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美人她好难 第30章

作者:焦骨 标签: 武侠 情有独钟 甜文 轻松 BG同人

  每回她哥哥不听医嘱,忙得连身体都不顾,各种折腾之下导致病情加重,树大夫就会是这样的神情,憋得老脸通红,气得胡子都呼呼直往脸上糊。

  苏镜音噌地一下翻开被子,她总是忘记自己脚上有伤,差点就要直接蹦下床。

  幸好被苏梦枕拦腰接了下来。

  树大夫瞅准时机,一把攥住了这个不听话的病人的手。

  苏梦枕又想避开,却被某个里通外敌的小姑娘一把搂住了腰身,他身形一僵,一时就连呼吸也都忘了,反应自然也就慢了半拍。

  苏梦枕是个重病之人,忌口颇多,胃口也不好,因而身形瘦削,腰也偏细,为了不让他讳疾忌医,苏镜音紧紧搂着他的腰身,心神不知怎么的,忽然就飘到了九天外。

  她觉得她兄长的这一把细腰,就算是楚王见了,约莫也要馋上个大半天的。

  可是这脉一把下去,树大夫的脸色顿时更不好了。

  苏镜音仰着脑袋,瞅见老爷子气得红里透黑的脸,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哥哥的病情又加重了?”

  树大夫正要说话,眼角余光处,却瞥见苏梦枕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老爷子深深呼出口气,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他看向一脸担忧的小姑娘,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僵硬,哄着她道,“不过是长途跋涉,奔波劳累,只要梦枕这几日多加休息,再喝些汤药补补就没事了。”

  苏镜音觉得老爷子这前后反差的态度,实在有点古怪,她漂亮的柳眉紧紧皱着,看起来似是不太相信的样子。

  于是树大夫脸色一垮,一副很是受伤的模样,“怎么?音音这是连老头子的医术都不相信了?”

  “没有没有,我信我信!”苏镜音赶紧摇头,又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怀疑他的医术。

  局面瞬间调转,变成苏镜音割地赔款,又劝又哄,安慰了半天心灵脆弱的老爷子。

  等到老爷子跟着自家兄长走出房门,苏镜音这才松了老长一口气。

  可苏梦枕的那口气,这下才刚提起来。

  苏梦枕回了房间,关上房门,走进屋中,一转身,本以为会迎来比方才更猛烈的狂风暴雨,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被老爷子接连剐了好几道眼刀子。

  一方势力的江湖霸主,此时被老爷子一把按在了软塌上,温顺得跟个小绵羊似的。

  老爷子看他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呵!这是知道自己不占理,不敢反抗呢!

  “你说说你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间喝那么多酒?”

  树大夫气冲冲的道,“你是不是真不要命了?!”

  从前树大夫生气,只是气他总是忙得不分昼夜,呕心沥血似的,总是撑着病躯熬夜处理公务。

  虽然金风细雨楼如今势力这般如日中天,也确实离不开苏梦枕这五年来的殚精竭虑。

  可是除了公务繁忙这点,苏梦枕自知苍天从不眷顾他半分,他身子不好,为了向狗老天多争取些时日,在身故前安排好一切,平日里除了必要场合,其实都很少喝酒。

  这点树大夫是知道的,也放心的。

  可没想到他还是放心得太早了。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苏梦枕到底喝没喝酒,喝了多少酒,老爷子只要一把脉,就全看出来了,“你明知道你这身体不能喝酒,竟然还敢喝那么多酒?!”

  老爷子气得直瞪眼,吹着胡子在他面前来回走动,每停下来一次,就得叨上那么几句,苏梦枕苍白着一张俊脸,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言,沉默得格外异常。

  树大夫看他这样,叨着叨着,也觉有些不忍心,他停下了来回走动的步伐,站在苏梦枕身前,眉头皱得死紧,苍蝇站上去都嫌脚滑。

  老爷子深深叹息了一声,语气也软和了下来,他问,“究竟有什么事情,值当你这般不顾身体,也要借酒消愁?”

  苏梦枕眉眼黯淡,只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您别问了,我不喝就是了。”

  老爷子甩袖负手,重重哼了一声。

  苏梦枕知道,树大夫向来是个倔脾气,他这一声冷哼,算是默认了不会再问。

  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没再多说其它,只是多加交待了一句:

  “音音会担心,您别告诉她。”

  老爷子身形一顿,忽然拧起眉头,直直盯住了他。

  眼里掺杂着显而易见的探寻之色。

第28章 美人刀

  树大夫发现,出了一趟远门后回来的苏梦枕,好像有点子不对劲。

  苏镜音的身世,风雨楼里还是有几个老人知悉的,譬如树大夫,譬如上官中神,但这里面并不包括苏梦枕。

  苏遮幕带回那三岁小娃娃的时候,软软糯糯的一小团,瞬间就俘获了他们这几个老家伙的心,深觉这才是猛男该养的小娃娃,就连当时已经名动天下的上官悠云也不能幸免。

  上官悠云时任风雨楼中神煞,称上官中神,擅使三百一十七条雷山神蛛游丝,一手能发一百二十三颗沙门七煞珠。(注一)

  那会儿上官悠云才三十来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一直不服六分半堂那位擅使五雷天心掌的雷动天,总是埋头研究他那四百四十七株湘妃竹阵,好用来对付雷动天。

  结果小姑娘一来,本来总想着与雷动天一争高下的上官中神,自此沉迷养娃,不可自拔,成了三十来岁的男妈妈,且还无师自通学会了绣东西,用他那独有的雷山神蛛游丝,掺进蚕丝线里,霸道承包了小姑娘从小到大的香囊荷包。

  那会儿苏梦枕毕竟也还小,大多时候都在小寒山上跟着红袖神尼学艺,每年过年回来一趟,兄妹俩的关系并不算亲近,后来是老楼主去世,那时还是个少年的苏梦枕,牢记父亲嘱托,将这妹妹一手带大,几乎日日相对,才使得二人之间兄妹情谊渐深。

  只是苏梦枕从来冷静自持,也不是多话的人,甚少有表露感情的时候,至少树大夫往日里,是从未见过他这般紧张模样的。

  就连偷偷多喝了酒,也怕小姑娘担心,特意再三交待不要告诉她。

  这其实也并不算多么反常的事,只是苏梦枕过于紧张的样子,才让老爷子察觉出了些许不对劲,“梦枕,你……”

  “音音前几日被掳走受了不少惊吓,近来总睡不安稳。”

  苏梦枕倏而出言打断了树大夫想说的话,他看出了老爷子的疑虑,只低声解释道,“我只是不愿让她多加烦忧,不愿扰她安眠罢了。”

  他的目光尤其坦荡,虽说人老成精,但苏梦枕心机城府向来极深,他不想让人发现的事,大半生几乎都奉献给了医术的老爷子,又怎么可能看得出,他隐藏于内心深处的真正情绪。

  因而老爷子很容易就被骗了过去,当即略过了此事,又写了张方子,唤来茶花,让他按照方子熬药,并交代了喝药时辰,一日两次,一连七天。

  最后树大夫临走前,绷着一张老脸,自觉这次拿捏住了苏梦枕的弱点,再三交代他不许再喝酒,否则他就将此事告诉苏镜音了。

  苏梦枕自然无有不应。

  他连喝了几天的苦药,然后再次收到了六分半堂特意遣人递来的帖子。

  苏梦枕从来都算是个有些野心的人,否则也无法在短短五年时间里,就将原本风雨飘摇的风雨楼,推上了几乎等同于半个江湖霸主的位置。

  江湖人但凭手中刀剑论生死,权力并不是最重要的。

  如若苏梦枕像陆小凤那样孑然一身,他不会在乎这些。

  但一旦坐在他这个位置上,他手中所握的权力与说话的权利,便是完全对等的。

  他也曾有过无能为力的年少时光。

  他在五六岁的时候便已明白,身处弱势的一方,没有说话的资格,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是当年金风细雨楼成立之初,根基不深,只能暂时依附于六分半堂麾下,那时雷损看似赞赏,实则侮辱性极强,相当于招赘似的口头婚约,以及父亲不得不点头应下,背在身后的手却暗暗握紧了拳……所教给苏梦枕的道理。

  这个世上,不论什么约定,哪怕再三承诺,哪怕白纸黑字,就连两国合约都有说毁就毁的时候,更何况一句口头婚约。

  他不可能一直受人所制。

  如今金风细雨楼势大,表面看着与六分半堂不相上下,但实则雷损一脉已逐渐走了下坡路,若非还有一个足够聪明的狄飞惊在撑着,只怕日暮西山不远矣。

  于是在雷损口中,那句招赘就变成了嫁与,每回见面只称苏公子,仿佛从来没有将他作为女婿预备役的其中一个般,想要安排那位雷小姐与他会面,被他再三拒了也无半分愠怒之色,是为能屈能伸的典范。

  没有人将那婚约当回事。

  雷损老了,也急了,他已经不知多少次给他递了帖,杨无邪这次拿着帖子过来的时候,苏梦枕并未在意,只是随手翻开,却发现这一次的帖子,署名的竟然不是雷损,而是狄飞惊,时间定在明日,地点就在三合楼。

  他不由挑了一下眉。

  狄飞惊算得上是这世上最难见到的人之一,就连苏梦枕,也是只闻狄飞惊其名,不见狄飞惊其人,因而不论此番邀约目的为何,他都必须亲自去一趟。

  这是个摸清楚狄飞惊虚实的好机会。

  于是苏梦枕应下了此约。

  杨无邪很快便下去回复六分半堂来人。

  苏梦枕披着狐裘,走到阑干边,如平时一般扶栏远望,思忖着此事的时候,忽而听见隔壁苏镜音的房间内,传来了几许谈笑声。

  回到金风细雨楼的苏镜音,又成了个不折不扣的美貌废物。

  特别是她的脚伤了,行动不便,只能瘫在床上混吃等喝,连续几天,她都快要被闷坏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如果是平日里偷闲躲懒,她能一连瘫上小半月不带出门的,但偏偏是受了伤无法自由行动,她却反而不愿意总这么瘫着了。

  幸而也就这么几天,无情回京后,为了告知苏梦枕关于当日文雪岸一案,他已抹除了苏镜音在此当中的痕迹,来过一趟风雨楼,自然也发现了苏镜音的脚伤比起在鄂州城所见到的还要严重,他记在了心上,回到神侯府后,用他那双灵巧的、秀气的手,给她做了个不带暗器匣子的轮椅,今日才刚让人跟着他一道送过来。

  苏镜音看到之后,果然很高兴,当即就用上了,然后一边按着无情的指示,一边咔哒咔哒转着轮椅,绕着屋中走了一圈。

  她玩够了,又转回了无情旁边,手搭在了无情轮椅的手把上,丝毫不知那椅架上边,布满了让多少凶徒罪犯魂飞魄散的暗器机关,还笑吟吟的说着,“谢谢盛大哥了,我这脚上的伤还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下地走动,要不是你,我估计要闷死在房间里了。”

  无情也算是她最为亲近的人之一了,她开心得毫不掩饰,对着他笑得眯起了眼。

  小姑娘笑靥如花,嫋嫋动人,无情指尖蜷了蜷,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这是当日他在鄂州城见到她时,就想要做的事了。

  他说,“音音喜欢就好。”

  苏镜音点点头,笑容粲然,“只要是盛大哥做的,我都喜欢的。”

  无情也笑,笑得犹如春日的落雨梨花,眼神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缱绻,恰被刚走到门外的苏梦枕撞了个正着。

  屋中二人言笑晏晏,气氛温馨,一门之隔的屋外,苏梦枕沉默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他背着光,那双幽邃漆黑的眸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潜藏在阴影底下,仿佛随时要喷薄而出。

  但却不知为何,又渐渐归于了平静。

  他抬步踏入了房内,苏镜音见到自家兄长,立时朝他招了招手,开心地给他看自己可以用轮椅下床活动了。

  苏梦枕看着她欣然自娱的样子,本该跟着她一起高兴,可就在这一刻,他这几日里喝的那些药,却像是控制不住般,全都一齐涌向了心口处,又苦又涩,余味中还带了一点点的酸楚。

  小姑娘仰着脑袋看着他,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他扯了扯唇角,竭力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来,然后用他那瘦骨棱棱的手,不着痕迹地沿着无情方才摸过的地方,抚过她柔顺的头发,一路直至细软的发尾。

  屋中一时沉寂了下来。

  近来汴京城不知怎么回事,多出了不少面生的江湖人,因而不怎么太平,无情作为六扇门的四大名捕之首,事务也繁忙了不少,他这回过来只是为了送东西,教会了苏镜音如何使用之后,很快便又告辞离去。

  苏梦枕看着他转动轮椅离去的背影,眼眸深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镜音的手在他面前挥了好一会儿,他也没什么反应,她正待收回手,却猛地被他一把攥住了细弱的腕子。

  “兄长,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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