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梨
谢薄声一点也不好,小桑葚。
你太单纯,你太依赖,你对他有着雏鸟情节,你天真地以为他无所不能,你善良到以为他完全可以依靠。
你不知道,小桑葚,现在的他,想要弄你。
——倘若将这份肮脏狰狞的东西放出,只怕你会感觉到厌恶吧。
谢薄声扇着扇子,他闭上眼睛,在黑暗中感觉到自己那旺盛的清醒与勃发的痛苦。此消彼长,道德的谴责和阴暗的放纵要将他共同淹没。
从清醒的坠入深渊开始开始。
他在混沌的潮水中睁开眼睛。
谢薄声不能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他只希望自己不要伤害心血浇灌出来的小玫瑰。
他的骨中髓,肉中血。
小桑葚在清爽的怀抱中睡了一个小时才清醒,其他人还在睡午觉,谢薄声单独为她重新加热电烤盘,加热烤肉,让小桑葚吹着湖风、喝着冰可乐吃香喷喷的烤肉。
只是露营活动最终因天气而提前结束,下午三点时分,湖面上起了大风。几个男性商量了一下,打算就此结束,安全起见,还是先回家。东西收拾起来都很快,各人的垃圾也没有乱丢,最后统一打包丢进垃圾回收站中。
果不其然,回去的路上就开始下雨,等到谢薄声和小桑葚顺利抵达小区时,暴雨也落了下来。
阳台是封闭的,不过窗户开着,晾晒着一些小桑葚的鞋子。谢薄声将东西全都收回来,担心小桑葚适应不了气候变化,又去厨房中给她熬煮暖身体的姜汤。
谢薄声记得,再过几天,也就是小桑葚的生理期了。
她的生理期一直很准时,谢薄声一直在用手机健康上自带的经期记录帮她记着。几乎每一次都按照记录预测的那天来,不迟到也不早来。尽管小桑葚没有痛经的困扰,谢薄声还是会在她生理期前后炖一些滋补的汤。
可是谁都没想到,这场秋雨落下后,生病的竟然是谢薄声。
谢薄声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他这次没有淋雨也没有出汗,等到晚上竟发起高烧。他还有意识,第一反应就是喝水,找退烧药。久不生病的人,偶尔生一次病,反应也强烈。高烧让他有些目眩,强撑着才到了书房,还没翻出药呢,就听见小桑葚惊慌的声音:“谢薄声!”
谢薄声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这么小的一个个子,竟然真的将他搀扶回卧室,又按照他的要求去找了药,倒了热水。
谢薄声做惯了照顾人的事情,第一次被她照顾,还有些不太适应,有些尴尬,有些惭愧,还有些……感动。
小桑葚先喝了杯子里的水,对于猫猫来说还有点烫,但对于人类说刚好可以入口。
她认真地将杯子里的水喂给谢薄声,喂他吃退烧药,又模仿着电视剧的做法,将被子掀起来,一直蒙到他的头顶。
谢薄声说:“小桑葚,我可能还不会死,能请你先把被子拉下去吗?”
小桑葚:“好的。”
她重新调整被子的覆盖面积,一直盖到谢薄声脖子下。
然后,小桑葚手托腮,认真看他:“谢薄声,你是发烧对吗?我在电视剧中看到过,有很好的治疗发烧办法,你要不要试试呀?”
谢薄声:“什么?”
小桑葚说:“我现在穿着衣服去冰箱里冻一冻,把自己冻凉,然后过来搂着你,给你物理降温。”
谢薄声:“不行,我已经有物理降温贴了。”
“喔,”小桑葚想了想,她脱掉鞋子,轻手轻脚上了谢薄声的床,躺在他的身后,自背后用力拥抱住僵硬的谢薄声,“那我只能陪伴你来对抗发烧了。”
谢薄声不说话,他的眼皮因为发烧而有些热,他凝视着房间中的黑暗。
小桑葚用脸贴了贴谢薄声的后背:“睡吧,睡吧,谢薄声,安心地睡吧。”
谢薄声长叹:“小桑葚,可以将你缠在我腰上的尾巴松一松吗?有它在,我睡不着。”
不仅睡不着。
还会越来越热。
第77章 喵喵
教授隐秘
小桑葚不是很想将尾巴收走。
猫猫的尾巴是很重要的工具,当猫猫遇到喜欢的猫猫,也会用尾巴牵牵扯扯。她不明白为什么谢薄声会因为尾巴而睡不着,但还是乖乖地松开缠住他腰的猫尾。
好可惜呀,小桑葚低头看,恋恋不舍,明明她的尾巴这么漂亮,而谢薄声却不懂得欣赏。
于是,小桑葚发现一个极其特殊的现象。
一个人类身上出现、但小桑葚从书籍和电视剧、电影中从没有看过的现象。
关于谢薄声对猫尾巴的肌肉反应。
猫咪在夜间的视力格外敏锐,抽尾巴这种事情,小桑葚做得有些恋恋不舍,从谢薄声腰上过去的时候,难免会没入他的睡衣边缘,蹭蹭绷紧的肌肉。猫咪尾巴上的毛发尖尖没有丝毫的神经,不会有任何触感,但小桑葚一条胳膊撑着自己侧躺起来,把头蒙在被子中,惊讶地发现被尾巴尖尖扫过的地方渐渐地透出一点不同寻常的绯红。
谢薄声肤色白,高烧之下,体温升高,肌肤也呈现出一种健康的淡淡粉色,而和猫尾巴毛接触的则是扩散的、透出更深的血色。
不仅仅是肤色的变化,猫猫好奇睁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甚至能感觉到谢薄声的肌肉在动,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动静,如同缓缓苏醒的狮子。
为了验证是否是自己错觉,猫猫尾巴愉快地再度从白中透绯红上轻扫,只听到一声低喘,这一下,猫猫没有来得及观察人类的肌肉变化,而是整个猫都被被子裹住,侧边教授终于忍无可忍,侧过身来,把她整只猫都兜盖在被子中,压着。
“别闹,”谢薄声说,“别碰腰,别动。”
退烧药还没有来得及发挥应有的作用,他的体温仍旧是升高的,升到和运动后猫猫的体温差不多。不再是凉爽,小桑葚感受到热源,小小一个被轻轻按这个肩膀压住,到了这个时候,谢薄声仍旧注意着男女之间的距离,不主动触碰她的肌肤。
谢薄声叹气:“小祖宗。”
他的声音很低,高烧让他的嗓子有轻微低哑,如同沉入森林湖中的天鹅绒披风,谢薄声低下头,看着被自己压住的谢桑葚,她仍旧用一双漂亮的异色瞳注视着谢薄声。
谢薄声垂眼,他忽然想要去舔一下她的眼睛,去尝一尝,这双令他道德几乎全部溃散的眼睛,是什么味道。
他想,她的味道,一定像刚刚夏天雨后初初盛开的玫瑰花,或者藏在森林深处刚刚冒出来的红盖小蘑菇,再或者,是躬身从湖水中掬起来的一汪月亮,和小鱼一样的味道。
不。
不仅仅满足于此。
不止是眼睛,还有软唇,金发,脸颊,薄肤,血液,这些谢薄声悉心照顾的东西,他在无人能探听到的今晚都想要尝一尝。高烧的温度让人疯狂,他需要找个地方,把这些罪恶的念头都深深地埋进去,深深地埋。不在乎她的声音,不在乎她的抗争,不在乎可能存在的流血和受伤。
罪恶本身就是肮脏的,深浅多少又有什么分别。
他要被自己的可怖念头逼疯了,低头,谢薄声克制着不去碰她,不去触碰这样脆弱、单薄的身体。
谢薄声说:“上帝把你送给我,是故意来折磨我的吧。”
就像诱惑亚当和夏娃吃掉蛇的苹果,谢薄声埋在心底的脏是那条毒蛇,而小桑葚是红润的苹果。
他已分辨不清。
小桑葚认真地解释:“我不是来折磨你的呀,谢薄声,我是来陪伴你、照顾你、爱你的。”
这样无瑕的回答让谢薄声喟叹一声,他松开手,安静而从容地选择放她自由。谢薄声仍旧躺下,说:“小桑葚,你出去睡吧,好吗?我生病了,别传染给你。”
小桑葚:“嗯?没事啦,我是猫,人类不会传染给猫的。”
谢薄声说:“你现在是人了,万一呢?”
高烧让他的语速放缓:“万一你也病了,那我们怎么互相照顾?”
小桑葚想了想,认为他说的非常有道理。
但小桑葚怕生病的谢薄声一个人孤单,临走之前,郑重其事地将小三花猫抱枕拿过来,塞到谢薄声怀抱中:“想我的时候,就抱着它睡吧,就像抱我一样喔。”
谢薄声微笑:“晚安。”
“晚安喔,谢薄声。”
小桑葚轻手轻脚离开,可她还是有些担心,睡不着觉儿,爬起来,认真地给莫非白打电话。
莫非白和郑不凡相处好久了,小桑葚希望能够从她那边得到一些帮助。
也是小桑葚运气好,今天莫非白和郑不凡俩人还没开始,郑不凡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拎着刚摘下的套无奈地去次卧冷静。莫非白趴在床上,听小桑葚苦恼地倾诉自己的烦恼。
听了一阵,莫非白明白了。
原来是谢薄声生病了。
“人类就是脆弱,”莫非白说,“不过没事,别担心啦小傻猫,他应该死不了。”
小桑葚说:“那我可以为他做什么?”
同样没有照顾病人经验的莫非白,想了想之前看过的电视剧:“去冰箱里把自己冻一冻,冻凉后再抱着他,给他降温?”
小桑葚立刻摇头:“不行,谢薄声说这样不好。”
“怎么这么多事,”莫非白小声嘀咕,她想了想,又提出一个建议,“那不然,你过去陪他睡一会儿?人类生病的时候心理比较脆弱,就像被摘了蛋蛋后的公猫,同样比较低落……你去陪他睡一会儿,聊聊天。”
问到点子上了。
小桑葚失落极了:“我就是这么做的,我还用尾巴搂着他呢。”
莫非白夸赞:“不错啊你小傻猫,知道利用自身优势了。”
“但是,”小桑葚重重叹气,“谢薄声问我,我是不是上帝送来折磨他的。”
莫非白警惕:“他是怎么和你说出这句话的?”
“嗯,就是,他盖着被子,我身上盖着他。”
“……然后呢?”
“然后,我说不是,我是来陪他的。”
“再然后呢?”
“他就让我走了。”
“……”
小桑葚手托脸,问:“是不是我不应该这么回答啊?”
莫非白恨铁不成钢:“大傻猫!他那是被猫尾巴迷惑到意乱情迷了,你怎么不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呢?”
小桑葚:“喵?”
“来来来,让我教给你,”莫非白语重心长,“现在回去,给谢薄声倒杯热水,喂他喝下去;然后温柔地搂着谢薄声——会抱人吗小傻猫?看过偶像剧吗?就是里面那种温柔的拥抱……最后,我教给你一句话,这是大杀器,你一定要深情款款、温柔、就像对待顶级三文鱼一样,对谢薄声说出……”
小桑葚从莫非白这里认真取经,感谢过后,才关掉手机。
客厅中热水机还有水,小桑葚接了一杯最烫的热水,安静地守着,放凉后,才端着进了谢薄声卧室。
他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