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这倒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赵瑞勾起唇角,这才表扬一句:“不错。”
不过,身份和官职大
概都猜对了。
这就证明,这位钱老八不是个靠一把子力气屹立黑市的主。
赵瑞又问:“钱把头,你可知本官为何要请你过来喝茶?”
说是请他过来喝茶,可钱老八来了之后一直站在桌前,不用说喝茶了,连坐下都不敢。
即便如此,他也大咧咧笑了:“大概能猜到一些,不过能陪大人喝茶,这是小的的荣幸。”
任何地界,都会有个钱老八这样的人,不过钱老八确实很识时务,也聪明懂事,赵瑞便也不为难他:“钱把头,坐下说话吧。”
钱老八小心翼翼坐下,然后才说:“大人是不是想问之前那个小娘子。”
说是小娘子,其实苏红枣都三十几许的年纪了,不过长得确实年轻漂亮,叫一声小娘子也不为过。
她乔装改扮的也是年轻女子,也很符合身份。
赵瑞慢条斯理倒了杯茶,并不说话。
钱老八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从头开始说:“其实就是头几天,中元节那一两日,这小娘子找上棋子胡同,跟小的手下的小兄弟对了对暗语。”
“大人肯定也知道,咱们这样的行当都很谨慎,暗语分了很多种,要做路引的那一种其实很少人用,一般都是犯了大事要跑的。”
要买路引是大买卖,一般他们要先看看人,这生意能做便做,不能做直接拒之门外,无论对方怎么努力都不行。
他们也要顾忌自己的性命不是?
“小的当时听说有人要买路引,立即就让小兄弟把人请到家中,结果这么一看,居然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娘皮,”钱老八如此说着,就看赵瑞淡淡瞥了他一眼,立即改口,“不对,是小娘子。”
他咳嗽一声,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说:“那小娘子说了,她家中丈夫暴虐,不仅害她儿子病死,她也快活不下去,这才想逃亡外地。”
钱老八如此说,眼睛里倒是没有多少可怜,他说:“这些说辞,我们棋子儿胡同听多了,大多都是这种套话,都要先查查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们在护城司有没有人,一定是有的。
只要动动手,送点礼,这个女人的身份大概就能查到。
黑白两道双管齐下,便是苏红枣再隐姓埋名,也肯定要被钱老
八查得清清楚楚。
听到这里,谢吉祥给赵瑞丢了个眼神。
赵瑞立即明白谢吉祥的意思,他冷冷问:“你在北郊护城司的人脉,本官需要知道。”
钱老八脸都白了。
赵瑞不管他心里如何想,只说:“你那点货,本官还看不上,但这里面都有谁,本官需要明白。”
这意思是,即便名单给了赵瑞,赵瑞也不会动手脚,除非里面有人存了不轨之心,才会被拿下。
“钱把头,大家各自做各自的买卖,你放心便是。”
钱老八又忍不住擦了一下冷汗,低声说了几个名字,赵瑞便道:“你继续说。”
钱老八继续道:“查到那女人身份,我们就知道她为啥要跑了,她家里男人死了,在燕京待不下去,肯定要跑啊。”
这种女人,大抵不会有什么危险。
所以这个单钱老八接了,而且要了个不低的数。
赵瑞问:“苏红枣答应了?”
钱老八很干脆:“她当然要答应,不是我老八吹,在北边想要出京,我老八的路引是最可靠的。”
所以,苏红枣还是给了昂贵的定金,买了钱老八的路引。
苏红枣买路引就是为了隐姓埋名,无论多少钱她也肯花。
否则随便拿着自己的身份文贴便能出京,她又为何要花这么高的价钱?
“苏红枣想去哪里?”赵瑞问。
钱老八想了一会儿,才说:“她说她想回家乡,在乾州一个叫什么宁塘的地方,路引是到乾州的。”
乾州?
赵瑞略记下来,然后道:“来说说苏红枣是怎么死的吧?”
钱老八目光一闪,他压低声音说:“小弟们说,她是恶鬼缠身而死。”
作者有话要说:赵瑞:吉祥,今天天气甚好。
吉祥:嗯。
赵瑞:吉祥,今天饭食不错。
吉祥:嗯。
钱老八:哇,这官爷好有钱啊,这身衣服好帅!
赵瑞:……
最后一个单元啦~握拳!
第77章 定风波02更新:2020-10-20 12:58:27
说实在的, 之前在祝家遇到那些怪事的时候,谢吉祥都没往什么灵异鬼怪上面想,遇到苏红枣的事便更不可能了。
苏红枣的心, 比那些鬼怪还要黑,还要深。
钱老八这样刀口舔血的汉子,自然也不太可能怕什么鬼怪。
若真的有, 找他索命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但是一回忆起当时那场面,钱老八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看赵瑞依旧冷冷看着他,目光里甚至有些鄙夷, 便立即道:“大人, 我没胡说。”
他喊了一声,又立即压低声音:“不光是我小弟瞧见了, 护城司的卫爷们也瞧见了, 回来还特地寻了大师给做法呢。”
护城司整日里面对各种家长里短的琐碎事, 什么场面都见过,东家丢了鸡, 西家坏了瓜, 甭管多零碎的事都能打起来。
但他们也不光处理这些小事,杀人放火, 偷盗拐骗, 都是护城司在监管。
见得事情多, 见得冤死者也多,有些校尉就很疑神疑鬼, 遇到这种怪事做法也不稀奇。
赵瑞却没工夫听什么做法不做法的,他道:“说重点。”
钱老八立即咳嗽一声,道:“那女人鬼头得很,小的亲自见了她, 谈好了价,她就自己走了。”
“跟着她的兄弟说,她没去街上寻客栈住,七拐八拐的就在长乐坊失去了踪影。”
苏红枣毕竟不是普通女人,被人跟踪她一下就能分辨出来,自然要甩掉钱老八的手下弟兄。
钱老八紧接着介绍:“长乐坊就是俺们这的那个地方,肯定比不上庆麟街红火,小娘子也不如庆麟街多,胜在便宜安静,没那么热闹。”
这形容的……谢吉祥都不好意思听了。
赵瑞又冷哼了一声。
钱老八顿了顿,没觉着这说的有什么不对,不过还是说:“小弟兄回来跟小的说人不见了,小的也没往心里去,反正她定金都给了,她不想要这路引,回头老子还能卖给别人,怕她个鸟。”
钱老八一会儿小的一会儿老子,那种恭敬的态度实在也维持不了多久,话越多越啰嗦。
长乐坊……赵瑞同谢吉祥对视一眼,大抵都明白过来,这里肯定有苏红枣的熟人,以前在楼子里认识的旧
相识,估摸着去打听打听哪里有地方住,顺便甩掉盯梢的人。
钱老八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赵瑞,继续说:“这一下就到了十八那一日,小的记得那一日小的醒得很早,睁眼的时候外面天还不亮,本来想翻身再睡一会儿,结果外面就有小弟过来砸门。”
钱老八这样昼伏夜出的货色,早晨起床能要他命。
果然钱老八说:“他娘的当时我差点没揍死他,结果一打开门,他就在那鬼哭狼嚎,说是撞鬼了。”
钱老八也学着赵瑞冷哼:“老子这辈子什么都见过,哪里会怕鬼?”
这么痛快说完,钱老八立即又怂了。
他说:“小的跟着小弟从家出来,一路往胡同口行去,待到了胡同口,远远就瞧见一个女子躺倒在地上,那样子,确实跟恶鬼无异了。”
谢吉祥微微皱起眉头。
“是苏红枣?你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死了?”
这是钱老八进来雅室之后,谢吉祥首次开口。
但钱老八多会看人,他一眼都不往谢吉祥那里看,说话却特别恭敬:“这位大人说的是,小的赶到的时候人都硬了,跟个僵尸似的靠坐在胡同口的角落里,脸上身上都是血。”
血?
谢吉祥略一想,问:“□□?”
□□中毒者,经常七窍流血,死状凄惨。
钱老八说:“大人,小的见过□□中毒什么样,虽然都是七窍流血,但也没他那样,满头满脸都是血,感觉身上每一处都能渗出血来。”
他们此行不方便找护城司,也不好直接调取护城司的卷宗,便只能问钱老八:“你可能估算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钱老八还真能。
他想了想,说:“她应当是半夜里就死了,不瞒大人说,小的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物,但棋子胡同里很多人都是无家可归者,既然来了棋子胡同,叫我一声大哥,我就得罩着他们,夜里子时是有一次巡视的。”
有的人确实无处可去,蜗居在棋子胡同,每个月要给钱老八交点“租金”,钱老八这个人还挺会做事,晚上就安排小弟巡视,也保护这些住在棋子烧饼的人。
子夜巡视的时候,苏红枣定不在那里,早晨却突然出现,就是在十八那一日的清晨星夜时,苏红枣
来到了棋子胡同。
钱老八经常跟护城司打交道,官爷想问什么他也都清楚,自己主动说:“当时那女人身上的血都干了,死了肯定好几个时辰,身上僵硬得不行,小弟兄从她身上凑钱财都很费劲。”
钱老八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即道:“但是她面上都是血,手上也通红一片,整个人呈现一种很扭曲的姿势,死前肯定剧烈挣扎过,而且……”
“而且她表情特别狰狞,有一种死不瞑目的怨恨,一双眼睛睁得很大,正死死看着前方。”
天光熹微时,黑白交替,日夜轮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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