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应橙
那时是蝉鸣声,现在是楼下对面的马路一声鸣笛声而过,一短两长。
周京泽看着许随,眼眸只映着她。
好像他是属于她的。
许随抬起眼睫,天花板的暖色吊灯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又被男人拿开。
周京泽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她眼角的泪,缓缓吞咽,又俯身用拇指轻轻按了她肋骨处的纹身。
少女直白的心事就这么展现在他眼前。
他俯身用嘴唇碰了碰她耳边红色的小痣,然后慢慢啃咬,许随只觉得耳边一阵酥麻,推也推不开。
渐渐的,她认输了。
还是一靠近,就会心动。
周京泽依然不让许随开灯,以一种占有者的姿态审视她的眼睛。
许随长发散乱,有一种少女圣洁的美,她的睫毛紧闭,颤动着,脸颊潮红。
无声的诱惑。
周京泽喉结缓缓滚动,低下头,咬了她嘴唇一口,恶狠狠道:
“柏郁实,选他还是选我?”周京泽盯着她,沉声问。
他还是介意和吃醋,那天看到两个人的亲密举动。
许随识相地不答,不然吃亏的是她自己。
“你说我是谁?”周京泽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勾到耳后,再次用拇指摁住她的额头。
许随不答,他还是继续逼她看向自己,这可怕的占有欲,她拍开他的手,不太愿意地说道:
“周京泽。”
她到最后还是只选他。
最后许随累得精疲力尽,毕竟白天经历了高强度工作,又受了伤,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周京泽抽完一根烟后抱着她去浴室擦洗。即使垫了垫子,他也很小心,但她伤口处的纱布还是需要重换。
热水很热,许随眯着眼,不想动,只觉得舒服。
因为许随刚受过伤,水不能碰到伤口,周京泽的擦洗的动作很小心,也难得温柔。
但他也没闲着,干这事得拿好处,还跟她讲道理。
他就帮忙处理个伤口而已,还要讨要好处,许随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然后一口拒绝了。
周京泽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她耳朵,懒散地哼笑一句:
“老子都多久没开过荤了。”
窗外的风声很大,呼呼刮过来,高楼黑暗,只有他们这里亮了一盏小小的灯火。
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夜晚浮沉,风也惹人沉醉,隐去的月亮出来一半。
似拨云见雾。
周京泽一声又一声地喊她,一字一句,似认定又认真,声音很沙:
“一一,我的一一。”
第75章 告白 是另一种暴雪天晴
许随醒来的时候,浑身腰酸背痛,骨头像是被拆卸一般,比她熬夜做手术还辛苦。她试图挣扎着起身,失败,干脆躺了回去。
一转头,身边早已空空如也,枕边却留有余温。
许随一转身,鼻尖充斥着男人残余的淡淡的烟草味,引得人思绪紊乱。
她背过身去,闭上眼,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迷迷糊糊地就点头了。
分隔多年,周京泽依然记得她敏感的地方,一靠近,就有本事让她一步一步就降。牢牢地掌控她,让她不自觉地沦陷。
昨晚,他似乎很喜欢那个纹身,吻着它,反复细细地啃咬,一遍又一遍,似乎要在肋骨处留下他的印记。
最后泪汗交融,周京泽俯在她身上,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头,哑声喊着“一一”的时候。
许随忽然掉出一滴眼泪来。
都说“爱人眼睛里有星辰大海”,
这一次,她好像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自己。
暴雪过后,天晴。
因为嫌犯那件事,副院长特批了许随两天假,让她好好在家休息,所以许随赖了一会儿床,慢吞吞地起来,打算洗漱完下楼去买个早餐。
她很久没有吃陈记的珍珠肠粉了,还有他家的米浆,必须是刚磨好的,烫舌尖的那种,味道醇香,喝一口,唇间间是淡淡的甜味。
忽然很想吃。
但都这个点了,他家的米浆肯定被一抢而空,哪轮得上她这个懒虫。
能吃上珍珠肠粉就已经很幸福了。
许随边想走到客厅,她拿起一个马克杯,给自己倒水喝,她喝了一口,视线不经意地一瞥。
餐桌上有个纸条,许随拿起来一看,周京泽字迹冷峻,看起来很正经,字里行间却透着孟浪气息:
厨房里热着早餐,醒来可以吃,跑步去了,不走的话,会忍不住接着弄你。
许随脸一热,撇下纸条放回餐桌上。她走到厨房,掀开保温锅,热气拂到脸上,里面是陈记的珍珠肠粉,烫舌尖醇香的米浆。
一切都刚刚好。
你想要的,有人会在暴雪后的早晨,迎着冷风,买来你喜欢的早餐,送到你面前。
是另一种暴雪天晴。
许随洗漱完,坐在窗台前,认真地吃完了那份早餐。
早上9九点,周京泽跑完步回家,拎着一瓶冰水慢悠悠地走在许随家小区楼下。他正走着,迎面走来一个有点面熟的脸庞,视线掠过,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隐约中,好像有人喊他。周京泽停下脚步,摘下耳边AirPods,回头。
“周机长,真的是你啊?这也太巧了。”一位约40岁的男人神色激动道。
周京泽看着他愣了一妙,只觉得眼熟,却还是没想起这个人来。
“我呀!前年东照国际航空T380那趟航班,你记得不?”
对方这么一说,周京泽想起来了,伸出手,笑了笑:“记起来了,你好,你女儿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今年还谈了恋爱呢,还在英国继续读研究生。”男人继续说道。
对方在这个小区住了很久了,还是头一回在这碰到周京泽,以为他刚结婚,问道:“你呢?周机长,成家了吗?”
周京泽扯了扯嘴角:“还没。”
“像周机长这么年轻有为,优秀的青年,怎么还没成家呢?要不我给你介绍个……”
周京泽低下脖颈笑出声,他不经意地抬眸,瞥见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许随扎了一个松垮的头发,脸小唇红,正下楼倒垃圾。
周京泽眼底起了细微的变化,冲他抬了抬下巴:“我媳妇在那呢。”
“虽然还没结婚,但——是她了。”
“这样啊。”男人扭头看过去,许随也发现了他们,倒好垃圾后走了过来。
“是真的凑巧啊,周机长,今天说什么也得让我请你吃顿饭,不然我今晚肯定睡不着,你可是我的恩人。”男人语气热切。
周京泽手指抓着冰水,唇角微扬:“您言重了,我只是做了份内的事。”
许随站在旁边听得有点云里雾里,但猜想周京泽应该是遇到了以前的乘客。
“飞机上要多一些你们这些负责又赤诚的飞行人员才好,乘客才放心把性命交到你们手上,那次飞机遇上的侧风和强降雨,要不是你,我——哎,”中年男人说着说着眼角泛红,再次握住他的手,认真说道,
“请你一定要继续起飞,我们这些老百姓一定会支持你。”
周京泽怔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其实很想说,我已经被东照永久开除了。
以后有可能再也开不成飞机了。
可是一对上对方殷切,鼓励的眼神时,他还是不忍心让对方失望落空。
周京泽点了点头,声音低哑:“好,谢谢,不过饭就不吃了,晚上我还得去机场,要飞一趟。”
说完他看向身旁的人,许随接到周京泽眼底的信息后,点了点头:“对。”
对方同周京泽寒暄了几句,才离开。
人走后,许随仍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以前你开飞机的时候,遇到事故,救过他?”
“聪明,”周京泽右手抬起想揉她的脑袋,发现抓过冰水手很冰,于是换了个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许随便过头去,眼神警告地看着他,声音仍是软的:“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
周京泽低低地笑出声来,食指滑开矿泉水瓶盖,仰头喝了一口水,喉结缓缓滚动,语气漫不经心:
“其实飞机上的是他女儿,他是单亲家长,一个人把小孩养大送她去英国读书,但两人的关系一直很紧绷,前年寒假,她女儿回家看他,搭乘的就是我这趟航班。”
周京泽语气顿了顿:“哪知遇上了气流事故,那天飞机上乘客都很紧张和绝望,甚至还有人给亲人写好了遗嘱。他女儿潸然泪下,到最后一刻才发现她第一个人放不下的人是父亲。”
“但幸好最后危机解除了。”周京泽语气轻描淡写,继续笑笑,“平安落地后,她是第一个冲出去抱住她父亲的。”
其实那次在暴风雨中他强行着陆还受了伤,事后,好几位乘客送来了礼物,还有出手阔绰的,直接送来了厚厚的红包。
周京泽全都一一拒绝,他只收下了乘客写来的感谢信。
拒绝名利,但不辜负真心。
他不太喜欢把过往的经历,夸大为身上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