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玩具匣子
陆红衣虽然坐在帘后,但因为距离很近,也能瞧得出那人身姿挺拔,十指修长,将手中折扇转得一笔好风流。
老实说,她一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命运,要是遇上秦画景这种好相与的,倒不算太凄凉。芳龄过了,兴许还能有几个钱,有个小院子过活。
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从床前站起来,边走边唱道:“因何台前丢金轮,因何台下掷千金,因何今朝到花楼,因何半夜入我门,因何改扮不良人,因何落拓唱道情,因何和曲来勾魂……”
陆红衣回的这一段也是《珍珠塔》中的一段,小名《十八因何》,调是那个调,词却也同秦画景一般,已经改成了应景的词儿了。
只是她还没唱到后面,秦画景已先他一步挑起了纱帘,她一愣,曲子也断了。
陆红衣有些呆滞地看着他嘴角勾起的笑和眯起的眼睛,只觉得心突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刚才想的那些日后好聚好散的复杂想法便尽数抛之脑后了。
她好像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脸也烧得愈发地红了,可他们明明不曾见过,也不曾说过话呀?
作者有话要说:陆袖:surpr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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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恶作剧游戏(十三)
“姑娘给我唱十八因何,不如唱十八摸。”秦画景笑眯眯用折扇抬起了陆红衣的下巴。
他有些着迷地望着她,他已许多年没见过这样合心意的姑娘了,端的是奇怪的很,怎么今日会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如此动情。
“我听人说清苑楼的秦老板是个风流雅士,怎么这般轻浮?”陆红衣挑眉看着他,却也没反抗。
她的反应和秦画景想的不大一样,他方才见她乖巧地坐在台上,还以为她是那种小家碧玉的姑娘,没想到出口倒是不卑不亢的。这倒让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更像是一个真实的人了,而不只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傀儡。
“风流在前,雅在后。”秦画景一点愧疚都没有,男女之间的事儿,要是一方先退缩了,那就是个怂包软蛋,没甚意思了。
他不进反退,只执起陆红衣的手,带她来到床边坐下:“怎么,姑娘不中意我么?”
他说话的时候,眉目上挑,目光如炬,薄唇一开一合,确是人间少有的风流种。
“秦老板银子都花了,我不中意也退不起那许多银子呀。”见了那笑,陆红衣冷淡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调侃的笑容来,“我今天要赶秦老板走,明日里别说妈妈不依不饶,就是铃铛阁的铃铛仙子也要提着刀来见我了。”
李芙蓉爱慕秦画景那是整个北国都知道的事,这种风流韵事其实挺露脸的,现在的礼教远没有早些年那样一板一眼了,人们本就喜欢才子佳人的故事,民间传些个这样的话也是茶余饭后的消遣。
说实话,陆红衣没想过自己能卖得出去,她自知自己姿色平常,也正因为这份平常,让她安心了许多。越是姿色平常的小班儿越是没人会一掷千金地要去梳拢她,这样反倒安全。她压根没想第一次登台就被人给包下来了,更没想过秦画景这样的人物会点名要她,她还以为他今个儿是来捧李芙蓉的。
然而最让她诧异地其实是自己的表现,因为她一贯是不言不语的,不怎么同人交流,陈妈妈说什么她就照做,没什么特别。
按照她一贯的表现,她觉得自己面对这样的贵公子的时候,明明应该是刻意讨好或者唯唯诺诺的,可是很奇怪,她刚才说出的那一番话,就好像是约定俗成就该那样说的,她好似天生同他之间便是这样熟稔的关系,这感觉实在是很奇怪。
“她不及你。”秦画景手上一使劲,就把陆红衣拽在了怀里。他拦着她的腰,就像从前做过数遍那样熟悉。
“哎哟,秦二爷,可瞧出来您是真男人了。”陆红衣轻笑一声,调侃道,“男人的嘴可真是骗人的鬼。”
秦画景有一瞬地呆愣,他总觉得“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句话,他应该从哪个女人那里听到过,可他又想不大起来,最后只能潜意识认为这句烂大街的话,可能是不经意间听到路人讲过。
“我可没骗人。”秦画景的脾气好得很,声音也温柔,似乎极有耐心。
“二爷您也是这楼里的常客,我们楼里的姑娘谁不比我俊俏啊?您这话我可不敢信。”陆红衣的语气也柔和起来,笑着戳了一下他的胸口。
她不能也不敢信这样的鬼话,一旦信了,那可就太傻了。
“你有一副好嗓子。”秦画景伸手解开了她的腰带,“刚才我就寻思着,这样好的声音,在榻上是怎样的滋味。莫说一千两,就是要一万两,我也得倾家荡产地凑啊……”
陆红衣虽然被陈妈教导了两三年,又表现得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毕竟是第一回 见和这么大个男人靠这么近,对方又是这样一个风流人物,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秦画景吻住了她的唇。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他觉得左胸猛然抽痛了起来,越是这样,他便愈发发狠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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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澜在屏幕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信号突然中断了。
她扭过头去看小丑,对方却露出了夸张的笑容:“不是吧你?这你都要看?”
齐澜:……
她寻思着,这小丑还算有点道德,只是不知道搞这一出是要怎样?
现在秦观、陆袖、李芙风都出现了,云麓也以秦观大哥的身份出现了,那么接下来,又如何颁布规则,让几人开始杀戮呢?这眼瞅着三人这三角恋都开始了,总不可能无缘无故自相残杀吧?
齐澜现在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小丑似乎非常在乎“屏蔽记忆”这一点,屏蔽记忆似乎是这场游戏开局的必要条件。
还有一点,齐澜也觉得非常奇怪,那就是秦观的变化。
秦观原本是有感情冷漠症的,但是到了这个身体上之后,他却完全没有那种症状。从前那个冷漠的秦观好似真的随着投胎完全消失了一般,他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齐澜越想越觉得奇怪,难道这几人真的是从新投胎了,所以原本身体上的毛病才没有了?她想不大明白,但总觉得以小丑这种喜欢作弄人的性格,他不会这么简单就让几人过关的。
她只能沉住气,静静等待。
果然,没过多久,小丑打开了屏幕。他似乎已经快进了,视频来到了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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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陆红衣从床上醒来只觉得腰腿酸痛异常,她迷迷糊糊往旁边摸了一下,身边的床早已经凉了。
她一下子清醒了。
陆红衣有些肿怔地摸了一下那空无一人的床榻,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儿,随即便摇了摇头,重新靠在了床板上。
昨晚的一切,其实是不合规矩的。要梳拢一个丫头,其实是要走一套有些繁杂的流程的。成年的姑娘都会有几个常来听曲儿的客人,待妈妈觉得她差不多能赚钱了,便要给她举办一个盛大的仪式。在梳拢的仪式上,姑娘要展示出自己的各项才华,然后底下的老爷们再竞价,最后出价最高的便算是梳拢了姑娘的头一个恩客。
陆红衣揉了揉脖子,无所谓地笑了。陆红衣呀陆红衣,你难不成还指望人家守着一个花楼里的姑娘不成?
她这样不出名又没甚天分的姑娘,其实就连单独的仪式都没有的,不过是像圈里的羔羊一样,是被拉出去站成排待宰的命,如今这般也说不上太坏。
从她卖身葬父的那一刻开始,这些事情她就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没什么地方可去了,好在陈妈妈信守诺言,真的帮着她把父亲葬了,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事。
秦画景昨天包下了她,以他的名声,这一时半刻也不会再有人驳他的面子硬要来找自己,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没什么可抱怨的。虽然是被迫被卖进来的,但到底是自己的选择,进了这样的地方就怨不得别人了。
陆红衣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开始穿衣服。刚把衣服换上,外面就有人敲门了。
“谁呀?等一下。”陆红衣一边穿衣服,一边寻思着下床把门开开。不过到底是折腾了一宿,立刻下床还是有些吃力。
“哎哟,闺女,是我呀,陈妈!”门是从外面被打开的,陈妈妈是过来人,显然知道陆红衣自己是不可能立刻来开门的。要按照以往,她是不会这么客气的,但现在一起都一样了,她必须得在外面先叫一声,给足她这个面子。
陆红衣见陈妈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坐在了椅子上。她也没下床,两人就这么说起话来。
“闺女,没看出来啊,你是个有福的!”陈妈一挥手,叫人抬进来十个箱子,“看看吧,这三箱子东西都是秦二爷叫人抬来的,说是算作定金,就把你买下了。等明日晚间,便叫人将你抬到府上,说是要娶你做正经的奶奶呢!”
“娶?”陆红衣懵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这年头可从来没听说那位爷在外面包了小班儿还往家里带的!就算是带,那也是偷偷摸摸在外面买个院子就罢了,娶她做正经的妻子算是怎么回事儿?
“可不是!”陈妈一边笑,一边拉住了陆红衣的手,“今儿个早上秦二爷又给了我500两银子,总共一千五百两银子将你给赎出去了!”
陈妈像是十分高兴,也不管陆红衣的神情,只兴奋异常地说道:“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了,见过不少一掷千金的,也见过倾家荡产赎人的,就是没见过要从我们这里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出去的!闺女诶,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妈妈,您说……秦二爷要娶我?”陆红衣总算从这些话语中明白了过来,她根本无法相信这一切,“这……这不合规矩啊!”
她是知道这个秦老板的,家里有钱,人又风流,不过是过了一夜,现在竟然要娶自己?当初他和李芙蓉也吟诗作对的,还传出了不少流言蜚语,也没见他往家里带啊……
“傻闺女!你还蒙在鼓里呢?”陈妈妈把她打量了一番,双手一拍,似乎想起来什么,“我说呢!我还以为你突然开窍了竟能哄得秦二爷来娶你,敢情是馅饼儿砸在你身上了,你还不知道呢!”
接着,陈妈妈转而又严肃道:“闺女,你这就要去享福了,妈妈为你高兴,但也得劝你两句。”
陆红衣整个人都是懵圈状态,这事儿别说是她,就是说给谁谁也是不信的。
她没太往心里去,反正说不准秦二爷家的长辈就会出来阻止这事儿了,这是显而易见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人的美,在一定程度上和脸其实没有多大关系。
PS:右手腕腱鞘炎简直是码字噩梦,疯狂压制我的码字速度。打字还好,只要一需要大跨度按动删除、空格就有一种不是非常痛但令人十分膈应的不适感。我恨……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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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恶作剧游戏(十四)
在陆红衣的眼里,陈妈妈一贯是个会做生意的人。说详细点儿,就是她在接待客人的时候,那姿态、身段都很到位,等客人走了,她对待底下的人也是一板一眼,绝不会寻什么私情。
不过陆红衣倒不会因为这一点而怨恨或者讨厌她,在这个世道下,就得这么着才能活得下来。也正是因为陈妈妈这么干,所以她们所有人才能活得下来。
不过陈妈妈今天的话异常地多,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倒有几分像是真的对着家里的晚辈:“那秦二爷虽然是秦家赶出来的,但到底出身大户人家,规矩应该不少。你虽然是处子之身就跟了他,但是可千万别太矫揉造作。这男人啊,情情a-i'a-i的也没个准信儿,今天宠你明天就不好说了。我知道你一贯傻乎乎的,到了人家家里,说话做事都小心些,明白吗?”
陈妈这一番话说得很是中肯,她虽然拿姑娘们挣钱,但到底她自己也是这么走过来的,也没有太亏待她们。
陆红衣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陈妈,我必然谨言慎行。”
“既然你要走了,那咱们之间也没什么纷争了。”陈妈妈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上面那一番话,无论谁走,我都会说一番类似的话,但看在你这几年老老实实的份儿上,我还有几句话同你说。”
“这位秦二爷和芙蓉的事儿,你想必也听过一些传闻。但传闻总归是传闻,芙蓉这妮子确实是和秦二爷见过几面,二爷也确实给了她几首曲子唱,但也就到此为止了。”陈妈妈说道,“芙蓉论姿色、论才情,那都是数一数二的,若不是家道中落,那嫁个王孙公子都是绰绰有余,这话我就敢这么说。”
陆红衣对这话倒是没什么意见,她曾经听说过,李芙蓉原本也是名门望族的后人,后来听说她祖上受了冤屈,爹爹那一辈就一蹶不振了。再后来,又为了供家里唯一的男丁读书,便把她从家里除了名,发卖至此,算是挺凄凉的。
不过陈妈妈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陆红衣却并不清楚,毕竟李芙风的身世在这迎缘楼乃至京城都不算是什么秘密,现在突然说出来,又是为何?
见陆红衣不明所以地望着自己,陈妈妈当即便将话挑明了:“我说这些,倒不是为了拿她和你比,我是为了告诉你另一件事。芙蓉十分爱慕秦二爷,你可知晓?”
“啊?”陆红衣有些迟疑,“我原以为,只是逢场作戏……”
陈妈妈摇摇头:“确实本该是逢场作戏,可那丫头竟然动了真心,一心想要秦二爷把她带回去。她提过一次,不过秦二爷给婉拒了。”
陆红衣有些吃惊,要知道,有一次尚书府的小公子有一次想把芙蓉带回去做偏房,她都没同意。那身份地位总是比秦二爷要高的,可李芙蓉却连这都不动心,只想着秦二爷,这恐怕还真是有真感情了。
“那……”陆红衣有些迟疑地说道,“您想叫我将她一起带去?”
“傻啦吧唧的玩意儿!想什么呢?我要叫你这么干,那不是害了你吗!”陈妈妈气得用手指猛戳陆红衣的额头,“你要嫁去秦二爷府上的事儿,除了刘猛子这些伙计,楼里的姑娘我一个也没跟人说。”
陈妈妈见她还不明白,于是说道:“你动脑子想想,一个女人,美艳、才情如芙蓉一般,且还一心一意地爱着他,要说一般的爷们儿,不管好赖,为着那种虚荣,也得把人给接到府上去。可那秦二爷却不为所动,你倒是为何?”
“从前还可说是秦家家规甚严,但他能娶你,可见根本不在乎世俗偏见。我这一辈子见的男人多了去了,可说真要说,我倒觉得这秦二爷比那些达官贵人还要让人心悸上两分。”陈妈妈握住了陆红衣的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想了好一会儿才斟酌着说道,“一个男人,若真不在乎名声、权利,只顾着自己的喜好来,还能在这世道上混这么久而不倒,那就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足见其手段。对美人不假辞色,更是足见其冷心冷情。老婆子我将你交到他手上,说不清是对是错,我也没甚选择,往后的路,你自己掂量着。”
“我知道你是个稳重的,你命好,可得珍惜着过。”陈妈妈又说道,“我只和你说一句‘人言可畏、小心旁人’,想来你自己心里也有数了。”
陈妈妈说完那句,便不再说这些贴己的话,只嘱咐了一番规矩之类的套话,便留下一身大红的喜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