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烛鸢尾
两人径直来到尽头那间房,见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而灰衣老人正拿着扫帚簸箕,还有一只很宽的布袋子,在收拾崔莉莉的尸体。
崔莉莉死相极惨,半边身体都像是被野兽撕咬过一样,血肉狼藉白骨外翻,破烂得令人不忍直视。
她一双眼睛还直勾勾盯着这边,沾满血的脸上,凝固着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对小情侣依偎在一起,舒瑛把脸埋在男朋友的怀里,显然是看不了这种场面,她的男朋友拍着她的后背,正低声安慰。
顾墨池站在一旁,冷眼打量着蹲在床边的汪腾,那张床上还有干涸的呕吐物,十分有碍观瞻。
他问:“汪先生,你的室友死了,你都没什么想说的吗?”
汪腾胡子拉碴,黑眼圈浓重,看上去就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十来岁。
“关老子屁事。”他有气无力地骂,“这娘们儿深更半夜要跑出去找线索,不知道撞了什么鬼,回来就开始啃自己,一边啃还问老子饿不饿……操他妈的!老子招谁惹谁了?!”
傅蓝屿突然想起,昨晚似乎有人在后面跟踪自己,现在看来,对方大概率就是崔莉莉了。
夜半莫回头,估计崔莉莉是着了鬼怪的道。
“她是违反规则了吧?呵,深更半夜出门,那女鬼就在外面哭,不中招怎么可能?”
说话的这个男玩家叫窦超,腮骨突出、眉低压眼,天生一副精明刻薄相,昨天就是他讽刺游戏的开局像相亲,可见不是什么善茬。
众人都没接话,纷纷沉默着看向屋内。
这会儿工夫,灰衣老人已经扫干净了地上的碎肉,又将崔莉莉的尸体装进布袋子,倒拖着走了出来。
临离开房间的时候,他慢悠悠撕去了门上写着崔莉莉名字的宣纸。
汪腾在身后问:“喂,这屋死过人,我能换房间吗?”
灰衣老人回头,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不能。”
“……操。”
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直到游戏结束,他都要面对着满地的血污,以及满床自己的呕吐物睡觉。
尸体一处理,清晨的插曲就算是过去了,众位玩家显然被这一地碎肉搞得没什么没胃口,都没去大堂吃早饭。
除了傅蓝屿和乔云铮。
对傅蓝屿而言,饭好不好吃的都要吃一口,身体健康是第一位的,否则怎么应付那些妖魔鬼怪?
她喝了碗粥,跟乔云铮一起回房间,途中看那对小情侣拿了一柄小锄头,往后院的方向走去了,好像也要去松松柳树的土。
可惜他们晚了一步,柳树底下埋的东西,现在正放在她的口袋里。
走廊里,窦超和他的女搭档交头接耳,貌似在商量着什么。
见两人走来,窦超直起身子,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双方擦肩而过,傅蓝屿冷静朝他投去一瞥。
很奇怪的,她恰好与他对上了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是关于游戏的一些解释※※
1.鉴于有些读者存在疑惑,譬如新玩家在游戏里和老玩家竞争,是不是根本活不了两三局;再譬如要是男女主和朋友们上了白金,全都穿越了一局怎么办?
关于这个,其实系统是有机制的,会根据情况平衡,虽说偶尔会遇上一堆大神签了约进青铜局,但大部分新人玩家匹配到的还是菜鸟局(多少会有运气成分就是了)
玩家这么多,要认识的人全都匹配到一局,实在是概率太低的事情,而且如果想要绝对规避风险,完全可以两两签订契约,签约是可以选择时间段穿越的,别选同一时间,就一定不会匹配到同一局。
2.还有,关于这个系统怎么这么狗,为什么只能活三个人的问题。
这个狗系统,叫【幸存者逃亡系统】,灵感来源于一部小众电影《密室逃脱》。
系统选择的都是在各种事故、各种意外中,侥幸存活的玩家,目的就是要让这些所谓幸运的玩家,再决出最幸运的一批,所以设定存活率极低,而且经常有考验运气的成分(详情参照上一卷的镜中女巫杀人)
总之别问,问就是系统神经病。
第26章 纸人咒术
这已经是来到古宅的第三夜了。
这次游戏的节奏, 貌似比往常的黄金局要稍慢一些。
若探求缘由, 大约是因为玩家们各自都捏着一部分线索,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当女鬼哭声再度响起的时候, 乔云铮正坐在桌前,借着月光研究那支先前发现的金簪子。
而傅蓝屿就枕着双臂躺在床上, 闭目养神。
她听到乔云铮低声道:“蓝妹, 这簪子好像缺点零件。”
“……什么零件?”
“簪头梅花下面有孔, 按理来讲, 应该能插点什么东西进去。”
“那就是我们还有东西没有找到,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别人找到了——这次的线索太零碎,不好确认。”
傅蓝屿说了这一句,半天没听见乔云铮回应, 有点疑惑。
“……云哥?”
依旧无人应答。
她睁开眼睛,侧头往桌边看去, 但那里空空如也,根本没坐着人。
那支簪子还摆在油灯旁边, 锋利的簪尾隐隐泛着寒光。
“云哥?”
这间屋子统共就这么大, 刚才又没听见任何动静, 乔云铮绝不会悄无声息地出去。
两人隔着触手可及的距离,他竟然就凭空消失了。
傅蓝屿迅速下床,在屋里转了一圈,可惜一无所获。
她突然觉得心脏有些滞闷,连带着呼吸也困难了几分。
前所未有的烦躁情绪, 像张铺天盖地的网,瞬间笼罩了她。
她面对着大门的方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但耳畔却嗡嗡的仿佛有台发动机在响,那女鬼的哭声越来越尖利,令她完全没办法集中精力。
身后忽有冷风袭来,傅蓝屿打了个寒颤,猛然转身——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眩晕了几秒钟,不过视线很快就恢复了。
她看到窗台旁,站着一个人。
或者说,站着一个纸人。
那纸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面目很模糊,但身量和她一般高。
而且纸人的额头位置,深深钉着一根尖锐的木钉。
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夜风吹得纸人摇摇晃晃,它缓慢拖着纸糊的一双脚朝她走来,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呲啦呲啦”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傅蓝屿顺
手抄起桌上那根簪子,谨慎地向后退去。
然而纸人步步紧逼,逼得她后背贴上墙壁,退无可退。
它额头钉着木钉的缝隙中,逐渐有黑烟渗出,黑烟起初丝丝缕缕,后来越来越浓,直至将傅蓝屿完全笼罩在内。
下一秒,傅蓝屿蓦然感觉有一双冰冷的手,穿过黑烟勒在了自己的颈间。
那双手是纸的触感,可力道却大得出奇,绝非她能轻易挣脱的。
喉咙处传来灼烧般的疼痛,颈骨喀喀作响,她几乎无法呼吸。
在这样的时刻,她并没有选择。
她攥紧掌心那支簪子,当即朝着面前的纸人,狠狠扎了下去。
……
“蓝妹!”
傅蓝屿朦胧之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像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是乔云铮的声音,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和焦急。
慌乱,焦急,这种词汇原本不该用来形容他。
她隐约闻到了一股血腥气,紧接着颈间骤松,那股疼痛的窒息感消失了。
臂弯间触觉温暖,有谁的心跳声急促有力,一下一下响在她耳畔。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黑烟散尽,视线又重归清明。
……她仍旧站在方桌前面,那支簪子也还紧紧地握在手里,而簪尾正往下滴着血。
她正被乔云铮抱在怀里。
“云哥?”她愣了半晌,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神色凝重,“刚才是不是出事了?”
乔云铮扶着她的肩膀,将她认认真真端详一回,直到确信她真的已经恢复正常了,这才松了口气,点头叹息。
“嗯,你刚突然下床抢了簪子,抬手就要往自己颈动脉上扎,疯了似的,我拦都拦不住。”
他的脸色有点苍白,估计也是被她吓着了。
傅蓝屿目光下移,见他掌心被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血正顺着袖口淌落,登时内疚。
“是……我伤的你?”
“情况紧急,如果这一簪子非得扎下去,当然要扎在我身上。”乔云铮看起来也并没有很在意,他温声安抚她,“这是当时我能想出风险最小的办法,你不用觉得抱歉,毕竟易地而处,你也不会对我坐视不管,对吧?”
傅蓝屿沉默良久,她转身从柜子的最顶层,拿了盒药膏下来。
她现在
总算知道,上面为什么无缘无故摆着一盒止血药膏了,合着就是给倒霉的玩家用的。
她替他涂了药,又裁了一块盖柳筐的白布,帮他包扎手上的伤口。
“对,但我还是希望,这种情况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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