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仲未饮茶
褚霖语气放得很轻:“抱歉,前朝的事有些多……”可从前他更晚回来也有过,澹台雁总不会是因为这个才难过,他又问道,“阿雁怎么不高兴了,同朕说说好不好?”
“你总是不回来,我以为……”澹台雁倚着他肩膀,也没说究竟以为什么,“陛下能不能别走了……”
褚霖是皇帝,哪可能不上朝,这当真是无理取闹。
但女子逢月信时,情绪有所不稳也是应当。
想到澹台雁的身体,褚霖心上像是破了一个大洞,空荡荡的。他紧紧抱着澹台雁,像是只有这样才能缓和一阵又一阵的疼。澹台雁也紧紧抱着他,两人在温暖如春的梧桐殿里相拥,却像是冰天雪地里相拥取暖的两只小兽。
“朕也不想离开阿雁。”褚霖蹭了蹭澹台雁的额头,“想把阿雁塞进袖袋里,时时刻刻同朕在一起。”
说到这里,褚霖又想起什么:“阿雁,朕的佩囊呢?”这都从别苑回来了,澹台雁的佩囊还是没见影子。
澹台雁的愁绪霎时去了一半:“……陛下,臣妾这就给您做。”
最近发生的事情一样接着一样,澹台雁那绣了一半的绣棚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就没想起这一茬。回来之后,她一直干坐在殿中等褚霖,顺带着胡思乱想,竟没想到还能这样打发时间。
澹台雁吸吸鼻子,就要从褚霖怀里起来,可箍着她的手臂却不肯松开。
“阿雁,你愿不愿意……”褚霖想了又想,将所有关节一一想通。
他定定地看着澹台雁,终于沉下声开口,“阿雁愿不愿意同朕一起,搬到明德殿去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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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走走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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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明德殿?”
明德殿不是皇帝议事第四十七章
“明德殿?”
明德殿不是皇帝议事的地方吗?澹台雁仰起头瞧着褚霖,小脸写满疑惑。
褚霖点点头,解释道:“明德殿是议政之所,在明德殿之后还有一处殿宇,没有起名,比梧桐殿的偏殿还要小一些,是朕平日里用午膳的地方。”
事实上,在澹台雁来行宫之前,褚霖歇在明德殿的次数比歇在梧桐殿更多。朝中一旦遇到急事,连各司令正、各部尚书都要住在行宫中,褚霖身为皇帝,自然也没有什么闲暇时间走过小半个行宫,回到梧桐殿歇一个好觉。
当然,更多时候褚霖是不愿回到梧桐殿。他在行宫中修建殿宇,形制类似京中宫城的凤阙宫,殿名为梧桐,却总也等不来凤凰栖枝。
幸而如今终于等到了。
最近朝中的事情确实很多,快要入冬了,各部慢慢开始核算账目,地方也到了该缴纳税赋的时候。但江南一道究竟要不要降税,尚未议定,户部又简直像是恰准时机似的哭穷,若褚霖当真同意降低税赋,只怕明年户部就要撂挑子不干了。
崔演也不敢再在家里“养病”,连夜从京城赶着车到了九成山,杵着拐杖跪在明德殿前,怒骂“有人”沽名钓誉,以朝廷公库养私名。裴是非一力支持降税,正是扯的有惠民生的大旗。谁都知道崔侍郎在骂裴是非,可裴是非就是能沉得住气,充耳不闻,照旧淡淡定定地上朝,等到散班,再淡淡定定地骑驴回家——裴右相两袖清风,连这驴都是赁来的,同崔氏的香车宝马形成鲜明对比。
这也难怪,崔敬晖尚未出手,现在跳出来的都是些喽啰,裴是非还不屑于自降格调。
世家和寒门争得头破血流,褚霖也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他要等水搅得更混浊些,这样该冒出来虫豸才能都冒出来。
可是这样一来,褚霖恐怕就没什么空闲能陪着澹台雁,他有些抱歉,又带着点期待问她:“近来朝中事多,朕恐怕得在明德殿中多待些时候。阿雁愿意来陪着朕么?”
澹台雁愣愣地看着他,极缓慢地眨了眨眼。
“陛下,这样于礼不合吧……”
却是没说不愿意。
“是啊,于礼不合。”褚霖抿了抿唇,语气不自觉带上一□□哄,“于礼不合,阿雁去不去?”
桃花眼微微弯起,眸光璨若星河,澹台雁一时目眩神迷。
自来女子不得干政,又有韦氏祸乱在前,朝臣们要知道澹台雁住到了明德殿,同皇帝一起起居,只怕都要气得跳起来。
可澹台雁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什么也没来得及想,先下意识点了点头。
褚霖定定地看她一会儿,突然笑起来。
“说好了,阿雁可不许反悔。”
褚霖很高兴,仿佛澹台雁方才答应的不是迁居明德殿,而是什么更重要的事,他甚至站起身,抱着澹台雁转了一圈。
身子突然腾空,澹台雁急急伸手环住他的肩。
“陛、陛下!”
褚霖仍旧抱着她,仿佛一点儿也不会累,甚至还有余裕低头同她碰了碰鼻子。
那双眼睛藏着浓浓笑意:“阿雁答应了,可不许反悔。”
不过就是换个地方睡觉,可瞧着褚霖大惊小怪的模样,澹台雁竟也有些说不出话。
“这、这有什么好反悔的。”澹台雁垂下头,又把脸藏进他的怀里,却听见他如雷的心跳声。
说搬就搬,皇帝临时起意,宫人们行动却极迅速,明德殿那头东西都是齐备的,也没缺过扫除,因而只是更换床铺,再添些澹台雁常用的东西就是。没过一刻,褚霖同澹台雁便坐着轿辇到了明德殿。
宫人们夜里搬搬抬抬没压着动静,阵仗也不小,帝后迁居的消息没过一刻便传遍了行宫,又通过各种渠道传至众臣耳朵里。
次日上朝,明德殿前跪着的人又多了一圈,除了为税赋之事争来斗去的各方人马之外,反对皇后迁居的人数竟也不可小觑。所谓“早朝”几乎变成了示威大典,还有人直接带了两块笏板上朝,国事争完了,收好笏板抽出另一块,接着奏皇帝的家事。
最后真正站到殿内的,竟只剩下不到十个人。裴是非和崔敬晖分立左右两端,俱都面带薄怒。
褚霖不是没有想过群臣会有异议,但见到这情景,还是不由得捏了捏眉心。
玉内官瞧着情形,躬身道:“时候不早了,诸位大人们不妨……”
裴是非清流出身,最看不得这些宦竖奴颜婢膝的模样,当即上前一步打断玉内官。
“启禀陛下,皇后位主中宫,掌管后宫。明德殿为群臣议事之所,娘娘长居前廷,只怕不利于后宫安定。”
褚霖只有澹台雁这么一个皇后,后宫哪来的不安定。裴是非说得已经尽量婉转,可还是从言语中泄露出一丝不满。
本来嘛,后宫妇人就应当在后宫好好待着,居于前廷皇帝居所,难免会有要干政的嫌疑。
褚霖坐在玄金宝座上,神情掩藏在重重玉藻之后,一言未发。
崔敬晖一向同裴是非政见相左,却在这事上保持了一致,且说得更不客气。
“陛下。”崔敬晖躬身朝他行礼,“我朝以礼为尊,《礼记》‘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前廷人员混杂,外臣与内官互有走动,娘娘身为女子多有不便。君者为天下之表率,若君后开此先例,只怕引人效仿,礼乐崩坏。”
礼乐崩坏,紧接着就是国将不国。这话说得着实太重,裴是非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只见崔敬晖神情严肃,大义凛然,仿佛真是一心为了皇帝、为了大衍天下着想,毫无半分私心。
可澹台雁不尊礼数也不是头一回了,她以女子之身带兵起事,虽是为了救国,却也逾越了女子本分,如今住到明德殿里来,也不过是再逾越一回。
裴是非对此有异议,是怕澹台雁住到前廷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便是掺和国政,女子议政。女子干政,牝鸡司晨,这是大不详,裴是非不愿当年韦氏之患重演,只想让澹台雁安守本分,继续回后宫当她金尊玉贵的皇后娘娘。
可是看崔敬晖的话头,却所图甚大。
女子居前廷是礼崩乐坏,那女子掌兵亦是不尊古训,有悖祖宗,澹台雁掌管玄武军的事并不是个秘密,今日褚霖若允了,明日崔敬晖便可以此为由,再请追究皇后曾经的罪过。
澹台阔秋身在殿中,自然也听出了这隐含的意思,登时头皮一紧。
“陛下,臣有上奏!”
冕毓晃动,座上皇帝的目光好像有所偏移,崔敬晖连忙挡在澹台阔秋身前。
“陛下!晋国公为皇后母家,该当避嫌才是!”
“臣虽为娘娘生父,更是大衍臣子,一片丹心天地可鉴。”澹台阔秋加大声量,在崔敬晖再次开口之前迅速道,“陛下,臣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衍是陛下的天下,小小行宫自然也是陛下的行宫。依臣愚见,崔中令家宅宏阔,陛下尚未要求中令居于何处、中令房内人居于何处,中令又何必掺和陛下家事。”
“你……!”
崔敬晖亡妻早逝,房内人不少,别说在京城旧宅中有娇美妾侍无数,九成山下的崔府大宅,亦是美女如云。
只是崔敬晖房中再多美人,也没有一个敢跑到书房动他文书的。
崔敬晖当即怒道:“陛下,晋国公所言与臣所谏并不相干!”
殿中御史、谏议大夫纷纷闹起来,澹台阔秋事先已经做了安排,再加上崔家一派大多跪在外头静候,一时间,反对皇后迁居的和声援皇帝自决家事的两方人马竟争得旗鼓相当。
反倒是一开始出头的裴是非老神在在地站在一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崔家明显是要借机打压皇后,图谋后宫;澹台阔秋未必赞同皇后迁居,却为了保住澹台雁的地位,不得不与之相争。裴是非清流出身,对后宫之事并不感兴趣,也没有攀附皇权的意思,是以也懒得同他们做筏子。
于是众臣相争,他倒同皇帝一般成了看戏的。
众人争得口干舌燥,外头钟声敲响,午时已到。
一声接一声的传令响起,玉内官擦擦额汗,朝着大臣们赔笑道:“诸位大人,公厨已开,请各位移步偏殿用朝食吧。”
崔敬晖同澹台阔秋正争得面红耳赤,听见这话却不得不停下来。
午时开公厨是惯例,崔敬晖自诩尊崇祖宗礼法,不能在这关节上打自己的脸。
澹台阔秋正落了下风,当即向皇帝行礼:“谢陛下。”而后果断退出殿外,施施然留了个背影给崔敬晖。
公厨时稍事休息片刻,下午还要议政。崔敬晖冷哼一声,也朝皇帝行礼,准备去偏殿用饭。
“陛下,定邦不易,守业艰难,祖宗礼法不可轻易违抗。”崔敬晖临走前犹说道,“还望陛下三思。”
殿中众臣都走了,玉内官小心翼翼地看向褚霖:“陛下不如也去歇息片刻?”
方才殿中争得那样欢腾,褚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听见玉内官这样说,却突地勾起唇,俊朗眉目一下子变得生动。
“好。”
宫人们阖上殿门,褚霖站起身,几斤重的礼器挂在身上却行动自如。他整整袖口领口,掀起珠帘,转到王座后头。
紧挨着王座的是一张小榻,澹台雁半倚在榻上,手上还拿着针线。
她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褚霖:“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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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褚霖:就是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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