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锥花
而楼下某间空荡荡的落灰屋子里,裴行端穿着嚣张惹眼的红T黑裤,正朝墙壁上扔网球,球被扔出去,再弹回来,扔出去,再弹回来。
如此往复。
“裴哥裴哥。”
“宁市的姑娘来信了!”
“喏,这是耷仔近期拍的照片。”高个子方脸的男手里捏着一沓照片a4纸,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东西是从厕所交接的,他刚小解完裤子拉链还没来得及拉,就跑来找他。
“小耷说,说她一般不出家门,不过嘛也出去,出去就是跟一个男的。”
他说了一半,词汇量不行,脑子里只冒出来鬼混这词儿,但是又觉得不太适合,突然想到了别的,醍醐灌顶一拍脑袋:“哦对,大耳还搞到了一份她在医院检查的复印件。”
“说是大晚上去的。”
“哎哟喂,为了弄到这检查单子可花了不少钱。”
眉眼寡淡利索的青年原本一声不吭,只是不断重复扔球接球再扔球的动作,当说及那个姑娘跟某个男子走的很近的时候,他眉头抑制不住地开始变皱,抛球的力道显然增大,直到听见‘医院’的字眼,他扔球的动作才停下。
裴行端右边眉毛上剐到的疤已经开始结痂了,那刀子就差了三公分,不然剐的就是眼睛,不然他就瞎了。
循声他微微敛神坐直,将那份跟照片区别开来的医院检查复印件从一推东西里抽出来,网球‘哒哒哒’滚了老远。
一直撞到门框障碍物才停下。
作者有话要说: 狐狸眼有分两种,一种是凶眼,一种是善眼,两种都是克夫像,只是凶眼最克,善眼只是会勾人,如果性格坚定就还好,太柔了会招桃花。
(摘自科普)
hhh克夫,奈何老裴命硬,硬的一
转变需要过程,争取下章就让他俩在大学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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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偏执着迷
少年已经拉着小青梅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桑渴的视线还黏在那处。
Dawn一个瞬息察觉到桑渴的不对劲, 侧身在她耳边喃喃呼唤了两声。
“小渴,小渴..?”
桑渴回过神,将黏着的视线从少年少女离去的地方抽离。
她不说话, 只是将头靠在dawn的肩膀,眉眼恹恹一副执拗、不想动弹的模样。突然就这样了。
“可是待累了?那我们回——”Dawn帮她把垂散的头发理好, 回家的话还没有说完, 不料桑渴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整个人跨坐到他身上, 形成一种被他圈抱的姿态。
她喘息着,尝到了安心, 脸上痛苦的神情才慢慢缓和。
这个动作其实有些危险。
因为桑渴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腿间,Dawn的肢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他摸了摸桑渴的头。
男人一双凤眼, 瞳孔透着琉璃色,神情隐忍, 安抚着唤:“小渴?”
好在此处只有他们两个。
桑渴将脸捂在他的胸膛, 不停抗拒地摇头。
过了一会, Dawn不可察地微微叹息, 心疼之余拍拍她的后脑勺,轻声说:“..那就睡会吧。”
桑渴闷闷‘嗯’了一声,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 靠着那人宽厚温柔的心口, 闭上眼。
--
她做了梦。
回到了墙角斑驳的隆城,城市天空在工业污染之下变得一年比一年灰蒙。
时逢天际黄昏,老天爷隐约在布雨。
幼年时期的杨培东站在高高的石墩之上,举着一个蓝色封皮的小本子, 大声念着桑渴摘抄的酸文,还有下边的她手写的稚嫩文字:
“郎,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我是小青梅。。。噗——”男孩子脸上是恶劣的调笑,念着念着尾音有控制不住笑场的趋势。
“我,我是喜欢你的小青梅。”
杨培东咂嘴弄舌,爆笑连连,念完看向一旁倚着老树根的裴行端:“哎?裴哥,听着什么感想啊?”
桑渴一张脸惨白惨白,咬唇木头人似的站在下边,一动不动昂头惨盯着他。
裴行端也在,这是她偷偷写给裴行端的!
这句诗,是她从课外书里偶然发现的,注释说是形容两小无猜的关系,桑渴看见的第一眼便心跳得扑扑,她只记得那句‘竹马青梅’。
并且她觉得很难得,因为她也有属于自己的‘竹马’,且多幸运啊自己是那个人的‘青梅’。
可惜这个小本子原本应该被死死压在床底,永不得见天日,可是她粗心,那天晚上伏在书桌上睡着,隔天清晨惊醒后忘了这件事,无意跟上交的作业本弄混了。
那天小组长将作业放在头排桌面,还没来得及发,杨培东去挑拣他自个的,结果看见了写着桑渴名字的本子,于是动了坏心思。
从放学杨培东堵住自己,拿出那个本子开始,她便慌了。
恶劣的男孩高举着她的‘秘密’,龇牙咧嘴在前方大笑着奔跑。
而桑渴则死命地跟在他身后,追着他跑,她喊:
“还给我,杨培东...”
“别闹了还给我!”
“还给小渴——”
她焦急的喊着,惹红了眼睛,甚至还摔了一跤。
直到杨培东仗着身高的优势,一跃上了石墩高台。
桑渴怎么攀爬都上不去,这场追逐才被终结。
杨培东居高临下,球鞋边全是灰,而她站在下边,看着他,小声乞求:“还给我吧。”
“杨培东,这是我的。”
越说越急促,甚至吼叫起来:“你还我呀!”
桑渴喘息着,伸手扑棱,隐约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而杨培东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她面前笑得更放肆了。
然后她眼睁睁望着裴行端从身旁经过,轻松也一跃到高台。
桑渴瞪大了眼,杨培东则开始大声朗诵她写的东西。
桑渴不知道是她如何挨过那个短暂却无边痛苦的过程,只记得那天血橙色的苍穹,上面还笼罩着一层墨蓝色的乌云。
还有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冒尖的羞耻心。
杨培东念的那段话,裴行端知道那是桑渴写给他自个的,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但他一言不发,只是冷笑着拨弄手指,面对姑娘的一片粉红真心,那眼神仿若鹅毛点地般的轻飘飘,丝毫不为所动。
桑渴忘记了当时自己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后来又陆续聚来了别的小兄弟,杨培东念完便被他们哄抢了去,一个接一个地传阅,谩笑。
最后传到裴行端面前。
少年人模样冷冷淡淡的,捡起那个不小心掉落在脚边的小本子,掸了掸灰尘,从树台一跃而下,走到桑渴的面前。
桑渴见他走过来,本能的将满是灰土的手背在身后,睁着眼睛无措的看着他,她想解释:“不是这样的。”
裴行端哂笑着逼近她,反问:“不是什么?”
“……”桑渴被问得哑口无言。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桑渴的心一阵抽搐,她醒了过来。
身下是温热的胸膛,她一阵恍惚。
*
后来?
后来那年十四岁的裴行端,某天偶然发现了桑渴那本特意折了书脚页的课外书。
那页的最下方有用直尺红笔,认认真真画着横线的注释。
他单手撑住书脊,看向那行字: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1]]
[1]“你这个小姑娘啊,还倚在床头,半睁着眼小睡,我摘下青青的梅枝,送给你,你望我眠嘴一笑,快活的拨弄那刚泛青的梅枝,梅影中,你美丽可爱的小脸,天真无邪。”
...
**
又安安稳稳过了数日,桑渴有了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在一家书店做店员。
是舅母带她去的,离宁师附中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桑渴以为是舅母寻的,其实崔婉是受了医生的恩惠,这份工作事实是Dawn帮她找的。
书店的活儿不重又没什么特别多的要求,只要店里时时刻刻有人在就行。
桑渴给人的感觉很沉稳懂事,又生的白净,那店家一看便要了。
店主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操着浓重的口音,一看见桑渴就凑上前跟她说话:“小囡多大,是这附近的学生娃嘛?”
刚问完那老太就醍醐灌顶一拍手:“喏,我都老糊涂了。”
都已经是出来工作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学生?
大约是桑渴看上去太年轻了,让她产生了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