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萝萝
当他们发现时,言隽的胳膊已经被鲜红的血染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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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婳受惊一场,膝盖擦伤,真正流血的是在保护她时手臂中弹的言隽。
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伤及要害,只需时日静养便能恢复。
受伤的胳膊已经包扎好,处理伤口的时候言隽一声没吭,脸色惨白,到现在也看不见几分血色,司婳陪在旁边,心疼又帮不上忙。
她也没哭,只是眼睛红红的,内心很自责,“对不起,我怎么那么胆小,连逃跑都不会。”
“婳婳已经很勇敢了。”
事情经过已经很清楚,是因为那个突然抱着她哭的小孩引起歹徒注意,拖累她成为目标。
她坚强又善良,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弃过挽救那个陌生孩子的生命,明明害怕得要死仍然坚持不让自己哭泣露怯。比起那些只顾自己逃命的人,已经勇敢太多太多。
来到医院后,司婳的情绪一直不太好,想着自己被歹徒盯上选作人质,连言隽都因为保护她受到伤害。
“婳婳,过来。”
听到言隽的呼喊,她立刻行动挪到言隽身边,那人握住她一只手,蹙眉忍受着疼痛,直到最大那阵劲儿过去。
司婳神色动容,那人松开手,扭头看着她,“有没有感觉到,你已经陪我一起承受了。”
司婳低头看着被捏出的痕迹瞬间消失,贝齿划过嘴唇,轻声反驳:“根本就不疼。”
言隽捏着她的手时力道很紧,但对她而言根本不叫疼。那人却借此话安慰她,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笑容,“那就说明我也没有很疼。”
“骗人。”这人真是……
伤成这样还想方设法安慰她。
司婳往后退开几步,不再让他分心,直到伤口包扎处理好,医生叮嘱他们平时的注意事项。
司婳听得很认真,片刻不敢走神,没注意到言隽的目光全程落在她身上,紧紧盯着,生怕她再从眼前消失。
配合调查的警察做完笔录,针对他们异国人受伤这件事,对方提出赔偿。
因为这事儿,司婳向培训学院请假也得到了允许,再则她这次在设计大赛上拿到的奖杯已经足够让老师通容。
言隽受伤不需要住院卧床,他们就留在附近的酒店休养,这两天司婳几乎不做别的事,就围着言隽打转。
早上提前起床备好营养丰富的早餐,坐在床边等他醒来,言隽睁眼就能看见自家可爱的女朋友盘腿坐在地毯上,双手托腮盯着眨眨眼。
他便忍不住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去摸摸她的脸。
洗脸刷牙的时候怕他不方便,司婳亲自拧起毛巾展开递给他,又把牙膏挤好放在旁边,直到言隽站在马桶边,笑看着她,“婳婳,你不会还要帮我吧?”
“我出去了。”她立马撇开脸,转身离开时还记得把门带上。
除了照顾日常起居外,司婳盯他盯得紧,但凡手里的东西看起来体积较大都会被勒令放下。
“你别动!”
“医生说不可以提重物!”
言隽掂了掂手里的小皮箱,哦,里面是空的。
言隽待在这几天,有人坐不住,连call几通电话,言隽摸着耳边的蓝牙耳机,待那人说完之后才不紧不慢的补上一句:“那就麻烦大哥多费心。”
对方爆了脏话。
是的,他以受伤为由把复杂的公务丢给大哥言叙,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心虚。
直到电话里传来幼儿啼哭声,言隽的态度才有所收敛,“念念还好吗?”
言叙回答:“心脏搭桥手术很成功。”
“恭喜。”言隽松了口气,也为这个好消息感到喜悦。
“大哥今年回来吗?”
“如果奶奶知道念念的存在,会很喜欢她。”
半年前就念叨着想看孙媳妇儿想抱重孙,没人敢告诉老太太,那时她已经有个早产的重孙女因为先天性心脏疾病生死一线,好不容易挽救回一条命。
电话里传来一声叹息,“如果念念恢复得好,我会带她回去。”
最后,言隽也不忘叮嘱,“大哥,公司的事,还是先麻烦你了。”
言叙又骂他几句,挂了电话去哄女儿。
言隽放下手机,转身见司婳站在前面,她缓缓举起一只手解释,“我没有故意偷听。”
“听见什么了?”言隽倒不在意,缓缓走到沙发旁坐下。
“就听到你提起一个叫念念的人,是女孩子的名字吧?大哥的女朋友?”司婳有些好奇。
她只能听见言隽说的话,结合那些信息,倒像是大哥找到女朋友,这下言奶奶应该不会再念叨奔三的孙子不结婚。
言隽摇了摇头,“不是女朋友,是女儿。”
“女儿?”司婳惊讶。
怎么回事?她去言家的时候,言老太太还跟她说起言家兄弟俩的感情史,言隽是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大哥言叙早几年谈过又分了,之后便再也没消息。
“是大哥前女友留下的孩子,不太幸运,早产体弱还患有心脏病,那时存活几率很小,不太敢让奶奶知道。”存活几率很小,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夭折,奶奶满心期盼,若是接受噩耗肯定难以承受,干脆先瞒着。
“所以你之前说大哥去国外发展产业,其实是为了方便照顾女儿?”
“是,不过在大哥带念念回来之前,要保密。”
这件事只有言家兄弟俩知道,连言曦都瞒着,因为时常待在老太太身边,怕她无意间说漏嘴。
“嗯嗯,我知道了。”
揣着言家一个大秘密,司婳缓了半天才理清楚。
到底是别人的私事儿,她也不好问得太深。
“刚才去哪儿了?”言隽才看到她穿着外出的衣服,还有购物袋。
“去附近买了点东西。”司婳把提回来的袋子放到茶几上。
言隽抿起唇角,“下次出门记得喊我一起。”
这两天司婳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去医院换药都是两人同行,偶尔没在眼前,一般是去厕所或者其他房间,倒是司婳第一次单独出门。
司婳抬眸瞥了他一眼,见他神情淡淡不太高兴的样子。
那天在慌忙逃窜时遗落的相机已经被警方找回,亲自送还,镜头有损伤,机身和储存卡完好,司婳把里面的照片导出来,陪言隽一起筛选。
“这两张差不多,留下哪张好呢?”她挑得认真,转头却见言隽紧紧地盯着屏幕,脸色不太好看。
“言隽?”司婳抬手在他眼前晃动。
言隽回避屏幕,“都删了吧,下次带你去别的地方再拍更好的照片。”
他不想再回忆起司婳被歹徒劫持,命悬一线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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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一场噩梦,原本心灵脆弱的该是司婳,但真正留下阴影的,却是言隽。
劫后余生他以英雄姿态保护着她,哄她不要害怕,受伤之后依然面带笑容,但其实,他也没有外表所见那般强大。
这两天,司婳总是发现言隽半夜从梦中醒来,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确认她的存在。
夜里黑,她看不清,却感受得到。
若非伤口拉扯,他一定不满足于简单的牵手。
借着墙壁上微暗的灯光,司婳摸索着着凑到他旁边,亲了亲他的嘴角,“有你在,我不害怕,你也别怕,我一直都平安无事在你身边。”
“婳婳。”
男人睁开眼,他的视线在这种环境下依然看的很清晰。
“我在呢。”司婳半撑着身子靠在他旁边,抱着满满的关怀心态,手却被捉住,移进被窝。
前一秒她还不明所以,以为言隽在做噩梦,直到她碰到滚烫的一处,霎时面红耳赤,“言隽你!你还是个伤患,怎么会想到那种事!”
“我是个身体健康的男人……”
情欲最浓的时间点,在他身上瞎摸,手指从锁骨蹭到喉结,还亲到他,是个男人都难以平静。身体的自然反应,一只受伤的胳膊哪里压得住。
“我受伤了,帮我,嗯?”嗓音带着沙哑质感,他趁机骗得女孩主动。
事实证明,一只胳膊受伤对言先生的身体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时间久到让司婳强烈怀疑他在装苦肉计卖惨!
后来言先生还是自己进了浴室,司婳永远会在等他的时候睡着,好在这次乖乖躺在床上不需要他抱。
躺下之后,言隽用没有受伤的右手勾住她的左臂,十指相扣。
捧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再也不愿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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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司婳已经接到老师和同学无数催促电话,她必须回到学院继续参加培训,而言隽在外时几乎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
这次歹徒枪击案给他带来很大影响,司婳尝试着用自己的方式给他做心理辅导,“你之前跟我讲你们出去旅游的时候遇到许多艰险的事情,比这个还要恐怖,不也挺过来了吗?”
言隽却坚定地认为,“那不一样。”
他自己经历什么无所谓,却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陷入危险境地。
平安无事自然是好,但他总会想到,如果那天自己没有离开,她不会被歹徒带走,跟死神擦肩而过。
他们住进了小庄园,言隽绝口不提回国的事,司婳几欲开口,触及他的目光,都会不自然的咽回去。
“我还有两个月才能毕业。”
她知道言隽留在这的原因,却无法劝动。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言家那种日理万机的大企业,言隽陪她耗在这里,一点都不值得。
言奶奶跟言曦多次打电话来询问情况,少年早成的言先生难得任性一次,倒需要司婳去哄。
下午言隽又到学校接她,在“前”室友李慢慢同学羡慕的眼神中,她挥手告别走向言隽,两人坐在一起都是一阵歪腻。
胳膊上的伤只伤在皮肉,恢复较快,为保证安全,言隽只是聘请临时司机,没有自己开车。
言隽询问她晚餐想吃什么,司婳不挑,让他随便安排。
晚饭后,司婳告诉他明天休假,又提起,“还记得我们上次互相约定给对方做模特的事吗?”
言隽指了指自己胳膊上那已经拆薄的白纱布,“还没好。”
“我觉得,这样也很好。”不完美也是种不可多得的美,那道伤痕才是她最该记住的,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