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新娘 第69章

作者:爆炒小黄瓜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西方罗曼 玄幻仙侠

  他在变成动物界的捕食者、进攻者和掠夺者。

  陈侧柏取下眼镜,用力按了按眉心。

  他不知道这一系列变化,究竟是进化,还是退化。

  如果是进化,他会变成什么;如果是退化,他又会变成什么。

  最关键的是,他能否遏制这一系列变化?

  ……抑或是,这根本不是进化或退化,而是他那病态污-秽的本性,正在逐渐暴露。

  因为太过卑劣,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

  秋瑜好几天都没有跟陈侧柏说话。

  像是又回到了刚结婚的时候。

  那时的他比现在还要冷漠,如同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非必要不跟她说话,甚至不跟她在同一卧室睡觉。

  不过一开始,秋瑜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她对他很有好感,觉得他长得好看,气质清冷而不可接近,但要说喜欢,又谈不上。

  跟他结婚,一方面是因为合适。

  另一方面,是劣根性的好奇。

  在亵-渎-欲方面,女人和男人没有任何区别。

  裴析说,陈侧柏想要亵-渎她。

  秋瑜却觉得,是她想要亵-渎陈侧柏。

  她想知道,这么冷漠的男人,如果成为她的丈夫,会不会变得跟平时不太一样。

  新闻称他为“本世纪最聪明的人”,虽然有公司刻意造势的成分,但他的确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气质也孤秀拔绝,尤其是穿上大白褂以后,整个人显得更加清致挺拔。

  让人想要扯开他打得一丝不苟的领带。

  秋瑜最后也确实扯开了他的领带。

  在他们第二次接吻——结婚第一次接吻那天。

  她受不了这种丧偶式婚姻,让厨师上门,准备了一桌有机法餐,再点上香薰和壁炉。

  秋瑜一直以为家里的壁炉是拟感壁炉,有专人来点燃后,才知道是真壁炉。

  木柴是白蜡木,发出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她在橘红色的火光中,等到了陈侧柏回家。

  他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精心营造氛围,面露愕然,顿了片刻,才抬手去解领带。

  她立即站起来,大喊一声:“别动!”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陈侧柏冷峻的脸上露出近似茫然的表情。

  现在回忆起来都想笑。

  当时的她也是笑着走过去,一只手勾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扯掉他的领带,自下而上地瞅着他:“陈先生,你有没有觉得少了点什么?”

  陈侧柏没有说话,任她扯掉了领带。

  秋瑜记不清别的细节了,只记得,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了很久,像是在重新审视这段关系,又像是在判断能跟她亲近到什么地步。

  足足过去一分多钟,他才伸手一把搂住她的腰,低声反问道:“你觉得少了什么?”

  秋瑜明白,这是一个同意更进一步的讯号。

  机不可失。她甜甜地微笑着,拽住他略敞开的衬衫领子,仰头吻了上去。

  很多记忆她都模糊了,只记得接吻时,他始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口唇紧闭,像是忘了张口。

  于是,她朝他眨眨眼睫毛,像小猫似的,一下一下地舔着他的唇。

  直到他反手一扣她的后脑勺,极其迅速地攫住她的舌-尖,强势而热烈地回吻了上来。

  因为他吻得过于热烈,起初,秋瑜还以为他是熟手。

  但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他热烈归热烈,却毫无章法,只会像捕食性动物一样重重地吸-吮。

  她不得不用手捧住他瘦削的脸颊,指掌刚一触及他的皮肤,就被冻得颤了一下。

  陈侧柏的声音很低:“我体温比一般人低一些。”

  后来,她才知道,他并不是体温比一般人低一些,而是低很多,情绪激动时更是可以跟寒冰媲美,已经违背了生物学常识。

  按理说,他什么地方都是冷的,气质也冷漠无比,应该很难让她感到热烈的感觉。

  可他每次吻她,都带着一种令人颤栗的热烈劲儿。

  更让她心跳的是,她总觉得,他那股热烈劲儿还压抑了不少。

  让人想去探索,他还有多少激烈的情感没有释放出来。

  一吻完毕,他将她打横抱起,走向楼上。

  陈侧柏并不是一无所知的男人。他毕竟是生物学家,业界权威,还有一颗智力超群的大脑,对于人类的生理构造,从宏观到微观都十分了解。

  所以,并没有出现类似于找错位置的糗事。

  但还是泄露出生疏的一面。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秋瑜眨巴眨巴眼睫毛,还没开始安慰或鼓励,他就极其冷静地卷土重来。  如同实验失败以后,立即中断,分析原因,总结问题,重制方案,以一种理性而严谨的态度重新开始。

  秋瑜再提不起劲去想他的“生疏”和“失败”,目光涣散,脑中只剩下“他刚才真的不是装的吗”的疑问。

  在那之后,他们似乎成为了真正的夫妻,早晚都会接吻,有时甚至会在外面接吻。

  她想要牵手或挽手,他也不会拒绝。  似乎她想要怎样,他都可以迎合她,纵容她,目光却永远不会落在她的身上。

  秋瑜有些迷茫了。

  她不知道该怎样看待与陈侧柏的关系。

  三年来,他们没有争吵,也没有意见相左的情况,只是因为她下意识忽略了那些不可调和的矛盾。

  她假装看不到他的冷淡、漠视和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假装看不到他拒绝与她交心的姿态,假装这三年过得非常顺遂——确实非常顺遂,只是一种说不出的挫败感,始终挥之不去。

  从小到大,她都在“公司至上”的教育中长大,一度以为自己会像父母一样以事业为重。

  她也确实以事业为重,尽职尽责地工作了三年,最终却只感到无趣和乏味。

  ——表面上,她是一个记者,可以配枪,可以深入险境;

  实际上,她每次拿到的采访项目,危险性都要比同事低不少,一旦项目的危险性开始升级,就会转交给其他同事。

  她所谓的事业,更像是一种角色扮演。

  她试过换工作,但哪怕一开始谈得再好,第二天她必然会接到拒绝的电话,要么是因为对方通过某种手段查到了她的家世背景,要么是因为她的父母亲自致电“沟通”。

  她不是金丝雀。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可以得到主人的关注或抚-爱,有时候甚至可以短暂地飞翔片刻。

  她更像是一个华美而精致的金丝雀雕塑,极尽精细美丽,但没人会过分关注一个雕塑,也不会赋予雕塑飞翔的能力。

  她想起那天早上的错觉——陈侧柏以一种几近露-骨的目光注视着她。

  贪婪,痴迷,几乎令她毛骨悚然。

  秋瑜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错觉。

  现在,她知道了。

  她想要被人注视,被人渴求,被人以一种贪婪而痴迷的态度爱着,而不是即使适配度100%也寡淡如水的婚姻。

  仔细想想,她好像从来没有感受过浓烈的爱意。

  其实也可以理解。很早以前,她的社会学老师就说过,现代人们的关系已被简化为“贫—富”,由于只剩下一种竞争关系,人与人之间也变得格外警惕防备。

  她的家庭还好,像日本一些军-国主义氛围浓厚的垄断企业,甚至会出现弑父弑母上位的情况。

  裴析算是她最好的朋友,但他看向她的目光,也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

  秋瑜知道,这并不是因为裴析想要疏远她,而是从小到大的教育告诉他,不管多么亲近,不管她是否会威胁到他的事业,都必须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样的认知,不只存在于他们的阶级。

  而是存在于全社会任何一个地方。

  这种情况下,不仅陈侧柏不可能渴求她,只要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可能像她想象的那样喜欢她。

  秋瑜坐在办公室,撑着腮颊,有些烦躁地喝了一口咖啡。

  她不想再跟陈侧柏这样得过且过下去,但又没有魄力,果断结束这段婚姻——陈侧柏再怎么不好,在那方面的确跟她合拍。

  而且,比他聪明的男人,远没有他年轻俊美;比他俊美的男人,也远没有他的智力和气质。

  按理说,智力高低,是无法左右长相的,可每次陈侧柏接受采访,跟其他男性坐在一起,都能让人感到明显的差距。

  那种智性的美感和清冷的气质,完全不是精致的五官可以比拟的。

  秋瑜纠结极了。

  她在平板上调出陈侧柏的对话框,打了几个字,又删掉。

  真奇怪。

  明明他们没什么感情,就算有也是她一厢情愿,犹豫要不要结束时,她的心脏却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失重感。

  对话框上,显示上一次对话的时间,还是在一个星期前。

  她决定跟他分床睡的前一天。

  秋瑜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删删减减,不知发什么。

  几十秒钟后,她干脆把平板扔到一边,倒在办公椅上打腹稿。

  ——这几年,我的观念变了,不想再继续合作式婚姻了。想问问你的看法。

  陈侧柏能有什么看法?

  他肯定只会回两个字,要么是“看你”,要么是“随你”。

  那把最后一句话去掉,只发前一句话呢?

  不行,太公事公办了。毕竟一开始提出这种婚姻形式的人是她,陈侧柏又没有做错什么,自始至终都在配合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