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冰
然后,最后一道劈下……
这个时候,接引天官已晓得了即将上来的是观云和赤霞的师弟、白及仙君的徒儿,他感着这天雷,不禁赞赏道:“你们这师弟倒是了不得,看这天雷的架势,在三百年内登仙的人中也属少有,待成了仙……假以时日,说不定日后也能成一方仙君呢。”
然而三人皆来不及回应他的话了。接引天官话音刚落,登仙台上忽然一片大亮,乌云散尽,一道皎白天路拨云而上,直入云霄。
单阳都要上来了,云母还是个狐狸接他总不大好,赤霞连忙将她放在地上,然后云母刚一化了人形,就感到身边有东西一闪,她下意识地扭头,却看见白及不知何时站在他们旁边,一身白衣胜雪。她一抬头,两人便对上了视线,白及猝不及防将她一双清澈的眸子映入眼中,脑内浮现的则是昨日,他明明未做什么亏心事,目光却不自在地闪了闪,连忙移开了视线。
云母一愣,但来不及多想,登天梯远处已经隐隐有了人影。
她抬头一望,只见单阳师兄一步一步地走了上来。
第94章
毕竟是刚刚渡完天劫,单阳的模样定然算不上气定神闲。他浑身是错综的伤和灰尘,衣服破了好几处,嘴角还挂了点血,似乎已经拿手擦过但并未擦得十分干净,整个人十分狼狈。好在他脚步还称得上稳,走上来的速度不快但很平稳,单阳抬头时凑巧与云母的视线相交,他微微一怔,忽然又抬手用袖子用力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灰尘和干掉的血痕交错在一起,看上去分外斑驳。
单阳倒像是没有感觉到痛,依旧保持着那样的速度走着。等他走近,观云便连忙过去扶他,接引的天官一愣,赶忙也跟着走过去问东问西,一支笔杆子唰唰唰地动,记得飞快。
单阳师兄被人团团围住,云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立刻靠近,而是站在原地远远地瞧着。然而即便未曾近前,她也能感到单阳师兄周身的气息已经与过去全然不同。过去充沛的灵气消失了,取之以待的是更为强韧的仙气!哪怕不感气,云母都能感觉到对方气势上与过去全然不同的压力,居然让人……
不敢接近。
接引的天官很快就在一页簿子上记满了不少内容,即便知道单阳是白及仙君的弟子,他在听到对方年龄时仍是明显地愕然了一瞬,好不容易才写了下去。单阳倒是神情淡淡,并未因此而露出丝毫骄傲的神情,只平静地答着。等单阳答得差不多了,接引天官便拱手告辞,云母仍愣愣地看着那边,只见观云师兄自然地上去勾了单阳的脖子,笑道:“如此一来,你便也是仙身了。怎样,有感觉到什么不同没有?”
单阳“嗯”了一声,接下来却没有多说。
云母则在观云话完的一刹那就出了神。尽管她先前早已知晓师兄在渡雷劫,也亲眼见到了单阳引来的雷云,可仍然莫名地没什么真实感,直到这一刹那才猛然意识到师兄是真的成仙了,日后便是斩断凡间种种、跳脱生老病死的仙人。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还未等想出什么恭贺的话来说,却突然见单阳抬起了头,目光忽然落在她身上。
“小师妹。”
单阳定了定神,说道。
云母对单阳师兄没有理会观云师兄的问题,反倒是先对离得远的她说话,亦是愣了一瞬,方才疑惑地眨了眨眼:“嗯?”
云母哪里晓得单阳此时心里乱得很,良久,才下定决心般地握了握拳头,开口道:“小师妹,近日你可有空?等回到旭照宫,我有话想和你——咳——”
单阳说得认真,然而话还未等说完,他却眉头一皱,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紧接着就咳得吐了口血。这变故将周围人都吓了一跳,云母慌慌张张地就要上去扶,不过原本就勾着单阳脖子的观云先一步支撑住了他。观云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还有话想说呢,这事儿你还是等回到旭照宫里再说吧,反正有的是时间。现在你给我好好养伤!这两天都不许出门,刚挨完雷劫逞什么强?云儿,你先别理他。”
云母也被单阳吐血的样子吓到,虽不知师兄对她说什么,但绝对是单阳师兄的身体要紧,她连忙点点头。看师兄这般模样,想来早就被雷劫劈出了内伤,只是接引天官在时还硬撑着,他现在即便如今修成了仙身,可仙气尚未平稳、伤势并未恢复,总该休息一阵子才是。
单阳被观云当着云母的面这么一说,当即有些脸红。不过他也并未反驳,算是默认了。尽管单阳先前在师门里不算合群,但毕竟与观云同屋住了许多年,且又都为男子,自然关系要亲厚一些,顿了顿,倒是接受了观云的说法,任由他架着走。
因单阳要及早回去休息,观云跟白及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他先行一步。剩下白及、赤霞和云母落在后面,云母虽是身体未好,可要回浮玉山却不能不同娘和哥哥告别,她本想请师姐送她,谁知不等她开口,师父的目光已经淡淡地在她身上一扫,顿了顿,便道:“……我也一并送你。”
“谢、谢谢师父!”
云母一怔,不知为何对上白及的目光便觉得脸烫了起来,又晓得自己被他看穿了心思,自是局促不已,不敢与他对视。
……
云母与家人道别,劳师父亲自送了一趟,倒是并未耗费多少时间。只是她不过是在仙山上休息了一夜,隔了一天重新回家,娘却不知为何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她的眼睛不知怎么的肿了,嗓子也哑了。
云母对家里自然是报喜不报忧的,没说差点一口气长了九尾还伤了身体,只说昨天长出了第八尾来,离成仙也很近了。白玉一连说了几声“好好好”,又抱着她摸了她半天脑袋,方才道别。石英听她要走也是有些不舍,不过依旧是笑着恭喜了她。
等再从长安出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云母化了原型好让赤霞抱着,两人飞在师父身后,一边回旭照宫,一边还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赤霞等云母时是站在门外的,但总在对方送她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几眼云母的娘亲。赤霞没见过云母的母亲几次,但总归记着对方是个极为漂亮的美人,今日看到她这般憔悴的模样也吓了一跳,不知不觉便有些在意,想了想,问云母道:“说起来,我记得你母亲……同你一般也是白狐狸?”
这是当然的。
云母点了点头,旋即歪头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赤霞亦是一副不大确定而思索的样子,“只不过是我今日看四师弟的状况、往返长安时还听说了些传闻……”
她顿了顿,才道:“昨日城门大开,先帝驾崩……然后昨夜入了棺。今日长安城里便有传闻说,昨晚守棺的宫人半夜看见有一只白狐进了那前朝少帝的棺中,卧在少帝身侧哀鸣不止、声声泣血,仿佛恨不能以身相随……不过看见的那个宫人据说平日里就是个神神叨叨的阴阳眼,其他人都没瞧见,就说她睡糊涂了。”
说着,赤霞摸了摸后脑勺,
“四师弟现在在凡间不是也有个称号叫‘白狐先生’的?且他先前据说与那位少帝交好,师弟夺宫成功后又失踪了,现在倒是不少人觉得传闻与他有关,还嚷着要给他在城外修个白狐先生庙……我原先觉得这种传闻多半是凡间的新帝编出来推到单阳身上、好展示他对待前朝皇帝仁厚的。不过……唔……”
赤霞说了几句自己也觉得不大对劲,便不再说下去了。
云母听得有些发愣,不过想来想去,也实在想不出她娘和先帝能扯上什么关系,总不能是娘的流落在外的别的孩子吧,想想便作罢了。
赤霞那边也只是随口一提,两人随意交谈了两句就换了别的话题。赤霞跟着白及又飞了一小段路,忽然动作一顿,道:“对了,云儿,刚才单阳师弟说回去以后,有话要对你说……”
“嗯?”
云母摆了摆尾巴,疑惑地看向欲言又止的赤霞,问:“你知道师兄要同我说什么?”
云母这么看她,赤霞反倒心虚起来。其实单阳师弟要说什么,不只是她,观云应当也想到了,便是个普通人,也能瞧出单阳看她的眼神便有不同……可看小师妹这般模样,她这边又不好直接说破。
想到按小师妹之前的表现,很可能也是对四师弟有意的,赤霞心情复杂地看了云母一眼,说:“你稍微准备一下吧。”
“……准备什——”
云母还未来得及问出口,忽然一直飞在她们前面不远的白及莫名地步调乱了,赤霞飞得又急,当即一下撞上了师父。云母的额头恰好磕在对方后背上,她不自觉地“嗷呜”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抬头。
白及也正回头看她,却说不出自己心乱这种话。他顿了顿,沉着声道了句“抱歉”,便扭过头去继续行着,倒是弄得云母不明白得很。
……
云母的不明白一直持续到了回到旭照宫。她这一回出门着实花了好久,久违地回到熟悉的仙宫之中,第一件事就是高兴地到床上抱着尾巴滚了好几圈,滚完了又抖毛抖耳朵,等浑身都舒展开了,方才觉得快意。
云母之前险些长出九尾的冲击还未恢复,故这几日也就没有去道场上课,整天待在屋子里打滚。同时单阳师兄凑巧也一直留在屋中修养他渡劫时受得伤,两人便有一阵子没见面。不过云母始终记得师兄有话要同她说,也记得赤霞师姐让她好好准备……
她一直没想明白师姐让她准备是什么意思,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这边与单阳师兄有关的好像只有床底下那一大堆葫芦,莫不是师兄要让她还葫芦?
尽管不晓得是不是,云母考虑过后,还是找来了个藤袋将葫芦一股脑儿地塞了进去,等听说单阳师兄身体大好可以见人了,她便拖着这一袋葫芦,咣当咣当朝他院子里去了。
第95章
云母和单阳这几日休息归休息,观云和赤霞却还是要照常去道场修炼的。故这日她跑来男弟子住得院落时,屋子里只有单阳师兄一个人。单阳外伤已愈,本在屋中打坐修养,听到有挠门声就跑去开了门,一低头看到云母,不由一愣,问道:“小师妹,你这是……?”
“你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说?”
云母不解地歪了歪脑袋,想了想,又说:“师姐说我最好准备准备,我也不晓得该准备些什么……就把这些带来了。”
说着,云母低头将葫芦袋子往单阳师兄那里推了推,不自觉地摆动了一下尾巴,望着他说:“还你。”
单阳原先听云母主动来问他是想说什么,哪怕早有准备,仍是不禁心脏一跳,当即就觉得局促。然而未等他回神,就瞧见了她身后比小师妹还要大不知多少倍的葫芦袋子,顿时哭笑不得,正要开口说话,却忽然身体一抖,注意到云母说师姐让她准备准备的那句话……
单阳脸颊一热,登时有种自以为隐秘的想法被人窥破的羞窘感,再看云母,居然不知所措,停顿了半天,方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跟我来吧。”
云母点头“嗯”了一声,但旋即又回头看身后,问:“那葫芦呢?”
单阳动作一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些葫芦。
目光望过去,记忆便也跟着回溯了。他自然是记得这些葫芦的,当时他还以为小师妹是师父养得凡狐,便对着她不分场合地吐了许多苦水。那时他满心复仇,却又不知如何做,更是不曾看清世间因果,正是心结最重的时候……心里苦时就拿酒解忧,一日一日喝下来自然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对,可现在小师妹将他那几个月喝掉的酒葫芦一口气全推到他面前,场面竟是壮观。
单阳不由地吃了一惊。没想到他那时居然喝掉了那么多酒,只怕让小师妹着实担心了不少,还有……
没想到她居然当真留着这些葫芦。
再看向乖巧地坐在地上的云母,单阳心中已经软成了一片,想要说话,可喉咙发紧,居然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觉得师妹对他若是有情,无论是师兄妹之情、担忧之情,亦或是……其他,都可谓情深义重。
单阳闭眼定了定神,再睁眼,眼中已然大定,目光沉静一片。他道:“先放我屋里吧,我回来再整理。”
云母“哦”了一声,这些葫芦在她床底下可是经年累月放得够久了,听说师兄要拿回去,当即高高兴兴地叼起袋子就要往单阳和观云的房间里拖。谁知她还没跑几步,整只狐就被单阳师兄直接从地上捞了起来揣在怀里,同时单阳自然不过地接过了袋子,轻松拎起道:“……我来吧。”
说着,单阳已经一手抱着她,一手提了藤袋往他自己的床铺附近一放,接着走出来关了门,继续往外走,竟没有注意到云母一被他抱起来,浑身上下都突然僵住了。
云母直到被抱起来,还有些愣愣的,自己都不大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明明熟悉师兄,也习惯被抱着走,可今日身体一临空,她居然下意识地想挣扎、想跳出去自己走……现在错过了时机,再挣只怕师兄会觉得尴尬,可她虽然貌似不动地趴稳了,实际上整个身体都是绷着的。
待单阳走了半路,云母才慢吞吞地明白过来古怪之处。她虽然经常被抱着走路,可通常抱她的都是师父和赤霞师姐,即使是她和单阳两人一起在山林中隐居的那段时间,师兄也不曾逾矩,此时突然来这么一下,她当然觉得别扭,且师兄又是个男子……
嗯?可师父也是男子,师父抱她的时候,她从来没觉得哪里不对啊?
想着想着,云母的脑袋忽然乱了一瞬,这个突然的念头让她心脏猛跳。然而未等她深入去想,单阳已经停下脚步,云母刚一抬头,便听师兄在她头顶说:“到了。”
旭照宫建在浮玉山首峰仙人顶的云端之上,论面积是没什么限制的。因而平日里他们住得院中都有许多房间,只是大多都不怎么用得上。单阳带她来的,是他和观云住得院落里用的一间雅室,平日里可以用来休憩、喝茶、下棋的地方,因日常有童子打扫,一直干净得很。
单阳进了屋子就将她放到地上,云母自觉地跳到附近的一个蒲团上坐好,尾巴一卷,认真地像是要听师父讲道似的。单阳则在她对面端正地坐下,抬眼一看小师妹还是个狐样,先是一愣,继而一笑,道:“师妹,你能不能……化成人形?”
单阳说得也有几分无奈。
小师妹的原型的确是十分可爱,也惹人喜爱,可是……他接下来想说的话,若是对着一只狐狸,还真有些难以说出口。
云母对人形狐形自是没什么意见的,听单阳这么说,没有多想就化成了人形,仍旧是安静乖巧地坐在蒲团上,见师兄不说话,她还歪了歪脑袋表达询问之意。
单阳本想单刀直入,可他深呼吸一口,看着眼前由白狐化成的少女,居然呼吸一窒,又说不出话,斟酌了半天,终于还是转身从盒子里取了棋盘出来,问:“师妹,下一盘棋吗?边下边说。”
见云母下意识地面露怯意,单阳一顿,又补充道:“……让你九子。”
云母这才点头。
棋局很快就开始了。
云母执黑先占了九个点,单阳这才缓缓落下白子。与小师妹下棋时,他一向都不紧不慢,如今想来……也是在她面前放松之证。只是今日,单阳却格外心不在焉,只凭习惯和直觉下子,意不在棋。他抬头看了眼云母盯着棋盘认真思索的脸颊,顿了顿,说:“师妹,我如今已经成仙。虽说师父在上仙之中排行第一,如今更是上仙之上,他到现在教我的只是他自身的沧海一粟,我大有可以继续请教学习的地方,不过……我此前眼中尽是血仇,走遍江山但未曾注意的东西太多,且你晓得,我先前为引起新朝天子注意,在凡间收了一些凡人弟子,这段因果总该要回去了结,所以……”
云母原先专注于棋盘,听到这里却顿时一怔,抬起头说:“师兄你又要走?”
“……是。”
单阳并不否认,只是点了点头,见云母微微蹙眉,他便忍不住问道:“……怎么?”
云母摇了摇头,但眉头未松,只道:“我只是觉得……师兄你好像每次找我说话,都是跟我说你要走了。”
单阳愣住,脑海中飞快地回忆了一番,竟然当真是如此。
不过他一贯独来独往,大事都不与人商量,除了师父之外还会与人告别已是破例,而且……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平日里不曾与小师妹说什么话,可每次要离开,却都是记得跟她告别的。
单阳先是颔首,但继而又摇了摇头,望着云母,下定决心般地抿了抿唇:“不过这次不同……小师妹,你可愿意和我一起走?”
“诶?”
不等云母回答,单阳已是将他这段时间反复在胸中斟酌的话一口气地说了出来:“此番我下山,并未特定的去向、特定的目的,不过是纵览凡间,体味人间冷暖,将这些年师父希望我看而我未看的全部补上,顺带了却先前的因果。因此,我亦会有大把时间指导你修行、陪你纵横山林,也不必约束于行程。你若有何处想去,我便陪你去;你若有何处想看,我便陪你看……万水千山,花开花落。若是你只想像先前那样在山林里定居,自然也可。日后待你生出九尾,便由我替师父护你……小师妹,若是如此,你可愿意?”
这么一番话说完,单阳自是紧张。
他已经挑他能说的最好的说了,只愿小师妹能明白。他要护她九尾也并非是虚言,云母心境太纯而尾巴生得太快,论起修为,自是他要强上许多。如此一来,云母的天雷威力自不如他,他能渡自己的八十一道天雷,自然也能替云母承下来,至于违逆天道的业果……既是他亲口说得这话,自然做好了承担的准备。
再说,既然他心情像如今这般……万一云母渡不过劫,他也宁愿由他来承,而不要是师父。
然而云母听这一番话听得不明不白,且她既不想离开旭照宫,也没明白师兄邀请她一起走为何话要绕那么大一个弯子,连忙摇了摇头,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我才刚刚跟着师兄游历过,又在长安住了很长时间,最近外出已经够了,现在还是留在宫里跟师父学习得好……”
单阳听她如此说,又看云母一脸不解的样子,就晓得小师妹并未听懂他的话。其实他也未必是现在就要走,若是小师妹想留在仙宫里再学习一段时间,他再留一阵子便是,如何非要拘泥于时间?他言下之意,其实是……
单阳略一凝神,云母现在到底还是凡身,直白的话现在说许是太早了一些。不过她已经险些长出了九尾,若是非要说,应该也不算太唐突……
云母并不晓得师兄此时如何紧张,她还在认真思考师兄的话,想了想,道:“师兄,其实我觉得你也不必走得太急,现在……”
“师妹,我并非是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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