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里行歌
牡丹灯在我手中燃成灰烬,身后死寂,一团黑色火焰袅袅从灯笼残骸中冒出来在我眼前现出形来,是一只蜷缩着的婴孩轮廓,它张着黑洞洞的眼眶注视我,我对它弯起笑容,“谢谢你。”
身后有狱卒抽凉气的低喃:“……血池花鬼?”
“契约结束了,从今天起我不是阴差,再也不是,酆都没有花儿爷,你自由了。”
黑色火焰的孩童在我面前晃了几个圈,幽幽朝奈何桥尽头飘去了,我身上衣着的颜色随着它如蝶飞散,再迈开脚步时只剩一身白裙。
不是阴差,自然不可穿黑。我第二次走过桥,赤着脚踩在潮湿木板上走到桥尾下桥,在三生石前有些发抖地跪下了。
水声静静,三生石前雾气森森,我抚摸三生石上慢慢浮出的名字,属于前世的冰凉三个字,如同抚摸女子神像脸上那片光滑的肌肤,肩膀一阵一阵无力。
叶清花。
事实不是这样的。
她的确是去修仙了,为了一介上神,她爱上了神,这便是悲剧的开始。历天劫时她正巧怀了上神孩子却不自知,那道天雷几乎将她打回原形。
她为了子民与族人死去,可那个时候她只想和他道歉,他想娶她为妻她却拒绝,发生了争执,她一直没有告诉他她有多么爱他。日后她投胎转世成了凡人,他又来找她。
前往世记忆烟花般流泻,我瘫在三生石前,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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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林深处屋宇寥寥,青烟悠悠飘向空中。
“哎呀,重死了。”
少女吃力地将水打出来可又没了力气,水花溅了她心爱的烟粉衣裙。她抹抹汗四处张望,桃花缤纷中她看见了一个黑影,细细瞟了瞟,眼前一亮。
“哎,你过来!”
那道影停住了,少女指着转过脸的男人大叫:“啊呀,就是你啦你这个呆头鱼,给我过来帮忙,人家都提得重死了!”
男人沉默给她提水回桃花村,又给她提回了小屋门口,小屋别致精巧挺像女孩子家的味道,屋前桃花木密密,那粉色的花瓣更是软软铺满地面如一条蓬蓬小毯子似的。
少女朝屋里“呀呵~”一声马上有两个同样年轻貌美的姑娘从屋子里出来,年纪小留齐刘海的穿着鹅黄的衣裳,大点儿的头发光洁地盘起来一身清丽雪白衣裙,粉衣少女伸了个懒腰,“啊啊,今天好累,我要睡觉。”
男人一脸沉默。
见自己姐妹停下脚步有些羞怯地低下头用余光瞟向她身后,粉衣少女眨眨眼睛回头望了男人,一脸嫌恶好奇,“哎呀小黑,你怎还不走?”又对家里两个女孩说,“不用理他,打酱油的。”
男人眉毛跳了一跳,脸色似乎难看了些。
其中黄衣姑娘脸红得十分厉害,躲在白衣姑娘身后,“他……他叫小黑?清花姐你怎么、怎么带了个男人回来?”
少女捏下巴想了想,点点头,“嗯,他叫小黑,你看他一身黑。”
男人脸又沉了几分,几近杀气了,阳光下他黑袍袖口的金丝龙纹熠熠散光。白衣姑娘朝他行了行礼,礼貌问道:“多谢公子帮助,清花她性子这般莫在意,这里是桃花村,请问公子是?”
男人静了片刻,又将目光朝粉衣少女那里落了落,声音清明如夜风,“苍音。”
黄衣小女孩脸更红了脑袋深深埋了下去,身旁却爆发出一阵笑声,“苍蝇?!我还蚊子呢!”
那个时候,天空蓝虫儿飞,谁也没经历过刻骨相思。
叶清花笑起来宛如一整个春天桃花绽放娇丽耀眼,她笑得直打嗝眯起妩媚的水眸儿瞧着男人,“原来是臭虫子一大只!”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作收好久没动了嘤嘤嘤,为了新坑的日更冲榜,来收藏千里吧,来吧,感谢你们
最近更新有点懈怠了,千里自我鞭打中>口<今后一定加快!明天来一更!大家来撒花~~!!
ps:谢谢阿土的地雷~~阿土很开心来着=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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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脸贴上那三个字,闭上眼。
传说中九龙玺可定魂,传说中盘古斧开天辟地穿越时空,他的消散的元神流进裂缝那是不是意味着……
他回到了一千年前呢。 记得魔族少主堪伍在千佛塔里与我说过,小黑那块玉佩乃极显贵的仙家之物。
记得阎王爹爹和地藏王菩萨总无论怎的都唤他一声顾大人,坐骑地狱三头犬如何暴戾在他面前也是低顺。
记得我与他说起那个人时,他说,你有没有想过,他说不定是很痛的。
他总叫我忘记那个人。 咔哒。 有什么人走过奈何桥站在桥头停下了,我怔怔抬头望过去,氤瘖雾气里小黑面无表情一身黑衣,腰间一块龙纹玉佩,手里一把漆黑斩魂剑,面具下的唇紧紧抿着。
我恍如隔世看着他,蓦然惊醒,摇摇晃晃想起身,连摔了两次,白裙上沾满泥巴,最后我扶着石头用尽全力爬起来。
“哎呀,你怎么过来了……我、我……”我眼前一阵阵发白,嘴上还是笑着的,僵硬地用袖子抹了抹三生石,“我看这石头有点脏,我擦擦,擦擦,哈哈……” “牡丹。”
他轻轻打断我,我笑容僵硬在嘴角,呆呆立在原地,过了会儿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我记得他的,他让我如何坚强如何忘掉苍音,他让我成为阴间花儿爷,他在我身边八百年,他每次回来都会顺道在西街买一袋桃花藕糕,我有什么麻烦总是折腾他。 他说他在等一个女孩,一只桃花妖,他等了很久很久。
我也记得他的,夜里会给我蒸上两笼小笼包,我在庭院里睡着他会将我抱回房,踢被子也由他捻好,他告诉我夜水岚花会发光是因为里面住着萤火虫,万千毒蛇妖云间他挡在我面前天地因此清明。
我深深吸气,赤脚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我对自己说,牡丹,你太差劲了,脸皮搁着是干什么的,能卖钱吗,节操多少钱一斤,能把他那千年买回来吗。
眼泪还是不住地往下掉,我头皮一阵阵发麻,抑制想嚎啕大哭的冲动。
我对他扯开嘴角咧出一个笑容,攥住他的衣襟踮起脚去舀他的面具。
他身体一震向后退去,我勾住他的脖子将整个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他身体紧接着又是一僵,我想是的了,这么亲密的礀势,除了几年前他喂我药汁那一次,已经一千年没有感觉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