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我够他一剑劈的吗 第43章

作者:朽罢 标签: 幻想空间 天之骄子 仙侠修真 轻松 玄幻仙侠

  “有些命运,强求不来。”

  好个谬误,好个强求不来!

  眼波因她这句而震碎,喉间血意再度汹涌,指尖每个骨节都在发疼,此前甜蜜加倍演化为剧毒,毫不留情地吞噬他的骨肉皮囊。

  铁锈腥血堵住了他欲出的话语,也就给了她继续诉绝情之言的机会。

  “我若是你,大道光明,前途无量,受人景崇,断不会因为一人,不知所谓,浪费大好根骨,承诋毁堕落之名。”

  宿半微撇开了头,“你知道他们会怎么说你吗?单给任意一个人闻言,遍字都只会是荒唐糊涂。”

  她自然没事,抽身一走一切如烟,但他从来过处只有景仰与善言,一时落差非常人能受的。

  站得有多高跌起来就会多难看,她曾见过不止一个这样经历的人,通通都归为一蹶不振疯魔至死,无一例外。

  怎能让她见鹤凌序也沦成这样?!

  声音里开始有了哽咽之意,她也不知道自己哽咽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眼眶会酸到想掉泪。

  顿了顿,她闭眼,不见余光里的任何有关他的东西,只一句无奈哭问:“执迷不悟,做什么!”

  “咳,我,咳咳,如何就是,执迷不悟了?”

  一句话停了三两下,鹤凌序眼褶甚至都像染血,难得稍柔下了语气。

  伤他之言字字句句精准无比,他本是要失去冷静,怨她怒她恨她的,但……

  一望及她眶中的欲滴泪珠,倔强忍泪的样,理智就霎然间回笼。

  当即不应该的,遍体鳞痕的心脏就酸涩柔软了。

  明明是她伤他,怎么看起来也这般委屈的了。

  “爱之所爱,我从未后悔。”内心懑怨被暂且压抑下来,欢欣因提起爱而鼓舞,他补言:“也不觉……堕落。”

  “你字字句句都是为我考究,你非恶人,我爱之有何过?”

  “即便你为大奸大恶之人,凌序亦不惧。”

  支起膝,锁链又在响动,他捧上她侧颊,几无血色的指尖触上赤绸绑着马尾的低垂脑袋。

  深深眼瞳映出近尺的难受慌乱面容,心疼得发抽。与心伤的硬性疼痛不一样,是软得稀巴烂的心疼。

  他早已无药可救,他知道。

  “不是说一切皆为欺我吗,你又何须管我心意,断我情意?”

  “你非好替人断定,唯独越矩替我断定。”

  不管唇畔血迹,鹤凌序低声问她:“如若说你心中清明,你自己可信?”

  “半微,你难受吗?”

  明明心动,却要找遍理由推开。

  轻至两人一掌之距才可闻的声音,却堪比惊雷炸在了宿半微的眼底深处,甚至波及脑里与心底。

  没有想到有一天,扒开她处理不好的情绪的,是他。

  没等这些复杂繁冗思绪冷却,就被扒开了上面随意铺盖的草率锦皮,露出了里面乱糟糟而没有条理的破烂布头布条。

  “你喜欢我什么?”抬起湿漉漉的睫,她无力讽刺开口:“因为我敢勾引你,是吗?”

  “一言一行,朝朝夕夕。”

  早在见她第一面,许是就心有动静。

  “不是勾引,是我心意的情不自禁。”

  他在为她平反,即便是她自己,鹤凌序也不想听见这番辱没她的话。

  “我又谈何高洁……”垂睫自露心思,“私欲比比皆是,何伦高低。”

  他只是不言罢了,吻遍她全身,困住她行迹,桩桩件件他都思及过。算计,谋划,布局,他也无有缺席。

  真若高雪,她其实比他适合,也比他磊落,比他大义。

  再多的鹤凌序不会说,他要宿半微,早已不择手段了。

  比如现在,趁她心神不备,他就径直转开了话题,“你言此诸多,不过是借口推开我。”

  “你在惧怕什么?”

  鼻脊挺拔,触她颈窝,他闭眼相问,声音微有嗡鸣,胸膛共振。

  怕什么?怕自己不再理智沦为爱情奴隶;怕此时深爱之人后悔情移,徒留自己虚妄;怕她担不起他这般的牺牲;更怕大规则从中作祟,酿成可怕而不可知的命运。

  正因为见多,所以总是下意识规避这种不可控的害人情感。

  拨乱反正,说到底,她拨的乱反的正都是自己的。

  还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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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到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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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惧怕皆无法出口吐露,也不能再激他了,宿半微只能沉默着帮他温抚心脉,无声拒答他的问题。

  靠于她肩上,任发无束及腰,鹤凌序的唇就贴于浸她体温的铜绿衫衣上。

  离她耳畔很近,宿半微只听掌锢她腰的仙君沥霜嗓音贯透耳鼓,“呵,薄凉之人。”

  胸膛低振,话音里尽是嘲弄意味。

  ……

  大致稳住了心脉,宿半微收手间隙顺带拧断了他腕上锁链,“出去吧。”

  他的脉象虽还薄弱,但已趋于稳定,说明许瑶那边大致局面已定。

  下崖的路寂静无波,宿半微走在鹤凌序身边,时刻警惕着意外。

  她是想像来时那样一瞬回去的,但鹤凌序不愿让她再碰他,更别提带着他回去了。

  没人讲话,也就只剩淡淡的脚步声。

  直到踏上一片平地,才有了人出声。

  但出声的不是他俩,“半微姐姐!”

  黎翠一身灰蒙蒙的衣裳,头上扎两包,老远就兴致冲冲朝她招手。

  个子倒不低,跑动起来腿还怪长的,宿半微看着她以一股男儿气概的架势跑过来,觉得这幕莫名好笑。

  直鼻笑唇,黎翠呼哧喘着气,一双蜜瞳亮亮地瞅着马尾高束的利落女子。

  待她喘息稍稍平静,宿半微才温声问:“你怎么进来的?”

  “我也不知道,稀里糊涂就走到这了……”自己也说不上所以然,跟撒娇一样回了她的,随后才像看见旁边的仙颜男子,眸子当即瞪大。

  瞪得圆溜溜的琥珀瞳转向宿半微,眨了眨后好奇问她:“这位哥哥,是半微姐姐的……男人吗?”

  宿半微一下被问懵了,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直白……

  嘴唇蠕动,吐出两个字:“不是。”

  哦~~黎翠悄悄又撇了眼从头到尾未出声的清骨仙君。

  静垂的乌魆鸦羽掩住了瞳,失血而淡的唇紧抿,连察觉到她视线都不想理会。

  心虚收回视线,她想了想,还是保持沉默吧。

  *

  黎翠非要赖她身边,因而两人并行之时,鹤凌序一人独行前方,看起来压根不想理睬两人。

  影子随脚下黑靴而动,背脊一如既往笔直如剑,衣摆却有种孤寂的漾动感。

  ……路越走越熟。

  宿半微已经顾不得一路上一直在波动的情绪,指尖不安微蜷,她的目光全聚在了前面挺直背上。

  直至再度入了葬情城城主府,心里还是有浓浓的不真实感:怎么通的路?怎么没多久的时间就回到了城主府??

  与鹤凌序相比,她好像什么不知道。

  “熙君……”

  带着深厚眷恋的熟悉磁声,随着花色锦袍的男子现身而响起。

  与之相应的,钟迟许瑶也在闻动静后疾步出来。两人动作极快地凑到半微身边,待发觉无事后才都纷纷放下一口气。

  朝两人沉默点头示意后,宿半微转眼发现鹤凌序在看应安昀,无声无息的,像纵棋者看局中棋子一般,不管在哪个位置,依旧因胸有成竹而自成非凡气度。

  于是,她也看向瞬间失魂落魄之人。

  啧,他刚刚叫黎翠什么来着?熙君……任熙君。局里大她一届的前辈,原来为了这样的人申退的啊。

  眉眼皆描黛,唇部点红脂,本就白皙的面色因他突然且久久的失态更白如纸,回过神来后眼里已然湿润,扫了眼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垂下眼,勉强挽笑,“失态了,姑娘太过肖似安昀夫人了。”

  余音落出朱艳的棱角唇边,糅合着竭力隐藏也藏不住的悲伤与叹息。

  好像挺深情的样子……与稍知内情的钟迟对视一眼,宿半微很不明显地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据他们所知,熙君前辈死得很惨,而亡因……必然与她夫君脱不了干系。

  不过,黎翠长得像熙君前辈……吗?她怀疑地转过头,在小姑娘不解紧张的视线下,认真细致地打量了下。

  好像……是有点像……尤其是这双圆溜溜的猫眼。

  等等,圆眼?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跟钟迟进府的时候,好像就见城主揪着个圆眼侍女亲热,那亲完人眼尾后回神的痛厌表情让她记忆犹新。

  替身?消遣?不管哪样,总归失之所爱,到底是有迹可循的。

  这遭小插曲过得很快,暂且平静下来的园内站立数人,却皆有各自想法。

  金乌当空,却不洒半点温煦,像是虚无摆设。

  宿半微的眸棕黑匀和,折出的是冷静光泽,权衡再三,她决定与鹤凌序暂且分道扬镳。意外事故频发,她必须抓紧与钟迟许瑶重新商议。

  夜长梦多,是各个意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