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与犬回
我心头一惊。谣言是真的。原来真有这么一回事。
师父苦笑:“她问我说,是不是要让孩子在昆吾宫这个囚笼出生。”
我紧张追问:“你怎么答的?”
“我说,”师父的喉结动了动,“‘不然呢?’。”
“……”
我瞠目结舌。师父这这这答得也太……!
师父察觉到我的震惊,抬头:“你想说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她太可怜了。”
“你说得对,”师父自嘲,“那时候我意识不到她失去了很多。我一直觉得就和她在昆吾宫这么过一辈子就很好,一直只是这样想。”
“然后呢?”我小声。
“然后我们吵了一架,”师父继续道,“她这时候才告诉我,她必须出去。可她妖君的名头太大了,出去之后必死无疑,这谁都看得破。我尝试说服她,让她给我一点时间,寻找万无一失的方法。”
“然后?”我又追问。
师父的嘴角浮起苦笑。
“她拒绝了,”他说,“于是我只能妥协。”
我喉咙干涩:“你把她放走了。”
“对,”师父慢慢在地上坐下,眸光也跟着缓缓熄灭,“她被围堵的消息传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我逃出昆吾宫去追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就此消失。”
从那时起,师父就开始寻觅她的踪迹。他找了她五年,在第五年遇到了我;找她的第七个年头,也是因为我,他才不得不重返昆吾宫。
在这上千个日月,看不到尽头的寻觅之中,师父都是怎么想的?
“那,孩子……”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不是骗我的,”师父笑了笑,“她很会骗人。”
师父找了她这么多年,当然会有人告诉他,秦金罂大概早就死了。
而且,师父这样喜欢秦金罂,假的秦金罂站到他面前,他自然也能一眼看破。
我心头五味陈杂。短暂的沉默之后,师父再次开口,已经恢复成我熟悉的模样:“我都讲完了,有关秦金罂的也就只有这么大个事儿。小篮子,接下来,我有话要问你。”
我擦了擦眼泪,应声道:“嗯。”
“雪时找来的那个‘秦金罂’有问题,虽然拿回了剑,但我们不能放着不管,”师父看着我,缓声,“‘妲己’暂时放在昆吾宫是安全的,但我现在拿着‘妺喜’,没办法回去……不,不如说,我回不去了。”
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我已经隐隐有了些预感。
“但你是还能回去的,只要谢子崇醒过来。有你赵师叔在昆吾宫照顾你,我也放心,”下定决心似的,师父问我,“你是愿意回昆吾宫,还是愿意跟着我在外居无定所?”
我低头想笑,觉得眼眶又热了。跟着师父替人看相测字那两年,可以说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无忧无虑的日子。我一字一句回应:“要是没有师父,还算什么师门?而且,我也讨厌那个用我师娘的脸胡作非为的女子……和爻溪。”
意外的是,我明明白白看见,师父得到回答后一点一点亮起的眸光,在“爻溪”二字入耳后骤然熄灭。
甚至连已经舒展开笑意的眼角,都微微抽搐了一下。他看着我,眼中似乎有什么本就飘忽不定的东西被席卷起,飞了满天。但他很快垂下眼隐去情绪,苦笑着,重复这个名字:“爻溪。”
说实话,这次重逢之后,我隐约感觉到,师父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我疑惑着,出声唤道:“师父?到底怎么了?”
在我记忆之中,师父与爻溪没有什么过节。七年前从竹栩儿的里境出来那一回,他们还一块儿喝过酒,聊得也算融洽。在我卧床一动不动的这三天里,爻溪难道真和师父起了冲突?
“没什么,”还是那三个字,一语带过之后,师父话头一转,“小篮子,……谢谢你。”
我愕然眨眨眼:“什么?”
“还好我当年带走了你,”师父笑笑,这笑容是我熟悉的模样,“要不是遇见你,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他说的,我懂。时过境迁,我依旧能够想象出,师父当年途经村子寻找秦金罂时,整个人其实是什么样的状态。五年如堕烟海的寻觅,上千个自责懊悔的日夜,如果是我,只怕早已绝望。
虽说在今天之前,我都对此一无所知。我吸一口气,摇头:“别这么说,要不是遇见师父,我早就没命了。”
师父似乎犹豫了一下。
“但我也知道,你总有一天是要走的,”师父小声道,“我看着你从十岁长到十七岁,这七年间……”
“师父!”
我出声打断他,不可思议又哭笑不得。
“师父,你是不是听错了,”我一字一句强调道,“我说我要跟着你。我为什么走,能走去哪儿?”
有短短的沉默,我也看不透师父是在想些什么。
“对不起,是我太累了,”师父展颜,直身站起,“那好。我们非把欺负你的人都收拾了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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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卌贰·起死回生
说定了。吃过解药之后,我很快就恢复了精神。可惜的是,这几天过去,那个“秦金罂”早已不知去向。
当然,她和我在松风茶社打的那一架成为了镇子中的传奇。一碗面吃到一半,这些捕风捉影神乎其神的流言已经让我听饱了。我面无表情放下筷子,师父神色僵硬,小声:“你真……那个,当众扒光了人家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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