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游戏抽卡:开局抽到浸猪笼 第165章

作者:鹿门客 标签: 灵异神怪 玄幻仙侠

  十?五六岁,年轻极了?的少?女并不理解他。

  但她?说:“什?么阴神阳神,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我只知道,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我送出去的玉玺,我要拿回来。”

  她?向来是个倔种。

  既然是她?送来的传国玉玺,使大周面临此?困局,那么她?就要去夺回来。

  如果是她?让孙雪那么想活的人族,却几乎没法再活,那么她?就为他们破去这无穷威胁。

  哪管什?么风霜雨雪,刀剑加身。以后的后悔,是以后的事?。

  听此?,猿与鹤也不再说话,只点?了?点?头?。

  猿又轻轻推了?她?一下,示意她?上鹤背。

  李秀丽坐到大鹤的背上。

  仙鹤振翅而起,鹤鸣响于九天,宏亮如荡天之钟。

  这声鹤鸣,李秀丽听懂了?。

  鹤说:【此?剑,叫做无相剑,又叫醒世剑。】

  【请,看了?。】

  【无相剑起,我即众生。】

第147章

  绝壁孤峰,远离尘寰,地处高绝处。有苍翠老松斜长绝壁上。

  新雪般的鹤,独立松枝,远眺。

  极远处,清晨的蜿蜒苍山,皆笼着氤氲雾霭。

  忽有一轮凝金红日,跃升群山,霎时,似用天?光毫笔,亮透烟霞,晕涂连绵山郭。

  日浮金山,人间若梦。

  松枝簌簌而动,白鹤振翅而起,朝那?轮红日而去,飞越叠嶂雄峦,化作光尘浮金中的一点黑影。

  唯听宏亮鹤鸣遥传万里,如钟声回荡群山万壑中。

  激荡悠长,骤惊凡庸。

  老妇从稻草里醒来,隐约听见了什么,望向窗外,一无所见。

  她搔了搔稀少凌乱的花白头发,随手?捉了几只虱子掐死。

  捡了柴禾,在屋顶漏了大小洞的土坯屋里,借着晨光,烧起了灶。

  揭开锅一看,里面清汤寡水,只得?将瓦罐倒了底朝天?,总算倒了不满巴掌的薄薄一层粟米进去,在水中粒粒能数清。

  她蹒跚着,又?走出门去,拄着拐杖,驮着背,叫着“石儿,石儿”。

  走了好几圈,汤水熟了。仍没有找到?人。

  老妇在村后头的坟堆里,拔了丈夫、儿子、媳妇坟前的野草,又?慢慢地沿着烂泥路往外走,见了人就问:“你有见到?石儿吗?他天?没亮就给人放牛干活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村中寥落,多是衣衫褴褛的白头人。或弯着腰,割草捡柴,拉着年岁极小极小的孩子,或吃力地在梯田上,拉着梨,一步三喘。闻言,皆摆手?。

  终于,老妇慢腾腾地走,走到?了一户人间的大门前,哆嗦着叩响了铜环。

  大门打开,一个青壮家?丁,腰间挎着刀:“乞婆,找谁?”

  “我不是乞婆,附近村里的。我孙儿叫石儿,帮你家?割了杂草,又?领牛出去放,人不见了……”

  “哼,谁知道他哪里偷懒耍滑去了。牛要?是放丢了,要?他好看!”

  老妇无可奈何,只得?又?慢腾腾地往回走。仍一路叫着“石儿”。就听到?有人说:“河边的崖下,摔死了个八、九岁的小孩。有人白捡了头惊牛。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运?”

  她听到?了,便往崖边去。果?然?看到?,石儿躺在崖下,血肉模糊。连看都没人多看几眼,这年头,哪里不见饿死、横死、病死、穷死的人?

  人最不值钱。

  老妇走到?石儿跟前,摸了摸他冰冷的脸颊,哆嗦了一下,又?生?气,又?无奈:“谁捡走了牛?”

  她吃力地背起石儿,走得?更慢了。走几步,放下人,休息一会,再走几步。终于,黄昏日落,回到?了摇摇欲坠的土坯屋里。

  她打开灶台,擦了擦手?上干涸的血,先喝完了早已冷了的汤水。

  老妇又?背起石儿。

  她挖不动坑了,蹒跚往河边走,就像几十年的日子里,逐渐平静下来的那?样?,背着石儿,依旧平静地走入河水中,水渐渐没过了她的胸口。

  她低下头,看见河水中的倒映,那?张脸上写满了千沟万壑的苦,苦到?最后,却太多了,以至于分辨不清哪些是活着,哪些是苦头。

  恍惚间,冰凉的水没过喉咙时,老妇听到?了一声洪亮的鸣叫,足可破开苍天?。

  她忽然?哆嗦了一下。定睛再看水中这张脸,好陌生?啊。

  这是我的脸吗?

  一念中,这张脸上的皱纹开始回退、回退、回退……还?不那?么白的头发,黑色夹灰的头发,黑发……壮年,中年,青年,少年……

  少女站在河中,背上“石儿”的尸首,泡沫般散去,却有无穷恶意。尚未回过神,又?倒在了一个阴暗的屋子里。

  他咳嗽不停,嗅到?了自己喉咙中喷涌出的血沫味。剧痛使躯体抽搐。

  屋外,许多男女推嚷不休。

  “爹这病,谁出钱?大哥,你可是长子。”

  “我已经买过药了。这七日,都是我出的药钱。我儿子要?免差役,打点得?花钱。”

  “那?我也买过了。我还?伺候了好几日的洗漱呢。轮到?三妹了,老头生?前很疼你。你不能没良心。”

  “你姊夫家?的生?意最近周转不灵……小妹,你夫婿家?有钱,你看……”

  “哥,姐,看你们说的。我给爹备好了寿衣,这钱我一个人出的。药钱,总不能再问我要?。”

  孝子贤孙在病床前互相推诿,没一个真正关心他此时的痛苦。

  他躺在发霉的褥子里,一会想起妻在世时的年轻笑脸,一会想起烈日下走街串巷,手?里拉着个孩子,背上背篓背着个孩子,肩上挑着货物,汗流得?满背,买了茶饮,却不舍得?自己喝,凑到?最小的孩子嘴边。一会想起一个个孩子成亲离家?时,他卖了攒下的田,卖了造起的宅,送他们风风光光成家?……他有钱时,每一张脸上的笑容。他最后的积蓄耗尽在病痛中后,逐渐冷漠的每一张脸……

  窗外,还?有小孩子们天?真无邪地在院子里的玩耍声。

  谁要?是想进来看看“祖父”,就被爹妈拉住,大声呵斥:“别去打扰祖父,他生?病了!”小声嘀咕“仔细过了病气”。

  夫妻曾恩爱,子孙亦满堂,家?业曾有成。

  他听到?他们还?在争“既然?要?我出药钱,这个院子归谁!”。

  无论?归谁都好。给谁都好,进来,进来……

  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咚地砸到?了地上。一口气咽下前,对?床上的那?面小镜子,照出了他泛青灰的脸,抽搐弓如虾子的躯体,在尘埃中挣扎。

  强烈的痛苦中,在尘埃中,他听到?了一声敞亮极了,好似来自高远处的鸣叫,身?躯一霎轻快。

  他好像本不该这样?无力……他是谁?

  一念起,老迈痛楚的病躯渐渐轻盈,浑浊的眼重?起神采,无限活力与健康重?新泛起。

  骤然?跃起,她踹开门,毫不客气地踢开了还?在争论?的孝子贤孙们,往门外而去。

  一出门,她的身?躯再次泛起了变化。

  一时间,她是侯门公子,享受一世富贵,荒唐无为,亦或有为,最后都在牵连家?族的大难中,同?富贵一起烟消云散,人头落地。

  一时间,她是富庶千金,平庸无奇的一生?,出嫁,从这座绣楼,到?了那?座深院,老死不知门外事。一夕间,却遇战乱,城破,女眷俱投井。

  有时候,她是年纪小小,就要?伺候人的奴婢,挨打挨骂,勉强长成,常思将她转卖的父母,暗自垂泪。

  有时,她是搏风打浪的渔民,风吹日晒,争一口吃食,却因交不起鱼税,被砸了船,沮丧若死。

  有时,她是土里刨食的农人,小康度日的有,食不果?腹的有,变作流民的亦有。

  男女老少,贫富贵贱、百工千业。

  每每浑浑噩噩,自有怨愤痛楚横生?,却总是被一声鹤鸣所惊醒。

  渐渐地,她不在沉浸其中,即使人生?变幻走马灯,亦有一线清明在心头。

  看着万丈红尘,众生?皆生?老病死、爱憎会,别离苦。有时,踩着别人,暂时离却部分劫难。有时,又?被人踩着,呛透风尘心酸。

  踩人者,或自己,或子孙,短长年月不一,终于沉沦日。

  被踩者,或挣扎,或随波逐流,微渺如尘芥,幸运者,留一线血脉。大多数,彻底湮灭。

  每一次破灭,每一声鹤鸣,让她越来越清醒。

  终于,少女不再有任何沉沦。

  李秀丽盘坐在来来往往,各色各相的人群中。

  色、声、香、味、触、生?住坏、男、女。

  她皆闻皆见,皆曾是,皆曾俱。

  最终,皆不见,皆不闻,皆忘。

  “烦。”她自己的性灵说。

  “恼。”她自己的心声说。

  “苦。”她站了起来。

  “干嘛不醒啊!”终于,她拔出了蒲剑,对?每一个“自己”,横劈而下,暴喝:“醒——!”

  身?边走过的,城镇、乡野里,所有悲欢离合的人群,都同?时被她这一剑劈中了。

  他们脸上不一而足,都露出了似哭似笑的神态,齐齐叹道:“醒也!”

  声音才落,鹤鸣冲天?,所有人的身?影都重?叠在了一起,又?顷刻消散。

  蒲剑嗡鸣声大作,骤然?缩短,如丸大小,剑光大作。辛辣清香的气息愈加弥漫,使人神智清明。

  李秀丽霎时恍然?,发现自己站在鹤背上,鹤在空中盘旋。

  远处是一轮金红之日,照着群山。云雾被它染成金色烟霞,晕染连绵山郭。

  往下看,雾寰云渺,只有座座耸出的孤峰,不见人间。

  耳边环绕的,只有醒世钟声般,荡涤群山之上的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