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门客
好!撒豆成兵,信手而成!好利落熟练的“点化”!
“富商”心想,这女修实际的本?事,可能?远不止炼精化炁。到底是打哪来的这么?一号人物?!
遂不再犹豫,自怀中?取出?一物,朝地投掷,喝道:“速至!”
嘭,落地生烟,烟雾中?四周的空间发生了?扭曲,似乎土地裂开,有若干人影从裂缝中?钻出?。
这些人影极其高大,长?头,背生羽翼,周身都长?羽毛,似鸟又人。手臂却连在一起。
祂们振动羽翼,口发鸟鸣,无形的音波横扫开来,所有被点化而出?的力士,都轰隆一声,灵炁散尽,纷纷变还石子,滚落一地。
冲击力之强,连李秀丽都被冲得在空中?连滚几个跟头,好不容易御风稳住身形。
二虎也?被冲得踉跄后?退数米。
趁此之机,“富商”将“术士”一扯,对不远处已经受伤行动不便?的夜鹞子说:“汝好自为之!莫负上师!”
便?跃入地面裂缝,倏尔,裂缝合拢。
这些烟雾中?的连臂羽人,也?随之消失。
一切只发生在两息之间,等李秀丽从音波的冲击里稳住身形,烟雾已经散去?,原地只剩了?夜鹞子。
眼?见被擒,这凶狠的江洋大盗脸上闪现疯狂之态,忽然跃起,猛然冲向二虎,撞向它的爪子。
噗。
锋利堪比宝剑的虎爪穿胸而过,将心肺捣得稀烂。
夜鹞子猛然又一挣,倒地,口鼻不住涌出?鲜血。
这家伙疯了?!
李秀丽沉着脸,立刻往他体内输送灵炁,但伤势太重,修复不及,夜鹞子就咽了?气,表情定格在极端痛苦中?的一个扭曲诡异的笑。
他的死之恨飞快浮出?,但一个透明的“形状”尚未成型之际,又倏尔散去?,如一股烟气,钻入土地之中?。
李秀丽连截留其记忆之炁都来不及。
短短几瞬,人死,魂灭,什么?有效信息都没给她留下。
那两个修士也?彻底无影无踪。
“这都是什么?东西。”少女眉头深皱,头一次在这个方?圆界吃到这么?大的憋屈。气得狠踢了?一脚夜鹞子的尸首。
本?以为只是追凶凡人。不料这伙人诡异本?事层出?不穷。
这个江洋大盗到底什么?来历?这伙人到底什么?来历?
胡虫虫呆滞地看着狼狈的现场,夜鹞子的尸首,似乎大受打击,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见它如此,李秀丽很不自在。
她本?来是答应帮它追凶。不料到底被凶手自裁了?,疑似的帮凶逃了?。
目前这具傀身的修为,还是不够用。
“胡虫虫。我?……”正要开口。她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底。无论那俩修士跑到哪里,她都一定会抓住。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胡虫虫在颤抖中?,牙齿站站,竟一跃而起,指着这个小村子村口的那颗歪树,大叫:“我?都想起来了?!这里是独龙村!”
这棵树歪歪扭扭盘旋向上的样子,像是一条树龙。
“独龙村……齐福镇,是乩教!是乩教!”
它抖得越来越厉害:“尊者,我?老师被杀,不、不是因为谋财害命……是报复……是蓄意报复!!”
“是乩教,他们卷土重来,来报复了?!”
第243章
“十八年?前,老师曾被卷入一桩大案。”
“这?桩大案,涉及当时风靡天下的一个民间宗教。”
“唤作乩教。”
十八年?前,“乩教”在大齐民间遍地开花。
无人知晓该教的来历,也无人知晓它从哪里发家,甫一出现?,便?如野火,势不可挡。
许多地方寺庙荒废,观宇冷落,贫富妍媸,尽改信乩教。
胡虫虫道:“乩教自称能请神?下凡,让凡人一步登天,求得仙缘,改变既定命运。”
乩教从不大肆敛财,也不要信徒上贡,反而接济信徒,施粥济药。
最关键的是,乩教的虔诚信徒,无论贵贱,确实都能改变命运。求健康,求财富,求消灾免难,甚至求修行之?路,或多或少,有求必应。
“当时,宁州城也陆续有乩教信徒公开传教,大建庙宇。”
“官府打压淫祠,但?屡禁不止。朝廷下级官员里,也陆续有人信了乩教,公开为?乩教提供庇护。”
到后来,乩教还?公开宣称,要大规模请神?下降,让这?个充满苦难的人间,升格升华。
直到有人向朝廷告发,称乩教私下杀人放火,大行屠戮,动辄以各种投毒、劫杀、阴谋的方式,杀害信徒,灭家、灭门乃至灭族。
这?样骇人听闻之?事,一开始,并没有人相信。民?间朝堂都不以为?然。
直到随着乩教传播,乩教信徒当中,越是虔诚信徒,其家人消失得越多、越快。死人的方式五花八门,表面上都是出了各式各样的意外。
活下来的,也都一口咬定只是意外。
胡虫虫道:“那年?月,人人都跟疯了一样。信乩教的,越是供奉虔诚的,越是经常有莫名其妙灭了门,只活下来一个独苗的。谁不怀疑乩教背后有鬼?但?信乩教,却当真有利可图,财富权势,健康美貌,均可祈求到手。只要活下来的是自己,不就够了吗?”
“可是,死的人,太多了。”
多到有时候一整个信乩教的村子,乃至一整个镇子,都成片成片地死人。表面上看?起来,甚至都还?是普通的天灾人祸。
哪有这?么巧呢?巧一次两次乃至十次,都有人信。巧百次呢?
于是,齐朝有识之?士对乩教的质疑声,越来越大。
李秀丽听得眉头紧皱,想起了大周的不少邪教淫祠,脱口而出:“莫非这?个什么乩教在背后干杀人祭鬼的勾当?”
那个世界的大周官府,对淫祠打击极其严厉。因为?其民?间传播的不少教派,都有杀人,取人之?脏腑器官祭祀鬼神?的仪式。
胡虫虫摇摇头:“非也。”
当时齐朝也怀疑过这?个可能,遂派了官员暗中进行调查。
得出的结论却是,这?些信奉了乩教的死者,确实是死于各种各样的意外,包括疾病、强盗劫杀、天灾、失足等?等?。
能找到的尸首,除了根据死亡原因而死相各异外,五脏六腑俱都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缺失的器官,足见生前并没有经历过什么恐怖的献祭。
因没有证据,却不好?处置乩教。况且此教的门路后台甚多。
但?名正言顺清剿乩教的转机,很快就到来了。
胡虫虫声音渐低:“那一年?,老师三?十八岁,再次上京赶考。”
张秀才上京赶考,途经附近的临州市。他?家境贫寒,前阵子为?弱冠的儿子娶妇,更是将能卖的都卖了,囊中羞涩。路上便?省吃俭用,风餐露宿。车马不舍得雇,驿站舍不得住,常找破庙栖身。
一次过山岭时,下了暴雨,不便?赶路。他?夜宿土地庙,正蜷缩在土地像后的避风处,稻草堆里打盹。
却听到庙外传来吵嚷声。张秀才裹着衣裳,被吵醒了。却见一伙人闹进庙来避雨,但?还?带着磕磕碰碰的锄头、铁锹等?家伙什。
他?以为?是强人,一动不敢动,从缝隙觑之?,凝神?倾听。
这?伙人却丝毫没有对雨势的恼火,浑身湿透,还?个个笑逐颜开。
有人说:“指示准吗?”
“肯定准。雨量还?要再翻二翻。寅时,江边堤坝左数第七个转头,有蚁穴溃烂,可以牵连一处决口。我们只要砸几个洞,那堤坝就跨了。”
他?们又嘀嘀咕咕一会,商议定了,方才离去。
虽然个个是凡人面貌,乡音俚语,却能将雨量说得分毫不差。
张秀才躲在土地像后,听得心惊肉跳。
看?看?天色,算算时刻,约莫就是半个时辰之?后。
他?是读书人,自然熟悉附近的天文地理。临州是宁州的老邻居,这?里附近有一条河,水流量大,每逢暴雨,常有洪水。几十年?前,为?了防范洪水,齐朝在河边建了一条堤坝。
渐渐,风调雨顺,下游逐渐有了人气,河边聚了个镇子。叫做齐福镇。
年?深日久,堤坝也慢慢长了蛀虫,多了穴洞。
时不时就要溃一些角落。所幸被当地人每每及时堵上。
但?按照这?些人说的雨量,齐福镇已经很多年?没下过如此瓢泼大雨了。
一旦真下了,恐怕堤坝是堵不住的。
更不要说还?有人推波助澜,挖开决口,故意放河水冲下。
堤坝若真被冲垮,齐福镇的百姓,俱要变成水下冤魂。
张秀才只道这?伙人居心不良。挖决河堤是大罪,如何敢做?
他?是个热心肠,也不管有没有人信,也管不了自己赶路,将书箱放在庙中,跌跌撞撞,不顾浑身湿透,就摸黑往山下走。
天边已经有了一丝亮,刚出庙,雨势愈急。天倾般的暴雨,将世界冲得茫茫,到处是轰隆隆般的声音,树木已经接二连三?被冲倒。
如此雨势,竟比他?躲入庙中,还?要翻倍不止。
当真应了那伙人的预言。
张秀才心中沉重,冒雨下山,但?山流如洪,他?赶路艰难,摔倒了好?些次,才到半山腰,却闻雷霆暴烈之?声,沉闷又宏大,甚至盖过了暴雨声。
隐隐听得山下有无声敲锣打鼓之?声,似乎百姓奔逃,叫嚷、通知什么。
他?从山上俯瞰,看?到堤坝果然轰然溃败,决口处,洪水涛涛而下,摧枯拉朽,鲸吞生灵,齐福镇尽没水中。
张秀才双腿站战,却看?到,不远处的山林中,有一大群人结伴躲着,看?着山下,又哭又笑,涕泪齐下,赫然是方才挖掘堤坝的那伙人,正大吼着“成仙,成仙!请神?下降!”
请神?下降……是乩教信徒最喜欢说的。
他?愣住了。趁着这?伙人情绪激动还?没看?见他?,赶紧避开。
在山上躲了两天,靠吃干粮野果度日,总算等?到洪水稍稍退却。不敢久留,也不敢再过临州,绕路回了宁州城。
一回宁州,张秀才顾不得赶考,也顾不得其他?,风尘仆仆,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到衙门敲了登闻鼓,尽诉所见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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