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仲未饮茶
褚霖抱着澹台雁滚了几圈,浑身上下无处不疼,胸腹之间都是血腥气。他紧紧地将澹台雁箍在怀里,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地。
“……陛下,你怎么样?”澹台雁整个埋在他怀里,什么也看不见,“陛下……褚霖!陵光!”
褚霖大梦初醒松开她,两人缓缓坐起来,只见黑衣人的尸体上明晃晃地插着一支箭,在尸体的手边,还有另外一支箭斜插进地里。
?
作者有话说:
孟海:前排磕糖的代价太大了。
澹台雁:呜呜呜呜孟海……(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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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澹台雁伏趴在褚霖怀里,鼻尖都是温暖的檀香,嗅到这气息,一直惶惑的心突然就定下来。
但空气中除了檀香,还有浓重的血腥气。澹台雁着急地拍拍褚霖:“陛下,孟海、孟海她……”
宽阔的身躯完全挡住视线,环在腰间的手僵硬着一动不动,澹台雁只能扒着他的肩膀往上蹭了蹭,好不容易露出两只眼睛。
孟海瘫坐在地上,四周躺着一圈黑衣杀手,原先同她缠斗的那四个也在其中,后背上都扎着羽箭。
孟海疲惫地转动脑袋朝这边看一眼,见皇帝和皇后都没事,她也松了力气躺在地上。
澹台雁长舒一口气。
太好了,总算是有惊无险。
澹台雁默默缩回去,听着褚霖依旧如雷的心跳声,她也满心都是后怕。
九成山是秋猎大典重地,龙武军层层把守,谁能想到竟有黑衣杀手埋伏其中。崔家竟如此大胆,明目张胆地谋刺当朝皇后,当真是要造反么?
澹台雁紧紧地揪着褚霖的衣服,这般危险,她居然敢带着孟海两个人就跑出来,万一有个什么差错,她真是……
夜风习习,马蹄声很快逼近,身披甲胄的龙武军迅速四散开,拱卫着中间的帝后,还分出一小队人马前去检查清点地上尸首。
龙武军首领走到近前,单膝跪地朝褚霖行礼:“臣救驾来迟,陛下娘娘安好?”
褚霖仍保持着紧抱澹台雁的姿势,不动弹也不答话。
澹台雁在他怀里抬起头,疑惑道:“陛下?”
褚霖动作迟缓地转动眼珠看向她,脸上表情木木的,澹台雁又叫了他一声。
“朕无事,皇后有没有受伤?”说着他微微放松怀抱,上下检视一番。黑衣人突袭时,孟海挡在她前面挡得密不透风,方才在地上翻滚时,褚霖也是将澹台雁整个抱在怀里,连丝磕碰都不曾,是以现下澹台雁只是头发上沾了两片草叶子,通红着眼眶。
“我、本宫也没事。”
褚霖仍旧环着她,澹台雁顾及旁边首领的目光,脸颊微红地推了推他。那首领早知非礼勿视,眼睛一直规矩地低垂向地面。
“冯暄,”褚霖开口叫那首领,仍没松开澹台雁,但面色已经变得平静,语气也十分镇定,“迅速封山,搜查剩余杀手,有活口的留活口。把尸体收捡到一处看管,不可擅动。还有太皇太后的那两个女官,一并押起来,不要泄露消息。”
“是。”冯暄迟疑,“太皇太后那边……”
“她不会多问,如果她阻拦……”褚霖垂下眼,“那就守住营帐,不许任何人出入。”
“是。”
冯暄领命去搜查,褚霖坐在原地,远远看着那支斜插进地里的羽箭,这是一支多出来的箭。
无论是大衍还是突厥的箭羽,通常都是褐色,而这支箭的箭羽中,却有一片被染成赤色。在危险之外,更像是一个信号。
“陛下?”
褚霖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澹台雁,神情恢复从前的温柔,又问了一句:“阿雁受伤了没有?”
澹台雁摇摇头,刚才褚霖的表情有一瞬变得非常可怕,杀意毕现。
她嘴唇微微抿着,双眸定定瞧着他,清澈的瞳色像是刚被水濯洗过似的。褚霖放松了些,心跳也渐渐慢下来。他伸手把她头发上的杂草捡去,将散乱的头发挽到耳后:“阿雁怕不怕?”
澹台雁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褚霖闭上眼睛,额头抵着她的,肩膀沉下来。
两人回到龙帐后,玉内官这才知道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连忙叫言天冬过来问脉。
言天冬背着小医箱颠颠跑过来,皇帝和皇后都是一身狼藉,帐内捂着一层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言天冬不禁皱眉:“陛下和娘娘受伤了?”
澹台雁一愣,上下把自己摸了一遍,连忙看向褚霖:“陛下受伤了?”
褚霖身着玄色衣衫,一路回来时行走自如,澹台雁看不出究竟有哪里不对。他抬了抬手指:“先给皇后问诊。”
玉内官隐约看见地上血迹,顿时惊叫起来:“陛下受伤了!言奉御,快、快给陛下包扎!”
言天冬便将医箱放在地上打开,可褚霖仍是坚持:“先给皇后诊脉。”
玉内官皱眉:“陛下……”
言天冬习以为常,也没多说废话,拿出腕枕给澹台雁把脉,然后又起身检查她脑后有没有损伤,这才问皇帝哪里不舒服。
褚霖想了想:“阿雁,不若你先……”
要赶她走,这是受了多严重的伤?澹台雁连忙摇头:“我就在这儿看着。”
褚霖倒也没坚持,伸手让玉内官除下玄色的外裳,里头原先素白的纱衣现在星星点点染着红色,右腿处更是被血迹染红一大片,还在往下滴着血。
“陛下!”玉内官惊叫着捂住嘴。
这也不知是跳下马还是抱着澹台雁滚那一遭受的伤。褚霖显然并不愿意让旁人知道,无关人等早被遣了出去,他抬手示意言天冬上前处理伤口。
言天冬眉头紧皱,连忙剪开纱衣,只见小腿上划拉出一条极长的伤口,皮肉外翻,还在往外流血。
其他的只是些擦伤,最严重的也就是手肘处,蹭掉了一块皮。褚霖确实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但一转眼,却看见澹台雁瞪着铜盆里被剪下的衣袍,鼻尖通红,眼眶里包着的泪水要掉不掉。
盆里的衣裳都湿透了,深红色的血在盆底积出小小水洼。
澹台雁抿着唇:“陛下受伤了怎么也不说?”语气很冲,分明是质问。
这人平日端着也就算了,可受伤了……方才居然还让言天冬先给她看诊。
这真是……真是……
这伤是为澹台雁受的,玉内官没遮掩,脸上露出些不赞同的神色。褚霖眉目依旧温和,牵着她的手拉到近前:“小伤而已,阿雁不必担忧。”
澹台雁依旧抿着唇,双眸恶狠狠地瞪着他,只睫毛都是颤的,完全没有威慑力。
褚霖竟然还笑了一下,擦去她的眼泪:“别哭啦,眼睛都要哭肿了。”他还有心调笑,“身上的伤不疼,阿雁哭起来才真是要朕的命。”
手背上也有青肿的擦伤,亏他素来爱装相,身上这么多伤竟也能不让人看出来。
澹台雁盯着那伤,一动不动,终究也没再说什么话。
伤口包扎好,褚霖又拿出林中的那支箭递给言天冬:“言卿看这箭头,是否有什么古怪?”
箭簇上暗光流转,显然淬了毒。言天冬小心地接过来,对着光打量,又用针尖挑了一点下来。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得不出什么结果,言天冬把药末小心保存起来,让褚霖允些时间探查。
褚霖自然应了,又牵过澹台雁笑道:“说来阿雁也算救了朕,要不是有阿雁在,朕若被这箭刺中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箭矢是冲褚霖去的,当时情况紧急,褚霖一门心思想着救澹台雁,整个后背都没有防备。要不是他听见声音不对,下意识扑下马为澹台雁遮挡,这箭只怕真会扎到褚霖身上。
褚霖阴差阳错,用一身伤口避开死劫。
这一场秋猎,究竟有多少人在暗处想要下手?澹台雁不自觉,握着褚霖的手紧了紧。
帐外传来甲胄碰擦的声响,冯暄在外头行礼:“陛下,臣等已经清点完毕,林中目前一共十四具尸首,并无活口,龙武军正在林中继续搜查。”他顿了顿,又道,“太皇太后那边,臣前去时只有一位女官,叫喻静妩,现已关押起来,但再无旁人。”
褚霖敲了敲桌案,更换一件玄衣遮掩住伤口,神色如常地往外走。
那么长的伤口,行走时必然会有所牵动。
玉内官欲言又止,言天冬见怪不怪地收拾箱笼。澹台雁连忙挡在褚霖身前:“陛下……”
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坐在原地好好养伤,等伤口愈合,他却毫无顾忌地随便走。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褚霖摸了摸她的脸,摇摇头:“没事。”又道,“阿雁要一起出去看看么?”
澹台雁抿抿唇,凑近了抱住他的手:“我扶着陛下。”
扶着他,好歹能让腿上少着些力。
褚霖笑了,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这像什么样子,不成体统。阿雁不必担心,朕很快回来。”
说着就松开手准备走出去,澹台雁连忙跟上:“我也去。”
夜里山风凉,现在又已入秋,褚霖给她披上件斗篷,两人并肩去外头查看。
冯暄见着澹台雁,倒是没露出奇怪的意思,而是躬身带着二人往东走去。
地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十四具尸体,因褚霖先前的吩咐,这些尸体只是被挪动了位置,连脸上的布巾都没摘。方才在树林前夜色昏暗,看的不大清楚,现下在火光之下,众人看得分明,这些人的衣领往左收束。
衣左衽,他们并非汉人。
褚霖眯了眯眼,抬起下巴示意,玉内官捂着口鼻上前,掀开其中一人的罩面。高鼻深目,果然是突厥人的样貌。
“陛下……”玉内官惊愕地看向褚霖,连忙再扯下几人的罩面,俱是突厥人样貌。
突厥人,是时苏胡息?就因为宴席上让他丢面子,他就要杀她?
澹台雁下意识抓紧了褚霖的衣服,褚霖安抚地拍拍她的手。
时苏胡息正在九成山做客,他是疯了不成,在这时候派人谋刺大衍皇后?
冯暄作揖:“陛下,臣是否前去捉拿小可汗?”
褚霖不置可否,只对玉内官道:“把他衣服脱了。”
玉内官便上前除下那人的衣服,翻转过来,腰背上刺着狼首刺青。
□□王庭以阿史那为姓,以狼为先祖,狼首刺青,意味着此人效忠王庭。
“陛下,□□这是……”
冯暄又道:“陛下,是否要捉拿小可汗?”
褚霖摇摇头,遮住澹台雁的眼睛,叫玉内官把人扒干净,前前后后检视一遍,又亲自上前按了按那块刺青。
刺青颜色鲜亮,边缘明显。褚霖道:“这是新刺上的,此人并非王庭死士。”
他曾与突厥在战场上交手,也和王庭属军打过几回交道。十四个人对阵孟海,若真是王庭死士,孟海和澹台雁绝对活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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