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熙一枝花
卡尔屈腿蹲下,一把将扶光捞了起来扛在肩膀上。“一个没有用的实验品,倒是可以给你们看看。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是非不分,同情心泛滥。”
他似是嘲讽,又似是无奈:“会心疼赫鲁人?看来你还是没有被他们利用过,坑害过啊。”
“放开我,杂种......”
“我是纯血统的赫斯贵族。”
“贵你......”
“可算是安静了。”
卡尔出来时周围人面面相觑,想要把实验体找回来是很轻易的一件事。可卡尔却不同以往的杀伐果断,他禁止了他们的行动。很快有人看出来卡尔肩膀上的扶光还没有如他们预想的已经断气。
“先生?”
有人率先开口,又不知该如何询问。只能半吐出一声先生,唯恐问多了会受罚。
卡尔仰望着残阳如血,日落时的余晖就像染上血的面纱,遮掩了大地的真实面貌。他知道再过不久,日落就会随着余晖一同碎裂在坤灵海。时间的加速越来越快,总有一天会出现日月同辉的奇异景象。周围的行人聚集在此,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店铺门上的玻璃倒映着这橘红的晚霞,藤影斑驳。倦鸟归巢哺育饥饿的幼鸟,可当它们回到家时,却发现鸟巢里只剩下几片羽毛,被蛇吞噬的幼鸟早已被排泄出来。
撕心裂肺的鸟啼声不断地回荡在扶光的脑海里,那是柔鸟的啼哭声。柔鸟是一种性情温婉的鸟类,无论雌雄。它们以害虫和花蜜为食,啼叫时婉转动听。但与柔鸟为同一类种并且长相相似的暗鸟却是十足的祸害。它们的喙与爪子十分尖利,祸害庄稼,有时候还会啄食人的眼珠。因此在坤灵星,曾经泛滥成灾的暗鸟濒临灭绝,而温婉的柔鸟在被不断猎杀后也逐渐对人类展现为求自保才产生的攻击性。
最终,柔鸟也被人们视为暗鸟。
那样凄厉哀婉的啼哭声让扶光逐渐清醒了过来。她闷哼着翻了个身,本想揉一揉惺忪发痒的睡眼,却在即将碰触到眼睛时无法再探向前。
“嗯?”扶光起初还有些不明所以,但下一秒她就立即恢复了理智,手心凝聚的水能量却毫无征兆地消失了。扶光有些不可置信,是她刚睡醒的原因吗?还是因为她受伤太严重了,所以没办法凝聚元力。
扶光原本还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大,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很难看清环境。她听见有人的粗喘声,和一些赫鲁语。
星链突然震动了一下,紧接着被投影在半空中。
卡尔正穿着浴袍惬意地躺在烫金的木雕椅子上,他吹着红茶上氤氲着的热气。奢华的客厅还有几个身着燕尾服的仆人在打扫。
“这是我教你的第二课,不要怜悯赫鲁人。这里是A区有名的猪圈,猪可比其他的野兽,要更喜欢吃人。”
连接中断后,扶光终于意识到那些粗喘声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群饿的神志不清的人,在看见美味佳肴以后兴奋的喘息。
突然卡尔的脸又出现在半空中:“对了,这个是特制的手铐,限制了你的异能。这是一个小惩罚,扶光。不过,小惩罚也可能会丢掉性命。”
这一次,星链彻彻底底地中断了。
“操!卡尔赫斯你不得好死!”
扶光一边暗骂着一边试图挣脱手铐,铁链撞击墙面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撞击声一下接一下,虽然可以短暂地震慑住这些“行尸走肉”。但长久下来,对方也会发现她只是在虚张声势。
终于,扶光挣脱了右手的手铐。又或者,这是卡尔故意弄松的。他好似一个观察者,喝着红茶惬意地下注,浑然不顾人的死活。
然而对比起右手,左手的手铐几乎是死死地桎梏住扶光的手。她的手已经被磨烂了皮肉,尽管有鲜血的润滑,可那个手铐仿佛已经与她的手合为一体般,不见松动。
扶光抽出腰间的匕首,黑暗中她只能依赖自己的听觉。
然而,就在扶光紧绷着的那根弦即将断裂时,柔鸟幼崽的哭声让她猛然惊醒。
“别吃我......我妈妈还需要水。”
“求求你放过我,求你只吃我的手吧,放过我......”
一声声请求像三把长剑深深地刺入了心脏。
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月光终于得以喘息,它呼出的白气凝结为霜落在地面。
那是一个即便瘦的不成人形,也能看出曾经美丽的女孩。
她的左手只剩下两根手指,泪珠从眼眶里滚落。
“来啊!来吃我啊!”扶光歇斯底里地大喊着,可对比起一个有危险的人,他们更执着于眼前已经快要放弃挣扎,没有攻击力的小女孩。
扶光不断地前倾身子,她不断地用力,哪怕被磨掉血肉都想要阻止那把屠刀。
可那个手铐仍然是纹丝不动,就像是一个静止伫立在原地的木偶,正用滑稽的笑容看待这场闹剧。
她发誓,她一定会杀了卡尔赫斯这个疯子。
但是.....他们不能杀死这些柔鸟。
这并非是英雄主义在作祟,而是一个人类本该有的怜悯与道德。
扶光看着手中那把切茜娅给她的军刀。
她用力握紧那把撕破残暴黑暗,划烂虚伪月光的刀。
那把寒光乍现的刀划破了扶光眼中浓郁的化不开的暗色,切断筋络的痛苦就像触电般席卷全身。她快要将那一口银牙咬碎,那是一头母狮痛苦的嚎叫声。
随着噗嗤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月光被乌云重新遮掩,柔鸟的哭声也得以停下。
夺权篇
第35章 导火索
断手的疼痛远比扶光想像的要剧烈,她两眼发花,深沉的黑暗仿佛又有些紫色,就像一张鬼脸在眼前打转。她来不及冲上前,只能循声定位。用右手握紧手中的刀,在确定了大概的位置以后将所有力气集中在手腕,那把刀被抛掷出去,寒光短暂地划破了黑暗。
随着那人沙哑的难以听清的闷哼声一同而下的是□□撞击地面的声音,脱离了手铐的束缚,扶光将全部的元力投身于治疗断手。尽管不可能凭空长出一只手,但至少要止血。冷汗浸湿衣裳,扶光一把将那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揽入怀中就朝有光涌进来的缺口处跑。
那个小女孩受了不小的惊吓,她似是把扶光当成了坏人张嘴就要咬,可在看见她断了的左手时,又毫无征兆地嚎啕大哭。滚烫的泪珠一颗一颗落在扶光手腕上,疗愈的过程漫长而煎熬。疼痛一方面令扶光清醒,一方面又让她有些摇摇欲坠。她才跑出那个昏暗危险的小巷,就被眼前一幕所惊。
不知道的,还以为又回了C区。
广场上荒草丛生,空气里散发着一股糜烂的腐臭味。残缺的圣母雕像被溅了一身血,那些暗红的斑驳印迹触目惊心。不远处一只被吃的只剩头颅和腰的尸体让扶光反胃痉挛,还有一些眼神空洞如丧尸般的人正摇摇晃晃地伫立在原地。尽管环境昏暗,可拥有异能的人身体素质要提升个四五倍,她勉强看清了那些人脸上的斑点,有的人半张脸都已经烂了生蛆。有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疮,乌鸦的叫声格外瘆人。
身后一阵寒风吹过,扶光抱着怀中的女孩屈腿蹲下躲过那把生锈的斧子。她朝后退了几步,这样的大动静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扶光警惕地环顾四周,忽而听见像狗一样的低吼声。眼前拿着斧子的人突然被扑倒在地,扶光发誓,眼前这惊悚的一幕她大概永远都忘不掉。
三四个像狗一样四肢着地的人口吐白沫扑向那个企图杀掉她的人,他们撕咬着那个人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骨头被咬的嘎崩作响,那人剧烈地挣扎着,可渐渐的,他的尖叫声逐渐微弱,挣扎的幅度也变小。
扶光没办法捂住那个女孩的眼睛,她拾起那把斧子朝反方向跑去。身后的那群“人”似乎是发现了一个更加鲜活的猎物,他们的速度很快,哪怕扶光已经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可很快牙齿被咬的咯咯作响的声音还是来到了背后。
扶光现在不能使用异能,她的治愈术式只能不断地依靠元力来运转。她受的伤太重了,只能用元力来不断地止血。一旦使用其他术式,那她就有可能面临流血死亡的结果。
“就不该扔掉那把刀!”怀中的小女孩似乎已经吓傻了,她呜咽着伸手攥紧扶光的衣袖问道:“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扶光闻言一愣,她躲过那个人的扑击时心都快要跳出来。这些人远比丧尸还要恐怖,虽说是没有异种那么难缠,但也足够吓人了。
“不会的,放心吧。”扶光的右手握着斧子,还要用手臂来承担女孩的重量继续向前跑。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被追上,扶光咬咬牙,这么小的孩子若是让她先跑肯定会有危险,可她留下来也会给自己添乱。
该死的卡尔赫斯.....
那女孩似乎是察觉到扶光的为难,她挣脱扶光的怀抱跑到她前面。扶光只有一瞬的怔愣随即便反握着斧子横劈过去,她从未杀过人,杀异种与丧尸,和杀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哪怕这些人和丧尸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可到底还是活生生的人。
生锈的斧子并不锋利,但是还是割断了那人的静脉筋络,破开皮肉最后将人的头颅砍下。那人呜咽了几声就没了气,而那些一直对她穷追不舍的人在看到新鲜的佳肴以后又停了下来大快朵颐。
星链的震动让扶光紧绷的弦终于有些许放松,全息投影在半空中,扶光嚎出声来:“雷曼!我在.....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就是A区的一个贫民窟,快来!!!”
“你的手.....”
雷曼的声音戛然而止,受到磁场波动的星链信号中断,扶光暗骂一声回头看着仍在享受佳肴的人们。她将那把斧子递给女孩,这把斧子的重量对于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而言显然是有些难以承担的。女孩拿住斧子的一瞬间手就忍不住地往下垮,扶光拉住她的另一只手说:“不管怎么样,一定不能弄丢这把斧子,不然我们就真的逃不出去了。”
“那我妈妈怎么办?!”女孩的问住了扶光,且不说她的伤需要尽快得到救治,谁知道再往后拖下去,又会遇到怎样的人。
她真是后悔要多管闲事救了这个小孩了,如果她不救她,或许还有足够的时间挣脱手铐,也不用再断手了。
扶光紧咬着下唇,身后的人就像是饕餮一般不知满足。然而最让扶光无法理解的是,人再怎么饥饿再怎么神志不清,也不可能变成这样的野兽,顶多就像一开始想要杀她的人一样。那女孩哽咽着开口:“他们是我的哥哥。”
本来还在思考对策的扶光被这句话打断了所有的思路,她张大了嘴半天又吐不出一句话。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然而小女孩却不合时宜地闭了嘴巴,见问不出来缘由,扶光只好重新问道:“你家在哪?我们能甩掉他们的。”
小女孩支支吾吾地开口道:“跑出广场以后左拐,能看见一个房子,那就是我家。”
扶光深信不疑,身后的疯子似乎也感到了疲惫,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扶光不知自己究竟跑了多久,手上的疼痛依然再与理智拉锯。直到那女孩停住脚步。她手心生了许多汗,“这里就是我家。”
扶光回头发现没有人追上来以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气喘吁吁地牵着小女孩走进庭院,打开门走进去时,屋里一片漆黑,只能隐隐约约地听见啜泣声。扶光听见身后人的一声笑:“妈妈,我给您带食物回来了。”
扶光只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尖利的爪子嵌入她的肩膀,熟悉的低吼声让她刚放下去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被硬生生咬下一块肉,鲜血四溅。
她回想起卡尔赫斯的提醒,永远不要同情赫鲁人。
她的腿被生锈的斧子划出一道蜿蜒的伤疤,这是扶光第一次直面死亡。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脱身,她真的会死在这里。
门外的阵阵低吼声像一把刀在划她的皮肉,血月当空,草房突然有了松动的迹象。接着,火苗窜起使得视线清明,扶光用尽全力推开满头白发的女人。她咳出一口血捂住受伤的肩膀,然而还不等她有喘息的机会,木门就被破开。
扶光抓起桌上的长刀,这是一个骗局。藉着月光,她看清了房间里的布局。被大卸八块的人,还有墙上挂着的皮都是在对她的世界观进行猛烈的冲击。
就在三人扑向扶光时,火苗幻化成一只手扼住他们。蓝色的火焰看起来更加诡异,尖叫声此起彼伏,皮肉被烧焦的味道侵袭着扶光的味蕾。
屋顶的动荡越来越大,像是有人在暴力拆卸一样。
俄而,巨大的磐石砸破屋顶落了下来。
切茜娅的长剑将扑面的繁花桌布挑破,她的长靴用力地碾在卡尔的胸膛。那大概是卡尔第一次看见切茜娅的怒色,空袭的警报声响彻整个A区,雷柱劈开屋顶追踪着切茜娅,黑色曼陀罗形成的吞噬网包裹住雷,两人的术式相互抵消,产生的能量波掀翻了屋里的所有家具。
狂风割面,切茜娅的白发被吹得凌乱。她那双翠绿的双瞳被戾气裹挟时总是会有些暗沉。
“是不是我们一直退让,你们就得寸进尺啊。赫斯?”切茜娅的长剑将卡尔释放出来的雷柱重新引向他,碎裂的茶杯是拉普罗斯与尼德霍格的最后一个导火索。卡尔双手合十召唤出的雷阵浩大而具有压迫感,拉普罗斯的军兵团全部出动,但尼德霍格的雷达探测早已发现。
卡尔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神色,“早就想和你打一场了,你这没伦理道德的疯子。”
“把我的学生还回来,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蓝色的火焰实在是奇异,它就像是层层海浪不断地在吞噬生命,可偏偏这些火焰没有伤她分毫。
几个人影从屋顶的洞窜进来,雷曼的红发从未有一刻这般热烈过,她佩戴着飞行器在看见扶光此时的狼狈模样后瞳孔一震,她咬着牙搂住扶光的腰肢。这座草屋很快被火焰吞噬,在空中扶光终于看清了这个贫民窟。它明明那么的小,可刚刚她却觉得这个地方大的让人心慌。
“沈慧也在,待会让她给你治疗。拉普罗斯和尼德霍格起冲突了,做好准备,扶光。”
一颗子弹射向雷曼又被扶光的水盾弹开,她勉强牵起一个桀骜的笑容,声线都在颤栗,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断只手而已,老娘一定要把A区这些渣滓的骨灰都给扬了。”
几个身着尼德霍格校服的人已经跟了过来,雷曼带着扶光行动不便,她张扬一笑:“你还真是要出名了,因为你,拉普罗斯终于要硬气一回了。”
扶光刚刚用了水盾导致元力的紊乱,她疼得龇牙咧嘴,忽然听见雷曼说:“准备好了,扶光。”
“什么?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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