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冤种 第229章

作者:雨小狐 标签: 甜文 爽文 玄幻仙侠

  老者冷汗直流地回头,余光瞥见一抹白衣。

  是宿回云,他来得这样快。

  令梨抬手,杀戮剑意如雾散开,冷意极盛的流云剑气被步步紧逼,围绕在青年身侧。

  不仅是剑意落了下风,更是修为落在下风。

  宿回云望着记忆中熟悉的少女,她的容貌打扮丝毫未变,又仿佛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巨变。

  大乘期,师妹已然是大乘期的尊者了。

  他落后了太多,几乎跟不上她的脚步。

  “师兄。”令梨语气轻松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叛宗的恶人回来了。”她剑锋上抬,微微一笑,“拔剑吧,尽你首席弟子的职责。”

  作者有话说:

  小梨:迷人的反派角色登场!

第186章 修仙第一百八十六天

  ◎这就去犯欺师灭祖之罪◎

  天梯之上云雾飘渺, 明月高悬,恰似那日竹林初遇。

  丝丝缕缕的剑气缠绕随风摇曳的竹叶,误入林中的陌客足底沙沙作响, 惊扰了月下舞剑的身影。

  惊心动魄的一剑穿透竹叶,凌厉果决, 月白色的剑穗被剑光斩断, 掉在林间厚厚的落叶之上。

  与那时一样, 令梨先手。

  极为朴实的一剑, 动作大开大合, 她没有以大乘期修为的威压服人,或许是不屑于,或许是不必要。

  剑修只能被剑术折服。

  流云剑划过亮如星子的寒光, 千钧一发之际,宿回云横剑抵住令梨袭来的剑锋。

  剑尖相触,火花四溅, 她极自然地一退一绕, 鬼魅似的剑锋擦过宿回云闪避不及的脖颈, 划开一道颀长的血痕。

  血花飞溅。

  “小心一点儿,师兄。”令梨甩去剑上的血痕, 提剑再来。

  她没有留手, 步步紧逼,剑势如狂风急雨打得宿回云难以招架。

  青年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 深深浅浅, 染红了一尘不染的白衣。

  他肩上的伤势尤为骇人, 法衣浸满鲜血, 打湿了云藏梨花的绣纹, 血色晕染。

  雪白法衣上只有这一处装饰, 绣法精湛至极,云纹仿佛流动般栩栩如生,藏于云间的梨花生机盎然娇嫩绽放,皎白的花瓣吸饱了鲜血,呈现妖艳的深红。

  绣纹下曾有道不明显的裂痕,那是许久之前,久到令梨第一次和宿回云进入刻舟塔秘境的时候,宿回云因为她肩膀受了一剑,鲜血染湿衣衫,同时划开衣料。

  令梨过意不去,要走了宿回云的法衣,抿着针线一针针缝好了裂口,又贴心地用绣纹掩饰针脚的缝线。

  梨花色白,宿回云不在意白衣染血,却很注意肩上的绣纹,小心着不让别的颜色污染梨花的皎洁。

  一晃多年,他踏入化神期,云藏梨花绣纹干净依旧,直至今日被令梨亲手染红。

  仿佛宿命,叛宗的师妹回到宗门,替宿回云承担与师尊死战的命运。

  她把和宿回云的一战当作决战前的磨剑石,也如一场慷概的馈赠。

  剑道修到令梨这种程度,可称为宗师。假如她愿意在外办班教学,闭死关的老剑修听闻消息都要急吼吼跑来报班,散尽家财只为聆听领路人随口讲述的心得。

  令梨不愿意讲课也没关系,挨打剑修们也愿意,被她拎着剑暴打两顿,困扰了多少年的瓶颈都刷刷突破,让人鼻青脸肿也舍不得停下,抱着剑大喊前辈打我,不要停!

  宿回云抹去侧颈的伤口,鲜血浸湿他的指缝,青年眼眸低垂,黑沉的眼眸映着白衣上艳丽的血色。

  令梨回宗前其实有想过,要不要悄悄给师兄发消息,让他换身不易显色的黑色法衣,别穿不耐洗不耐脏的雪白衣袍。

  但一来宿回云向来只着白衣,突然换黑衣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力。徐宗主更可能脑洞大开,一路想到是不是他压榨首席弟子太狠,宿回云忍无可忍终于黑化,他换上黑衣便是要杀凌云剑宗上下血流成河。

  令梨:为了宗主的心理健康,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二来令梨身边带着一只顶顶黏人的猫猫,时时刻刻黏在她旁边,令梨干什么他都要伸爪子来扒拉两下,毛茸茸的脑袋顺着她的胳膊往里钻,老大一只非要窝在她怀里耍赖皮。

  她从前怎么不知道大猫吃飞醋吃的这样狠?金色的兽瞳幽幽地盯着她,对令梨几个常用联系人警惕得不得了,她很怀疑这家伙会不会半夜偷拿她手机删聊天记录。

  几方因素干扰,令梨便没有提,她额外带了一只钱袋,里头备好了她给师兄预留的干洗费。

  “或者干脆染均匀一些,换成红衣也不错。”令梨心虚道。

  薄念慈天下第一美人带货的能力可强了,从前修真界唯独黑白两色法衣争天下,他硬生生带着红衣杀出潮流一片天。

  人穿衣是有固定喜好的,令梨和沈无都是黑衣派,标准的实用主义剑修,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一条龙服务专业户,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师兄夹在我和沈无之间怪可怜的。”令梨想。

  仿佛两头黑狼中混了一头雪豹,虽然都是凶兽,但残忍暴虐的黑狼与孤高傲洁的雪豹实在并非同路之兽。

  若是沈无能掌尽未来之事,他当初抽走剑骨后或许不会丢弃令梨。

  天底下还有比亲手培养的亲生女儿更优秀的磨剑石吗?与生俱来的天赋,血脉相连的成就,沈无只需要花微乎其微的心思在令梨身上,她自己就能成长为敢与剑尊并肩的剑修。

  “等他把我拉扯到大乘期,再在我面前揭开真相,残忍地告诉我亲爹便是死敌,他养我只是为了有朝一日杀了我。”

  “得知真相的我震惊又迷茫,绝望又可怜,我在暴雨中跪了三天三夜,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地拍。终于,难以言喻的复杂恨意支撑起我的膝盖,我双手紧握成年时沈无赠我的长剑,大义灭亲!”

  多完美的阴谋故事,加入了复杂的伦理关系和对道德良知的拷问,将主人公小梨置于忠孝难两全的不义境地,美、强、惨,最吸引看客的因素齐了。

  “如若是那般,我的人生便是彻头彻尾冤种的一生了。”令梨啧啧称奇。

  其实也好,至少因果能一直只在令梨和沈无之间纠缠,宿回云能摆脱压抑到让他喘不过气的师恩,自由高洁地握剑。

  以他的天赋,即使不师从无心剑尊,正道第一宗首席弟子之位也手到擒来。

  “连累师兄了。”剑刃擦过的瞬间,令梨低声说,“师兄看好我这一招。”

  她今日是为了取走宿回云师尊的性命而来,作为补偿,她会代替沈无将这些年的剑道心得倾囊相授!

  宿回云墨色的瞳孔中印出令梨凛然的神色,大道韵文藏锋于黑金色的长剑之中,不加保留地展示在他眼前。

  他唇边溢出鲜血,闷闷地咳了一声。

  在外人眼里,这一战是叛宗者无情拔剑指向曾经尊敬的大师兄。

  在令梨眼里,她只是用稍微激烈了一点点的方式打指导赛。

  在宿回云眼里,他看见了被斩断的、无形的羁绊。

  师妹口中的连累,宿回云不是听不懂。

  令梨对他有隐约的愧疚,她固执地认为剑骨之事只关乎她和沈无,宿回云被他们父女牵扯进来纯属无妄之灾,他本前途无量,是高高在上的大师兄。

  所以她大张旗鼓叛宗,大张旗鼓回来,叛宗时带着宿回云给她的伤口离开,回来时明晃晃的剑锋指向宿回云,划开一道道血痕。

  一次又一次割席,令梨一次又一次把宿回云摘出去。

  她是心善,却不知割席的刻痕正如他身上的血痕,一刀又一刀,疼得钻心。

  剑修以血开刃,宿回云咳出一口血,向后退了两步,凝望令梨手中鲜血淋漓的黑金长剑。

  已经足够锋利了。

  宿回云退,令梨进,她不假思索地提剑近身,准备再和宿回云过招几个来回。

  黑金色长剑被青年的手掌抓住,滴落的血流顺着剑身淌到令梨手上,烫得她微微一怔。

  “不必再为我耽误时间。”宿回云低低地说,“去做你的事吧。”

  他松开手,血淋淋的伤痕烙在掌心中央,模糊了掌纹。

  “师兄。”令梨轻轻地唤宿回云,一时没了言语。

  宿回云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他想起令梨大摇大摆叛宗的时候一口一个“宿道友”,如今回来了,不知不觉又喊了师兄。

  他没有说过,令梨唤师兄时总喜欢咬一咬尾音,天然给人撒娇的错觉,念得很好听。

  “去吧。”宿回云抬起手想摸一摸令梨头发,又顾忌掌心鲜血,只虚虚抚了抚。

  他以血为师妹开好了刃,剩下的路只能她一个人走了。

  令梨一把抓住宿回云的手,贴在侧脸狠狠蹭了两下。

  她顶着一张蹭了血的花猫脸,认真道:“师兄的祝福我收下了!我这就去犯欺师灭祖之罪!”

  宿回云愕然,他忍不住泄出一丝笑音,看着黑发少女御剑消失在云中的身影。

  师妹真是……什么时候都可可爱爱的。

  令梨说犯罪,就要犯罪。

  今日她终于可以把“宗门罪人”的头衔焊死在自己头上了。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无需宿回云指路,令梨知道沈无在哪儿。

  凌云剑宗最孤高的山峰之上,山巅被一剑斩平,形成一个巨大的平整的道场。

  黑衣男人漠然立在此处,隔着风与云,黑发黑眸的父女彼此相望。

  他们实在长得很像,令梨偶尔对着水面照镜子,涟漪震荡的湖面映出波澜的面容,和这男人真的一模一样。

  第一眼没认出血缘关系都算是失误。或者说随着令梨修为越来越高深,他们才变得越来越像。

  令梨不是很喜欢这种相似感。

  她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虽然离谱了一点冤种了一点,但罪不致被认成无情道。

  无心剑尊,尊号取得好贴切,这男人就是个没有心的。

  令梨和宿回云的战斗他看得清清楚楚,即使令梨杀了他唯一的亲传弟子,沈无漠然的神情也不会有半分变化。

  令梨弯了弯唇,眼睛亮晶晶的。

  真碍眼,人生五官就是为了表达七情六欲,冷冰冰的僵尸脸一点也不讨她喜欢。

  “恐怕只能砍下你的头,等它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上泥沙和血渍,才会露出点有人气的表情了。”

  “为了看到这一幕。”令梨微笑地说,“我会努力的,父亲。”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