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当皇后了 第8章

作者: 仲未饮茶 标签: 破镜重圆 女强 甜文 爽文 玄幻仙侠

  卢氏虽然行为不当,但皇后确实把她单独挑出来惩罚了,这叫杀一儆百。崔演担忧的是,这“一”是卢氏,那这“百”,究竟是宴上的其他妇人,还是崔家。

  玉内官亲自捧茶奉给崔演,崔演连道不敢,又向皇帝请罪。

  褚霖疑惑道:“崔公所指究竟是何事?不妨详细说来。”

  “回禀陛下,儿妇今日赴娘娘宴席,言语之间恐怕啰嗦几句,使得娘娘不快,都是臣教子无方。还求陛下看在老臣为朝廷效力多年的份上,饶恕小辈,降罪于老臣吧。”

  褚霖道:“朕只听说宴席上发生些不快,不知详情,原来是崔公家里的小辈。宴席上究竟发生什么事,竟让崔公这样紧张。”

  崔演连忙起身作揖道:“儿妇卢氏年轻,宴上见着宫里菊花养得好,一时心喜便夸了两句菊花孤傲,不肯低头,也不知是不是犯了娘娘忌讳,竟然触怒了娘娘。都是老臣教导不严,求陛下恕罪。”

  菊花孤高,正如皇后一身傲骨不肯低头。而如今皇帝从行宫回来这些日子,日日都宿在凤阙宫,有传言说是皇后终于肯让步,终于肯好好的当个后宫妇人。

  可如今仅仅是宴席上的一句“孤高”就能让皇后变了脸色,那在皇帝眼中看来,这份“让步”又能有几分真呢?

  果然,皇帝听过此话便垂下眼,若有所思。

  “只是闲聊几句,卢氏只是心喜名花,想来皇后应当没有怪罪的意思。”

  只要皇帝这边盖章说不怪罪,就算皇后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再落罪卢氏。崔演刚松了口气,又听褚霖补充道:“崔公放心,皇后一向宽仁,卢氏无意冒犯,只要找个机会好好说明,皇后也就不会再怪罪了。”

  “陛下,这……”

  崔演的心又高高提起来,皇帝这话分明是说,皇后的事情,连他也不能从中干涉,罚不罚卢氏,终究还是要看皇后的意思。

  崔演心思急转,飞快地思量着对策和后果,但事关皇后,皇帝像是不想多谈,转而同他商议起中秋宴的事,崔演也只好作罢。

  就和去年一样,今年的中秋宴,皇帝依旧要办在行宫,和秋猎祭典一并办了。

  先前皇帝因与皇后不和被迫迁往行宫,连带着文武百官也都迁去九成山立了个小朝廷。如今皇帝回京,大家都以为行宫那边的人手能慢慢撤回来,谁知皇帝在京城留不住似的,月余又要离京。

  皇帝是天子,是天下的主人,竟被一个区区女人逼得连京城都待不下去。

  究竟是年轻,算算年纪,比自己孙子大不了几岁。崔演同他谈几句公事,忍不住道:“陛下,中秋节宴,各国使臣都要赴宴,行宫毕竟简陋偏僻,唯有京中太极宫的辉煌,方能彰显我大衍气度。”

  “崔公所言,朕亦有考量。”褚霖叹了口气,“只是……”

  他没再说下去,但崔演仿佛从那沉默中知晓了皇帝的为难之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即便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夫妻,也免不了同床异梦。

  崔演不再多说,向皇帝告退,出宫后对族人和至交都是一番交代不提。

  -

  褚霖回到凤阙宫时,澹台雁依旧像前几日一样,正在灯下批阅账册,时而蹙眉,时而抿唇一笑,也不知究竟从那堆枯燥的记录中看到什么。

  这么些天,两人合力已经将账簿看得七七八八,大概再过两日就能全部清完。褚霖同往常一样,去净室换过寝衣,在澹台雁对面坐下,澹台雁余光看到他的身影,立刻坐直,乌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褚霖不明所以:“阿雁为何这样看着朕?”

  “没什么,就是……”澹台雁低下头继续看账簿,良久,还是说道,“今日宴席上,我是不是做错了?”

  宴上她发落了卢氏之后,孟海特别兴奋,不住地夸她有威势。澹台雁发觉不对,揪着孟海细问,原来以前每次宴席都有人在她面前说些怪话,可那时澹台雁只假装没听见,面上依旧对所有人都十分和煦。

  孟海也曾表示过不解,那时澹台雁的回答是:“蛇打七寸,若不能一击而中,争这些口舌功夫也是无用。”

  孟海说:“属下不明白什么七寸不七寸,只知道娘娘听了那些话从不往心里去,可当下还是会有点难过,不是为娘娘自己,而是为国公夫人。属下只知道,既然自己难过,那就别放过让自己难过之人,宁愿大家一起不爽快,也别让自己吃亏。”

  孟海高兴,澹台雁原先也是高兴的,可听完之后只觉得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

  褚霖从一开始就反复强调,叫她千万不要泄露自己失忆一事,连许松蓝也不让告诉。澹台雁最初不解,后来也慢慢明白是为了什么,可十年后的她着实变化太大,澹台雁感觉自己做的每一件事,好像都在向外泄露这个秘密。

  褚霖笑道:“阿雁多虑了。卢氏分明有意冒犯,你是皇后,冒犯你便等于冒犯朕,是如何怪罪也不为过的。且阿雁对她也只是小惩大诫,这有什么错?”

  澹台雁便安了心,提笔继续看账簿,倒是褚霖因提起卢氏,不可避免地想起方才在紫宸殿里和崔演虚以委蛇,恶心得有点作呕。

  崔演占着户部侍郎的位置,领着朝廷的俸禄,手握大权却不做实事。他拖着病躯尸位素餐,就是想拖到儿子来继承户部这块肥肉。可怜崔演儿子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又肯下苦功,有这么个亲爹,褚霖就是想用他也要先掂量三分。

  崔演,卢氏,这些人敢这样肆意妄为,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身后有清河崔氏和范阳卢氏这两大世族,甚至可以说,是所有世家给了他们光明正大僭越的底气。

  如崔演一般备位充数的人只怕不少,发落一个崔演,就会有千千万万个与之相连的官员、公侯出来为他说话,这些人或许因为姻亲,或许因为血缘联络在一起,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网得褚霖透不过气。

  想得深了不免烦闷,褚霖伸手按了按眉心,澹台雁发现他的动作,抬眼问道:“陛下是累了么?”

  “朕……”褚霖看着澹台雁,心底突然冒出个念头。

  ?

  作者有话说:

  褚霖和崔演互演,终究是大衍影帝更胜一筹。

  下一个被演的就是阿雁。

  澹台雁:害怕.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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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中秋将至,节宴和秋狝的许多议程还未商定,前朝那帮臣子吵得不可开交……”褚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案,忽而问道,“阿雁的账簿还剩多少,能赶得上处暑吗?”

  他突然转移话题,澹台雁还有些愣,她扫了一眼,箱子底下还剩下五六本,便道:“没剩多少了,应该能提前看完。”

  “那就好,至少有一件事是合心意的。”褚霖揉了揉太阳穴,澹台雁目光随着看去,自然看见了他眼下那层淡淡的青影。

  这些天褚霖每夜都会帮澹台雁看账,经常看得比澹台雁还晚,等澹台雁清早醒来时又见不着他人影。听宫人说,褚霖是天不亮就起身去早朝了。

  日熬夜也熬,就是铁打的身子骨也禁不住这么空耗,可褚霖就像是有无穷的精力,从没喊过累,更没拒绝过澹台雁。

  这还是他第一回 在澹台雁面前显露疲态。

  澹台雁犹犹豫豫,终究还是心底残存的一点良心占了上风:“陛下,前朝的事情很麻烦么?要不然……”

  她本意是想说,褚霖太累了就先去休息,剩下的活不多,她一个人也能看完。褚霖却直愣愣看过来,脸上写满惊讶。

  澹台雁立刻道:“要是我不该问,陛下就别说了。”

  “不,朕的事情,阿雁没什么不能知道的,阿雁肯问,朕很高兴。”褚霖深深看着她,眉眼弯弯,确实是高兴的模样。

  皇帝什么都好,长得好,账本看得快,奏疏写得也极好。可就是一点,总说些怪话,像是要时刻提醒澹台雁,两人是名正言顺,相濡以沫十年的夫妻。

  澹台雁简直不想理他。

  褚霖沉吟片刻,缓缓同她解释道,按照惯例,中秋佳节,朝廷会在太极宫宴会群臣以及各国来使。眼下臣子们大部分都在九成山,突厥使臣也是往那儿去的,左右今年中秋和秋狝祭祀的日子相近,就有人上奏,建议在行宫将节宴和祭礼一并办了,这也符合褚霖的想法。

  “……这样一来便不必两头奔波,不但方便,还能省却许多靡费,但朝臣们不大愿意。”褚霖捏了捏眉心,“九成山的朝臣,大多都像你父亲一样,人和事搬去九成山,府邸仍在京城,带着家眷一同迁去的只有一小部分。中秋节宴本要恩赏众卿,如今却令得臣子和家人远远相隔,连月圆之时也不能团聚,如此就有人心生怨怼……”

  这些都是前朝的事务,澹台雁久久没说话。褚霖笑道:“是朕不好,不该说这些惹阿雁心烦。”

  他果然不再说了,低头翻开账簿,提笔审阅,眸光沉静,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可澹台雁总觉得那身影若有似无地透出些失落和寂寥。

  夜晚静谧,殿内无人说话,只偶尔听见灯花爆开的声音。

  一声,两声,三声。褚霖默默数着,还没等到第四声,澹台雁开口了。

  “听陛下所说,是想将各大臣的官眷请去九成山赴宴?可行宫地方偏狭,如何能容纳这么多人?”

  “行宫那头早在扩建,且许多官员也已在九成山建起别苑,安置这些内眷倒是不难。”褚霖想了想,回答她,“最困难的还是官眷们固守旧地不肯迁移,要解决这个,最好还是有位身份贵重,德高望重的女眷牵头,劝服她们前往九成山。”

  澹台雁心道不好,只听褚霖悠悠然道:“当然,若是阿雁肯开这个口……”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

  什么疲倦失落都是假象,这人分明就是早有算计,一门心思想要骗她出头!

  事情才刚过去没多久,澹台雁还记着他引诱自己半夜爬狗洞、耍了场猴戏的事呢!虽然这计谋漏洞百出,若非她急着回国公府,也不会如此轻易上当,堂堂皇后半夜钻洞出宫,真是……

  说来官眷毕竟是妇人,皇帝就算是天子,也管不到人家内宅里头去,反倒是澹台雁身为皇后,是为天下女子之表率,又刚立了威信,由她出面确实是合乎情理。

  既然要当好这个皇后,光窝在屋子里看看账本自然是不够的,联络官眷,传递消息,都是她的责任,还有厚待宗亲,延绵子嗣……

  澹台雁登时一凛,飞快摇头,这个绝对不行!

  褚霖轻叹一声,仍旧笑着说:“当然阿雁若是不愿意,朕就再想别的办法,花上几年的水磨功夫,总能令大家都满意。”只是那笑容,难免有点苦涩。

  他仍旧温声细语,面上虽还残存着失落,但很快就恢复平静,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所以并不惊讶,很快就接受了。甚至还提起茶壶,问澹台雁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澹台雁:……

  “行行行,我去说。”澹台雁最受不了他这模样,看着挺委曲求全,其实想办的事都能办成。澹台雁气闷不已,“但我只答应试试,能不能成,我也不知道。”

  “阿雁肯帮忙,朕已经很高兴了。”褚霖这时候倒笑得真心实意,“只要有人肯开这个头,余下的那些就算现在不去,迟早也会看着风向转变心意。”

  是是是,陛下最聪明,把所有人都算定了。澹台雁心中腹诽,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冲褚霖道:“既然臣妾帮了陛下一个忙,那能请陛下也帮臣妾一个忙么?”

  褚霖眨了眨眼,没答话。

  澹台雁自顾自道:“臣妾睡相差,陛下日夜辛苦,心系天下万民,若再因臣妾的缘故休息不好,那臣妾岂不是天下的罪人?”她面上满是期盼,眼睛亮晶晶的,“不如在凤阙宫中放置一张小榻,如此陛下和臣妾也可各自相安,也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这事澹台雁已经考虑很久了,现在有账簿做掩护,她还能拖着不到床上去,可账簿箱子已经见底,等清完账后,她就再没有理由拖着不和褚霖同床。还是在房里多放张小榻,澹台雁宁愿睡得地方狭小些,也总好过夜夜提心吊胆。

  褚霖显然没料到她能有这一招,抿着唇,手指有节律地轻敲桌案,说起另一件事:“秋狝祭典时要行骑射礼,阿雁可还记得如何骑射?”

  骑射?澹台雁懵懂地摇摇头,她前十六年都待在国公府,或许有时想法出格些,但总归还是个大家闺秀,并不太懂这些事情。

  “再过两日便是休沐,阿雁同朕一起去猎场练练手。”褚霖道,“阿雁从前是会骑射的,应当很快就能想起来。”

  澹台雁胡乱点点头:“那置放小榻的事……”

  褚霖淡淡道:“现在天色太晚,再让宫人们进来布置,未免劳师动众,也会引人议论,不如明日再说吧。”

  他明显不想再谈论这件事,但他没有拒绝,澹台雁只当他就是答应了。

  事情都讨论清楚,两人继续埋头账簿,澹台雁一边看账一边默默盘算,仍旧和之前一样,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澹台雁依旧是在床上醒来,褚霖依旧早早就上朝去了,并没有见着人影。

  想也知道,褚霖肯定是在躲着她,白日里两人见不着面,无法商议,晚上又太晚了,“劳师动众”,无法放置小榻。如此明日复明日,一日拖一日,迟早有一天,澹台雁会安于现状,不再提分床的事。

  他想得美!

  澹台雁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孟海,你去找人搬张床来,就放在……这儿。”她还在梳妆,指了指妆台后面,又捂住头发“嘶”了一声。

  经过这些日子,宝绿早已不像最开始那样一惊一乍,扶着澹台雁的脑袋扳回来:“娘娘坐正些,发髻要歪了。”

  脑袋在人家手上,澹台雁只好乖乖坐好。孟海显然很慌乱,挠了挠后脑勺,又搓搓眉毛。

  “娘娘,这事要不要和陛下商议……”

  “这是我的宫殿还是他的宫殿?你是我的随侍还是他的随侍?”澹台雁瞪了她一眼,“听我的,搬!”

  “这……这凤阙宫是中宫殿宇,但整座皇宫都是陛下的皇宫。”孟海看见澹台雁开始撸袖子,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属下不是不能搬,但要是陛下不愿意,这床今日搬进来,晚上还得搬出去,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