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魃道 第250章

作者:水心沙 标签: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玄幻仙侠

  朱珠由着他那样吻着自己。

  末了,轻轻叹了一口气:“先生如此深爱那位故交,为何在中秋夜舍她一人冷冷清清。”

  闻言碧落身子蓦地一僵。

  双手紧抓在朱珠的肩上,不知不觉竟忘了自己究竟施下了多少力,直至感觉到她全身发起抖来,才立即将手松了松:“疼?”

  “不疼。”

  短短两字令他低头望向她那双安静在夜色里的眼睛。

  同当年一般无二的眼睛,此时如此冷静至无情,却是为了另一个人。

  “呵……”于是不由自主笑了起来,在她因此而终于目光微闪,带着点困惑朝他望来之时,头一低一口咬在她左胸柔软的突起上。

  “疼?”随后问。

  “不疼。”身子由此一阵颤抖,朱珠咬牙道。

  微温的血顺着碧落牙齿在她身上缓缓滑落,她闭上眼,因为清晰觉察到那男人牙齿再次朝她体内用了点力。

  穿过血肉,仿佛要穿进她心里去。

  “疼?”他再问。

  朱珠摇头:“不疼。”

  他于是松开嘴用力朝她身上压了过去。

  压得她几乎连气都透不过来,低头一遍遍用他带着血腥的嘴狠狠吻她。

  这举动终于让朱珠无法再抑制自己的愤怒。

  奋力一挣伸手一把将自己指甲朝着他脸上的伤口处刺了过去。

  可手指碰到绽出血液的瞬间,突然心上却猛地一痛。

  痛得她几乎要朝他身上跌去,忙不迭收回手,手腕却被他一把扣住。

  “我却疼得很,宝珠。”然后他定定望着她道。

  遂一把将她抱起转身扔到了床上,又在她弹身而起那一瞬,再次按住她身子压倒了她。

  朱珠当即疯了般挣扎起来。

  用力推着他,捶打着他,乃至撕咬他。

  仍是无法挡住他手指拂过她小腹朝她下身内按了进去。

  那刻她痛得要尖叫,却只能死死忍住了。

  万念俱灰间,直愣愣瞪大一双眼望着他,以至连他凑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也似乎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他道:“别怕,我是在替你治疗,明日那一道关卡,这世上唯有我可替你瞒天过海。”

  他还道:“无论你多恨我,多不明白我这一切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待再过些时日,你终是能想起来,明白过来。只需再同我静等一段时间……”

  随后他将手指自她体内收了回来。

  紧紧抱住了她,抱着了她如同死人般了无生气的身体,那样整整抱了一个晚上。

  直到第二日黎明的晨曦自窗纸外穿透了进来,他才不见了,如来时一样无声无息,鬼魅一般。

  随之而来的却是宫里一行人突如其来的造访。

  灿烂阳光下,为首一名年长女官,同安佳氏手牵手一路在提督府花园内走着,面对着安佳氏的不安,笑吟吟道:“恭喜提督夫人啊,待婆子验好了姑娘的身子,再过些天,您家可就要多了位贵妃娘娘啦……”

第285章 画情三十七

  立冬过后,天气骤冷,不过白日里阳光普照,往窗子里照久了,倒还暖暖融融。

  但这暖似乎透不进慈禧的身上和心上。

  她早早已换上了紫貂皮袄子,手里捧着只暖炉,但手指依旧是冰冷的,细长的指尖缓缓移动在今晨御医李德立献上的那本脉案上,目光盯着上面几行字呆看了许久,便是李莲英轻轻走到她跟前也浑然未觉。

  直到听李莲英凑近她边上低低问了声:“老佛爷,怡亲王载静求见,不知老佛爷可宣?”她才乍然醒转,目光又在那本册上停了阵,点点头:“宣。”

  载静是上代怡亲王载垣的族弟。

  虽是性子温厚,谨小慎微的奕格之子,却处处都跟那族兄载垣极为相似,年少时便雄心勃勃,这一点自载垣被赐死,而他沿袭了载垣的亲王头衔上了朝堂议政后,尤为明显。甚至曾在朝堂上当着一干老臣的面,为同治帝忤逆过慈禧,后险些被慈禧动了杀心,但奕格虽然老实,倒也聪慧,立即借故将他送去海外,之后历经四年回来,却好似换了个人,不再对朝政感兴趣,亦不会同过往那样直言不讳,在同治面前整日鼓吹些新政和革新。整天只知图图画画,玩玩乐乐,看上去似乎安安心心只想当个太平王爷……只是,一肚子洋墨水应该不是白喝的,所以慈禧深知他在洋人面前极为说得上话,又得八旗各旗主的效忠听命,实在是不可不为之小心防范的一个人。

  面上却始终是要一团祥和的,在见到载静行礼入内后,慈禧笑了笑,顺手一旁给指了座,随后淡淡问了句:“无事不登三宝殿。载静啊,好些日子也没见你过来瞧过我,这会子突然造访,不知是有何贵干呐?”

  载静笑笑:“老佛爷折煞载静了,虽然不方便整日在后宫里走动,载静却也着实对老佛爷惦念着紧,适逢前些日我额娘家里边来人,带来一些极为罕见的天山雪莲,额娘立即念叨着要拿来孝敬老佛爷,所以载静也刚好趁此机会,过来向老佛爷问安。”

  “替我谢谢你额娘。自她随你回怡亲王府,我身边也就少了个能经常说说话的人,所以着实想念,却又不好妨了她同儿孙们团聚,待到年后,再唤她入宫同我作伴吧。”

  “老佛爷这番恩慈载静必会转达。”说话间,视线落在慈禧面前那册脉案上,载静目光微闪,侧了侧身道:“老佛爷,自上次载静离宫后,数日来一直未见皇上临朝,听闻是皇上有了天花之喜,也不知皇上近来病体究竟如何了?”

  慈禧笑了笑:“好很多了。自李德立当了皇上的主治医师,这些日子蒙他悉心治疗,已好了很多。”

  “那便好。只是臣今日风闻一件事,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想斗胆问问老佛爷……”

  “什么事?”

  “臣听说,老佛爷欲在近日为皇上册妃,不知可真有此事?”说着,不等慈禧开口,先自一笑:“不过,想来应也只是那班宫人信口胡撰而已,想皇上病体未愈,朝堂上又诸事纷杂,悉数全仰仗老佛爷操心,却怎还分得出心思为那点小事而分神……”

  “为皇上册妃难道是小事么,王爷?”

  听慈禧未等他将话说完便不冷不热丢下这一句,载静立即停住话头,低头朝她欠了欠身:“老佛爷恕罪,臣只是以为……”

  “皇上病体未愈,朝堂上诸多纷扰,上海租界那边又传来让人不安生的消息……如此多事之秋,为皇上选一名身世上佳,命格上好的妃子入宫伴驾冲喜,怎会是件小事,你说可是,王爷?”

  “……老佛爷所言极是。但,臣还听说,老佛爷为皇上所选之人,是九门提督斯祁鸿祥之女。”

  “有何不妥么?”慈禧朝载静瞥了一眼。

  “回老佛爷,并非是臣觉得不妥,而是斯祁家小姐早已同别人订了亲,这一事全京城几乎无人不晓。”

  “订了亲?不是还未成婚么。”

  “但堂堂天子与朝中官员争抢妻子,此时一旦传开,慢说普天之下,便是朝廷之上,日后让皇上可怎么……”

  “如何?”

  冷冷两个字,令载静立时沉默下来。

  见状慈禧慢慢站起身,望着他道:“你也知,如今对我大清朝来说是非常时期。想我叶赫那拉杏贞,虽是一介女流,当年也是从那风风雨雨里一步步过来的,你当我只知仗势欺人,什么都不懂么?只是为这江山,为咱皇帝,别说同朝中大臣争一个女人,便是做再多出格的事来,又能如何。我便同你实话讲,王爷,你爱新觉罗家打下来这一片江山,在我同我皇儿手中,必然会稳如磐石,为此我不惜穷尽一切方式。当日曾先生明说了,斯祁朱珠的命是极贵之命,寻常人娶了也是被克,唯有嫁入我皇家,近了那天子,方才稳妥,于她、于碧落先生、于咱们,皆是最好的。这便是天命,因而碧落先生也深明大义,早答应退亲。王爷,作为朱珠的未来夫婿,他尚且对此没有任何异议,你又操个什么心呢?”

  闻言载静立即跪倒在地:“太后息怒,臣也只是出于对太后的一片忠心,方有此疑虑,并非质疑太后的英明决策。”

  “呵,我当然知道你一片忠心,又怎么舍得对你动怒。只是王爷啊,你总还是年轻,不比你阿玛明白稳妥,须知有些事当管则管,不当管,便是再觉不妥,先耐着心仔细瞧着,或许总会明白,你说可是?”

  “老佛爷说得是。”

  “起来吧。”

  “谢老佛爷恩。”

  “皇上那边,你也去瞧瞧,他整日卧病在床,也闷得慌,你不如过去陪他说说话,也是尽了对主子的一片孝心。”

  “臣自当是要前去问皇上安的。”

  “只是他身子尚且羸弱,切记勿要同在我面前一样,对着他直言直语。冒犯我倒也罢了,若皇上因此心里头不痛快,耽搁了病情的诊治,你却难辞其咎了。”

  “臣谨记老佛爷教诲。”

  “去吧。”说罢,见载静起身转身欲要离开,忽目光微闪,再道:“过些天我要跟慈安皇太后一同前往景山寿皇殿,为咱皇上祈福,身边缺个贴心的人护着,不如到时你就随驾跟着咱俩吧。”

  载静怔了怔。

  随即笑笑领了旨,这才躬身退出宫门。

  一动不动目送他那道修长身影消失在门外长廊内,慈禧轻轻吸了口气,低头再次望向桌上那本册子,翻开,寻到刚才一直看着的那一页。

  上面寥寥数行字:浆渐苍老,盘晕赤色见退,但腰疼腿酸,未能骤减。

  遂眉心微蹙,转头道:“莲英啊,给我去把碧先生唤来。”

  养心殿东暖阁内熏香缭绕。

  明炉渗透出的热气和香片熏烤出来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令房间的空气同四周的温度一样,沉闷而浑浊,浓稠得让人昏昏欲睡。

  但同治却全无半点睡意。

  他靠坐在床榻上睁大一双眼盯着窗前一盆花发着呆,似乎阳光在那盆花上游移出的细微动作有多令人着迷。于是连门外小太监的通禀声也未曾听见,直至依稀听到载静清朗的话音隔着帘子在外头道:“臣载静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才微微一颤,随后直起身道:“进来。”

  载静见到同治的那瞬是大吃了一惊的。

  原本同治气色一向不好,这对于他来说早已习惯,但谁想仅过了十多天,眼前此人一张脸已几乎要让他认不得了。

  不仅消瘦憔悴,而且面色可怕,发黑暗沉的面孔上布满一层浓浆疱疹,远远望去已不忍细睹,当即紧走两步到他床边跪下声,轻轻道:“皇上吉祥……”

  “起来吧……”同治摆了摆手。

  抬眼望着载静垂头站起身,不由目不转睛朝他那健壮的,还带着外头阳光晒过后微微泛着光泽的皮肤和身体望了一阵,随后近乎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那只有健康人身上才能透出的爽朗气味,在他鼻中慢慢一阵兜转,似乎略微冲淡了些整日弥漫在室内的药味,还有他身上那些脓疱日益溃烂的腐臭。然后他牵牵嘴角微微一笑:“今日你怎的会来,老佛爷恩准你来看朕的么?”

  “是的,皇上。”

  “房里没有镜子,你告诉朕,朕这会儿看起来什么样?”

  “回皇上,脸上出了些水痘,不过看起来精神尚佳。”

  “尚佳……”他闻言噗的声笑,摇摇头:“你别哄朕了,载静,朕自个儿身体自个儿还是清楚的。不过亏得李爱卿悉心照料,好歹感觉比前些日子好受了些。”

  载静闻言笑笑:“昨儿得了消息,说皇上明日便可在养心殿接见群臣,故而臣想皇上必然是好多了。”

  “呵,明日么?”同治目光一沉,苦笑着重新转向窗前那盆花,喃喃道:“不过是老佛爷要让他们亲眼见着朕这副样儿,好就此堵住他们的嘴,顺势接替朕重揽大权……”

  “皇上……”闻言载静眉心一蹙。

  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随后沉默片刻,欠身安抚道:“皇上切勿为了这样的事烦心,先将身体治好,至于其它,来日方长。”

  “来日?呵……载静,你说依朕这身体,还能有多少来日可指望?”

  “皇上何出此言!天花虽猛,但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现在既然皇上都自觉在李德立诊治下病体已有起色,假以时日必然会恢复如初,皇上安心养病便好。”

  “你知道些什么!”

  不知为何同治突然因载静这句话儿突然激动了起来。用力一拍床沿,他抬了抬头目光灼灼望向载静道:“朕得的并非只是天花,她却只叫人按着治天花的法子医,载静,上回她同碧落在东暖阁外说的那番话以为朕全然不知,但每一字每一句朕全都听见了,朕除了天花还沾染了宫外那肮脏低贱的梅毒之症,便是连王院使都已认为朕无药可救,因而迟迟不敢跟两宫皇太后据实禀明,唯有碧落跟我皇额娘坦言了,你且猜猜,他为何会有此胆量?”

  载静目光沉了沉,低头不语。

  同治见状再次一声苦笑,跌靠回枕头上:“因为在他眼中,朕的皇额娘才是朝廷中唯一支柱,她才是我大清朝唯一真命天子,所以无论朕的身体如何,即便朕马上就死了,只要西太后在,一切无事。而他也正是为了我皇额娘才留在这宫中,为她布置紫禁城一应风水,为助她执掌江山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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