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虐恋掰成修罗场苏文后 第70章

作者:上黎 标签: 玄幻仙侠

  珠珠咬着牙,仰头哂笑:“我不委屈。”

  她说:“许多事终究是我强求,是我格格不入,我活该自作自受。”

  符玉厉声:“不!那不是你的错。”

  “是他们没有与天一搏的勇气,是他们说着爱,却没有一个能像你的爱那样孤注一掷地回馈来爱你,所以他们都配不上你。”符玉说:“你没有负过任何人,是他们先辜负你,他们所有人都配不上你,既然你觉得疼、你不愿意再去爱,那就再也不去爱。”

  从今以后,你尽管去做个冷漠无情的人,你尽管去做个刻薄寡恩的人,任由别人来爱你,任由所有人都来爱你、把心掏给你踩,你也谁都不必去爱,你站在最高处、把你的心收好,你只要尽情的享受、你只要最恣意薄情的畅快。

  符玉说:“不是你的错,珠珠,你记住,是谁的错,也永远不是你的错。”

  “别为他们痛,珠珠,别再为任何人难过。”

  “珠珠,你以后再也不要痛,你只尽管让别人去痛。”

第六十三章

  断情(一)

  按照一切的计划, 珠珠原本以为,她的绝情断爱必定要是一场宏大的、悲壮的场面,就像话本里的大高潮,一定要刻骨铭心、悲怆苍劲, 才对得起她之前流过的眼泪和伤过的心, 对得起她的牺牲和决心。

  但有时候,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完全猝不及防, 活像一道雷劈下来。

  如果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珠珠一定要发出灵魂的呐喊,她就算死、从楼梯跳下去、被傻叉们再虐一百遍流满脸的眼泪, 也绝对不要拔情根!!

  珠珠自觉什么都算到了,但灯下黑, 苍促间唯独忘了一件事——拔除情根那一刻, 究竟会发生什么。

  如果让珠珠形容拔出情根的感受, 她只能说, 像喝了假酒。

  ——还是喝了很多很多,喝假酒喝饱了的那种!

  拔出情根的那一刻,她面前瞬间所有景物颠倒,烛火仿佛无数光棒哗哗刺进她眼前里,昏暗的阴影又像许多扭动的海草。

  珠珠瞬间惊呆了。

  她还听见符玉的话, 她当时脑中划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它一块玉居然这么深藏不漏, 原以为她自己已经够反派了,它一开口怎么比她还像反派?!

  但她的吐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手心就是一痛, 无数斑驳的光影直冲上脑海, 道府和灵台轰然像炸开。

  然后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疯了。

  烛火还在哗啦啦亮, 海草还在扭动,她面前又多了数不清跳舞的小人,花红柳绿看不清脸,尖叫着都向她扑过来。

  “夫人!夫人!!”

  “小姐——”

  “夫人,您醒醒,天啊——这可怎么办?!”

  “珠珠!珠珠你这是怎么了?!”

  无数焦急的哭叫声中,有人喊她珠珠,一只手想拉住她,珠珠反手抓住那人手臂,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钟姑娘。

  “钟姐姐!”

  珠珠心里高兴,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反手把身后的桃花枝拿出来递给她:“给你。”

  钟姑娘一愣,低头一看才发现是给公子治病的神药桃花枝,大惊:“你在说什么呢珠珠,这不是给公子的桃——”

  “那家伙用不上了。”珠珠胡乱摆手,把桃花枝塞进她手里:“这个以后你留着,治病救命,都可以,你要长命百岁。”

  珠珠不管她的推拒,硬把桃花枝塞给她,然后胡乱把伸过来的几条手臂推开,直冲冲就往外跑。

  “夫人!”

  “不好!夫人跑出去了!快追夫人快追夫人——”

  身后响起无数尖叫,珠珠全然不过耳,她处在一种极异样的亢奋中,兴高采烈蹦跳着往外跑。

  她嫌刚才屋里吵,但好像外面更吵,到处都是嘈杂,各种倒吸气声和惊呼喊叫,她一跑出来就撞到人,她也根本不管,打个转哼着小曲继续往前跑,一路撞人一路跑,她感觉脚底轻飘飘,身轻如燕,轻松兴奋又快乐,好像又变回了鸟,拍一拍翅膀,就要飞到天上去了。

  “小少君——”

  “哎呦!祖宗!祖宗您这是怎么了?!”

  一个老头急慌慌的声音刚在旁边响起,身后就又一只手伸过来,她肩膀被按住,撞进一个宽广的胸膛,男人身上带着颇馥郁的香气,仿佛是无数花香又仿佛是熏香,融合沉淀成一种极华美成熟的气味,和裴公子那种清冷浅淡的禅香大相径庭,乍一下不太适应,但再闻几下,好像也别有一番滋味。

  珠珠脑子一团浆糊,几乎变成全凭本能的怪兽,下意识吸了吸鼻子,瞬间莫名兴奋,口齿含糊不清喊:“好香,好香。”

  她抵着的男人胸膛一僵,像太过震惊,以至于完全猝不及防。

  “小少君…”男人半响错愕失笑,才好笑又无奈:“小祖宗,这又是哪一出啊…”

  他伸出手掌,又虚按在她细瘦肩膀,不太用力,像要把她推开,又像怕她再乱跑闹事,就干脆这么把她圈在怀里看着好。

  珠珠扭动了几下,没挣开,瞬间不高兴。

  她觉得他挺香,但他不识相,竟敢不松手。

  珠珠张开嘴,一口漂亮的小白牙变得锋利,像饥饿的凶兽侧头想都不想对着他的手臂咬下去,虎牙割破繁复厚实的布料,凶狠咬进男人盛年康健紧致的肌理里。

  他瞬间吸了口气,但竟这也没松手,反而低笑了声:“说咬就咬,小少君,真是一副半点不留情的冷酷心肠啊…”

  血腥味涌进她嘴巴里,成熟温热的异性肌理像肉排被牙齿轻而易举切开,像油滚在正烧的火上,她的后脑毛发根根竖立,双目瞬间几乎血红。

  但就在那

  一刻,身后猝然响起更多脚步声和惊呼声,黄大监吓得大喊:“夫人!”

  清冷的禅香,像一阵带着霜意的清风滚过已近暑的暖热。

  “苏少君。”

  珠珠不由松开嘴,慢慢扭过头,看见熟悉的身影站在对面几步的地方,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面容,他已经换上大红色的喜服,但更淡漠的从容与高贵全然盖过了大红的艳丽,将他妆点成完全不可亵渎的模样。

  珠珠怔怔看着他,跑过去,毫无任何征兆抬手就摸向他的脸庞。

  “裴玉卿。”少女又哭又笑:“我真喜欢你啊,我真的喜欢你啊,你怎么就不能做我老婆呢。”

  梵玉卿不由呼吸一滞,身后无数人瞬间眼珠都像瞪掉。

  这场面实在不像话,她醉得太厉害,还穿着昨天那身家常单薄衣服就跑出来,鸦羽似的头发披散在颈边,微敞的领口几乎要露出细润的锁骨,叫人看得惊心动魄。

  梵玉卿抿阖住唇瓣,压下胸口翻涌的情绪,牵住她肩膀,低声说:“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我没醉,你都没醉,我也不会醉。”少女眼神泛着混沌,口齿竟还算清晰:“我这要大婚呢,怎么还不拜堂,去哪拜堂?我要拜堂好入洞房呢,我有事等着做呢。”

  “……”

  梵玉卿几乎无言以对,半响,只能先低声对她道:“…你还没换衣服,换了衣服,才好拜堂。”

  “哦。”少女点头:“行,行。”

  什么行,她的眼神都没聚焦,估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梵玉卿再没什么能说的,只得先牵着她往回走,走过南楼侯时,轻轻淡淡瞥他一眼。

  南楼侯拿帕子擦了擦袖子还在流的血,脸上都是无可奈何,对上他的视线,只无奈笑了笑,全看不出什么声色异样。

  梵玉卿收回视线,淡淡与他身边擦肩而过。

  梵玉卿把珠珠送回房间,看着少女被众人围住,钟姑娘连忙拿来桃枝,把刚才的事情说出来:“想是真醉了,这等要紧东西也乱拿出来。”

  梵玉卿心里突然像轻轻闷了一记,他的确已用不到,她把桃枝赠给别人也是常理,但这东西毕竟不寻常,几乎算是他们的…定情之物。

  她醉后,就这么给出去了。

  梵玉卿微微一晃神,才回过神来,道:“她既给你,你拿去,以后留在楼里,救急解危,是她的一份心意。”

  梵玉卿往里走去,看见少女坐在床边,刚换好一只大霞帔的袖子,看见他,她一下站起来:“裴玉卿。”

  她挣脱宫人们直接向他跑来,乳燕似的扑进他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腰。

  “我不要换衣服了,换衣服好慢,我等不及了。”她口齿不清嚷嚷:“我也不拜堂,我们直接入洞房吧,我们这就开始,这就开始。”

  宫人们吓一大跳,霎时都红了脸低下头。

  黄大监在后面一个激灵,忙招手让大家退走,众人连忙低头悄默声退出去,屋里很快只剩梵玉卿和珠珠两个。

  梵玉卿喉头不知为何发涩,才低声道:“苏少君,你醉了。”

  她说:“我没醉!”

  “…”梵玉卿缄默了一下,半响道:“你硬要成一次亲,外面客人都在等着,天色渐沉,就要近吉时了,你若要成婚,我叫人为你换衣服出去,你若不愿成,我便叫宾客们散去。”

  他话还未说完,少女猛地抬起头看他,那眼神如矢如火,熠熠生亮。

  “你怎么这么对我说话,你以前都不会拒绝我的,你什么都愿意听我的。”

  “裴玉——”

  她愣愣看着他,突然踉跄后退两步:“哦,哦,你不是裴玉卿,你是梵玉卿。”

  “我又忘了。”

  “对不起,我又忘了。”

  “你不是我老婆了。”她捂着脑袋,突然一个劲儿摇头:“你变了,你已经不是我老婆了。”

  “!”

  梵玉卿脑中一根弦像突然断了。

  不等他反应,她扭头在旁边摸索,抓过来一个酒壶,在两个酒樽里倒满,举起一杯递给他:“给…我们入洞房了,我们要喝…合卺酒。”

  “——”

  梵玉卿心绪骤涌,他的心口起伏,他突然意识到他在愤怒,不,甚至是怫怒。

  她那一句话,像一记惊涛骇浪,彻底把他这些日子所有压抑的东西拍得粉碎。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她认为他不是裴玉卿,为何还非要与他成亲?不停传递那种让人动情的眼神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她一再挑动他的心神,又怎么能改口就撇得干干净净。

  他突然发现他甚至无法保持冷静。

  他声音清寒下来:“你认为我不是裴玉卿,为何要与我共饮合卺酒?”

  珠珠脑子一团浆糊,她根本没听出来圣主寒声拒绝之下的深意,她只能听出来一件事:“你不与我喝?”

  “不行!”她呆呆反应过来,霎时勃然大怒:“你必须与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