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风来
“你是不是觉得,因为我曾经爱你,就可以随便被你糟践?我那么喜欢你,想跟你成为道侣,所以你就可以拿着这件事情肆无忌惮的、伤害我践踏我?”
“曾经爱你”这四个字刺痛了他,祁渡的脸色有些灰败,但涂萝还在继续:
“你认为像我这样的妖怪是没有底线的对吗?是不是在你的眼中,因为喜欢你而做的退步跟妥协,成了你蹬鼻子上脸的依仗?”
祁渡垂着眼眸,声音哑得可怕,依然只会说那两个字,“不是。”
浓烈的恨意又升腾了起来,涂萝已经被这种恨意吞噬的感受折磨了几天。
脑子里面就只有恨、只剩下恨,这种感觉不好受,尤其是在她没有能力复仇的时候。
“祁渡,你让我好恶心啊。”
涂萝这么说。
她只能这样说,一遍又一遍地说。
恶劣的言语是她如今仅有的武器。
她只有在看着他一寸一寸死寂下去的脸色时,才能够感觉到片刻的欢愉。
但是那欢愉太短暂了。
很快,她又能感觉到连呼吸都带着麻木的阵痛。
祁渡不看她的眼睛,他捧起她的手,将她的手心合在自己掌中,轻声道:“等你身子养好一些,我们去缘络石立誓。”
仙门婚典,大多跟凡间差不多,但没有什么死规矩,主要依据新人的想法。
但缘络石相当于凡间的登记,涂萝如今难以离开枕星院,自然缺了这一步骤。
她抽出手,面无表情地道:“除非我死了——或者你现在死在我面前。”
作者有话说:
有点困了先睡觉,剩下的明天补~
第21章 恨意 ◇
◎涂萝猛地推开他,“让我死,可以吗?”◎
涂萝又开始不说话。
上次说出狠话之后, 祁渡再来时,便大多数只保持沉默。
他在她睡着时,从她身后抱着她,摸到她的手背一片冰凉, 便轻声问她冷不冷。
涂萝不会回答他。
他也只自顾自地抱紧她, 又会换来涂萝的抵触和厌恶。
渐渐的, 他们之间连只言片语都不剩下。
今日下着雨。
涂萝听着雨滴敲打窗台的声音, 恍然发觉时间对她来说已经没了意义。
她不只是被捅了那一剑,好似灵魂上也缺了个口子。
她好像不只是被辜负了。
她爱人的能力、她对人的热情、她的信任、宽容、谅解, 全都随着那一剑, 灰飞烟灭了。
涂萝变成了一个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
她有时沉默, 一句话不说,死气沉沉。
有时候大发脾气, 对着祁渡又打又骂, 歇斯底里。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快认不出来。
原来那是她涂萝啊。
她怎么会是这幅鬼样子?
为什么要把她变成这幅鬼样子……
她曾经也是敢爱敢恨、放声大笑的涂萝, 为什么会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冰莲铸就的肉身, 脆弱而易折。
但在熔炼灵气这方面, 却是佼佼者, 比堕妖体要灵敏得多。
祁渡来得很频繁, 每日都会查看她身体的状况, 而后替她疗养。
冰莲喜凉, 输完灵气之后, 他便会拥着她, 恢复她的体温。
他的想法很简单, 想与她亲近些。
但在涂萝看来, 这异常的虚伪和令人反感。
他是因为将她的身体给了祁月, 而在这里假惺惺地弥补她。
她只觉得恶心到难以忍受。
雨势小了下来。
涂萝靠在窗前,随意披散着头发,声音清凉地问他,“怎么不让我就这么死了呢?”
祁渡手上的动作一顿,眸色深得吓人。
似有万千浓重的情绪,但只渲染出了一点淡淡的颜色,“我不会让你死。”
“所以你就要看着我生不如死?”
祁渡没有回答。
他低着头,心脏处好像也受着凌迟。
涂萝换了个姿态,她坐直了身子,看着他。
每每他回答不上来她的问题时,她都会这么看着他,看清楚他的表情,直到看到那高高在上的剑尊也会因为内疚而无措时,她才能感到一点舒畅。
“你出去吧。”最终,涂萝这么说。
除了跟死亡有关的话题之外,祁渡从来不拒绝她的要求。
他走到她身前,替她盖好被子。
预想中的拳打脚踢没有出现,涂萝了无声息地躺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如今苍白更多一些,就这么看着他,不发一言。
祁渡心中划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异样,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帮她把凌乱的长发梳理好,别在耳后,随即起身离开。
涂萝看着紧闭的房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挪到床沿,从枕头下摸索出一截万浮针,被折断了一半,尾部断在祁渡的锁骨里。
他昨日离开时,想俯身下来亲吻她,涂萝想也没想就用万浮针贯穿了他的锁骨。
她很用力,想贯穿他的心脏,可她力气不够。
祁渡仿佛感受不到疼,带着点苍凉的唇温落在她的额头上,一触即离,而后面不改色地将那截万浮针扯了出来。
但有一大半断在里面,血液后知后觉、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他一向洁白无瑕的衣裳被染红,一尘不染的剑尊仿佛堕落血渊。
他脸上还是一派柔和,擦了擦身上的血,说:“没溅到你身上吧?”
涂萝用力扔了手中的针,再也不看他。
今日再过来时,那伤口就已经好了。
涂萝想,她曾是兔妖时,也有这么强悍的恢复能力。
甚至比祁渡还要好一点,他毕竟是凡人之躯,她可是修炼了几百年的妖精。
后来她堕了妖,起初也觉得那样的身子用起来很吃力,慢慢调养过来,倒是适应了凡人的体质,虽然比不上做妖怪时肆意潇洒,但有祁渡在,她觉得像个凡人一样重新修炼也没什么不好。
没想到是这样的下场。
那些阴暗的想法就这么滋生出来,涂萝连他的自愈能力都无比憎恶。
她看着那截万浮针的针尖,后半截还带着已经干涸的血迹,涂萝将它移到自己的腕骨上,比划了几下,思索着怎样才能够一下毙命。
她如今是冰莲的身子,也不知道划破了之后,会不会有血流出来。
还是会流出那种冰冷的、没有温度的汁液?
冰冷的针尖从她手上的血线处,又游移到喉咙。
她的手轻轻颤着,一点一点地没入肌肤,表面上看上去是凡人的身体,其实内里只不过是一朵不能动的莲花。
涂萝听到针尖刺下去的声音都不一样,没有血液奔流的声音,更加没有肌肤温暖的触感。
这不是她的身体。
意识到这一点,心中的恨意又翻涌上来。
她闭上眼睛,立刻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她不想再体会这样的自己了。
被恨意淹没,脑海中翻腾的就只有恨、恨、恨。
她不想变成这个样子,似乎只有死亡才是解脱。
死亡是唯一的解释和答案。
“砰”地一声。
房门被人踹开,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涂萝眯起眼睛,感受到刺眼的光芒。
高大的身形出现在门口,几乎是慌张地冲到她面前,一向清冷的声音变了调,“涂萝!”
她看到祁渡几乎是慌张到极点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痛快。
太好了。
她好像终于伤到他了。
只要能够在他的脸上看到那么一点肝胆俱裂的痛苦,她就觉得一切好像都值得。
可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过后便是沉沉的空虚。
她如今已经沦落到只能依靠着刺痛这个男人才能够感觉到活着的鲜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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