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袖侧
霍决受命,帮皇帝盯着这些人选。
皇帝吃过方氏的亏,一心想找一个不一样的。
只这些女子各种线报传回来,生活中点点滴滴,遇事处事,总有不满意的地方。
宁家的孙女之前还算是不错的,知书达理端雅大方,谁知道现在闹着要嫁陆嘉言。又是一个只知道情情爱爱的小女子。
“一见探花误终生。”霍决嘴角勾起,“如今京城闺中,流行这句话。”
皇帝沉吟了片刻,道:“你去查查,秋山书院的李家,嫡支中可有年纪合适的女儿。”
霍决微感意外,问:“陛下是打算缘求于外,不打算理京城这帮人了?”
皇帝道:“难道怪我?也得他们有能让我看得上眼的人。”
霍决问:“谁这么大的胆子,给陛下这样的建议。”
这可是,与京城权贵虎口夺食。
皇帝嘴角一勾:“你猜。”
小芳嘻嘻一笑。
霍决无语。
“不逗你了。”皇帝笑道,“是陆嘉言。”
他道:“官场还是得有新血才成。要不然一个个老油条,死气沉沉,各怀鬼胎,看着就够了。”
霍决一笑:“小陆探花才高八斗,忠直敢谏,陛下好生培养,说不定是个纯臣。”
皇帝道:“你现在变得爱笑了。”
小芳也道:“是呢,都督今天笑了好几回了。”
皇帝往前凑凑:“我听说,你夫人很爱跑马射箭?常往城外去。你跟我要去的那匹大宛马,原来是给了她?哎,你什么时候把她带进来,肖妃想看看她。”
什么肖妃想看看她,想看“霍夫人”的明明另有其人。
这人歪着身子,一边让小芳给捏着肩膀,一边胳膊肘搁在榻几上身子往前倾,眼睛放光。
皇帝是个勤勉的皇帝,渐露中兴之相,只私底下性子太碎。
监察院霍都督掸掸衣摆起身行礼:“肖妃娘娘如今打理六宫,颇为辛劳,还是不要给娘娘添乱了。臣妻也是小门小户出身,只怕她在宫中失了礼数,见罪于贵人,还是算了。秋山书院的事,臣这就去安排,尽快给陛下一个答复。臣,先告退了。”
他撤了。
皇帝:“啧。”
小芳道:“奴婢也好想见见霍夫人呢。今天问了一句夫人,都督便笑了。”
“是吧是吧。”皇帝道,“自打成了亲,他就爱笑了。”
只那女子他捂得严实,不肯带出来给人看。
霍夫人每日清晨骑着一匹雪白的大宛宝马,带着一队黑衣侍从往城外去,若无风雨,几不中断。
只她总是戴着面衣,无人看见她容貌。京城多少人都好奇得要死。
霍决回到家中,晚上家人一起用饭,小安臭着一张脸。
霍决:“怎么了?”
小安道:“没事。”
温蕙微微一笑,给霍决布菜,看了眼小叔子,也给小叔子布了菜。
小安大口吃了。
待他回去,霍决问:“他又抽什么疯。”
温蕙道:“没什么。”
霍决问:“你们俩又怎么了?”
温蕙道:“没怎么。”
“不过今日比试了一下立射。”温蕙慢条斯理地道,“他输了。”
霍决扶额。
第190章 冷暖
宁家的五爷额角都是汗, 跪在宁阁老的书房里请罪。
“怎、怎地就传到宫里去了。”他喃喃。
宁家想推一个皇后出来,筛去年纪不合适的,筛去庶女, 在剩下的中间比一比性情、才学,最后宁五爷的女儿宁菲菲被家族挑中了。打算集家族之力将她拱上后位。
这个事其实只是“打算”而已,但在宁五爷的心目中, 自己离当国丈就一步之遥了。
谁知道他一贯端方乖巧的女儿,自见了小陆探花之后, 就失心疯了。跪在爹娘面前求姻缘。
她明明知道家里对她的安排的。明明之前都好好的,十分乖顺地接受了。
这都是……男色害人!男色害人!
宁五爷还是不甘心放弃:“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想办法?”宁阁老睁开眼, 看着几个儿子里最平庸的这个,“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办法?”
宁五爷道:“就说, 就说都是谣传!”
宁阁老嗤地一笑:“你觉得这个谣是什么人传到宫里去的?”
宁五爷呆住。
宁阁老道:“你以为陛下对立后的事毫无反应,就是干坐着什么都不做?你以为监察院是干拿俸禄的?你以为又是什么人从宫里给我们传了消息?”
“这孩子!这孩子!”宁五爷气恨交加, 只能怨女儿不懂事。
“算了,她这脑子, 幸好是现在就发现了。”宁阁老不气也不恨,还很庆幸,“要真等事成了才发现, 不知道哪天就把我们家拖到沟里去了。”
宁五爷知道再无希望,不由颓然。
“陆嘉言。”宁阁老捋着胡须, 回忆,“他祖父与我也算是同门。我的座师,是他的房师。当年, 我们同在凤翔府做过官,颇为投契。后来,他已经做到了侍郎, 却挂印而去,归田园乡里,我也曾羡慕过。”
宁五爷心想,幸好您没跟着去。
宁阁老回忆起了当年与陆睿祖父通的书信。
【最怕问初衷,大梦成空。壮志付西风,逝去无踪……少年早作一闲翁,诗酒琴棋终日里,岁月匆匆。】
少年都有壮志,奈何未遇明主。
当年的陆探花不愿意逢迎权阉,辞官归了故里,宁作一乡翁。
自己蝇营狗苟,熬到了今日。今上有中兴之相,自己却已经垂垂老矣。
如今看,小陆探花的模样不正是当年的他们。
“子华兄的儿子不怎么样,庸庸碌碌,不料生个孙子,有他当年的风采。”宁阁老手指轻轻叩着桌案,“陆睿陆嘉言……”
“去吧,”他道,“余杭陆氏与咱们也是门当户对,陆嘉言与菲菲亦可称郎才女貌。既孩子一心只想他,安排一下,叫媒人去陆家探探口风。”
宁五爷垂头丧气:“是。”
休沐日,小安进宫伴驾。
他脸色不太好看,走路姿势也不太对劲,被淳宁帝发现了。
“你怎么了?”他忍不住问。
小安道:“骑马磨破腿皮了。”
淳宁帝奇怪:“最近你没有派外差吧?”
小安道:“我在家里练骑射磨的。”
淳宁帝更奇怪:“你骑射一直不错,这么拼命干嘛?”
小安道:“自然是为了报效朝廷,尽忠陛下。”
淳宁帝沉默了一会儿,在榻上摸了摸,摸到一个玉把件砸过去:“说人话。”
小安接住了,还是不肯说实话,坚称:“我就是勤奋,瞎练。”
小芳却是知道的:“陛下,小安哥枪棒、拳脚、立射都输给都督的夫人了,如今只剩下骑射还稍强,生怕再输了,天天勤练。”
小安恼羞成怒,敲他脑袋:“跟你说了,跟我在一起只带耳朵不必带嘴。”
小芳是个比旁人更迟钝些,心思极其简单的人。
无论是淳宁帝,还是小安,甚至霍决,都喜欢跟他说话。
放松。
他用力大了,小芳被敲得含了泪花。爬到淳宁帝背后贴着,下巴搁到他肩膀上委屈。
淳宁帝摸摸他的脸安慰,转头问:“连毅的夫人这么厉害的吗?”
小安道:“也没多厉害,嗯,还行吧,反正军户之女嘛,总得有两把刷子,要不然怎么敢说自己是军户出身呢是不是。”
淳宁帝是知道小安的身手的,听了,又惊讶又欣慰:“我大周军户人家,竟连女儿都这么强。”
他又想起来问:“连毅今天怎么没进宫来?上哪去了?”
“呵。”小安冷笑,“还能上哪。”
“手把手地教,又按着颈,又扶着腰。”
“比当年教我认真一百倍。”
“哼!”
霍决自然是陪着温蕙。
如今六月了,天气热起来,要跑马得趁早。
他们二人一早便到城外跑了一圈,寻了偏僻无人的地方练骑射。
一如小安所说,霍决和温蕙共乘一骑,手把手地教温蕙。
“学得很快。”霍决夸她。
温蕙道:“其实小时候也都学过的。只后来忘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