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门客
张白说:“大夏仙朝是诸表人间?,所有王朝的?幽世映照。诸表人间?,但凡还实行王朝制度的?阳世,皆归大夏所有。但,虽然名义上都是王朝,不同?的?阳世之王朝,之间?的?差异,可能比人和狗还大。”
“有的?王朝,离通天教时代颇近,代代赐爵天下百姓。百姓与贵族之间?,有同?族之论,地位差异较小。讲究君臣相择,也讲究‘百代之仇,犹可报也’,君臣百姓皆怀公天下之梦。甚至不惜以国祚践行理想。”
“有的?王朝包容兼济,民风开放,教化文明甲于天下,阴神、阳神各派都在其中百家争鸣,虽有尊卑,却也有责任。君君,方能臣臣,父父,才能子子。”
“也有的?……”张白环顾一圈这座堂皇宫殿:“上凌下,强凌弱,只讲君臣父子夫妇。却不说当君不君,父不父,夫不夫时,臣、子、妇应当如何。上级对下级有绝对的?摆布和鱼肉,却没?有多少上级对下级的?责任。”
“而这种三类王朝,都是‘大夏’。这三类道?统,甚至更多类王朝的?道?统,同?时存在于大夏仙朝之内。”
“规矩确实写了不得冒犯大夏道?统。却从未指定,我们不能冒犯的?,是哪一种道?统。”
“倘若是第一种大夏道?统中人,看见?第三种大夏道?统以奴隶相待百姓,以至于大乱将?起。他们可会同?意毁其龙脉?我相信,作为大夏之人,贵妃娘娘、萧道?友,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这个答案。”
广场之上,安静得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有的?人很惊恐,却不敢说话。
有的?人,如四大阴神门?派的?修士,则眯着?眼,盯了张白很久,才转向?贵妃,看她怎么回答。
萧玉娘在张白说到第一种道?统时,已经?心里不安。
等他说完,她有意训斥,但又说不出训斥的?话。
因为张白所说,正是大夏仙朝内部的?实际情况。
大夏仙朝与其他四大阴神门?派最大的?区别,就是其内部兼容了数种王朝的?道?统,互相斗争不休。
而且,如今的?仙朝主?宗的?道?统,并不是分宗所在此阳世的?第三种。也因此,不同?阳世的?“大夏分宗”之间?,甚至分宗与主?宗之间?,主?宗内部之间?,往往都有颇深的?矛盾。
像当今陛下,虽然出生于第一种王朝的?道?统,却中意第三种王朝。因此自?请到了此处分宗来?。
萧玉娘看向?贵妃。
但这位贵主?说出了她并不想听到的?话。
胡贵妃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天讯门?……未曾违反第三条。其第一,实质名归。”
张白摇着?自?己的?酒壶,喝了一大口,笑了。
李秀丽激动的?蹦了一下。
人群中,阳春门?的?师兄妹二?人嘴角勾起。
其他绝大部分修士都炸了,霎时群情激奋:“你一个凡人,怎可胡乱判言!放纵疑似阳神手段的?宵小!”
“敬你一声贵妃,不要不知好歹!”
“白狐夫人,狐媚惑主?,妖言!”
萧玉娘虽然不解这个判决,但也绝不容许人侮辱代表皇帝的?贵妃,当即便脸色发青,就要拔下头上宫花。
她的?手被胡贵妃按住了。
胡贵妃环视一圈,绝代之貌,却冷凝得像牡丹蒙霜:“本宫得陛下亲授,于此代行皇权。诸位这是想在大夏闹事?”
最后一个“事”字尚未坠地,天子剑嗡鸣自?起。忽然从四面八方,无穷高处,压下了无形的?巨力。
天空在怒目瞪视。大地在愤恨于冒犯。似乎这片阳世都因贵妃的?不愉而活转过来?。
众修士如坠泥浆之中,被压得肩头一矮,动弹不得。口鼻像被蒙住,无法呼吸。连最前面的?花发、癫道?人都额头冒汗。
胡贵妃一字一句:“这里是大夏境内,是山河社稷图所镇之地,是聚集人族之炁的?皇宫。冒犯皇权威严者,不赦。”
“我的?方才的?判决,也是山河社稷图分图规则的?自?行判决。你们若有不服,可请前三名到山河社稷图内,陛下跟前,再请裁决。”
“其他人,滚出皇宫!”
大地蠕动起来?,狂风怒卷,一霎时将?除了日曜城、地煞观、阳春门?、轮回殿、天人寺、天讯门?六个门?派之外的?其他修士,全都卷出数百里,丢出了京师。
贵妃怒意稍歇,才看向?剩下的?人,温声道?:“根据山河社稷图的?分图裁决,天讯门?第一、日曜城第二?、地煞观第三。而轮回殿、天人寺并不参与这场大比,直接与天讯门?并列第一。阳春门?是来?观礼的?贵宾。六派门?人请随我来?。陛下正在山河社稷图内,等待诸位。”
第057章
在走向皇宫深处的路上,萧玉娘频频看向贵妃,欲言又止,却最终忍耐下来。
她?想问的是:您刚才的裁断,当真,是山河社稷图的裁定?结果吗?
但贵主代行皇权,她?作为大夏分宗的大师姐,所行道统,所有身世,又让她?谨记君臣之份,不可随意质疑主上。只能咽下一切疑惑,待到了?山河社稷图中,陛下自有决断。
贵妃对她的想法十分清楚,却神色淡然?,毫无解释的意思。
大夏皇宫十分壮丽,但也幽深。
皇帝并不如之前对外?宣称的那样在道观佛寺修炼。相反,他一直都在深宫静坐。
只不过,是在另一重世界的皇宫里?,坐镇山河社稷图内。
胡贵妃向众人解释:“陛下自从迈入炼炁化神以来,惯常七日在人间处理王朝之事?,七日在幽世闭关。文武群臣并不知晓,只以为陛下流连道观。”
花发女郎、春福等都笑?道:“进入炼炁化神之后,肉身由实渐虚,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进入幽世一趟,以免肉身被阳世的浊重压垮。这是修炼常识,凡人不懂,我等自然?理解。”
私底下,众人心?里?都嘀咕:说什么闭关,怎么偏是他们来的时?候,这么巧?怕不是接了?主宗的任务,亲自在社稷图内镇压姜家人。
李秀丽走在张白身侧,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她?说:【大比就这么结束了?,我的信徒会怎么样?菱角他们能从小青蛙变回人吗?他们的父母从老虎变回人了?吗?谁送他们回去?拟山河社稷图既然?是映射阳世,里?面的人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吗?】
张白已听她?说了?图内发生?的种?种?,笑?道:【不必担心?。大比结束了?,众神抽离。一切被异化的形态,都会变回原样。何况,拟山河社稷图只是聚集了?一些天下之炁拟化的。菱角等人虽然?确实可能有对应的现实存在。但对他们来说,拟图中的一切,只不过是他们打盹间的一念而已,或许会心?有所感,像做了?一个梦。但大部?分人梦醒无痕。】
李秀丽心?下悄然?松了?口气。
宫闱幽幽,过楼阁,走廊带,行复道。
越往里?面的宫殿走,宫女、太监等愈少。
陈设也逐渐从富丽堂皇,到天然?简约。偌大的宫殿,愈见空旷。
重重帘幔,层层纱幛之后,是一盏又一盏,发着冷白之光的珠灯,照得满宫幽森,色调极清寒。
只有胡贵妃手执一盏琉璃宫灯,在幽森殿宇中,走在最前面,款款引路。
这琉璃灯的灯芯不知道是什么,燃出的火焰,是金色的。幽暗中,照得贵妃浑身浅染一层金绒,兼有牡丹之色,望之宛若神女。
到了?某处,只有一座小宫殿,似庙宇,有金身之神像。
金身之神,戴冕旒,穿龙袍,赫然?帝王打扮,模样四十来岁,温雅俊美。
其?侧位有一从神像,云鬓霓裳,容貌刻画得颇像胡贵妃。
这座庙宇内,无有华丽装饰,只在两侧的墙壁上,绘着大夏的山河形貌图。山川走向、
河流支系,清晰可见。其?穹顶,则垂着大幅的日月星辰图。
在帝王神像前,置一香案,案上点着一盏长明灯。
灯影摇晃,投射两壁的山河图。竟似有动态的小人、走兽,在灯影中奔走,仿佛是活在图中山河的真正生?灵。
而香案前,放置了?一个非常朴素的蒲团。
贵妃到了?神前,说:“复归天子剑。”
萧玉娘手捧的长剑,立即化作一道流光,悬回穹顶,吊在日月星辰图上,对着满屋壁的山河之图。
胡贵妃又打开琉璃灯盏,竟用留着丹蔻的玉手,穿过金焰,捏起灯芯。
她?的手指一点儿也没?有被灼伤。
那灯芯,竟是一颗星子。
而穹顶的日月星辰图中,北斗的方位,恰灰着一颗星星。
她?松开手,星子就迫不及待地飘向了?北斗的位置。又连成了?北斗七星。
北斗七星亮起时?,小小的殿宇内,宇宙洪荒浓缩在此,日月齐辉,星河倒影。
而两侧壁画都瞬息活转,山河形貌,则山有了?青色,水有了?流动之声。
贵妃直直地走向壁画,如融入水中,霎时?,成了?壁上一美人,巧笑?倩兮,朝他们招手。
众人便知,这就是大夏最重要的一个固定?洞天——山河社稷图的入口,便随之迈入壁画。
李秀丽只觉头晕一瞬,眼花一刻,就不见了?人间的宫宇。
低头一看,脚下是大夏的万里?江山。
而不远处,有一人俯瞰山河,正静待着他们。
那人戴冕旒,穿龙袍,与庙宇里?的帝王金身长得一模一样。左肩升日轮,右肩悬月轮,脚下踏着无数星子,站在星河之中。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了?所有修士以极大的心?神压力,仿佛自己是魏巍巨灵脚下的蝼蚁。
日曜城的花发极为羡慕:“同是炼炁化神中阶,大夏皇帝在社稷图内的加成,竟然?堪比返虚……不,尤胜返虚初阶……”
贵妃看见他,低头行礼:“陛下。臣妾已将?客人们都带到了?。”
大夏皇帝的声音,非常温润平和:“妃子辛苦了?。朕知有人对你不敬。凡口出妄语者,从此后,其?门派都不得再踏入本表人间。”
他的视线转向众修士。
各大门派的修士都不敢托大。虽然?大家同为五大阴神门派,但这里?是大夏的主场,尤其?是山河社稷图内,这位皇帝相当于一位返虚大能。
连癫道人也老老实实行礼:“见过皇帝陛下。”
天人寺的僧侣,难得也脸色和缓,拱手:“道友。”
轮回殿的黑厮倒是一如既往,扭曲蠕动的黑影盯着大夏皇帝,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皇帝也不与黑厮计较,向行礼的众人点了?点头,只多看了?一眼阳春门:“贵派是稀客,务必多留几日。待朕出关之日,亲自招待。”
春福、夏寿忙称不敢,多谢废心?云云,不卑不亢。
最后,皇帝才看向本次大比论道,实质上的第一名,此前籍籍无名的“天讯门”:“汝等即是本次大比的头筹?竟然?能力压日曜城、地煞观,能拔得头筹,也算不错。”
他们在寒暄见礼说话时?。李秀丽站在张白身后,眼睛却没?一刻消停,打量着脚下河山,四周日月,寻找着熟悉的痕迹。
姜月、姜熊、姜虎就是被镇压在这里?。
他们现在哪里??
那厢,日曜城和地煞观,却都觉颜面无光。
纵使他们这次来,别有目的。但输给这样的无名小派,却也几乎不可忍受。
花发女郎忽道:“陛下,有一事?,我觉得您应该知道。您的贵妃,称山河社稷图自行决断,已判了?这个什么天讯门为第一。但您可知道,这个天讯门的手段,是斩了?龙脉,以毁坏大夏分宗道统的方式,疑似阳神门派的做法。贵妃娘娘却执意包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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