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里行歌
我伸手缓缓揭开他的面具,一寸一寸,露出漆黑的眼眸与极好的深邃眉目,与我的记忆重合一并沉敛在浸凉时光中。
我呆呆凝视他许久,踉跄哭出了声。 他些许压抑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躲避我的目光,直到我眼泪又一拨一拨滚烫地往下掉浑身发颤时他才有些无措地回抱我将我托起来,“牡丹,你别哭……”
泪花沾染他黑色的衣襟,我抱紧他的脖子抽噎,“臭虫子你听着,你以后只能有我一个,你不许找什么昭锦公主云碧仙女,我不管以前帝王有什么后宫,总之今后只有我一个,你要是敢多看别的女人一眼我就把你那玩意儿切了喂狗!”
他怔怔抱着我,我踹他一脚,哭花了脸,“这是你太狡猾什么都不告诉我的报应!听见了没?!” “好,”
他伸手用袖子揩我眼泪鼻涕,冰凉指尖蹭过我的脸颊笨拙而温柔,“牡丹,你别哭。”
我抱紧他嘤嘤嘤地哽咽,“我要和你困觉!” 苍音身子僵了僵,我又哭,“我要吃小笼包!” 他又将我托了托,我哗啦啦的眼泪湿热热地蹭着他的下巴,我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哭得连抽了好几口气,胸口被巨大澎湃的的潮水翻卷覆盖酸胀不已,全身筛子似的抖着,“我、我、我要和你在一起,臭虫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为什么我一直没发现呢,为什么我没发现呢,我早该发现的……”
苍音侧过脸朝桥头望了望,一手安抚我的肩头长发,往他怀里搂了搂,“别哭了,大家都看着。”
我背对着奈何桥埋在他胸口,我想这时候桥上一定挤满了酆都各类八卦人士,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泪眼模糊地喘了一会儿,想起一件事,“你……你为什么声音会改变?” 他低头鼻尖在我脸上蹭了蹭,“南海鲛珠有一种特别的功能,若是放进喉口……”
我轻轻摸摸他的喉结,“是不是很难受?” 他眼眸弯了弯,像极了从前的他。
我缓过了气儿又开始哭,又笑又哭,苍音伸手环过我的腰我整个人坐在他怀里了,他俯首柔软冰凉的嘴唇开始吻我的眼窝,极轻极小心地吮净我睫毛上的泪花。
我一时又抽住怔怔,攥紧他的衣袖体味这片刻的蝶吻,心跳几乎停滞了。
“牡丹,”
我眼前只有他极近的眼眉阴影,他将额头贴在我额头上,他低哑呢喃时温暖气息烘着我的双唇,“别哭了,乖。”
我抱住他的背,手掌隔着布料在他脊背上轻轻摩挲,我记得有淋漓狰狞的伤痕,交错在他身体上。
身后是桥上那些男鬼女鬼同僚们轰啦啦的欢呼与唏嘘,我渀佛什么也没听见一样的,依旧吧鼻涕眼泪往他身上抹。
我感觉到苍音身子渐渐放松,他胸膛厚实的温暖一点点熨着我的脸颊,他的鼻尖也蹭进我的颈窝呼吸着,他在我脖子上吻了吻,“回去了,这儿凉。”
我默默摇头,他忽然伸手抚摸我的脸抬起我的下巴对我的对视,我泪眼婆娑看着他,他渀佛遥远深山的隐忍面庞盛满温柔,千年过去他的气息变了,可一如既往地熟悉。 我哭得直打嗝地伸手朝奈何桥方向虚指了一下,四周依旧烟幕朦胧除了身前三生石看不清任何,“我一直以来觉得桥的另一端不属于阴间,是另外一个世界,苍音你出现在这里,我怕我和你过了桥,你就消失了。”
他垂下黑眸,过了会儿抬起时眼底的深海慢慢褪去,捧住我的脸密密吻下来,“乖,不是幻觉。”他含着我的唇瓣低低地说,“我是真实的,对不起,牡丹。”
60、外传一期一会【上】 一期一会
【壹】
他睁眼的时候,身体一片冰冷,怀中襁褓婴孩正在啼哭。
身旁立着的是天帝父君,神色冷漠而严明,周围排开一列众仙上神,恭敬听命。
他跪在父君面前,怀中的孩子软软的,小小的,嫩嫩的小脸哭得皱在一起,鬼气正在逸散,他一眼便见出是忘川鬼气。
难道这小孩来自忘川么,他默默地想,脑里仍是空白,仿佛有什么生生被挖去一般隐隐作痛,他本以为痛的是头,可又发现痛的是心。
天帝在说话,他却什么都听不清,四周仙神神情悲怆而诡异,这时一名紫衣仙女走出来,朝他一礼,他花了些许时间念起这是司命星君。
“殿下,这是您的孩子,他母亲唤他为苍离。佛祖允您的一炷香时辰快到了。”
他身子一震。
帝君身旁太上老君一身白衣幽幽叹息,走到门口。
“太子重岚,破琼霄殿毁无极阁,弑千神入魔障,**降罚将至,请殿下随老夫去诛仙台罢。”
诛仙台,天谴刑场。
他这才发现这是一间偌大冰室,他望目过去,冰室中央停一口水晶棺椁,他抱着孩子走过去,棺椁中的女子面目苍白而干净。
陌生而美丽的一张脸,胸口殷红漾出了一朵血花。 最最脆弱平凡的,凡人女子的尸体。
尸身上魂气消失得透彻,一丝一毫未留住,大抵是魂飞魄散了。 已经完全消失了么。
她是……这个小孩的母亲?
冰室寒凉湛湛,他闭上眼,他不认识这个女人,可她的容貌生生刺痛了他的眼,剜进了骨子里。
诛仙台上八十一条金链贯穿琵琶骨,劫火天雷滚滚劈下,浊魔气而清心。
佛祖问他:“可有悔过?”
他定定抬头望着,唇边漾出一丝笑容,他近百年的记忆只有那睁开眼的半柱香,那是被剜去记忆前的自己求来的最后一点时间,半柱香里他有了一个小小的孩子,有了一位死去的妻子,“我已忘记任何,哪里能悔?”
佛祖又问:“她令你至此,你可曾恨她?” 他闭上眼睛,耳边雷火轰鸣将佛祖声音隐去了。
【贰】
两百年前。
关于奏折,天上地下人间大抵都是一样的,太平盛世时期无事可报,比如雨师喝酒喝多了些,哪里哪里倾盆大雨,一并划拳的雷公被利落放到,人间又是雷声阵阵,恰巧逢青銮国国君冤枉忠臣大将关进水牢明日午时三刻问斩,这么闹一出打雷下雨失了收**们甚是以为违背天意,那国君又诚惶诚恐将那大臣给放了,规规矩矩地去祭坛祭拜一番烧了高香。
再比如司命星君不甚摔下云端,被捞起来时全然失去了记忆,九阙神君将她弄醒,据说那司命睁开眼时愣了一愣,又愣了一愣,定定瞧着面前蓝袍神仙定定问道:“我这可算是穿越了?”
九阙笑道:“何为穿越?”
司命道:“这是哪儿?” 九阙笑:“一十三天伏厝山,司命可是认得?”
司命:“这不是二十一世纪?” 再九阙笑:“何为二十一世纪?”
司命将他打量一番,掐一掐自己大腿抱头道:“二十一世纪没你这么好看的汉子,尼玛我这是铁骨铮铮地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