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多令
起初颜九儒做的是一件寻常的斗篷,昨晚正要做帽子的时候听见颜喜悦发出的虎叫声,哄完她回来再拈起针线时有了个新想法:虎头帽也是帽子,不如费多些精神做个有趣的帽子,小姑娘都稀罕这些有趣的玩意儿。
想定,他铺开纸,执起笔,寥寥几笔画出个有鼻有眼的老虎头。
昨夜之后虎头帽已经能辨出个形状了,只差些点缀,比如帽沿、老虎的眼睛嘴巴以及耳朵要用茸茸的毛缝一圈,颜九儒记得家中有些兔子皮毛,但一时忘了放哪一个箱子里,眼下也无人,索性掉了态,弯着腰,脖子前倾,用鼻尖在箱子外边深深地嗅,形容儿比昨日闯进家来的贼子还要猥琐。
有的箱子被压在底下,颜九儒则是双膝着地,跪在地上嗅,嗅了一圈终于嗅出了熟悉的味道,他搬出有熟悉味道的箱子,但打开一看,竟没有兔子的皮毛,里头装的是些夏日穿搭衣裳。
今日的鼻子先是把狗崽的味道嗅成了俊俏郎君的味道,而现在又把夏衣嗅成了兔子皮毛,颜九儒站直了身体,摸着鼻尖自言自语:“当人当太久了,鼻子会变得不灵吗?”
说完鼻头滋痒,喷嚏连珠来,身上竟有些冷意。
“不会是我要病了吧?”颜九儒倒吸一口冷气,翻箱倒柜,给自己找了件衣服授温,“我可不能当病虎啊。”
肩头处多添一件衣裳,冷意瞬间消散,颜九儒又翻了三四个箱子才把想要的东西翻到。
硝熟后的皮毛柔软,不刺挠皮肤,用它来镶边既美观又暖和,颜九儒抖一抖,把脱落的毛发抖落才进行剪裁缝补。
不知颜喜悦何时醒来,颜九儒在裁剪兔子皮毛的时候她红着眼睛,身上的衣裳单薄,出现在门边,嗡声问他:“爹爹,阿娘呢?”
“喜悦朦胧时颇不了事,醒来不知添件衣裳。”颜九儒未答话,放下手中的剪子,取下披在肩头的衣服给颜喜悦披上。
“爹爹,阿娘呢?”颜喜悦吞起袖子,问的还是刚才那一句话,只是这一次问的时候带着一点哭腔,眼里噙着泪花,鼻头因寒风掠过而变得粉红,忽然就变成了一个欲哭不哭的可怜模样。
见颜九儒未答话,颜喜悦害怕又着急,脚下一似鲫鱼那样跳,好几次把颜九儒的鞋面踩到:“阿娘是不是被大虫叼走了?爹爹你快去打大虫,打大虫救、救阿娘……我要阿娘……”
后面一句话说完,粉颊变成了泪颊。
一开始眼泪流的不多,吊在颊上有些断断续续的,但后来哭的好不伤心,睫毛都被浸湿。
哭着哭着肚里雷鸣一阵,颜九儒看到颜喜悦到哭态心里头软,但听到她让自己去打大虫的话,还有肚子咕噜叫的声音时又想笑:“哎呀,小喜悦是睡迷糊了?阿娘是去挖红薯了,待会儿就回来。”
“真的吗?阿娘不是被大虫叼走了吗?”颜喜悦刚刚梦见武宋被一只顺拐的大虫叼进树林里,醒来后又不见武宋的身影,误把梦境当成现实,故而一会儿心碎成片,一会儿险些忧成病。
害怕间想起市曹里有人说过,前朝就发生过老虎吃人的事件,虎牙所咬之处,鲜血淋漓,肉开骨裂,血腥吓人,后来那只大虫虽然被一个人赤手空拳地打死,可被吃掉的人也活不过来,她以为武宋被大虫叼走,着急之际脱口就让颜九儒去打大虫,深怕迟一步武宋就会被大虫吃干抹净。
“若阿娘真的被大虫叼走了,爹爹我啊,不用小喜悦说,定是舍了性命也会奔去相救。”颜九儒擦去颜喜悦脸上的泪水笑道,“而且,大虫是不会伤害阿娘的,你可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颜喜悦垂垂止泣,哭过以后精神好了许多,她自己用袖子擦去脸上的余泪,吃喜的庞儿变成眉毛皱,看来十分疑惑,“爹爹,为什么大虫不会伤害阿娘。”
“不仅是阿娘,小喜悦也不会受到大虫的伤害,永远不会。方才小喜悦让爹爹去打大虫,是不是听过武松打虎的故事?武松打虎之后在大虫中一举成名,大虫听到武松的名字就如同士兵见到常胜将军那样望风而逃,阿娘姓武名宋,又和武松是同籍,所以阿娘就是当代的武松呀。而小喜悦是阿娘的孩子,所以大虫也不会伤害小喜悦。”颜九儒不能说实话,脑筋一转,编出个谎话,他如今啊,也是一步八个谎,不是个君子。
颜喜悦年纪小,爹娘说的话她深信不疑,她一边听一边把头点,不怀疑,但疑惑犹在:“可是没有保辜文书,不见得所有大虫都不会伤害阿娘,嗯……还有,大虫会伤害爹爹吗?”
第19章 拾玖·眨眼儿虎性再露 身材矮小因有疾
“虽然没有保辜文书,但是大虫们就是不会伤害阿娘,爹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等小喜悦长大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爹爹是你阿娘的夫君,自然也不会被大虫伤害。”颜九儒解释时,颜喜悦的肚子又响雷鸣。
一阵一阵的,闹得颜喜悦因羞而脸红,小声说一句饿了,颜九儒笑一声,厨艺不精的他只能去厨房馏些馒头。
不管是白花花的馒头还是夹有肉馅的包子,颜喜悦都爱吃,等馒头馏好,她一手拿一个冒着热气的馒头,爬到椅子上坐好才开始吃。
“烫的话就呼一呼再吃。”颜九儒拈着针缝衣,时不时用眼角溜一眼脸颊鼓鼓,吃馒头的颜喜悦。
她吃东西的时候总喜欢把嘴巴塞满,似是怕手里的食物在一个不注意下会被抢走,颜九儒说过几回,说这样吃东西容易噎着,但屡教不改,好在没有出现过噎喉咙的糟糕事儿,久而久之他也只是看着不再多说一句。
一个馒头足有一个大人的拳头那么大,颜喜悦吃了一个,想着待会儿要吃饭,所以要留点肚子,她看着剩下的馒头出神一会儿,等回过神时,她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并且把没吃完的馒头藏在褥里。
颜喜悦不知自己为何要做这种奇怪的事情,疑惑难解,她抬起头看向颜九儒,一脸委屈:“爹爹,我只是想呆会儿再吃馒头……”
颜九儒一直跟在颜喜悦身后,看到她无意识地露出老虎的习性,很是忧愁,自打她咬了秦展月以后,隐藏在身体里的虎气虎性正一点点暴露出来,他翻开被褥取去被压扁的馒头,用着怪声气说:“以后吃不完就告诉爹爹,爹爹会帮你放好。这样藏起来可不是好习惯,污了榻,日后就会生咬人的小虫子,把喜悦都小脸蛋咬出一个一个的红疙瘩,红疙瘩会发痒,哎哟,到时候小喜悦会很难受。”
“我、我不要虫子,不要红疙瘩。”颜喜悦惶恐,摸着自己的脸蛋频频摇头。
“所以不可以再藏起来了。”颜九儒脸色肃然,声气也正常啦。
“爹爹,我知道了。”如果被咬出红疙瘩,保不定秦展月会说她是烂掉的蘑菇,颜喜悦可不乐意听到这种话。
“那我们去找阿娘吧,阿娘今日在牙人哪儿买了两只狗崽呢,怪可爱的。”说完,颜九儒牵着颜喜悦去找武宋,路上把武宋买狗崽的事儿与她说了。
走出家门,右边是平地,左边是斜坡,往斜坡向下走去,便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颜九儒常在这条河流洗衣洗碗,顺着河流的流向走上五十来步再转个弯就能看见一大片田地。
这时候来挖番薯的妇人有好几个,颜九儒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地上怒色宛然,和说着话的武宋,而两只狗崽勤奋,一刻不停在一边帮忙挖红薯,可怜那生得矮小的颜喜悦视线被面前的杂草所遮挡,身子扭来扭去,只能从杂草空隙中找人。
颜九儒耳尖,屏住呼吸,两只耳朵能听清数米远的声音,他武宋脸上的怒意在言次间只增不减,鲜少瞧见她这幅怒态,当即竖起耳朵去窃听,只听她和人这般说:“我家现在喜悦还不到六岁光阴,四岁时百家姓和三字经背得烂熟,五岁时颠倒着背也不出差错,还写得一手好字,不过是人长得矮小些了,却说她像个吊在藤上的呆瓜,我且想问问他,他家孩儿五岁时能背上一首诗歌么?现在能写得一手好字吗?说喜悦是呆瓜,我倒说他是歪瓜,方才你不应该阻止我,他这种人,合该被人打几拳才知道错。”
嘴里骂着人,手里的动作一点也没慢下,她说完话,周遭的妇人纷纷回道:
“合该打,但少一事不如多一事,骂骂就得了,真动起手来还是我们做妇人的吃亏。”
“武娘子好口才,你想打也打不着,他方才被你的骂言骂得头都不敢抬,早在你要动手之前就灰溜溜地跑了。”
“武娘子家的茶茶是个聪明的,识的字比我还多呢,矮小不是因为病着嘛,那人就是这儿出了名的坏嘴,专挑人难过的事儿来嘲,等茶茶的病好了,指不定长得和男子一样高呢。”
她们一个人接着一个人说,后来有妇人瞧见不远处的颜九儒,嘴里哎哟哎哟,笑得眼尾的褶子都深了几分,朝着武宋的方向喊:“武娘子,你家夫君和茶茶来啦,你俩怪腻歪的。”
听得这声喊,武宋缓缓抬起头,看到颜九儒,她站了起来,愠面改为笑面,问:“怎么来了?喜悦呢?”
颜喜悦还没找到自己的阿娘,但听到了声音,瞬间动如脱兔,在雪地上蹦跳:“阿娘阿娘,我在这里!我被草给挡着啦。”
田地松软,下过雪后路径难辨,怕颜喜悦踩不准路,颜九儒想抱起一蹦一跳的她往田地里走,武宋见状,提起沉甸甸的篮子,出声阻止:“诶,我挖好了,你们不要下来,免得脏了鞋袜。”
武宋一走,狗崽也不挖了,甩甩落在身上的雪泥,紧紧咬着武宋的脚跟奔跑,追不上了会就叫几声。
颜喜悦懂猫语,狗语却不懂一句,但听不懂才是好事儿,她的眼睛一会儿看武宋,一会儿往下看狗崽,十分忙碌。
第一次和狗崽打交道,颜喜悦有些害怕,双手搂着颜九儒的脖子不放,等武宋走到面前,她就不看狗崽了,张开双臂要武宋抱自己。
“阿娘身上脏,让你爹爹抱着就好。”武宋抖一抖沾在围裙上的泥,颜九儒趁机接过篮子。
要抱颜喜悦还要提红薯,武宋怕他承受不住,欲去抢篮子,颜九儒却说:“娘子,我不是纸做的身子,这点东西两根手指都够用了。”
“倒是我多此一举了。”武宋眼角带着情书似的,嗔他一眼。
听见那些话的颜九儒忍不住想问武宋方才发生了何事,话悬在口角了但迟迟未问一句。
二人离得这么远,那些对话听得清楚实在奇怪,颜九儒嘴巴张开又闭起,最后还是没有问。
颜喜悦想让武宋抱着自己,不过她觉得自己有些胖,担心会累坏武宋的手臂,于是乖乖地抱着颜九儒,最近只管叫阿娘,说着一些闲事儿。
“阿娘,我刚刚梦见你被大虫叼走了,哭啦好久好久。”
“阿娘,昨日睡觉好热好热,我还梦见自己变成大虫了。”
“阿娘……”
第20章 贰拾·武娘说市井之言 虎闻之瞬间脱肉
颜喜悦自顾说的话,武宋句句回应,十分耐心,直到回家里后颜喜悦说累了,撒开两条腿去找猫儿玩。
颜九儒在武宋身边转溜,帮她洗干净从地里挖出来的红薯,又帮她支火炉子,忙得不可开交。
炉子上不止烤红薯,还烤些果物与肉类,做活时武宋鲜少说话,颜九儒坐在炉子边拿着扇子煽火苗,余光处见武宋洗净手,才宛转问:“娘子的心情不美?”
“嗯,有一些。”在颜九儒面前,武宋不需掩不美之心情。
颜九儒明知故问“为何不美?”
武宋擦去手上多余的水,而后拿起一篮子的花生坐到颜九儒身边,边剥边把事情说清楚:“就是隔壁村兔毛大伯的儿子,今日路过这儿,在我面前嘚啵,嘚啵着就说喜悦是呆瓜,说的话不好听,反正话里的意思是你是这儿不好,喜悦是那儿不好,要我抛夫弃女,随了他,去过院君的生活。他的思想怎么肮脏我都可以不当一回事儿,但他怎么能说喜悦像呆瓜,他本妻留下的那个孩子都不及我家喜悦一分聪明,气得我啊,他词未尽我就骂了。”
颜九儒只知有人说颜喜悦呆,可不知那个说喜悦呆的人还有如此不要脸皮的想法。
呵,什么抛夫弃女,好个歪嘴猴,哪日被他遇上了,定教他日后成为一个不能人事的小黄门,早知会遇见这种浪荡郎君,他就该早些去找武宋,然后出拳把他揍成所有老祖宗都不认识的歪嘴歪鼻模样。
气完了,颜九儒自己反省这些年的行为,自知身为一只顺拐的老虎精,娶凡妻是走了大折儿的事情,而且武宋是个好娘子,炒得一手好菜,做得一手好粮,心地善良还大有颜色,可他这些年勤勤恳恳做家活儿,兢兢业业教书育人,欲火来不敢恋战,闲时不敢思淫,怎么反省也算得上是个良夫贤父,所以反省到最后,觉得委屈了:“岂、岂有此理!休妻有七出之条,那弃夫也该如此,娘子,我、我颜九儒就算再不好,这些年也没有做不合礼数的事情……虽然这几年还是让娘子受穷了,让娘子一个玉天仙,做粗布衣裳。”
“你委屈什么?”颜九儒委屈起来,一张俊俏的脸庞笼罩着热雾似的,眼眶润,鼻头略红,有些可怜,比平常那副正经的模样还好看,武宋忍不住多瞧来几眼,“那是外人胡乱说的话,合着我是个不会辨真假话的人,听风是风,听雨是雨,因这几句话就真的抛夫弃女了?”
不知是不是眼错,眨几下眼,颜九儒的脸庞就因忧愁而受损了一分,憔悴得嘴唇都变白了,别人一夜白头,他是一瞬间脱肉啊,武宋笑他傻:“我倒觉得这种日子过得舒坦,甘心粗布衣裳,这些年一日三餐我们没有遗过一餐,住处不华,但境殊美,冬日也有闲钱扯布做衣服,夫君承祖业做文事,而我是从严君之业,这个世道里能过成我们这般已是不容易的了。穷与富,日子也不会如线也似得一条直路不会遇到麻烦,踏实过好当下比什么都好,市井的言谈就当成趣事儿来听。”
“娘子不嫌我不能赚到泼天财富,我倒要闲自己笨拙了。”颜九儒叹气,没精打采地煽着火,那一截直挺的腰背随着一声叹气声弯下,活似个熟透的红虾。
“颜九儒,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武宋见不得他颓废的模样,腾出一只手往他背上拍去,直喊他的名字,“有闲暇在这人唉声叹气,不如打叠起千忧百虑,快些去做好喜悦的斗篷,我可听人说了,过几日会冷得牙齿都掉出来,我白天离家时看见好似就差帽子没有做完,早些做完,明日好拿去洗浆铺里。”
说着,武宋用手攮,用腿踢,赶他离开。
做针线活之前颜九儒走从身后抱住武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抱着。
武宋的双手自由,继续剥花生,任由他抱着,任由他的呼气吐在颈窝上。
抱了好一会儿颜九儒才离开,去屋里头做针线活,低头将斗篷的茸毛缝好,他觉着帽子连着不方便穿,便将帽子分离,重新缝上边后正要去找颜喜悦,她却忽然从门边探出半颗头来。
“爹爹有空吗?”颜喜悦语调俏皮叫他一声。
“进来吧。”颜喜悦有事才会这样俏皮,颜九儒问,“有什么事情?”
得了进屋子的允许,颜喜悦当即飞奔过去抱住一条腿:“爹爹,明日不用去书堂,我想和妙常去西边的池塘里抓水鸡。”
“只你和秦茶茶两个人吗?”两个孩儿去池塘里吊水鸡,颜九儒不放心,池塘深不可测,万一跌进去,可不是吃几口水那么简单了。
“还有妙常的哥哥……”颜喜悦扳起指头说人名。
加上她自己,一共有五个人,两个茶茶,三个小郎,最大的不过十一岁,十一岁的孩儿识水性落水了也自顾不暇啊,颜九儒犹豫,没有当即答应,他怕颜喜悦出事,也怕说个不字她会不高兴,思考片刻还是答应了,反正明日不用上课,到时候偷偷摸摸随在她们后面盯着就好。
颜喜悦一高兴就喜欢抱颜九儒的大腿:“明日我去吊肥肥的水鸡来吃。”
“正好,爹爹的斗篷也做好了。”颜九儒让颜喜悦站直来,抖开手中的斗篷罩在的身上,还不忘把帽子也戴上去,“嗯,倒是合身的,明日先穿出去,后日再拿去铺里洗吧。”
是一件两面发烧的毛呢毛边的斗篷,长及脚踝,虽然长,但轻巧又暖和,颜喜悦披上后转上一圈,十分喜爱,但她不爱头顶上的虎头帽。
虎头帽把一颗头几乎包裹了起来,边上柔软的茸毛接触皮肤后痒痒的,而且这种暖和的感觉总是让她想起昨日的梦,颜喜悦扭着肩膀想要取下帽子:“爹爹,戴上帽子好热。”
火红的虎头帽衬得颜喜悦的脸蛋通透白皙,格外可爱,颜九儒边说不热,边帮她整理帽子,可颜喜悦还是觉得难受,他只能哄骗道:“这般多可爱,而且戴上帽子后喜悦就变高了许多,到时候就没有人再说你像蘑菇了。”
帽子厚实,两只虎耳朵是立起来的,谁戴上都能变高几分,颜喜悦不知这个理,听到这话后突然就不觉得难受了:“真、真的吗?”
“当然啦。”为了让颜喜悦接受帽子,颜九儒又一次撒谎了,他不敢说的是,戴上帽子披上斗篷后,从上往下看她是一朵蘑菇修炼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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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贰拾壹·虎精勤快略乖常 原是今日闹春宵
晚膳吃的是一盘烤红薯、一盘烤肉片、一盘烧萝卜还有一锅豆腐汤。
武宋种出来的红薯香甜,烤之前红薯上抹了一层糖浆,经过火烤之后,糖浆化开,薯香四溢。颜喜悦顾不得烫,薯皮都不剥了,呼呼说着烫就往嘴里塞,她一口红薯一口烤肉,吃得眉眼弯弯,摇头晃脑:“好吃好吃。”
眼前的红薯再香,颜九儒也只想吃那盘烤肉,但吃饭前武宋说过一个人一个红薯,今天吃不完,明日当早膳。既然这样说了,他只能认命,搁下筷子,慢条斯理地剥薯皮,吃一口眉头忍不住皱一下,吃完了眉头才彻底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