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当皇后了 第24章

作者: 仲未饮茶 标签: 破镜重圆 女强 甜文 爽文 玄幻仙侠

  玉内官面色发白,躲躲闪闪地捡起衣服盖上尸体。冯暄不解道:“就算不是王庭军,这些人也肯定与突厥有关系。”刺青上的狼首描绘细致,并不能轻易伪装,“陛下何不传小可汗询问?”

  褚霖拧眉,想到林中那支多出来的箭,摇摇头:“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他专心思量,没留意澹台雁什么时候悄悄走到那尸体边,拈了一把死士身上的布,还撕了一块下来。

  幽静的夜里,裂帛之声清脆,三人目光齐齐汇聚在澹台雁身上。

  澹台雁笑得尴尬,悄悄把那布藏在手心:“我、本宫就是好奇,没想到……”

  褚霖哭笑不得,所幸两人身份尊崇,倒不必同旁人解释什么。

  等回到龙帐,遣退所有人之后,澹台雁才将那块布拿出来,给褚霖解释原委。

  “陛下,”澹台雁将布摊平整,这时候她倒是不怎么嫌脏,“您看这布是什么颜色?”

  澹台雁扯下来的是杀手的袖口,打眼一看是黑色,还用暗线绣了一圈突厥的鹿纹符号,是祈求平安的意思。

  这些都没什么问题,褚霖依言拿起在灯下照着仔细看,发现这布料上面隐隐泛着一层青。

  “玄色是帝王服色,大衍百姓不敢僭越,是以在民间少见玄布,连布铺也不会出卖,但突厥没有这个禁忌,所以我本来没有多想。”澹台雁道,“但是,刚才在火光映照下,臣妾发现这并非真正的黑色。”

  褚霖盯着布块,手指轻轻敲击桌案,让澹台雁继续说。

  “先前我在内廷司挑拣布匹的时候,在库内发现有大量玄布积压,仔细一看又泛着青,正和这块布一样。”她去内廷司挑布,自然是为了给褚霖做佩囊,“臣妾一时好奇询问宫人,得知那些原是贡品,但因为颜色不正,不好用在陛下身上,便只能暂且收藏起来。”

  “玄色难得,需要以多种方法织染,陛下身上的玄衣,仔细看会有一丝赤色,这是京畿的染法才能染就。”澹台雁指着那块布,“而这种织染……则是用蓝草取色的结果。”

  褚霖眉心微动,看向澹台雁,她道:“江南盛产蓝草,百姓常以此取色染布,宫中积存贡品亦是江南道上奉,臣妾以为……”

  江南道,那是宁王的封地。

  此事或许与宁王有关,宁王当年也是马上征战天下之人,却在褚霖御极之后隐忍至今,忍不住了倒也不令人奇怪。

  澹台雁看褚霖若有所思的模样,又连忙补充道:“当然,也有可能是胡商往来贸易,将布匹送到北境,再阴差阳错地被人带回来也说不定……”其中的可能甚多,并非只有宁王供养突厥杀手这一样,这也是澹台雁没有当场说出来的原因。

  “不,阿雁说的很有道理。”褚霖放下布块,又敲了敲桌案,突然笑起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想要当这黄雀的人,当真不少。”

  澹台雁掰着手指数了数:“崔家引我出门,突厥人穿着宁王的衣服杀人……这是,他们三家联通起来……”

  褚霖却道:“崔从筠身份高贵,亲自引你出门,一旦事发,崔家绝对抵逃不掉。但狼首刺青是假的,布匹的来源也有可能是别处。”他摇摇头,“恐怕崔家也是被拖下水了。”

  他们各怀鬼胎,倒令褚霖有了可乘之机。他心中细细打算安排,但想起那林中多出来的羽箭,双眸又是一黯。

  想定之后,褚霖便不再讨论这些糟心事,而是撑着脑袋问:“阿雁既然已经选好布,不知朕的佩囊……”

  什么时候了,还记挂着他的佩囊。

  澹台雁扯着嘴角假笑:“陛下今日受了伤,不如还是先歇息吧,我先去看看孟海。”说完,她就像兔子一样跳起来,掀起帘帐就跑没影了。

  褚霖摇摇头,轻叹一声。他低头挑开袍角,见伤口果然又崩裂了,便让玉内官去请言天冬过帐重新包扎。

  澹台雁确实是去看孟海了,她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太累了,恐怕得好好休息几天。这样一对比起来,大衍皇帝陛下打个滚就遍体鳞伤,当真是身娇肉贵。

  澹台雁回到营帐时,言天冬已经走了,褚霖也早就换好寝衣,若无其事地半倚在床上看书。

  这一天发生的事着实太多了,从仪典到遇刺,压根就没给人反应的时间。澹台雁换了身衣裳,随意擦洗过,想起和孟海被人围困命悬一线时,还是觉得后怕。

  她慢腾腾回到床边,褚霖看书看得认真,只轻轻侧身让她爬进里侧,眼睛还盯在书页上。

  澹台雁钻进被子,同褚霖一样半坐着,看了看褚霖的侧脸,又低头去看他的腿。

  和她相比,褚霖的心倒是真大,一样是和淬毒的箭簇擦肩而过,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事后不但能冷静地安排命令、检查尸体,现在居然还有心思看书。

  她默默盯着被面,好像这样就能透过被子瞧见底下腿上的伤口。褚霖自然发现了,他放下书,吹熄灯。

  “陛下?”

  褚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把人按倒在床上,声音还带着笑:“睡吧。”

  黑黢黢的夜里什么也看不清,她依稀听见褚霖窸窸窣窣翻开被子躺下来,一直忐忑的心也被抚平。今日兵荒马乱的,澹台雁也没心思再想什么“楚河汉界”,她偷偷牵住褚霖的衣角,抵在他背后,嗅着那若有似无的清浅檀香,不知不觉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澹台雁突然觉得热,初时还好,但后来便越来越热,热得她简直要发汗。

  秋夜凉,九成山上更是冷,不应该热啊。澹台雁浑身难受,想要转个身,却像被什么压住似的,动弹不得。

  被褥太厚了么?澹台雁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在喊她,皱紧眉,半掀开眼皮。

  “阿雁……阿雁……”

  褚霖紧紧地抱着她,额头满是细汗,眉心紧紧蹙起,呼吸急促,呢喃着她的名字。

  他醒时看起来那样平静,八风不动,可到了夜里,却没法控制梦魇,只能暴露最深的恐惧。

  “陛下?”澹台雁两只手臂都被困住,腿也被制住,她有心挣脱,又怕碰到褚霖的伤口,只能轻轻喊了他两声,“醒醒,这只是梦,唔……”

  没能将人叫醒,他却抱得更紧,澹台雁一下没喘上气,被他给勒得彻底清醒了。

  “陛下!这只是梦,梦醒了就过了,褚霖!快醒醒!”

  他最好是快点醒来,不然她真要被勒死了。

  澹台雁又叫了两声,褚霖、陵光交替着喊,褚霖终于睁开双眼,在如墨黑夜中看向她。

  褚霖满头都是汗,身体僵直,眸光都是涣散的,像是还没回过神。

  可人好歹是醒了,澹台雁松了口气,忍不住动了动身体,可那双臂仍旧锁得紧。

  “陛下,您是梦魇了?没事,那些都是梦境而已,现在醒了就……”

  澹台雁絮絮叨叨,润泽的双唇不断开合。褚霖盯着她,极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捏着她的下巴倾身印上去。

  澹台雁眼睛瞪得溜圆。

  ?

  作者有话说:

  澹台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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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褚霖恍惚回到了南境。

  烈日当空凌照,夏日仿佛永无尽头。赵王府后院有株硕大无朋的百年榕树,枝茂繁盛广张,几乎要连到天边去,堪称颗木成林。这日他难得闲暇,便在树下借着树荫读书。

  鸿雁成群从天上飞过,忽而有只落了单,在赵王府上空盘旋几圈,施施然落到他的怀里。褚霖见到这只鸿雁便心生欢喜,他抱着鸿雁走来走去,走遍赵王府每一处角落,可每一处都太简陋,哪一处都不舍得安放下来。

  没过多久,天边传来雁群呼唤,鸿雁听见之后扇扇翅膀,很快脱离他的怀抱往北边飞去。褚霖没有犹豫,连行装也不要了,就这样孤身跟着鸿雁走。

  可是出了赵王府,出了岭南道,这世间便危机四伏,重重险境,褚霖尽力追着踪迹而去,却在猎人的陷阱里发现了鸿雁。

  昔日光亮的褐羽朝外翻起,长箭直直将鸿雁钉在地上,鲜血淋漓,在这之上还有层层密布的网。鸿雁挣脱不得,只能无力地垂下翅膀,望着他凄厉惨叫。

  褚霖心中又痛又急,上前想要扯开那网,双手都被锋利的线割开,可那网却越拽越紧,紧紧束在鸿雁身上,鸿雁叫声越来越微弱,只一双眼睛无助地看着他……

  不知怎的,困在网中的突然变作他的妻子——一身软甲的玄武军主帅,他的赵王妃,澹台雁。

  澹台雁微微弯起双眼,褚霖愣愣看着她,唇角也不自觉地勾起。可很快澹台雁脸色一变,捂着腰腹惊声尖叫。

  褚霖惊愕地低下头,她腰腹间插着一把匕首,泊泊鲜血从伤口中涌出来,褚霖连忙伸手去捂,却止不住深红的鲜血,俏丽的面容逐渐变得惨白,灵巧的双眸也只能哀求地看着他。

  “阿雁、阿雁!”

  怀里身躯渐渐失去温度,他快要失去她了。褚霖不断喊着,惊惶地抱住她,想要让她暖和起来……

  但那双明媚的眼睛,却逐渐变得怨愤、空洞——

  “陛下!”

  褚霖猛地睁开眼。

  澹台雁松了口气,又努力推推他:“陛下,您是梦魇了?没事,那些只是梦境而已……”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侧,眼中只映着他的身影,声声关切。

  这真好啊,美好得像个梦境。

  可是梦境,便意味着不是真的。

  这个念头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褚霖似梦似醒,一时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他只迫切地想要确认,眼前的人究竟……

  褚霖扣住她的下巴,倾身印上去。殪崋

  温热的,湿润的,粘腻的。

  试探,交缠,他轻轻撬开牙齿探进去。但很快,又变成激烈的渴求,裹缠,索取,侵占。从唇角连绵到脸颊,再到修长的脖颈……

  “够了!”

  “咚——”

  大衍皇帝陛下被重重推倒在床上,眼中残存几分欲色,脸上满满当当都是茫然和无辜。

  澹台雁眸光水色潋滟迷蒙,双颊通红,樱色唇瓣微肿,头发衣襟都散乱不堪。

  她扯回快到肩膀的衣领握住,蹬了褚霖几脚,借这势离得远些:“……放肆!轻浮!”

  褚霖犹自呆愣着微微张开唇,澹台雁抿着唇等了一会儿,可他也没说出什么。

  唇上还残存着一丝陌生的酥麻感,她下意识舔舔唇,而后忽然发觉自己在做什么,脖颈到脸颊迅速嫣红成一片。

  黑眸凝着万分的羞恼,还带着水色瞪向褚霖:“孟浪!你……”她语无伦次,“你这个登徒子!”

  -

  崔从筠紧紧握着鞭子蜷缩在树根旁,崔氏贵女早已没了以往的骄矜,更深露重,她也只能躲在泥泞角落,浑身颤抖地盯着林子外的火光。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初时她听喻静妩说皇后失忆,只是半信半疑,但左右无事可做,不如就去打探一番,若澹台雁当真失忆了,被她骗出来了,崔从筠也在西坡准备好家丁人手,届时将她名节毁了,或者干脆做成个失足坠亡,那可就是无本万利。

  本来么,澹台雁把持后宫这么多年,不肯容人,又不育子嗣,虚占皇后之位已是极为过分,原先看在她收复大衍有功的份上,勉强捏着鼻子还能忍下这么个皇后,可现在澹台雁脑子都坏了。

  一个失忆的、善妒的、无子的皇后,这样的废物,还想要高她一头,当真是异想天开。

  至于皇帝的反应,崔从筠倒没多考虑。澹台氏门第不显,家主还娶了个医女当主母,简直是世家之耻。而她崔从筠,门庭阀阅之族,世第簪缨,在朝中素有“半朝崔”的名头,能得她的垂青,褚霖没有立刻亲自提刀杀了澹台雁,已经是很顾念人情了。

  她亲自动手,倒是还给褚霖省却个麻烦呢。

  崔从筠听信喻静妩的话,但她也留着个心眼,她无论底下多么张狂放纵都好,面子上总是不能让人有所指摘——她毕竟意在中宫,而非是做个什么宠妃就了事。若她当真全然听从喻静妩的话,在东坡将人料理了,届时喻静妩带着众人赶过来亲见这一幕,那不是全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