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漂亮 第19章

作者:凉蝉 标签: 娱乐圈 甜文 现代言情

  池幸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儿不舍得,打量原秋时:“你今天不是拍完了么?”

  “我想问你要个答案。”原秋时合起剧本,“虚伪的绅士,是说我吗?”

  池幸心道不好,她刚刚一时口快,说错了话。

  “不是说你,你紧张什么!”池幸亲昵拍他肩膀。

  原秋时笑笑,点头:“那就好。我还以为我被你讨厌了。”

  池幸笑道:“谁会讨厌你啊。”

  原秋时:“那么,不讨厌我的池幸老师,我能和你一起吃顿饭么?”

  池幸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允诺,她还没跟帮自己在裴瑗面前说好话的原秋时道谢。她立刻挑起眉毛:“我请,请你吃十顿!”

  “先一顿吧。”原秋时笑道,“明天上午排的是你的戏,下午是我。我晚上去接你。”

  一堆保镖护着原秋时走了,池幸打了个呵欠,她已经困得快要就地睡去,但颜砚的戏过不去,她得等着,最后一场才是她的。

  周莽又回到她身边,沉默半晌后忍不住问:“你们明天要去哪里?”

  “谁知道呢?”池幸又恢复成那个漂亮且没心没肺的坏女人,“男士提出的约会,我只要带着好奇和期待等他接我就行了。”

  第二天下午,周莽送池幸去上舞蹈课。

  确定获得《大地震颤》的角色后,舞蹈课自然也恢复了。

  “赵英梅。”周莽对她喊。

  池幸站直,笑了。这是她对周莽的要求,每次上课之前,都要用《大地震颤》里的角色名字称呼她。

  她是在学舞,也是在体会赵英梅的心境。

  一个如此平凡、落魄、毫无希望的女人,她的梦想看起来如此荒诞。

  王靖是标准组的冠军,华尔兹、摩登、狐步都是他最擅长的。赵英梅想跟王靖跳的是华尔兹,最容易入门的一个舞种。

  舞蹈老师身材高挑,他命令池幸保持握持姿势站立,检查过后微微流露不满:“这两天在家里没练习?”

  池幸心想,这两天我睡在家里床上的时间,满打满算不到八小时,哪里还有机会练。她在灿烂甜蜜片场不敢练,去光彩剧院研读剧本的时候才能趁空隙时间练基础舞步。

  一节课一个半小时,池幸大汗淋漓。

  华尔兹看起来优雅轻盈,跳起来却很不容易。光是维持站立姿势后仰上半身这个动作,池幸就练了很久。

  “你基础是不错的,练过瑜伽,也保持健身,还是要多做练习。最好是有舞伴,没有的话,就自己假装有,调动想象力。”老师离开时说,“你要是有空,再跳半小时吧。”

  池幸长发在头顶扎成个厚实揪揪,戴了黑色头带,愈发显得五官鲜明突出。她很高,胸臀丰满,腰和手臂却很细瘦,微微显出肌肉的形状。

  保持身材是残酷的修炼,意志力、耐力和勇气,缺一不可。尤其在娱乐圈,竞争残酷,这种只能算是初级试炼。池幸宁可一天睡不到四小时,每天凌晨五点的晨跑是雷打不动,必须做到。

  没有舞伴,她独自一人练习,想象自己是赵英梅。空气中有一个王靖,握着她、带领她,是她狼狈人生中不可触碰的理想。

  赵英梅仰慕王靖,但不是爱。

  麦子听过孙涓涓的故事后,重新琢磨了赵英梅的心理状态。池幸提出,赵英梅真正喜欢的不是王靖,而是王靖的舞伴。她渴望成为王靖怀中的一束花,一个漂亮女人,一场数分钟便戛然而止的梦。

  麦子狠狠拍大腿:“对!”他在舞台上走来走去,猛地抽烟,展开手臂又收好。他也是个练家子,跳的是摩登舞,步幅大,身姿优雅。

  “果然是女人最了解女人。”他嘀咕,又似自言自语,“赵英梅……哎,赵英梅。”

  音乐中断了,又被周莽按响。池幸喝了两口水:“谢谢。”抬头看见周莽脱了西服外套,挂在挂钩上。

  这人身材特别好,池幸的目光上下一舔,坏笑。

  “热?”池幸故意说,“暖气是有点足,要不多脱点儿。”

  常小雁老提醒她“玩够了就行”“吃过了就松口,别当真”。池幸每每听到,心里全是哀叹:没玩过,也还没吃过。想倒是想过,但也不敢想太深,不然醒来看见周莽,会有错位和愧疚感。

  周莽向她走来,边解开领带边说:“我和你跳。”

  池幸怔住:“……啊?”

  周莽站在她面前,这回开始解衬衫衣袖的扣子。他把衣袖折起,固定在自己肘部,解开了领口的纽扣,微微歪头看池幸:“我不够格?”

  池幸几乎呆住:“你会跳?”

  周莽背脊修挺,站立如松,双臂张开,是一个极其标准漂亮的握持姿势。

  “大学毕业晚会上,我是华尔兹的领舞。”他目光垂落在池幸脸上,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笑,“业余组冠军,够资格当你舞伴吗?”

  周莽的手似乎有天然的热度。它握住池幸手掌时,力道不容置疑。

  手心、手腕、胯部……每一个接触点都契合,周莽的身高和池幸的身高恰好合适,他是一个完美舞伴。

  华尔兹中,男舞者引领女舞者,女舞者只需要跟随。池幸被带领、指引,她只需要牢记老师的指导,视线对准舞程线,顺着周莽的动作就可以。

  肩部打开,胸部打开,收紧下颚,微微昂头。快乐地、甜蜜地、享受地,跨出去。重心放在脚掌,不会打滑、不会跌倒。信任你的舞伴,信任引领你、和你在一起的人。

  一种轻飘飘的眩晕感在池幸心中升腾而起。

  她有一种全新的快乐,油然布满全身,细小的火星从她和周莽接触的地方炸裂。她觉得自己手心几乎要出汗了,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她应该道歉,应该停止这次舞动——但周莽握紧了她的手,不让她脱逃。

  赵英梅看到的王靖,是这样一个不容置疑的、强壮优雅的舞者吗?

  池幸甚至顾不上想象。

  旋转中,她在镜中看到自己。灯光里她仿佛身穿一件舞裙,裙边滚了一圈黑红相间的羽毛,胸口的V形开口性感漂亮,她挽起了一头黑发,发间插一个羽毛发饰,那发饰也是红色的。

  镜中人不是她,是孙涓涓。

  孙涓涓在钟映手里像花一样疯狂绽放。她甜美、满足、喜悦,平平无奇的人生骤然有了新鲜意义。钟映这样紧这样牢地把手掌贴在她背脊,光裸的肌肤与手心接触,汗和欲念一同生起,油淋淋,湿漉漉。她喘息,笑得透亮,耳语时又娇声娇气。说话动作不像一个母亲。不像孙涓涓。

  池幸心头剧跳,幼时的恐惧在她心底复苏。

  她来不及细细想清楚自己究竟恐惧什么,抬头时猛地撞入周莽眼中。

  有许多人这样注视过她,但他们都不是周莽。

  他们没有周莽这样深邃又纯真的眼睛。在那样一双眼睛里燃烧起星火,烫得池幸脸颊发红。

  她被周莽的目光完全笼罩。被那样注视着,她是个渺小、赤.裸的人,只能不停、不停地展开自己,任由周莽引导。她不需要看前路,跌进周莽怀里,一切都会被屏蔽在外。

  周莽看她,是看十八岁的薄薄雨夜里,身着单衣、瑟瑟发抖的她。她的一部分永远停止生长,只能驻扎在周莽的眼睛里。

  池幸已经忘了自己是否曾被人这样凝望过,疼惜、怜悯、爱、珍重、遗憾,还有欲望。所有色彩混杂在一起,乱纷纷朝她身上倾倒。而她还在迈步、旋转,周莽手心真热,他完全控制住池幸,池幸心头剧跳的声音比音乐声还大。她看见周莽露出很怜惜的笑。

  恐惧越胀越大,池幸背脊战栗,脑中混沌。

  音乐停下的时候,动作也随之结束。周莽只看老师跳了两遍,已经把舞步记熟。他鼻尖微微沁出汗珠,灯光照亮他眼睛。睫毛真长,眼睛明亮,池幸从没有这么近的在明亮之处看周莽,时间仿佛胶着停滞,只有呼吸。

  周莽忽然捧住了池幸的脸。

  池幸还在眩晕和震惊中不能回神。她不抗拒周莽的吻,甚至带些微的期待。她还记得周莽唇上柔软的触感。

  气息渐近,呼吸全搅在一起,池幸不由自主把手放在周莽的腰上。

  在嘴唇相碰的瞬间,手机响了。

  池幸回到人间,忙把周莽推开。

  来电的是原秋时。他问池幸在什么地方。

  池幸给他分享了位置,脸上余热犹存。刚刚那个吻已经落实在自己唇上了吗?她一时间分辨不出。

  “我跟原秋时有约,你先回去吧。”池幸头也不抬,抄起背包走出门口。

  她换了衣服,穿得简单轻便,离开更衣室时,周莽还在。

  “我送你过去。”周莽恢复成保镖,一板一眼地说。

  “他来接我。”

  “去哪里?”

  池幸不想讲。她在水龙头下洗了一把脸,彻底清醒,只想回到半小时前抽自己两个耳光。

  身为经验丰富的女演员,她恢复得很快,但一时半刻还不能端起架子来面对周莽。抬头看周莽时,很难不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事情。

  她最终没让周莽跟上。她上了原秋时的车,问清楚地点后才告诉周莽。周莽回她一个“好”字,简简单单,连标点符号都没有一个。

  池幸心里又觉得不是滋味了。刚刚都那样了,你就给我回这么一个敷衍的字?

  她一会儿生自己的气,一会儿生周莽的气。

  原秋时看她变化表情,笑着问:“你就穿这个去?”

  池幸打量自己,羽绒服和白色薄毛线衣,开口时微微带气:“衬不起你吗?”

  原秋时笑而不答,也不问她因为谁而生气。

  等到了那家店池幸才知道,这是需要着正装才可进入的法国餐厅。

  原秋时面子很大,打了两个电话,便牵着池幸走进去。

  餐厅里人不多,男人女人各个精美漂亮,身穿臃肿羽绒服的池幸企鹅一般在孔雀们的诧异目光中走过。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是来这种地方。”池幸道歉,“这大冷天的,你说去吃饭,我还以为是吃火锅。”

  “好主意。”原秋时笑道,“我明天就让这个店搞法式火锅,一定红火。”

  “……这是你的店吗?”

  “过两天就是了。”原秋时认真道,“刚刚那经理说不是正装不能进,我已经把这店买下来,办好手续就是我的。”

  池幸惊呆了:“你疯了?就为这件事……”

  原秋时细细打量她,片刻一笑:“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今天对谎言没有鉴别能力了?”

  池幸:“……”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餐点非常美味,摆盘精致,原秋时和池幸东聊西扯,谈得愉快。

  舞蹈教室里发生的一切正在缓慢消失——池幸希望如此。

  原秋时谈话技巧高明,他不会跟池幸聊法餐的历史渊源,也不谈自己的学业事业。吃得半饱之时,他忽然聊起了《虎牙》。

  “从《虎牙》开始,我一直都很想跟你合作。”原秋时和她碰了碰酒杯,浅金色香槟在杯中晃荡,“林述川当时跟我说灿烂甜蜜男主角酒驾出事儿,拜托我来救场,我起先是不愿意的。”

  池幸想起俩人头一回正式见面,原秋时那自来熟一般的热诚亲昵。

  “原来你还是我影迷,失敬失敬。”

  “我一定是你最早的影迷,电影没上映,我就记住你了。”原秋时神秘笑笑。

  他的话果真勾起池幸的好奇:“你看过没剪辑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