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皮卡貂蝉
卢芃芃凑近了风阮,手指轻轻戳在风阮的心口处,“阮阮呀,你同我说实话,你对他,究竟释怀了么?否则怎么会......总是......”
总是让人感觉这么易碎呢?
明明万年前前,她初初遇到风阮的时候,风阮是那么一个活泼爱笑的小姑娘。
现在风灵回来了,姜澄泽也回来了,风阮却好像再也找不回不来了。
是因为旧人在她脑中寤寐难忘么?
这万余年来,她看她每每前往墟空与忘川回来时都把自己整得神力衰微,面容憔悴。头些年去得频繁,每去一次神核便衰竭一次,姜澄泽方为她□□神力,隔不了几十年,她又硬着头皮再去。直到三千年前,她把自己神核之力全部倾尽,坚持到神域神柱之前才肯倒下,醒来之后被八大长老一顿狗血临头的大骂之后,才微微笑着说,以后再也不会再去墟空与忘川。
想到风阮当时憔悴到几近透明的面容,卢芃芃心疼地靠在风阮身旁,揽着她的手臂愤愤道:“我同风灵商量好了,明日我大婚,第二日我就为你办一场女儿宴!我不管,反正你必须参加,我要寻天底下最好的男儿郎给你!”
风阮好笑道:“你这是又在讲什么胡话?”
“才不是胡话呢。”卢芃芃摇晃着风阮的手臂,努努嘴道:“我可告诉你,风灵说若是你不肯去,她就立刻嫁给那位她看上的小妖君!”
风阮眼睛一瞪,重斥道:“她敢?!”
卢芃芃就知道这招最灵,她松开风阮的手臂,直起身来冲她做个鬼脸,“你要是不去这场女儿会,你看风灵那倔牛脾气敢不敢!”
风阮被卢芃芃一噎,看着她略带得意的背影越走越远。
末了她微微笑了笑,风灵与卢芃芃这是变着法的让她多出来走走,也罢,收下这好意又有何妨。
第二日清晨,朝阳照亮恢弘盛大的华朝旧宫,触目所及处处张灯结彩,六界之中各路有头有脸的仙妖精鬼静立在太极殿下观礼。
姜澄泽身着红色喜服长身玉立于高殿之前,脚下十里红绸一路从殿门口引路至朱门,一只做工精巧的红绣鞋踏上红绸,慢慢走进视野,视线再微微上挪,是他等候多时的新娘。
新娘子头上盖着红盖头,姜澄泽瞧不清她现在什么神色,只能从她略显拘谨的步伐中看出来她现在一定很忐忑。
想到这一点,姜澄泽微微一笑,不顾婚礼上的规矩,大步迈下台阶走向卢芃芃。
姜澄泽身旁的单析急道:“战神大人,这......这不合规矩呀!”
姜澄泽只给他留了个背影,“无妨。”
单析看着姜澄泽不管不顾的背影急得跺了跺脚,转首对风阮道:“神主,您快管管他呐!”
风阮是姜澄泽婚礼的主婚人,她静静垂着头专注地看着手中婚词,淡淡道:“无妨。”
单析惊得张了张嘴,转念又回过神来,战神都能与狼族小少主喜结连理了,在战神眼中,这些世俗的规矩又算得了什么。
风阮伫立阶前,看着晨间的阳光倾洒在那对历经磨难的新人身上,他们携手并行在殿前红毯上,眼神爱意盎然。
卢芃芃与姜澄泽一步步登上太极殿,在风阮跟前站定施礼。
风阮眼睛里蕴着笑意,声音清灵,蕴含着守护神对二人真挚的祝福,“喜今鸳侣缔结,吾以守护之名,愿,三生命簿镌良缘,年年岁岁两志坚!”
语毕,苍穹之上凤凰长鸣,业火耀天,人间清晨的天幕燃起绚丽霞光,在太极殿上空呈现出一副仙域绝景。
风阮唇边带笑,袖中白绫飞射向上空,将翱翔在上空的浴火凤凰卷裹着收回到自己身边,手指点在兽头轻轻一弹,金凤便瞬间变为一个不大的少年郎。
“不许在婚礼上胡闹。”
风飞飞努努嘴,被白绫缠紧的身体蹦跶着靠近风阮,“娘亲,我保证不胡闹,你放开我嘛。”
见风阮但笑不语,风飞飞哼唧两声,蹦跶着下了玉阶,径直冲着却流的方向蹦去。
风阮收回目光,掀起单析托呈着的红檀案上的红喜布,拿出早就备下来的礼物送给卢芃芃。
卢芃芃看到东西眼神一亮,欣喜地从她手中接过,“神域子脉的脉灵?这是脉灵做成的长鞭吧!”
风阮笑着道:“对呀。新婚贺礼。”
卢芃芃彻底掀开红盖头,像个小炮仗似的猛地抱住风阮,还在她脸上吧唧两口,表情有种滑稽的郑重感,“我的神主大人,此刻千言万语都表达不出我对你的爱意!”
风灵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根手指抵在卢芃芃的额头上,把她从风阮怀中推走,“卢芃芃,阿姐是我的!你去找你的姜澄泽!”
风灵圆圆的小脸上尽是娇蛮,卢芃芃看得噗嗤一笑,连道:“好,好,好!我争不过你这小醋坛子,我去找我的姜澄泽。”
姜澄泽看着她们嬉闹,眉梢眼角也俱是笑意。
单析在心里默默摇了摇头,大人物们都不按照规矩来,还是让他这小人物提醒大家一下仪程吧。
单析洪亮的声音传彻整座太极殿,“礼成!”
阶下众人一片其乐融融推杯问盏,闻言皆放下酒杯,施礼同声道:“恭贺战神新婚!”
繁琐的礼仪削减了八成,众人不用秉着规矩观看自也乐得轻松,没成想刚松口气,方才金光万丈的天幕瞬间被一片阴云覆盖。
不对,这根本不是阴云。
头顶巨兽绽开无垠双翅缓缓飞过太极殿上空,巨大身体遮蔽住了大部分日光,唯泄出几丝光线没让太极殿陷入极夜。
这是......
鹏?!
上古神兽鲲所化成的巨兽——鹏!
忽有捂着一只流血眼睛的小仙侍跌跌撞撞跑进太极殿,跪在殿前惨呼道:“小仙该死!小仙该死!小仙负责看管六界诸位仙家所送贺礼,清点到幽冥鬼君所送大鹰时倏忽大意,被那鹰啄伤眼睛,失手打翻金笼,可那金笼竟一摔即碎,大鹰趁机逃出金笼不知去向!”
他说着说着才意识到太极殿中阴云罩顶,抬头看向天空的方向,眼睛一点点睁大,正对上一只诡谲的兽眼金瞳。
小仙侍颤颤巍巍伸出手指对着天空,惊恐道:“这是那大鹰化的巨鹏!错不了的,这便是那只大鹰!”
巨鹏翅下的阴翳笼罩在众人身上,大家都抬头看着上空缓缓移动盘旋不走的巨鹏,心中不详感剧增。
这巨鹏是幽冥鬼域送来的,而敢在战神大婚时挑衅的,也唯有......
“哈哈哈!”嚣张的女声自殿门传来,幽冥鬼君一如往昔般身着一身艳丽红衣身姿妖娆慢步踱进,“瞧瞧诸位吃惊的神色,想必是没将我对战神的祝福听进耳中呢。看来我幽冥鬼域这些年着实已不被大家当回事了。”
诸位赴宴之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幽冥鬼君送鹰时言称战神麾下若有人能将这只鹰不用任何术法射下来,便能万年好合!
可您说的是鹰,没说是这么大的鲲鹏鸟啊!
上古神兽鲲鹏,法力强大,刀枪难入,既已被幽冥鬼域驯服,又岂是他人可以轻易降服的?
传闻里上古四大神兽之首驺吾在数十万年前被天帝驯服,后不知因何原由神兽驺吾被天帝拦腰斩断,自此世间唯余三兽,以次递之的话,如今鲲鹏便为三大神兽之首。
幽冥鬼君将被封印的神兽放出,若是无人驯服此兽,它必将为祸人间。
她这哪里是找人驯服,这明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来砸场子的啊。
幽冥鬼君毫不避讳地看着殿上神域诸人,眉眼中的嘲弄几乎快要溢出,笑得愈发张扬,“战神麾下可有能战之人?”
卢芃芃恨恨地盯着她瞧,愤声道:“怎么鬼君没找回自己的爱人,便来砸别人的场子?我倒是不知你堂堂一方君主竟能做出如此宵小之事!”
万年前幽冥鬼君抢夺聚魂鼎不成,卢芃芃在用完聚魂鼎之后征求过风阮的意见,大家同为女子,自然理解幽冥鬼君这些年苦等一人的不易,遂不计前嫌将聚魂鼎送往了幽冥鬼域。
不知幽冥鬼君在炼化的过程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她的爱人并没有如姜澄泽一般找回来。
卢芃芃看着幽冥鬼君的眼睛,不由得道:“你是在......嫉妒我吗?”
是了,两人曾在神域那段时间,幽冥鬼君东方隗翰其人倒也爽朗可亲,那日八位长老列阵来护姜澄泽归位时,东方隗翰本有机会夺走聚魂鼎,最后在卢芃芃不顾命的阻拦下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莫非是因为那时的犹豫,使她重聚魂魄之事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差错么?
而最终,她寻回了姜澄泽,而东方隗翰却永失所爱,所以如今偏要不顾放出鲲鹏神兽为祸人间这等大逆不道之罪,也要搅乱她的婚礼?
卢芃芃眼神中泛起了一点疑惑,在她怔愣间,东方隗翰已在玉阶红毯之上站定。
东方隗翰微抬着头,眸中的冷意不带任何掩饰,看着卢芃芃,在她耳侧轻轻道:“我为我当日的犹豫付出代价,你也要为你获得的幸福付出代价。搅扰你一场婚礼,我已是仁至义尽。”
卢芃芃张了张嘴,一瞬之间情绪纷杂,有些无措地站在高殿前,随后被一只有力地臂膀揽进怀中。
姜澄泽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环境中字字清晰,“鬼君心中有气有悔,想发泄什么冲着我来,何必为难我的妻子。既然鬼君做局相邀,姜某岂有不赴之理。不就是射下鲲鹏么,来人,取弓箭来。”
“战神,”东方隗翰收起眼神中的冷意,语调又变得妖娆起来,“本君的意思是,须得仙界之人,而非两位尊神。若是两位尊神来降服古兽,这场戏还有什么看头?”
她眼眸不动,话却是对着诸人说的,“诸位说是也不是?”
卢芃芃听着手指紧了紧,东方隗翰分明就是来挑事的!
姜澄泽温暖的掌心覆在卢芃芃握紧的手指上,俯视着台下诸君道:“诸君可有人愿为本君一战?”
话音落下,唯余一片寂静。
“姜叔,”被白绫五花大绑的风飞飞从诸仙中跳出,“你快让娘亲松了我的绑,我来与它一战!我与它皆为鸟族,我还是百鸟之凰呢!快让我会会它!”
不待风飞飞说完,他旁边的却流已疾飞而起。
风阮见状,捏了个法诀松了风飞飞的绑。
风飞飞嘿嘿一笑,随后化身金赤凤凰翱翔而起,很快追上却流。
却流搭乘上风飞飞的后背,少年人竹节般的身条站得英姿飒爽,猎猎狂风在身侧疯狂呜咽,他的眼神却极其镇定,伸出手掌化出白羽神弓,箭尖携着风飞飞张口吐出的熊熊业火,对准鲲鹏鸟的心脉处发射!
鲲鹏鸟早已开了灵智,见到凤凰业火也不闪躲,它乃上古神兽,这小凤凰成年不足两万年,这业火对它来说还嫩得狠。
疾驰而来的燃火羽箭精准狙击在鲲鹏鸟的心脉处,恍如兵甲相撞的巨响在空中炸开,羽箭撞在鲲鹏鸟如万年兵刃般坚硬的皮肤之后受到抨击,在空中疾速失力下坠,颤颤巍巍插在了太极殿顶上的琉璃瓦上。
却流眼神变得更深更冷,这上古神兽鲲鹏的力量远远超乎他的预料。
鲲鹏身体巨大,在空中缓如鱼儿游曳,战斗力却惊人不已。上古神兽未经驯服,兽性本就一触即发,受此一击之后算是彻底激发了它的怒意,它在上空突然重力煽动翅膀,剧烈的气流波动层层激开。
却流被这股强大的气流震得猛然歪斜到一侧,重心不稳从风飞飞背上侧身掉落。
风飞飞想去接他一把,不料鲲鹏鸟又再次煽动巨翅,凤凰真身失去平衡,倒仰下翻坠|落。
鲲鹏煽翅,地面上的一切也被这股强大的气流卷得人仰马翻,喜色绸布在半空中乱飞,人人都被吹得稳不住身体重心,跌倒歪斜在白玉石面上。
风阮逆着强大气流纵身而起,从袖中急甩出两条白绫,精准卷裹住却流与风飞飞在半空中掉落的身体,手臂一甩,携他们二人安全落于大殿之上。
作乱的狂风慢慢平息,跌坐在地面上的诸人狼狈站起,就连幽冥鬼君也无从幸免。
本就妖娆的衣裙被突如其来的飓风掀得飞起,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她抚平衣衫,又将乱发拨回原位,凉声慢道:“百鸟之王,不过尔尔......看来今日天界之人是无法降服这神兽鲲鹏了呢。”
神兽鲲鹏虽隶属鸟族,血脉力量却在凤凰一族之上,况且风飞飞年纪尚轻,对付与自己同族的古老血脉本就如以卵击石。
风飞飞闻言横眉相斥,“你!”
风阮拉住少年冲动的身影,对风飞飞道:“不为他人随意对你的定论而动怒,更不要放在心上。”
东方隗翰闻言挑了挑眉,这话看似是对风飞飞说的,实则是在阴阳她吧。
她从来都说不过风阮,于是目光落在了姜澄泽与卢芃芃的身上,“怎么,战神大人这是要认输了么?”
姜澄泽脸色已完全沉了下来,冷得好似冬月寒潭,他的目光逡巡过场中的诸位仙家,再次问道:“可还有人能降服这鲲鹏鸟?”
诸位仙家垂着头,方才鲲鹏展翅一挥的威力尚且如此,若是要主动攻击还能了得,凭他们的仙力怕是勉强能一战杀死这古兽。但若是要驯服上古神兽,恕他们无能为力啊。
东方隗翰笑容逐渐放肆,“看来我这句‘百年好合’的祝福语是说不出来了么?”
话落,场中更是一片寂静,姜澄泽虚握着的手指慢慢握紧,青白的指节昭示着他此刻内心并不如面上表现的那样平静。
风阮双眸紧了紧,今日之事若是不能善了,身为战神的姜澄泽便会在六界中人面前受到赤|裸裸的羞辱,更何况今日是他的大婚之日,这将何其难堪。
六界之中能人辈出,若说真的没有能够降服神兽鲲鹏的人,她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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