抿着,眼尾有微微的水迹。
言卿凝视他问:“你后面半句要说什么。”
“我不是当初那个霍云深了,你喜欢现在的我么?”
言卿掐他的脸:“我也不是当初的云卿了。”
霍云深眉目舒展,很了解地点点头:“我老婆身份太多,还有娇俏秘书,小富婆,纯情患者……”
言卿一愣,羞愤得恨不能去撞墙,一把捂住他的嘴:“你笑话我!”
他的唇贴着她手心,无声地动:“我不笑话你,我爱你。”
爱每一个你。
爱得疯魔。
言卿移开手,郑重地亲吻他,反问:“所以,我的答案你还需要问吗?”
她一字一字说:“以前的少年,现在的霍先生,每晚在节目组宿舍楼下守着我的人,把我锁到星云间关起来的人,包括会在办公室骗我上床的老板,只为我一个人服务的小鸭子,治疗我的医生……”
她眸中光点温柔:“我都爱。”
-
霍云深的伤恢复很快,但右腿的枪伤太重,短时间还不能正常行走,待到他可以撑着拐杖下床时,果断选择出院。
距离爆炸发生已经过了一周,当天动静闹得太大,《夜夜笙歌》当期节目中止,警方和各相关结构都介入调查,现场的嘉宾团队和节目组工作人员又数量众多,与其费力去隐瞒,不如主动澄清。
霍氏对外公布了说法,没有讲得详细,只说是度假区施工中的楼意外发生爆炸,霍总和太太恰好在现场才被波及。
另一边暗地里把所有牵扯进来的人分别安抚好,大家都是聪明人,懂得闭嘴。
只是粉丝路人和吃瓜群众组成的庞大网友军团绝不会放过这么大的新闻,各路猜测一夜之间冒出来,微博刷屏,各八卦论坛屠版,小道消息层出不穷。
论调一个比一个劲爆。
“我有个资深二世祖朋友,老爸身份显赫,据他说霍总其实老早就要崩盘了,霍氏开拓美国市场失败,面临巨额损失,他已经跌下神坛了,这回爆炸好像就是集团内部斗争搞出来的!”
“跌下神坛算个啥,听说人都废了,勉强捡回一条命。”
“卧槽那言卿还能跟他?本来就是给人旧爱做替身的,图人图钱图资源都说得过去,现在啥都没了,肯定要离婚吧?”
“我的妈总算等到这一天,深情夫妇终于要离了。”
“等离婚+1!”
“呜呜呜呜呜我的虐恋CP还是要BE了。”
闹了几天,最后#坐等深情夫妇离婚#一举冲上热门,压过了各位大咖的新片官宣,流量曝光恋情以及某影帝找了个奇婊无比的小三。
住院的几天里,霍云深跟言卿把病房过成蜜月房,除了某项霍总蠢蠢欲动的活动被老婆勒令禁止外,他满足到不真实,没有时间去关注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吵闹。
闵敬也很有分寸,只日常来找霍总签些重要的文件,其他的绝对不去污染哥嫂的耳朵。
出院当天,言卿帮霍云深穿衣服,因为腿伤未愈,给他选了宽松的运动裤。
言卿站在他面前,先给他把衣领扣好,手指若有若无在他凸起的喉结上来回轻拂,她看着它在缓慢地上下滑动,弧线清晰诱人。
她脸不觉有点热,避开视线,双手从他胸前划下,抚平不存在的褶皱,在他紧实坚硬的小腹肌理上停了停,继续往下,替他整理腰间的抽绳。
“卿卿,你在我口袋里放了什么。”
言卿听着他莫名转暗的声线,鼻息有些烫地松开手:“把你手机放进去了,不舒服?太大了吗?”
“嗯……”他低低应着,喉间掺了沙沙的粗粝。
言卿忙把手伸进他裤子口袋,打算把手机拿出来,左边没有,又换右边……
还是没有?!
她恍然记起,就是因为怕他难受,所以她改变主意,顺手装进包里了,那他怎么……
言卿的手还在柔软的布料里放着,想抽出来,但将抽未抽时,她放在深处的指尖意外触到了某个轮廓。
硕大炙硬,强势对她宣示着存在。
她手上温度飙升,紧张地咽了咽,仰脸看向骗她的这位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一双眼又黑又暗,专注盯着她,真诚无辜地重复她之前亲口问出来的话:“老婆,你说得对,太大了,不舒服。”
☆、74.
霍云深双手规规矩矩地从未乱动过, 语气和眼神也坦荡深沉,没泄露多少旖旎, 偏偏身体坚硬灼烫,看似随口说的两句话能把言卿给原地烤熟。
伤那么重,腿还不能走, 就惦记那件事!
他醒后也不是第一回惦记了,自打伤势明显好转,精神状态恢复过来,他没少抱着她动念头, 但并不会提太过度的要求让她多担心, 每每难忍,他就箍着她不准动,自己阖眼平复。
今天眼看着要回家, 到底还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言卿耳朵沁着血色, 手放在兜里不轻不重按了他一下, 小声说:“老实点。”
霍云深没有拿拐杖,被她碰得脊柱微麻,他哑声笑了笑,放任自己往她身上倒:“我没说错,老婆还虐待我, 按得太重了, 我可是病人。”
言卿张开怀抱接住他,脸红地揽住他的腰顺了顺。
“你还知道自己是病人……”
“知道,”他理所当然, “所以需要安抚,想和你更近点。”
近到负距离,占有着索取着。
言卿乖乖趴在他胸口上,听他砰砰的心跳声。
她能懂。
情感堆积太厚重太强烈的时候,很想要身体的亲密去宣泄和倾诉,尤其对于霍云深来说,他总是不安的,即便她记忆恢复了很多天,可他熬过的苦难太多,还是会患得患失,住院的日子里,他经常攥紧她不肯松手,即使她只是去病房外几分钟就回来,他眼睛里也有惊惶。
掩饰得再好,她依然能感觉到。
霍云深的世界很小,小到变成了她的形状。
除了她,他一无所有,连他自己也几乎不存在,一切喜怒哀乐都交给她操控。
言卿心底又软又疼,他向来不爱自己,但她爱。
她迫不及待要把最好最温柔的都给他,把他层层叠叠的伤口一点点抚平治愈,给他家。
闵敬在门外试探地出声:“深哥,可以走了。”
言卿偷眼往下瞄了瞄,霍先生某个耀武扬威的地方已经很配合地安分下去,她奖励地吻了吻他下巴,一本正经清清嗓子,摇晃他的手:“深深,咱们先回家,我想家了。”
想那个……她还没有用完整的记忆感受过的,跟他两个人的家。
-
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天色暗了,一路上车水马龙,夜色被灯火映得生动斑斓。
言卿好起来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出了病房到街上,重新去看在她记忆里被割裂开,又融合在一起的海城。
她跟霍云深在海城长大,所有年少炽烈的爱意都燃烧在这里,后来她也在海城用新的身份认识他,嫁给他。
医院在江南,回霍宅别墅要去江北,中间经过那架跨江大桥。
晚上起了风,呼呼地刮着车窗,跟重逢的那个深夜很像。
车刚刚平稳驶上桥头,言卿的心跳就在加剧,等经过桥中央,霍云深曾经站过,差一点跳下去的栏杆边时,言卿指甲不自觉掐进手心里,心脏一阵阵的抽缩。
不能想。
稍微回忆当时的画面,她就怕得发冷。
男人孤绝无望地要葬身在这片冰寒江水里,如果她再慢半步,他的人生就中止在用死亡去寻找她的悲戚愿望中,无休无止地漂泊下去,永远找不到那条通向她的路。
而她一无所知过完这一生,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被谁当命那样疯狂地爱着。
他变成一缕魂,还是会固执地找她等她。
也许要花很久才能飘到她的身边,却连拥抱她也做不到,她没办法感知到他,跟别的人在一起,或笑或吵,都与他无关。
霍云深偏执又狠戾,唯独手捧着她。
发现她忘了他,他也不会舍不得拖她去地狱,恐怕只肯默默跟着,又唯恐自己没有温度的手会冰到她。
言卿扭头盯着车窗外,不敢回头让霍云深发现她在哭。
她最近哭得好多。
一只火热手掌忽然抚上她的后颈,半强迫地把她转过来,抬着她的脸,给她擦掉眼角的水痕。
言卿视野模糊,男人的五官如梦似幻。
她忍不住抱紧他:“深深……”
霍云深着迷地亲她:“别哭,我活着,你赶回来救我了。”
“要是我晚了一步……”
“你晚了,那我就变成鬼缠着你,”他有些凶地咬她,“天天晚上进你梦里,把你绑到床上。”
言卿打了个小小的哭嗝。
好吧怪她,是她想得太伤感了。
她家深深真要做了鬼,没了时间限制,更会陪她天荒地老。
车接近别墅,言卿离老远就看到窗口有成片的光点在闪,霍云深交代司机不走车库,直接停在庭院的正门。
言卿下车抬头,和她领结婚证的晚上一样,落地窗上挂满了闪烁的暖色小灯,这次还要过份点,小灯拼成了形状圆润的一大排字。
“老婆,欢迎回家。”
好傻,也把她的心戳成筛子。
上次他说时,她还别扭地就知道躲。
现在只想原地起跳,冲上楼尽情在属于她的家里放肆。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