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YTT桃桃
也不等人回话,侧头又对旁边位置的人道:“大嫂,起来,让我媳妇坐,你坐我旁边干啥。”
大堂嫂脸上有些挂不住,这啥人呀,说的那是什么混话。
男人家坐完,不就该轮到嫂子们啦?
她当大嫂的坐在这,有什么不对。
朱兴德的大堂哥朱兴昌急忙打圆场:“你又不是双身子,快起开让弟妹坐。”
三堂哥朱兴安今日不在家,在镇上伺候老爷子。
朱兴安的媳妇李氏作为代表在场,闻言倒是多瞟几眼大德子,心里有些奇怪:
以往德子在家,虽然有些不好说话,但是很少让家里人如此下不来台。
上一次这么撩脸子,还是她家的小崽挠了甜水的脸,大德子不依不饶地直嚷嚷要是落疤咋整。
可今日这又是为了啥。
要知道,还没开口说分家呢,德子就不给人好脸色。
而此时坐在最上首位置的大伯母,眼下就一个感受,那就是:今日必须分家。
这会儿她连点儿心虚都没有,你瞅瞅侄儿那是什么态度。
她早就受够了。
老爷子太能活。
她男人都没了,她也一把年纪,头上却被个公爹压制。
让她终于熬死了婆婆,也没在儿媳们面前挺直腰板,因为她在这个家说的不算。
老爷子还说过朱家要男人当家。即使有辈分在,大事也要男人家说的算。女人家只能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那不就是在特指她。
先不提被老爷子教的,几个儿子儿媳对她的态度,只说那侄儿是一点没把她当长辈孝敬。
趁着这次老爷子倒下口不能言,还是德子惹的祸,理儿全在她这里,必须先下手为强。
“德子,你爷被你气成那样,情况摆在那里,回头从镇上回来需要人伺候吃喝拉撒。伯母想着,再不能这么糊涂过日子,树大分枝,咱索性分家。”
朱家大伯母才说完,院门就传来响动。
杏林村里正,还有村里有些名望的老人,共七位,陆续走进堂屋。
这些人都用看不争气东西的眼神看向朱兴德。
不过,只是用眼神羞辱,却没人找不自在出声数落。
怕大德子没有尊老爱幼那根筋,会说出难听话生闲气。
但从表情上就能看出来,他们对大德子将朱老爷子气病很有意见。分家时不会让德子得好,只会更偏向朱家大房。
第三十一章 像我这样诚实的人
杏林村里正问大伯母,心里有没有章程,以及老爷子的归属问题时,朱兴德这才插言。
再不开口,接下来就要分田地按手印。
他有些话,必须要在这时候才能问。
“伯母,是我们哥几个都分吗?还是只把我分出去。”
大伯母当着村里德高望重的几人面前挺会说话:
“德子,不是伯母拿你当外人,但你毕竟不是我肚里爬出来的。
往后你爷回来,多出伺候他的活,家里事都要由我这个长辈出面安排。
我要是吩咐让你们干这干那,自己生的,他们有意见也要憋着。
咱说实话,但使唤你俩,多一句少一句的,你和甜水娘能对我没意见?趁着咱家和和气气的,分了吧,成不?”
朱兴德一笑:“你只回答将我分出去就完啦,不用再给我扣个不听长辈话的屎盆子。”
大伯母脸面撑不住,找里正给做主:
“他叔,你听听,我这解释还解释出错,他还有气儿啦。
那屎盆子还用我给扣?他给老爷子气倒是不是事实,全村人都知晓的事儿。
说实在的,也就摊上俺们这房人仁义。
换别人家,将长辈气趴下,都得让他啥也分不着。
还要将看病银和将来买药银钱全掏,过年过节更要出孝敬银,给老爷子补身子用。
这么做,甭管摊在谁家头上也说得过去吧。”
里正也受不住大德子眼下没有自知之明。
就没见过惹完祸的人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
他可是公正的人。
里正气哼哼拍了一下桌子,特意说给朱兴德听:“确实是那么个理儿。等会儿白纸黑字先写上,谁惹祸就让谁少得。我看谁敢支棱毛。”
跟来的几位族里长辈跟着点头:对,没错。
不肖子孙,分多分少,都改变不了往后是那没出息的败家子。
还不如多分给老实巴交的子孙,老老实实种地,至少往后不会让朱老爷子跟着挨饿。也不枉费他们今日为朱家做回主。
但朱兴德却没管那些人的难听话。
眼神扫到两位堂哥身上。
三堂哥不在,他就看眼三嫂。
“你们也同意将我这个弟弟单独分出去?”
脑中回忆着,从他光腚娃娃就跟在几位堂哥后面嬉闹。
哥长哥短的叫。
朱兴德以前以为,朱家向来没有两房之分。哪怕伯母和各房嫂子一直以来就有小心思,他也没当回事。
毕竟过日子,人之常情,不能花一文要一文,自己不也私藏银子啦?
而且有祖父在,家里没啥会用到银钱的难事大事,藏了也就藏啦。
却一直相信家里没有大矛盾。
以往总是认为,如若哥哥们真有需要,或是他有所求到了见真章时,钱、命,一致对外,照样打虎亲兄弟。
只做梦后,他才意识到好似想多了。
所以他才要问。
毕竟那是梦不是吗?
从做过那个梦就一直憋着股劲儿,此刻仍抱着一丝希望。
小稻坐在朱兴德旁边,感受到了她男人的情绪变化,担心地看向朱兴德。
“说啊,说话!”朱兴德声音忽然变大。
今儿都不准给他躲躲藏藏,他一定要让哥哥们亲口说出来。
这样他才会彻底清醒。
往后什么狗屁亲哥哥们,堂哥就是堂的。
朱兴德的二堂哥先开口道:“唉,德子,别吵吵,容易伤和气。就、就分了吧。”
别看二堂哥唉声叹气,看起来对分家这事深表遗憾,事实上心里并没有多少愧疚。
娘说得对,凭啥他们种地,堂弟不咋伸手也和他们吃一样多。以前纯属是祖父偏心眼,全家人早就对这事有意见。
他想分家,他甚至希望最好趁此机会,能将他们亲哥几个也分了。免得媳妇从岳父家带回点儿肉和蛋,还要让自家几个娃躲躲藏藏偷吃。他岳父家是几位兄弟中条件最好的。而他想借光都不方便。
二堂哥朱兴安说完,大堂哥朱兴昌才吞吞吐吐好半响,憋出句:“老二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关键是老二也没说出啥呀,就让别吵吵。
朱兴德被气笑:
“爷才到镇上两日,人还好好的在那里躺着,你们就背着我商量分家,还吃着我给你们的野猪肉。
一边吃着我给的肉,嘴里冒着油,一边商量将我分出去。
提起我,指定还在背后嘀咕过,全是我的错。
行,明白了。”
朱兴德唰的站起身,冲他大伯母勾勾手,还有几位堂哥:“都随我出来。”
里正打断:“胡闹。大德子,这正分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你以为你闹场事就不用分啦?”
大德子斜倚在门框边,抱胳膊眯眼道:
“叔,我同意分家,举双手赞成,别整的好像我要赖着他们似的。
不过,正因为分家,我才要将他们叫旁屋先说会儿话。
因为不说的清清楚楚,我那位伯母容易犯糊涂,会分不明白我家的田地和银钱,您稍安勿躁。
我啊,特别拿您几位当回事,您老别动气,啊?”
里正一愣:啥意思嘛。
所有人都直觉不对劲儿。
所以当三堂嫂要跟着去听听咋回事儿时,朱家伯母观察大德子脸色,主动将三儿媳撵了出去。
旁屋里,只留下儿子们和侄儿。
“伯母,你刚才说,谁惹的祸,谁就要少分家产,还要月月给我爷交药钱和孝敬银?”
朱家伯母拉长一张脸,眼下这种情况,量侄儿也说不出花来:“你到底啥意思,别兜圈子,那面等着呐。”
“意思是,错事根子上在于你那老来得女的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