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断笳
但是那只小渡鸦过于聪明,宫纪刚刚坐在客厅地毯上,还没来得及打开料理盒,就听阳台那一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你好——”。
尾音拖得很长,是和宫治一脉相承的懒散调子。
宫治十分有成就感地拉开了阳台玻璃门,那只小渡鸦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一路走到客厅,在距离宫纪两米远的地方打转。
宫纪毫无感情地低头,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只等它碰乱了自己东西,宫纪就会将它就地正法,扔到外面去。
宫治的比喻向来能戳中家里这个妹妹的雷点,他真心实意地夸赞:“它和你一样聪明,你不考虑养它吗?”
宫纪抬眼,用可怕的目光看向胆大包天的宫治。
“真的不能忘掉那个……安室透的小狗吗?”宫治坐在了宫纪旁边,揪住便利带的系条将那几盒料理扯到自己面前来。
宫纪不说话,安安静静地拿手臂圈住了自己的膝盖。
阳台的风灌了进来,他们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也坐在昏暮的天色里。被黄色绒布裹上的台灯照亮一方小小空间,抵达两人身边时就只剩朦胧又涣散的弱光,电视屏幕一明一暗,模糊的块状影像攀爬在宫纪的皮肤上。
小渡鸦往前跳了几步,眨着豆豆眼好奇地歪头看他们。
宫纪能遇到足够喜欢的人是好事,但她遇到了安室透,一个只一碰面就让宫治感到危险和不安全的人物。
宫纪明显还有一些关于安室透的事情瞒着自己,这些事情恐怕不能为生活在光明面的他们所知晓。
她本来就只靠一个目标前行,靠单核支撑着自己的世界,小心翼翼地走在唯一的道路上。如果有谁看到了她的弱点,就能轻易摧毁她。
爱情对她来说是一个新奇东西,她不能将爱交给一个危险的变量。
宫治在心底恹恹地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得多盯着点安室透。
他打开了面前的料理盒,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地尝了一口。
“那是给我的。”宫纪拿起另一双筷子,将下面一层料理盒从宫治手中抽了出来。
沉默被打破,宫治拿手撑着脸,垂着眼皮:“看来今天我不用做晚餐了……起码他料理做得还不错。”
宫纪说:“毕竟你们也算是同行。”
小渡鸦在旁边着急地扑棱着翅膀。
宫治站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一些谷物,依次摆了一点在瓷砖上。
小渡鸦挨个拿喙碰一下,勉为其难地啄了几粒,然后开始绕着宫治打转,看上去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渡鸦是杂食性动物,它可能很想吃你碗里的东西。”宫纪提醒他:“拿一个小盘子过来。”
他们往盘子里放了一点生肉碎末,两个人和一只鸦面对面坐在一起吃东西。
“这个小东西散养也是可以的吧?”宫纪的手指碰到了它毛茸茸的脑袋,轻轻点了一下。
电视屏幕里正播放着东都水族馆的gg特辑,gg主持人口中所谓的“世界首创的双轮式摩天轮”被给了一个特写,影像里炫目的彩光短暂地披在了黑色的小渡鸦身体上。
羽毛真的很鲜亮诶。宫纪忍不住拿指腹摸了摸小渡鸦的翅膀。
“它应该会自己觅食。”宫治转头看了一眼电视屏幕,拿手肘碰了碰宫纪,“下周周末一起去水族馆乐园吧?”
“你是小孩吗?”宫纪不理会宫治,她看着那只偷偷摸摸想把爪子按进地毯的小渡鸦,自言自语:“明知道要挨打还敢当着我的面试探,它怎么让我有一种奇怪的既视感……”
宫治没有听清楚宫纪的喃喃自语,他往旁边凑了一点,正打算开口,电视一旁的固定电话却在此时突兀地响了起来。
宫纪按住宫治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说话。
小渡鸦歪着头看着那个发声的物体。固定电话的铃声刺破安静的房间,先是长长地响了三十秒,被那边的人挂断后,又短促地响了三下。
宫治问:“在家里装固定电话也是你警察生活的一部分吗?”
“是一个暗号。”宫纪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餐盒,站了起来,“我出去一趟,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所以你让我洗碗?”宫治和小渡鸦一起看向她。
宫纪取下挂衣架上的风衣,临走前探身回复了宫治一句:“作为补偿,我的厨房随你处置。”
宫纪拢着风衣,快步穿过几个人流如织的街道,踏入一条无人问津的小道,将煌煌灯火和热闹的人群甩在后面。空气逐渐湿重,夜风变得更冷,她走了大概三十分钟,快要靠近港口一带。
灯源变得很少,一个孤零零的电话亭伫立在旁边路灯的白色锥形灯光下。宫纪继续往暗处走去,在一个小巷路口,看到了黑暗深处一点明灭不定的橙红色火星。
那个下线——白鹣倚在巷子墙壁上抽烟。
对不起这么少是因为今天看了柯南的最新主线内容,我的大纲被73背刺了,有关警视厅卧底的部分可能还得重新调整一下。
和基友讨论,在零的执行人剧情和库拉索事件中,选中了库拉索事件。零执里透子虽然很帅,但是有些剧情过于玄幻了,我写不出那种大场面。基友:你想一想,写零执的话就逃不掉那句着名的国性恋发言。
于是我放弃了。
刷到了乌鸦喂小狗小猫的视频,好可爱!遂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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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川梨
“晚上好。”白鹣抬了抬眼睛,把烟头摁灭在墙壁上。
宫纪站到了他面前:“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在固定时间之外联系我?”
白鹣将手伸进外套内侧,掏出两个8x12cm的自封袋,朝宫纪扔了过去。
这两枚自封袋被白鹣潦草地系在了一起,其中一个装半袋白色粉末,另一个放着两枚树叶。
“毒|品,海|洛因?”宫纪皱眉,将那两枚树叶放在眼前观察:“……是古柯叶吗?这一袋里难道不是海|洛因,是可卡|因?”
“是的,警察小姐。”白鹣双手插兜,向后靠在满是泥灰的墙壁上,“是可|卡因。”
不同类型的毒品流通往往遵循着一定的地域规律,原材料的分布决定着该区域的主要毒品类型。以地处东南亚缅甸、泰国、老挝三国交界处的“金三角”为例,那里大片大片的罂粟种植园是吗啡类生物碱的取材地,于是大|麻、海|洛因等由罂粟提纯的毒品多在以亚洲为主的东半球流通。
而古柯生长于南美洲安第斯山区的中部和北部,是一种性喜温暖、潮湿[1]的热带灌木,以古柯为原料提纯出来的可|卡因绝大部分都在美洲流通。
可|卡因极少大批量进入亚洲国家,一是过远的距离造成交接程序的复杂化,而被延长的交接程序又往往会带来成本的提升,这样的毒品往往价格更高,并不能在竞争对手地盘上取得优势。
第二,过长的运输通道意味着要经历更多国家的海关,毒品被截获的可能性将会大大增加,更何况,开辟这样一条通道本身也耗时耗力,面临着极大的失败风险。
“日本地界上有部分可|卡因流通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偷渡可|卡因的人群。”
白鹣说:“近一个月来,地下世界出现了一些与本地马仔抢蛋糕的人,他们是红棕色皮肤的美洲人,夹藏着毒品偷渡过来,腰带上挂着古柯叶。”
白鹣朝宫纪手里的自封袋抬了抬下巴:“我从一个印第安人那里偷过来的。”
“据说居住在安第斯山区的印第安人有一项延续已久的习俗,他们将古柯叶和贝壳粉当作礼物授予族中的男性,当作他们成年的吉祥物。”[2]
宫纪慢慢拆开被绑在一起的取证袋,脑海里梳理着这一变量带来的最坏结果:“你觉得近期来自美洲的贩毒者,是有预谋地要挤进本土的贩毒网络?”
“只是个无聊猜测罢了,做这一行难免谨慎得像神经病,万事都喜欢多想一层。”白鹣耸耸肩:“您也可以把它当作一个意外。”
“我想听一听你的想法。”宫纪看着他的眼睛,“我经验有限,所以希望能从你这里得到建议。”
白鹣盯着宫纪看了十几秒,突然半伏下身笑了起来。从中年男性喉咙里逸出的压抑笑音回响在这片小巷子,墙角的一只昆虫被惊得迅速窜回潮湿的缝隙里。
“你变得很多嘛宫小姐,没想到你还会有向曾经的犯罪者征询意见的一天。”
宫纪站在他对面,安静地等待着。
“好吧,我来告诉你身为犯罪者的一点经验。我常常觉得,如果愿意深入探索,我们总能在不起眼的可能性|事件背后,发现更大的机会。警察小姐,以前的我就靠投机赚钱。”
白鹣笑够了,他直起身来,那双总让宫纪觉得精明的眼瞳完整地从眼皮底下露出来,在暮暝天色下闪烁着两点黑沉的光。
他不再圆滑地打机锋,直截了当地问道:“如你猜想的那样,美洲的势力想在日本建立可卡因的流通网络,你觉得,这是那些南美洲毒|枭不计成本的一时兴起,还是有人在这片地界与他们狼狈为奸,为他们牵线搭桥?”
“假设那些人不想做赔本的买卖,在可|卡因劣势这么明显的情况下,有人给了他们入境贩毒的底气。”宫纪跟上了他的思路:“你的意思是,那个以酒为成员代号的国际组织……?”
“头脑风暴到这里就可以打住了,宫小姐,我们没有更多的证据。”白鹣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说不定这真的是一个不值得深思的意外,只是短暂地出现一段时间……我得离开了。”
宫纪侧身,为他让开路。
他们擦身而过时,宫纪轻轻一声“多谢”传入那个中年人的耳朵,又逸散在空气里。
白鹣摆了摆手,留给宫纪一个背影:“各取所需而已。”
他一离开,宫纪向后靠在墙壁上,她的半面身体慢慢融入黑暗,求教时勉强做出的恳切表情也如水般化在了冰冷的面容上。
她尚且不能确认白鹣这番言论的真假,还需要从其他渠道验证这件事的真伪。
宫纪看向手中的可|卡因和古柯叶——这是一个信号。而她习惯于将一个信号当作一场战役的前奏看待,即使这个信号微不足道,即使它引发战争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
在她短暂思考之际,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宫纪将那两个自封袋藏好,站起身来,一边翻出新短信一边朝巷子外走去。
回到家中时,她整个人都挟带了点夜晚的寒气。
“你回来得有点晚。”宫治听见开门的声音,头也不回,整个人缩在沙发上。
“那只渡鸦呢?”宫纪环视了一圈客厅。
“飞走了,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过来。”
宫纪将外套挂在衣架上,坐在了宫治旁边,十分自然地抢过他手中的和果子:“明天帮我签收一个快递吧。”
宫治对食物被抢这件事没有做出很大反应,这让宫纪很意外,她偷偷用余光看了宫治一眼。
他半垂着眼睛,感觉有点恹恹的,说话的语气也有点沉重:“我可能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
宫纪怔了一下,捏着那枚和果子的手慢慢放到了膝盖上:“我猜你和你的好兄弟打了电话。”
宫治闲得无聊时,恰好接到了来自宫侑的一通电话。
宫侑对宫纪入职后的状况十分好奇,但最近比赛不断,训练也严苛,以至于他一直没有机会去看宫纪一眼。
听说宫治暂住在宫纪家里,训练结束后,他兴致勃勃地拨通了宫治的电话,两个人惯例先互损了几句,又自然而然地将话题拐到了宫纪身上。
宫治向宫侑讲了一下她的新家,又着重描述了一下“安室透”这个男人。
“小狗的主人,狗派?”宫侑的重点歪到了天外去。
“重点是我觉得这个人不对劲。”宫治忍不住拿手指敲敲手机外壳,提醒他:“你的人脉更广一些……虽然你是个排球笨蛋,但也要打探一下安室透这个人的消息。”
“好哦。”
宫治将耳边的手机放在眼前看了一眼,有点惊讶与宫侑这个人怎么没就这一句“排球笨蛋”和自己吵个三百回合。
那边沉吟了一会儿,宫侑突然说:“确实让人担心,我过段时间也去看看小纪吧!”
“所以说,”宫纪向下凝视着手里被咬了一小口的和果子,“未来有一天,阿侑会坐在我的沙发上吃薯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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