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安徒生 第33章

作者:明开夜合 标签: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那我收回方才的话好了……”

  “晚了。”

  对话无端朝着没营养的方向滑坡时,房间响起了敲门声。

  梁司月很肯定这次应该是小琪回来了,丢了毛绒小熊走过去开门,问了句“谁呀”,得到肯定回答之后,便将门打开。

  让她意外的是,走廊里不止小琪,还有林孟夏和他的助理。

  梁司月和林孟夏的对手戏很多,两人在戏里演同班同学,后来又发展成了男女朋友。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剧本围读会上,梁司月对林孟夏说,是不是经常有人叫你柠檬虾?

  林孟夏笑说,所有人都这么叫。

  后来每次在片场听见有人叫林孟夏的名字,梁司月都觉得……很饿。

  相比较已经是知名演员,且性格也十分沉稳的陈鹤林老师,梁司月和同样十八线的林孟夏关系更好。两人年龄相仿,林孟夏又是外向且自来熟的性格,在片场候场的时候,他们常常凑在一块儿打发时间。

  不过,他们相处很有分寸,从来不在没有第三方在场的情况下独处,就怕被人捕风捉影地编造谣言。

  小琪告诉梁司月,她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林孟夏和他的助理也要去市里,就蹭了一下他们的保姆车。

  林孟夏和梁司月住在同一家酒店,听说梁司月生病了,回来的时候顺道过来打声招呼。

  林孟夏抱着的购物袋里一堆膨化食品,也不知道他的助理为什么不阻止他。他伸手从袋子里掏出一袋子感冒药,扬手扔给梁司月,笑说:“感冒好些没?”

  梁司月笑一笑说:“快好了。”

  她明知道林孟夏不会进门,还是不动声色地将门又带上几分——她已经很为“带资进组”的传言所困扰了,要让他们看见柳逾白就在屋里,还不得把这传言坐实。

  林孟夏的助理是个男的,东北人,平常就特能侃,他笑说:“孟夏听说你感冒了,恨不得把整个药房都给你搬过来。你俩过几天不就得拍吻戏么,他生怕你传染……”

  林孟夏赶紧打断他,笑着急急替自己辩解,“没有没有,小月你别听昊哥胡说。”

  梁司月听出来,林孟夏和助理昊哥说这番话,是想提前消解他俩到时候第一次拍吻戏的尴尬感,因为自打知道这场戏要开拍之后,两人都或多或少的有点心理障碍。

  如果没有柳逾白就坐在门后,她说不定很能领受昊哥的好意,但现在她只觉得更尴尬了。

  再随意聊了两句,林孟夏叫梁司月好好休息早日康复,就和昊哥离开了。

  梁司月将门打开,让小琪进来。

  小琪压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提着沉甸甸的两个购物袋,一进门就看见屋里坐着一尊大佛,吓得脚都要软了,看一眼梁司月,以目光谴责她:怎么不提醒我呀!

  小琪硬着头皮跟柳逾白打了声招呼:“柳总好。”

  柳逾白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起来,目光自梁司月脸上扫过,表情不大能瞧出来情绪,“换衣服出去吃饭,楼下大堂等你。”说罢,就往门口走了。

  柳逾白走后,小琪将购物袋放在椅子上,对梁司月说:“柳总微信上跟我说,找何导有事,顺便过来打声招呼,我以为他已经走了,没想到……”

  “他其实也没来多久……”梁司月说。起码她没觉得待了有多久。

  梁司月从行李箱里翻找出一身出门要穿的衣服,进洗手间换好了再出来。

  小琪从购物袋里找出来果汁糖,给她放在了桌子上,紧跟着,拿出一盒自热小火锅,鬼鬼祟祟地递给她:“等你感冒好了,可以吃一点,但是千万别让何导知道了。”

  梁司月笑了。

  她到穿衣镜前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得很,就从箱子里翻出进组之后就没再用过的化妆品,擦了薄薄的一层隔离,再涂上一点口红,豆沙色,非常不明显,但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柳逾白坐在大堂里,等了约莫一刻钟,梁司月下来了。

  她穿了一件黑色中长款的羽绒服,拉链没有拉到头,露出里面黑白粗条纹的套头毛衣。头发为了配合角色,剪到了齐肩长度,比之前一头快要及腰的长发显得利落些。

  她很谨慎地戴上了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在大堂里搜寻他的身影时,这双眼睛显得格外灵动。

  柳逾白起身,而她一眼就看到了他,加快脚步朝他走来。

  两人没有交谈,柳逾白领着她往地下停车场去。

  梁司月拉开车门,看见了柳逾白放在副驾驶座的黑色羊毛大衣,爬上车,拿起衣服,转身给他放去了后座上。

  柳逾白绕去驾驶座,上车以后先将空调打开,问她,中午想吃点什么。

  梁司月几分沮丧地说:“柳先生决定吧,我反正吃不了很多……何导让我把大学之前的戏份拍完了才能长胖。”

  柳逾白正在思考目的地,却听“哗啦哗啦”响,梁司月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袋零食。

  糖果,外包装上印着青色的葡萄图案。

  柳逾白哑然失笑,“吃零食就不怕长胖?”

  梁司月心安理得得很:“小琪给我带的感冒药特别苦,我要吃点甜的压一下。”

  她将包装递到柳逾白面前,顿了一下,又飞快收回去,“哦,忘了,你不吃糖。”

  “……”

第26章 3.4

  梁司月已经在南城待了有一段时间了, 但是从来没有出去玩过,平常片场和酒店两点一线,闲暇时间累到只愿意蒙头大睡。

  车窗外一闪而逝的街景里, 高楼连着黑瓦白墙,衰草败叶, 但因为出了太阳, 稀薄一层阳光洒下来, 萧索但并不肃杀,是不同于崇城的一种清寂。

  车经过一条两侧俱是梧桐树的街,路上还立有不知道哪一年的旧牌坊, 地名都好听, 像是唐诗宋词里随手拈出来的。

  梁司月扒着车窗,直到外头卷进来的一阵风,勾出她喉咙里一声咳嗽, 才赶紧关上窗户。

  柳逾白叫她关窗的吩咐都已经到嘴边了,看她一边急急忙忙撩开被风糊到脸上的头发, 一边关窗, 就笑了声,没说什么。

  导航的目的地是一家以药膳为概念的餐厅, 前两年柳逾白吃过,味道还不错。

  走到中途, 来了一个电话,孙妈打过来的。

  柳逾白想了想还是将电话免提接通了, 料想不至于有什么身旁这位小朋友听不得的事。

  孙妈问他, 这时候还在南城没有。

  实则,今天一大早,柳逾白抵达南城首先就去程淡如那儿报道去了, 赶巧吃了一顿晚点的早饭。

  原本谈话的气氛还算平和,毕竟今天是新年。然而,当程淡如知道昨晚上柳逾白是在柳文藻那儿过的,一下就翻了脸,拂袖离席。

  柳逾白一碗豆花还没喝完呢,只得撂了筷子走人。

  孙妈说:“昨天太太估计你今天要回来,特意嘱咐我买些新鲜食材回来,她其实大早上就备上了,给你煨了乳鸽汤。方才我跟太太吃饭,那乳鸽汤太太一口没尝,也不让我尝,说直接倒了,或给隔壁喂狗去……我想,好歹是太太的一片心意,逾白你要是人还在南城,我就给你送过来吧,总比浪费了好。”

  柳逾白手指点着方向盘,犹豫片刻,说道:“我过来拿吧。”

  梁司月没防备会听见柳逾白的家务事,还是功放,想回避都没办法,她转过头去看着窗外,不想让柳逾白觉得自己对他的私事有什么刺探的意思。

  柳逾白通知她:“先绕个路,我拿点东西。”

  车在前方掉头,开了十几分钟,进到一条小巷子里,两边是青砖围起的院子,院子里是江南水乡式的小楼。

  开到一扇黑漆的木门前,车子停了下来。

  柳逾白拨了一个电话,没一会儿,门打开了,一个阿嬷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只蓝布袋子。

  柳逾白叫梁司月稍等,自己下车去。

  梁司月坐在车里,看见柳逾白接过那蓝布袋子,往里看了一眼,说了句什么,阿嬷紧跟着又进去了,门却没关。

  柳逾白将蓝布袋子放在门口石阶上,走到一旁的柳树下,一手插袋地等着。

  这里明显是后巷,后门之所在,正常的大门不会这样窄,门前的路也不会这样逼仄。

  这是柳逾白的家,他却不能从大门进去,只能在后门等人捎带些原被人命令倒了喂狗的东西。

  梁司月好几次想把视线从柳树下的那道背影上挪开,又始终没能。

  在片场,有一回何讷夸奖过她,共情能力强,能轻易走入角色的内心。

  现在,她宁愿自己不要那么容易共情。

  没一会儿,阿嬷又出来,这回再交与柳逾白一件东西,远远看着像是保鲜盒之类。

  两个人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阿嬷进屋去了,柳逾白拿着东西转身回来。

  上了车,柳逾白关上车门,把拎过来的两样东西都递给梁司月。

  梁司月抱着它们,不知所措。

  而柳逾白一条手臂撑着方向盘,侧身看着她,好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处理,片刻,他扬了扬下巴,对她说:“交给你解决了。”

  “……车里吃?”

  柳逾白没理她,将车起步,开到前头路口去掉头。

  方才,柳逾白见孙妈拎出来的蓝布袋子里,岂止拿保温桶装着的乳鸽汤,还有锁鲜盒打包的好几样菜,荤素都有,孙妈说,这些根本都没动过,不是吃剩下的。

  柳逾白看菜式如此齐全,笑说,不如再打包两碗饭,中饭就齐全了,孙妈真就又跑进去装了一盒饭,拿在手里还是热的。

  梁司月以为柳逾白是要送她回酒店,哪知道,不过十来分钟,七拐八拐的,就到了一个小区,临湖,小区里多为层低的独栋或者叠墅。

  车一路开进去,到了停车场。

  柳逾白拿下了他的大衣,没穿,搭在臂弯,梁司月将那盒饭放进了蓝布袋里,提在手上,跟在他身后。

  理性告诉她这是多么不妥的一个行为,然而感性层面,连警惕意识都未被触发,多次事件证明,她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从停车场,到柳逾白的房子,步行不过两分钟——梁司月姑且觉得那应当就是他的房子,因为室内装修的风格,和他在崇城的那个超大平层一模一样。

  梁司月在玄关处蹬掉自己的靴子,穿上柳逾白给她扔在脚边的一双一次性拖鞋。

  她问:“柳先生在北城是不是也有房?”

  柳逾白瞥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她不知道,她只是随口一问而已,而且她明明是在暗讽有钱人这种走到哪儿买到哪儿,连下海龟卵的海滩都不放过的浮夸作风好吗!

  房子一楼是客厅和开放式厨房,这里没有270度的环景落地窗,但有一楼二楼贯通的超高玻璃墙。

  总觉得,一旦出大太阳,这里就……

  柳逾白一点不知道,自己房子在某人心里已经和温室大棚划上了等号。他扬手将大衣扔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上楼,一边让她自己去厨房找餐具,把冷掉的饭菜热一下。

  梁司月在水槽那儿洗了个手,打开橱柜一看,果真炊具齐全,要什么有什么。

  在吊柜里,她发现一套彩陶的餐具,是金鱼、枇杷果、莲蓬等四时风物的图案,很好看很有趣,风格和其他物品格格不入。

  她拿出这套餐具,把蓝布袋子里尚且温热的菜汤都盛装出来,米饭舀了两碗还有余。

  等了一会儿,柳逾白下楼来了,看她没有动筷,便说:“你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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