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起来鬼都害怕 第91章

作者:苏幼白 标签: 灵异神怪 爽文 轻松 仙侠魔幻

“没关系,我们把道路监控删了,就说他们看错了。”

“啊,那是不是不太好?”

“哪里不好?”

“滥用职权像是小路潇和林川那两个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宁兮笑笑:“这样啊,那怎么办?要不然我背你吧?”

米染欣悦地答应:“好。”

两个人温顺私语时,寂夜中忽然响起一声鼓点,河岸的游人与鸟兽昆虫倏忽倒地,齐齐失去了意识,刚才还迷迷糊糊的米染一下子清醒过来,愕然望向宁兮。

“什么声音?”她问。

不知来由的鼓点渐渐密集起来,一声声敲进人的心里,米染和宁兮尚且支撑得住,但其他人就未必了,众人虽然昏迷,但撕心裂肺的痛苦仍然加诸于身,一步步破坏着他们的身体。周围传来零星的汽车撞击声,大概是哪里的人突然昏迷造成了事故,且随着鼓声越敲越急,事故发生的地点也越来越远,证明鼓声的影响范围正在扩散,继续下去恐怕会不可收拾。

米染认真听了一通鼓声,摇摇头:“感应不到声源的准确位置,和我们不在同一空间。”

“又是哪个狗东西给我找麻烦?”宁兮的瞳孔气得竖成一线,他飞快地想着办法,“这声音既然能影响到我们所处的空间,两个空间之间肯定有通道相连,声音的起点应该就是阵门。”

可还没等他想清楚执行方案,情况又产生了新的变化。

红河中心散发出一片蓝色的微光,光芒幽幽浮出水面,化作亿万星点飘摇向四面八方,那些星点有意识般亲近向附近的花草、树木,以及失去知觉的虫鸟和路人,而星点降落之处,万物也随之凝结出点点微芒汇入星流,自然而然如万川归海。

但米染和宁兮看来,这可不是什么良辰美景,而是有人正无差别地吞噬着灵气,很巧,那人的气息他们都很熟悉——这是路潇的力场。

宁兮几乎要把尾巴气出来了:“果然是这个小混蛋!”

米染焦急地催促他:“小路潇肯定遇上麻烦了,我留下控制事态,你快点去帮她啊!”

好在光芒指出了通向异界的阵门,无需宁兮再想什么寻路手段了,他现出原形,纵身跃入了红河。

银色的长蛟逆着星芒潜行,沿途经过昏厥漂浮的游鱼,沉眠淤泥的尸体,痛苦挣扎的鬼魂,终于看见了河砂之下蓝色光芒溢出的地方,但他刚靠近那处异常区域,静止的泥沙突然沸腾起来,河水顿时变得浑浊并泛出不堪忍受的腥气,什么东西趁乱从浑水里弹射而出,银蛟见状忙向探爪踩去,利比金刀的爪子顺势抓碎那东西,刹那间血浆如注,染红了整片水域,等激流将泥沙和血污冲散了七七八八,一只半埋于河底的破碎巨蚌方现出了原形。

这只庞然巨蚌足有卡车的体量,蚌壳上长满螺贝和水草,太多寄生物与漫长的岁月扭曲了蚌的形状,让它看上去更像是一块饱经风霜的磐石。如今上扇蚌壳已经被银蛟碾碎,万千碎片刺入柔软的蚌肉,巨蚌缓缓白化死去,上百颗西瓜大的黑色珍珠滴溜溜滚了出来。

这些珍珠粒粒浑圆无暇,熠熠生辉,将任何一颗放进博物馆,都足以突破人类对珠宝的极致想像,不过透过珍珠润泽的外表向内观察,可见每颗珍珠的核心都有活物不停努动,竟然是一只只被团起来的骷髅蝶。

有人将骷髅蝶当做珠核植入了巨蚌,再经过珍珠质经年累月的盘摩,最终制造出了这些璀璨的牢笼。骷髅蝶本是自由的生物,可以借水为媒介前往任何地方,但是这层寸许厚的珍珠质将骷髅蝶和外界完全间隔开来,虽然水源近在眼前,可珠心的骷髅蝶却沾染不到哪怕一丝丝的水汽,也就断绝了逃离的可能性。

骷髅蝶无法突破屏障,但无形的灵却能够穿过珍珠质,以骷髅蝶为门进出黄泉,若辅以一些基本的法术,让实物穿过一寸厚的珍珠也轻而易举。

这便是三途河传说的真相。

蓝色的微芒正是从珍珠里渗透出来的。

银蛟追溯着光点深入冥府,如今的彼岸一片死寂,蓝色的雾笼罩四野,雾海如潮汐般涨落,魂与魄们都警觉地潜藏起来,只剩下一条孤零零的画舫停泊在渡口前。

银蛟翩然飞向石林最高处,深渊下的黑色大河掀起滔天巨浪,骷髅们哀鸣着张开双臂阻挡,却不能拦截他的身姿,危危火墙屹立于天地之间,将周遭一切熔化为岩浆,却不能减缓他的速度,银蛟毫不在乎地撞进火海里,身上白如雪、亮如冰的鳞甲经过火焰洗礼,穿墙而出的瞬间转化为了熔岩般的赤红色。

猎猎燃烧的火蛟长鸣一声,一头扎进了石林深处的十二面体,冲散张牙舞爪的纸人,直奔已经杀红眼了的路潇。

路潇被斑斓异彩环绕,万事万物皆不得近身,无尽纸人一波波送到眼前,又如泼浪般跌落,正当酣战之际,余光一瞥,只见一条足有火车粗的火焰尾巴横甩过来,她想也不想举刀便砍,然而刀锋相接的瞬间,却恍惚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因此下意识偏转了兵刃,但这条呼啸而来的尾巴可不客气,直接卷起她甩飞出去,立时把一座断裂的石笋再次砸为两截。

少顷尘埃落定,路潇从碎石堆里走了出来,那层斑斓的力场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愤愤地把一块石头踢向宁兮:“你有病啊?你打我干嘛?”

火色的蛟垂首盯着她:“看看你干的好事。”

路潇迟钝地看见了周围的无垠蓝海,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控时发生了什么,连忙驱散了力场,于是天地间雾海消弭,湛蓝色的星芒如同雪花落进春水里,全部悄无生息地融化了。

再看那对狂欢鼓乐的男女,早已七窍渗血,筋折骨断,毕竟越强大的法器,反噬的代价就越高昂,事到如今两人全凭意志在支撑,眼下突然被宁兮打乱节奏,泄掉了心头的一股气,他们的动作便不再协调,鼓声的威力因此锐减。

宁兮从路潇身上收回视线,开口骂起了男女:“你们这群没长脑子的东西,没发现那个破鼓对她的作用和别人完全相反吗?她都要把你们杀绝了,你们还给她擂鼓助威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那两个拉拉队长果然不再敲了,围住路潇的镜面还原为黑色的液体哗然泼落,鼓乐、男女和镜像一并消失,只剩下雪花般的纸人四下逃散。宁兮抬起爪子按住一只纸人,附身纸人的鬼差刚想离壳,帽子上的那串铜钱却瞬间崩碎,鬼差失去逃生的法器,只得被迫留驻在了纸人里。

宁兮抓住了一个活口,便不再管其他溃逃的鬼差,转而看向路潇。

“你怎么把自己弄的跟流浪儿似的?你去田里和野猪抢土豆了?”

路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装,这一夜上蹿下跳翻江倒海,身上的确脏得不成样子,此外一闲下来,她还想起自己已经两餐没吃饭了,又空着肚子打了一夜架,饿得有点儿低血糖。

她朝火蛟伸手:“你带吃的了吗?”

“说你流浪你还要上饭了,正经点儿,怎么回事?”

“你都亲眼看见了,这里就是阴曹地府啊!快把生死簿翻出来,咱们一人添它五百年的!”

“何必费那个事,你跪下叫我声师父,我传你长生不老术。”

路潇回头喊:“冼云泽,你孙子想占我便宜。”

冼云泽骑着耗牛走近,从高高的牛角上蹦下来,刚好踩中了火蛟的尾巴尖儿,他站在宁兮的尾巴上仰起头:“不许欺负路潇!”

“你也有资格给人出头吗?”宁兮的尾巴尖儿上腾起一簇异色火苗,真火瞬间突破了纸人身上的辟火咒,纸做的傀儡立时烧尽,蛟龙甩甩尾巴,纸灰随风散了满天。

路潇看见一团白光回到头顶,正了正脸色,说起正事:“详情一时片刻说不完,回酒店我和你们细谈。总之,你先把这里和人间的通道都找出来封死,不要让它们继续造孽了。外面那些魂魄能送走的都送走,多留一分钟就多一分被怨气侵蚀的危险,至于那些已经没有神识的怨灵,啊,想想就头疼,你看着办吧。”

“我看着办?那你干嘛?”

“领导我真不行了,我马上就饿死了,我得上去要饭。”

“去吧!上去先和米米打个招呼,她担心你呢!”

第115章

鼓声止息后,陷入昏迷的市民立刻睁开了眼睛,大多数人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就当自己难得起了个早,直到片刻之后,救护车与警车喧嚣抵近,大家才如梦初醒,隐约察觉到了这个清晨的不同寻常。

临堤的住宅楼与公路上有三处事故现场,好在救援及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生命及财产损失。

红河巡堤队便是此时接到了上级的电话,要求他们紧急集合,前往责任区排查有无遇险者,队员们虽然不解其意,可还是遵照指示出发了*。

河畔很宁静,那些从昏厥中清醒过来的路人早都自行散去了。

巡堤队认真排查完责任区,确认没有险情,正要打道回府时,突然发现河心里浮起了一个人,要知道他们一队七个人十四只眼睛盯着河水看了足足十几分钟,这个人绝不可能是才游到那里去的,什么人能憋着气在河底趴十几分钟然后一个轱辘翻上来?恐怕只有死人了。

队长心里着急,调头就往设备车的方向跑:“坏了坏了!出事了!快去把橡皮艇搬下来!”

另一个队员眼尖,叫住了队长:“等等,那人好像没死!”

被吓出冷汗的巡逻队闻声看去,果然见那人正游向岸边,稍后那人抵近了些,大家才看清那竟是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姑娘。

姑娘游到浅滩后走上了岸,她穿着衬衫和牛仔裤,从头到尾都湿透了,上岸之后,先攥了一把衬衫下摆的水,然后扶着树脱下了鞋和袜子,赤脚踩着野地,一根根摘下鞋上的水草。

将近入冬,河水冰的彻骨,这姑娘却一点也不冷,头顶甚至还冒出了几缕白色的热气,她一面打点自己,一面好奇地环视围住自己的巡堤队。

“你们为什么这么看我?有事吗?”

“你有事吗?”队长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你一大早下河干吗?”

“我晨练,游泳,游泳锻炼身体。”

“可你这一身衣服——就不说衣服,谁穿着鞋游泳啊?”

“我这是运动鞋,运动鞋不就是运动的时候穿的吗?游泳也是一种运动。”

姑娘笑嘻嘻地随口胡诌,说着说着,忽然微微皱眉,然后左右摇摆身体,仿佛躲避着一只看不见的蚊虫,有时还挥舞手臂做驱赶状,口中念叨着“不要闹”“飞远点”一类的疯话。

一名队员贴近队长的耳朵说:“这女的可能有精神问题,还是送救助站吧。”

姑娘听到他的话,警觉起来:“说什么呢!我有正式工作!”

队长:“那请你出示身份证明,我们确认你的身份后才能放你离开。”

姑娘无可奈何,找到挂在另一棵树上的外套,翻出工作证递给他们。

队长认真一瞧,诧异地发现证件颁发部门竟然是国家安全局,其从属部门还是一个听名字就很另类的特设处。

“路潇?你是安全局驻青城特设处的——呃,外勤主管?”

“是我。”

队长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女人,照片和年龄都对得上,不过这个证件怎么看都像是假的吧?

为什么安全局会任命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外勤主管?

为什么安全局的外勤主管会穿着全套衣服在河里晨泳?

为什么她光天化日之下妄图和空气搏斗?

队长抽搐着嘴角拿出手机:“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你再等等。”

“不用麻烦啦!”路潇跳起来对在河提上安排封锁现场事宜的米染大叫,“米米!我在这儿!”

巡堤队目送路潇光着脚跑上河堤,也看见了她和现场负责人勾肩搭背,不得不相信了她的身份,但还是忍不住私下低语——这傻子大概是工伤导致的智力缺陷,故此安全局才留着她没有开除,众人如此一想,莫名有点同情她了。

路潇以这副狼狈不堪的尊荣来到米染面前,吓了米染一跳:“你怎么搞成这样?”

“打了一架,舒服!”路潇抻了抻胳膊,轻松地说,“给我找辆车,我要回酒店。”

“林川马上来换班,咱们一起回去,对了,你看见宁兮下去了吗?”

“他在下面骂街呢!”路潇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们也听到鼓声了吗?”

“嗯,那个鼓点会影响心跳,其他人就是这么晕过去的。”

“没有别的感觉吗?”

“没有哎——林川来了!”

两个人迎向林川,路潇再次简单交代了下面的情况,然后和米染结伴回了酒店,她们还指望自己脆弱的人类躯壳再运转几十年,连轴转24小时显然不是健康的生活习惯。

路潇以一副邋里邋遢的形象走进酒店餐厅,引得住客们纷纷侧目,暗中感叹现在要饭的都起这么早、这么敬业了吗?她讪讪地抬手挡着脸,请服务员打包了早餐,还从糖果篮里拿了一颗魔方大的橘子味猫咪软糖。

回到房间,她让冼云泽附身软糖,然后把橘子味的猫咪留在桌面上:“我去洗澡,你自己呆一会。”

猫咪翻过肚皮,四爪朝天,扭来扭曲:“喵也想去。”

“喵不要脸。”

路潇走进浴室换下衣服,舒服地淋着热水,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虽然鼓响后不久她就失去了控制,但凭空借来的愤怒还是完整刻进了脑子里,且那股无名火退去之后,还出现了一点模模糊糊的记忆,有关一场漫长的、无力反抗的凌迟,即便只以旁观者的身份感知到一星半点的片段,就已经让她愤恨到颤栗。

奇怪的是,除她之外的人都没有这种感觉,宁兮也说那个鼓点对她的作用和别人不一样。

为什么只有她?

这些记忆到底是谁的?

那张鼓皮究竟是什么来历?

复杂的思考让她分外疲倦,不知不觉竟躺在浴缸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