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若的马甲
李怀信侧过身,指了指一早,道:“你养的这只小怪物,不是才出去尾随我兜了一圈儿吗?还不是你给她放出去惹是生非,否则,我还真撞不进来这个鬼地方。”
老道看向一早,眼中满是溺爱和痛惜,下巴一撮斑白的胡须抖了抖,他道:“我说的是,没有人能出得去,一早,她不是人。”
李怀信与贞白相视一眼。
老道长叹一声:“也罢,这件事,我也并不打算隐瞒,你是太行道弟子,那流云天师如今?”
“闭关了。”
老道点点头:“二十年了,外面早已变化万千,太行道如今的掌教千张机,是天师的大弟子吧?”
李怀信皱了皱眉,这人东拉西扯的,扯什么闲篇?
“二十多年前,我曾见过他一面,那时候,他还是个小道童呐,跟在流云天师身边,也不捣蛋,像个小大人,一板一眼,端正极了。”
现在又开始话家常,攀关系?李怀信挑眉:“你认得我师父跟师祖?”认得也没用!
老道却摇了摇头:“我一个区区青峰观的小观主,哪会有幸认识太行道的掌教天师,不过一面之缘罢了。”
“那你就别在这儿叙旧了,咱们叙不上。”
老道看了他一眼,目光投向远处:“这事说来话长,二十年前,我曾受邀前去参加一场论道,也是想让两个徒弟出去见见世面,又不放心留拙荆一人守观,便都带上了,中途才发现,内人已有身孕,我们在路上耽搁了好几月,参加完论道,想着还是应该回青峰观养胎,择日启程,可长途跋涉的,经不住路途颠沛,便又在黎镇住下了,眼见月份渐大,身子也重,她却非要回去生产,途经枣林村,碰上几个村民说镇上有妖怪作乱,抓走了他们的孩子,想请我去捉妖。除魔卫道,本是天职,我当然义不容辞,就随他们进了村……”
作者有话要说: 老道:“说来话长……”
李怀信:“那你长话短说。”
第45章
这倒是与老蔡所说一致,李怀信没有插嘴,老道继续道:“只是,我几乎将村子里里外外都寻找了一遍,根本没发现有妖邪作祟的痕迹,而那几个失踪的孩子,也始终查无音讯,村民说是有妖怪,却谁都没亲眼见过,全是凭空揣测,所以后来,我怀疑是人为,并让村民去报官。村民却说,两年前第一个孩子失踪的时候,他们就去报官了,若是报官有用的话,也就不会怀疑到妖怪作祟,来请我进村捉妖了。”
李怀信联想到楔进石墩和神像里的两具童尸,八成就是曾经失踪的孩子,若是被妖怪抓走,应该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所以断定:“是人为?”
老道点点头:“对,哪有什么妖怪啊,两年内一共失踪七个孩子,全都是人在作孽,人在作孽啊。”
李怀信道:“是被人楔在了石桥下和神像中吗?”
老道倏地抬起头,愣愣看着他:“你,你发现了?”
果不其然,李怀信道:“碰巧,不过还有五个孩子呢?”
老道说:“我也是后来才一个一个的发现,这七个孩子的所在,只是,为时已晚。”
贞白追问:“什么意思?”
“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他们分别被嵌在石桥下,神像中,山壁里……在村子周围的七处所在。”老道问:“你们可曾听说过,打生桩?”
竟然与他之前猜测的一致,李怀信眉头一皱:“你是说,这些孩子是被人在建桥建庙时的人祭?”
老道缓慢摇头,他说:“不是建桥建庙的人祭,是这个大阵,是为这个将我们所有人困在枣林村二十年的大阵,而打的生桩!”
李怀信倏地一怔。
老道说:“祭阵!有人在此,精心布下大阵,最后,选了七个孩子来祭阵,我来之时,正好第七个孩子失踪,此阵渐成,待我后来慢慢发现,已经和全村百姓被困在了其中。
“起初我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阵法,我尝试过很多办法,不余遗力去破阵,但皆是徒劳。直到,路边的草木渐渐枯萎,到处可见蛇虫鼠蚁的尸体,河里的鱼虾死成一片,飘在水面上,一阵阵腥臭扑鼻,农户家中的禽畜也无故死亡,这太蹊跷了,我心里开始生出不好的预感,却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呢,直到我发现一具具童尸,以打生桩的方式嵌在七处,我才猛然意识到,这是七绝阵!”老道面露惊恐,仿佛回忆起一场令人胆寒的噩梦,连声音都变了:“易经八卦,奇门遁甲,七绝阵,乃是八门之中缺一门。”
李怀信不解,忍不住问:“所缺哪一门?”
老道重重咬字:“生门!”
贞白插嘴:“此中还有开门、休门,都属吉门。”
“吉?在其他的阵法当中,八门并存,开、休、生三大门能算吉门,可在这七绝阵之中,少了生门,而开门属金,有天地肃杀之合,为万物都收藏净尽之时,在此阵中,乃万物杀尽而不复生。休门属水,水杀万物,有霜雪之寒,纯阴之气,玄武之精,这里三光不照,为鬼邪所住,在此阵中,水亦不复始。吉则变凶!
“而七绝之所以为绝,就是要绝门绝户绝生灵。凡在七绝阵之中,所有的一切,草木不生,鸡犬不留!”
李怀信呼吸一窒,对枣林村所发生的事,从老道嘴里一件一件串联起来,浮出真相,在心里生出七八分猜测。
老道的情绪激动起来:“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会走投无路?!是因为在这七绝阵中,万物不生!一月之内,所有的草木人畜,都将被夺去生气,无一幸免。很快,村民们开始七窍流血,接二连三有人死去,每个人都生活在恐惧之中,他们来求我,磕头下跪,哀嚎连连,可我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破阵。
“那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七绝阵啊,以我的修为,怎么做,都无疑是蜉蝣撼树,以卵击石,根本束手无策,只能想办法出去找人来救,可是出不去啊,七绝阵没有生门,能怎么办呢?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硬生生开出一道生门来!”说到此,老道握剑的手开始发抖。
贞白道:“你有办法开启生门?”
老道脸唇惨白,痛苦极了:“若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也不会……出此下策!”
李怀信道:“若七绝阵如此凶险,你既能开启生门,就能将大家都送出去,又怎会是下策?”
“你以为,要在绝阵中撕开一道生路,会因此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老道凄厉道:“我,杀妻弃子,一尸两命,才将我的徒弟于阿吉送出枣林村,让他在仅剩的半月时间内,去太行山求救!”
李怀信屏住呼吸:“你做了什么?”
“天地生灵,皆是孕育而生,所对应的,不就是一条生路吗,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用十月怀胎且即将临盆生育的妻子做道场,剖其腹,开生门,却仅容一人出阵!”
闻言,李怀信只觉不寒而栗:“你竟然……用孕妇做道场?!”
他无法想象,老道做这一切之时,究竟有多惨烈!
“就是这么残酷,我已经没有办法了,那一个月,仿佛活在无间地狱里,你永远都体会不到,当一觉醒来,我的妻子,也开始七窍流血,满身满脸都是血,止都止不住,我比谁都清楚,她熬不到生产那天,然后,我就拿她……就拿她,在那座送子观音的庙中,做了道场。”说到此,老道仿佛陷入魔怔,语无伦次的呢喃:“为了什么呀?为了活下去,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法剑从手中脱落,老道抬起颤抖的双手,目光凌乱,仿佛沾了满手血腥,妻子的话犹在耳边:“如果此法可以救下全村百姓,我跟孩子,愿意豁出性命。青峰,你根本无需纠结,如今于我而言,豁不豁出性命,都是死路一条。最起码,这样死得有价值一些,能做此抉择,倒真正携手与你侠肝义胆了一场,无悔无憾矣!”
当年,他的小徒弟阿吉为了阻止他,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言辞,剖心剔骨的折磨了他二十年:“师父,从小您就教导我们,要舍己为人,可我一直觉得,我们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不过是沧海一粟,窝在咱们那个与世无争的道观里,说这些大仁大义,不过是喊喊口号而已,我从来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为了苍生,为了苍生,苍生难道不应该,是那些风云人物来拯救的吗?何时轮得到我们呀,何时轮得到师娘和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啊?”
想到此,老道抹了把眼角的泪,有些呼吸困难的粗喘几口。
这让李怀信想起在村里作祟的那具女尸,生生撕开孕妇的肚子,剖腹取子,被贞白定在地道中,他们查看过女尸的肚子,也是被人剖腹取子后起尸,难道那具女尸,就是这老道当年造下的祸根,他的妻子,一早的母亲?
面对李怀信的质问,老道脸色变了又变,嗓子哑得厉害:“不是。”
他说:“我当时的状态很不好,做道场开生门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有村民偷偷潜伏在暗处,看完我所做的一切,所以……”
李怀信已经猜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接话:“所以,他们就开始效仿你?!”
“对,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出去,所以那几个人,私底下把一个即将临盆的妇人绑起来……”老道喉咙艰涩滚动,眼前闪过一幕幕残酷可怖的场景,仿佛重蹈覆辙了妻子的惨景,他说:“我没来得及阻止,根本,就来不及。真正到了大难临头那一刻,他们都怕死,不惜,残杀乡邻妇孺,这就是人性,我所看见的人性,没有人性。”
老道说:“我曾因此无比自责,觉得造成这样的悲剧都是因我而起,是我的错,他们只不过在依样画葫芦,是我引出他们内心的恶念。但也因此,让我总结出一个道理,要活着,就要有牺牲。”
可牺牲谁呢?谁都不愿意牺牲!谁都想要活下去,没有人甘愿为谁去死的。
老道喃喃:“他们当然没有成功,反倒是今日,自食恶果。而我,结局也并没什么不同。”
他继续道:“当时,一个月为期,自发现是七绝阵时,我想尽一切办法破阵,前前后后耗费十天,再送阿吉出去,他就必须在二十天之内找到人回来破阵,然而,我日日盼,夜夜盼,始终没等到阿吉回来,他到过太行山吗?”
李怀信不知道,因为二十年前,他才刚出生不久,哪会知道,有个叫于阿吉的人是否到过太行山求救,想必是没有吧,否则太行道定不会坐视不理,让整个枣林村被困二十年。
所以那个于阿吉,最后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去太行山求助?
既然在七绝阵中,一月内会死得鸡犬不留,如今过去二十年,还有半村人活着,定是因为:“他没回来,所以你最后残杀了半个村子的人?”
“我没有办法,已经是道尽途穷,全村的人,匍匐在地上,仰着一张张七窍流血的脸上,满是惊恐,他们哀嚎求救,就像炼狱里的怨鬼,置身岩浆火海,拼命想要爬起来,却只能苦苦挣扎到死。那种场景,有多么怵目惊心,没亲眼见过的人,永远都体会不了。我想救他们,可我无能,我无能破阵,就只能选择最残酷的方式,杀一半村民,布下千尸阵,以命以血以亡魂,来喂阵!
“然后插柳聚阴,将整个枣林村,变成了至阴之地,逆转七绝阵的磁场,才不至于,被夺尽生气。
“你应该知道,这阴山阴地,就是养尸之地,死后尸身不会腐烂,也最容易起尸,而活着的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二十年,自然阴气极重。
“若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这么做。”老道抬起老泪纵横的脸:“我想的是,能救一些是一些,却不得不犯下如此深重的杀孽,难道错了吗?若换做是你,你又该如何抉择?”
李怀信只觉胸口翻涌的厉害,这些没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他向来不会为难自己,去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
老道絮叨一样,喃喃:“要救人,就要杀人,做好事,就要做坏事,孰是孰非,孰善孰恶,都集于一身。就像,我明明救了他们,明明,是他们苦苦哀求我来救他们,我救了,他们却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我只能躲在高山上,一步都不敢下来。”
老道吐出一口浊气,说:“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恨我,因为我救了他们,却杀了他们的至亲挚爱,我可能杀了他们的妻子、孩子或者父母,这样的血海深仇,就算我是为了救他们,他们也不可能感激我。
“但我也为此,失去妻儿,付出同等惨痛的代价。最后只想把我的孩子留在身边,因此,才养起死胎。”
听到此,贞白不禁松开了钳制住一早的手,一早重获自由,箭步窜回老道身边。老道连忙护住她,痛心疾首的圈进臂弯里。
李怀信有一点不明白:“既然要杀,为何不直接选择半村人,将他们全家老小都斩草除根?”反倒每户都杀一半留一半,让大家失去至亲至爱,这种虐死人的做派,不是存心招人恨吗,变态啊!
“因为,要喂阵,不止需要性命和亡魂,还要那泼天的怨和恨。”老道说:“况且,我根本没得选,也不是我想杀谁就能杀谁的。要逆转七绝阵的磁场,我必须在一个前提下完成,就是用罗刹点将术。”
贞白神色一肃:“罗刹点将?”
李怀信也曾有所耳闻,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这是一种佛门的邪术吧?”
老道说:“是,我曾在一名梵僧那里得过一本古迹,上面记载了以罗刹点将术布千尸阵,二则结合,哪怕这里是一块福地,也将生生逆转为殍地。”
李怀信算是见识了,他偷偷摸摸下趟山,怎么就这么开眼,千尸阵和罗刹点将,俩叠一块儿简直天理不容,这老头儿用这么伤天害理的禁术,当真不怕遭天打雷劈?!
不怕天打雷劈本人继续说:“以七绝阵为基,在地脉之上铺阵网,每个人所处的位置,就会自行分出阴阳。
“那么整个枣林村,排除已故之人,剩人丁三千六百六,则是,命成阴阳分左右,阳为中军阵不动,阴做先锋随铃走。”
贞白抓住其中一个重点:“随铃走?所以她手上这串凶铃是?”
“对,原本的道铃,就是因此变成了凶铃。”老道颤抖着,像根一折就断的枯枝:“它是我造下的杀孽,又在这样一个绝境中,因罗刹点将而起,承载千百条人命,被鲜血怨念侵染。”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杀人才能救人,那你是杀人还是不杀人,千古难题。
第46章
全程听下来,李怀信的神经始终处于紧绷状态,内心翻涌之后,久久无法平静,他有点接受不了的是,这他妈也太折磨人了,堪比把人投进油锅里炸个几千几万遍,翻来覆去且死去活来的狂虐,偏偏被这倒霉催的老道给摊上,且不论他身处无间囹圄,杀人布阵的所为对错与否,单李怀信个人而言,对这个之前觉得该千刀万剐且杀人如麻的妖道,生出了敬畏之心。他从小自视甚高,难能把谁放在眼里,然而这丧得不能再丧的老道,却算一个了。
试问天下间能有多少人,能扛得住这样的经历,哪怕意志力再坚定,在七绝阵中被虐得人仰马翻之后,亲手杀死妻儿,也会承受不住,干脆找颗歪脖子树吊死得了。或者在发现是七绝阵时,就跟大伙儿一起热热闹闹的赴死,一个也别活,何必做这么多拉仇恨的事,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最后人不人鬼不鬼的躲在山顶,受尽煎熬和折磨。
做这一切,无非就是为了活着!让更多人活着!
扛到至今,历经无数次崩溃,却仍不曾绝望到放弃,也算是个人物了。若换做别人,可能早就已经泯灭人性。而他居然还抱着一丝希望,等一个二十年不归的人,能回来救他们。
简直痴心妄想,一个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人,既然二十年前没回来,见识过七绝阵夺生的威力,应该是惊恐又惧怕的,因为短短一个月内,这些人就会死绝,他既没能在期限内赶回来,那么二十年后,就更不可能再回来。
老道却还在傻里吧唧的说:“我……等了二十年!”在枣林村这形同囚禁的二十年生涯中,被他送出去求助的阿吉,成了他唯一的希望,因为不放弃,才能支撑到如今,直到有一天清晨醒来,他听见叮铃铃的声响。老道说:“山顶没有铃铛,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惧怕铃声,我曾因为铃铛害死很多人,然后以千支铜铃布在千尸阵外,但凡有人闯入阵法内,就会被铃音摄魂,被阵法困住,出不出得去,只看造化,生死由命。”
李怀信也是遭了此道的,他深知这个铜铃阵的厉害,道:“普通人但凡入阵,都是九死一生,那一生恐怕还得靠十来转运,你布下此阵,可是一丁点儿都没对谁留情。”
“为了防止村民上山破坏千尸阵,我留不得情,只有让他们有来无回,让他们知道害怕,不然,我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那么这半村子的人,也就死得毫无意义。”老道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绪沉淀下来,尽量冷静道:“我一直都在忏悔中告诫自己,我是为了救另一半的村民,让自己能够稍稍的安心,不至于罪无可赦,我如此日复一日,苦苦熬了二十年,突然听见了铃声,是来自一早手腕上的那串凶铃,报应一般,当年我为了自己那一点点私心,没有将已经是具死胎的孩子埋葬,而将其祭养在身边,我知道,如果阿吉不能如约回来,我就会杀掉半村人,所以一开始,我就是有预谋的,我想一举两得,遂把铃铛拴在了一早手上,以此为主导,再施罗刹点将术,于死胎而言,则是千人血祭。”
李怀信不可思议睁大眼:“原来这鬼丫头,是这样‘死而复生’的?!”
“我自知罪孽深重,一定会下地狱,所以我听见了铃声,就知道已经时日无多,我怕我等不到阿吉回来,我死后,一早怎么办?村子会怎么样?他们还会安然无恙的继续活下去吗?”他说:“我想了很多,每天头昏脑涨,直到有一天,我想,既然开不了生门,不给活人留生路,那就走死路啊,让死人走死门,这样总行吧?最后证明,我的想法是可行的,也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也可能是天无绝人之路,终于让我做到了,并且成功的把一早送了出去。”
听到此,李怀信忽地想起在进阵之前,他们被凶铃引路到悬崖边上,贞白当时说的死路,死人走的路,听得他云里雾里,原来竟是这个意思么,所以,这女冠,早就已经察觉到那里有个阵法所布下的死门么?
老道话音不断:“我让她去找阿吉,但是一定要避开修道之人,否则,她就会有危险,我不能让她去冒险,却不料,她还是招惹上了你,万幸的是,她没有出事。”
一早在老道臂弯里反驳:“我没有招惹他。”
李怀信道:“你一路尾随跟踪了我个把月,又在玉阳江边驭尸杀人,为非作恶,又把我们引来七绝阵,这不叫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