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岳月
这其实是前朝就开始做了,工具都是现成的,只是做一次太费事。
尤其战事一起,哪里都烧钱,皇帝都节衣缩食了,后宫也跟着做,内务府自然不敢胡来,这做玫瑰花露的事就停了。
见佟贵妃并不清楚这事,皇帝就没再问。
等皇帝回去乾清宫后,却吩咐李德全把郭珍珠请过来。
郭珍珠稀里糊涂被请到乾寝宫,还是那个暖阁,送上的茶就不是大红袍,而是碧螺春了。
她正纳闷皇帝怎么忽然叫自己过来,就听他问道:“朕听说你最近跟僖嫔捣鼓东西,是想做玫瑰花露吗?”
听见这话,郭珍珠连忙摇头道:“皇上,臣妾跟僖嫔是一起做上妆的小物件。”
她担心用说的可能解释不清,问过皇帝后,就让朝雨回去把刚到手的那一套雕着兰花的化妆刷送了过来。
皇帝看着锦盒里大大小小的刷子,听说是用来上妆的,很快就失去兴趣:“朕还说你最近跟僖嫔一起忙碌,原来是做的这个,那怎么还让人去问玫瑰花露的事了?”
郭珍珠满脸茫然,得知是刘太监偷摸着问的,顿时心下一紧。
皇帝不会觉得刘太监去问,就以为是她想要的吧?
那郭珍珠真是大大的冤枉,她就没那个意思!
她只好镇定回答道:“皇上,臣妾之前想在刷子里头放一点花露,用的时候闻着香喷喷的,所以就问了一嘴。后来才得知内务府不再做玫瑰花露了,宫外有卖香露的,却一滴要一两黄金。”
皇帝微微颔首,明白郭珍珠捣鼓了这个女子用的小物件,想要香香的,自然想起花露来,就让人去婉转问一问内务府还做不做,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过宫外的香露竟然一滴就要一两黄金,却叫皇帝都震惊了。
香露这东西不可能放太久,因为放着会慢慢挥发。
如今宫外卖的,想必是有人偷偷运进来。
海禁之后,这种事屡禁不止,因为这其中的利润实在太大了。
而且这东西稀罕得很,很多人都想要,弄进来越是艰难,这价格就越是能上天。
皇帝微微蹙眉道:“这香露的价钱越发过分了,朕还在位军费发愁,宫外倒是有人花费百金来买一瓶香露。”
这叫皇帝心里都有点不平衡了,前边战事打了几年,国库都被榨干了。
户部尚书每天都跟他喊穷,皇帝也没法立刻变出银钱来,前线的粮草却每天都在消耗。
哪怕最近前线进展还不错,但是没有彻底胜利之前,每天还得继续烧钱。
皇帝皱眉说道:“朕得让底下人留意点,别叫人偷摸着卖香露,或者得严禁买卖此物。”
郭珍珠听着这话,感觉皇帝也穷得仇富了,还想抢钱,奈何没有正当借口。
于是皇帝决定,他没能挣这个钱,也得让别人也挣不了!
郭珍珠眨眨眼道:“皇上,臣妾以为此事只怕很难禁得了。越是禁止,对方只会更隐秘地买卖,这价钱指不定会涨得更高。”
毕竟对方顶着更大的风险来卖,价钱当然还得往上翻才行!
朝雨在郭珍珠身后听见这话,心下咯噔一跳,生怕自家娘娘的话会惹怒皇帝。
皇帝想禁了宫外香露的买卖,郭珍珠却回答可能禁不了,皇帝能不生气吗?
好在皇帝只眉头皱得更紧了,倒是没有发怒,而是看了郭珍珠一眼道:“你这么说,是有什么法子解决了?”
郭珍珠笑笑道:“臣妾是想了个法子,却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此事,还请皇上听一听如何。”
皇帝饶有兴致地挑眉道:“你说说,朕听着。”
闻言,郭珍珠就答道:“臣妾认为此事宜疏不宜堵,如今香露这价钱高得离谱,依旧有人愿意买。如果价钱低一点,那想买的人只会更多。”
“既然内务府也会做玫瑰花露,想必这香露也能做得出来。到时候价格比香露低一些,只会供不应求了,也能解皇上的燃眉之急。”
皇帝听后,意外看了郭珍珠一眼道:“你是让朕也做香露的买卖,这不算与民争利吗?”
郭珍珠摇头道:“皇上,这香露的价钱,一般百姓可买不起,算不上是与民争利,却能为皇上分忧了。”
这生意抢的就不是平民百姓的钱,毕竟一般商人也做不出来,抢的是达官贵人的钱,还可能是皇亲国戚的钱!
郭珍珠把抢钱的借口都准备好了,让皇帝嘴角一弯,进来后第一次露出笑容来:“不错,要是内务府做出来后,你想用,只管去取就是了。”
听罢,郭珍珠连忙起身谢恩,心想皇帝说得挺大方的,以后真做出来让她随便去拿来用。
其实真做出来了,郭珍珠也不敢真的随便拿。
虽说内务府做出来的花露肯定不如舶来品的香露来得贵,却也肯定不便宜。
皇帝这会儿正高兴,说的大方,谁知道后边见郭珍珠拿走一大堆,他会不会心疼呢?
不过她想着每一套化妆刷只滴几下,一瓶花露也能用很久了,只拿个几瓶差不多足够用,于是心满意足。
皇帝见郭珍珠高兴的样子,也开玩笑道:“你跟朕提这个建议,其实是不想花大钱买香露,自己又想用花露,索性让朕做这个买卖了?”
郭珍珠也笑着道:“皇上,这香露的价钱是冤大头才能买得下手,臣妾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让外人挣这个钱,还不如让皇上来。”
“这样又能充盈国库,也叫皇上不再为军费的事费心,臣妾还能用上花露,这不就是两全其美之事了?”
皇帝眼底都透出一丝笑意来,郭珍珠这坦坦荡荡的,表明她确实有私心,但是
这个私心还能为皇帝分忧,那就是能做的事了。
“李德全去交代内务府,让他们尽快做出花露来。到时候做好了,顺嫔再过来参详一二。”
郭珍珠听后连忙说道:“皇上,臣妾对花露并不是很了解,倒是僖嫔要更熟悉一些。”
皇帝听后只微微点头道:“也罢,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过来看看就好。”
他原本还想留下郭珍珠用饭,可惜外头有太监等着禀报,郭珍珠识趣地起身告退了。
皇帝把人叫进来,这太监低声说道:“皇上,盯梢的人揪出来了,是索绰罗氏的人。”
听见这话,皇帝不由蹙眉。
盯着三官保的竟然是索绰罗氏的人,这跟他的猜测并不相同,还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第31章
皇帝之前派人查探过三官保,跟他有仇的人并不多。
主要三官保这人有点傻乎乎的,人不坏,就是性子太直了,相处起来除了有点无语之外,却不用担心这人会背后插刀子。
所以三官保跟同僚的关系不算特别好,却也不会太坏,彼此之间更没什么大仇。
毕竟看三官保的样子,立大功抢功劳这些都不会有,又不会来事,一辈子做个佐领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没有威胁,那就更没有人会想害他了。
所以皇帝思前想后,最近跟三官保有利益相关的人,就只有德嫔的阿玛威武了。
威武被撤职查办,却一直在家里呆着没出去。但是他人缘不错,哪怕被撤职了,还是有不少人上门来探望。
当然探望是有的,打听消息的就更多,好歹上门后,表面上关心一下,实际上想知道威武究竟为什么被撤职,这个职位又会便宜了谁。
宫里的事不能说,所以最后谁都没打探到什么消息,渐渐就没人上门了。
皇帝原本以为盯梢的人跟乌雅氏有关,谁知道竟然是毫无关系的索绰罗氏?
三官保是怎么得罪上索绰罗氏了?
太监继续低头禀报道:“盯梢的人抓起来仔细盘问,只说是怀疑佐领大人对乌雅一族动手,还让参领大人丢了官职,才会想抓住他的小辫子,私下盯着。”
皇帝听后都气笑了:“怀疑?什么时候还能靠猜想来定罪了?他们又是怎么觉得这事跟三官保有关系?”
这事太监自然是问过的,答道:“奴才反复盘问过,那人一口咬定最近德嫔娘娘和顺嫔娘娘不对付,佐领大人是为娘娘报复回去。”
皇帝对这个猜想都无语了,究竟谁不对付,不是德嫔总是找郭珍珠的麻烦吗?
从屏风到后边挑宫女,郭珍珠哪次不是被为难的那个?
如今倒好,宫外的人却觉得是郭珍珠欺负了德嫔,真是够颠倒黑白的!
但是比起这个,皇帝更在意的是,谁把后宫的消息透露到宫外去?
索绰罗氏也是包衣,难不成他们在内务府把这消息递出去了?
皇帝沉吟片刻,想着索绰罗氏压根没被重用,在内务府就跟隐形人没什么两样。
他们能得到的消息有限,说要把消息传出宫外,更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都没个在重要差事上的人是索绰罗氏,那么他们只能从别人那里知道,那是谁告诉他们的?
对方这样做,不就是故意让索绰罗氏误会,当这个出头鸟去对付三官保吗?
自己则是隐藏在索绰罗氏后边,哪怕索绰罗氏暴露了,他们似乎压根没察觉到自己被利用。
问不出来,不是他们嘴硬不肯说,而是被骗得团团转,还以为是自己的主意,殊不知是被人无声无息引导了一番。
皇帝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扣了几下,这才吩咐道:“你让索绰罗氏知道,背后有人利用他们当刀子,死后也就是个垫背。叫他们好好想想,究竟谁灌输了那些想法,还指向三官保。”
索绰罗氏不可能都是傻瓜,一开始没察觉,如今一提醒,也该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太监领命后就退下了,心里盘算了好几种办法,叫索绰罗氏这些人明白自己被利用了,又有多蠢,如今都还没发现,甚至还要为对方赔上性命!
郭珍珠没在意乾清宫内皇帝究竟得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只发现身边的朝雨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等回到永寿宫,她才问道:“好了,都回来了,你有什么说的,只管开口就是。”
憋了一路,朝雨这会儿回到熟悉的地方,周围又没别人在,这才小声说道:“刚才皇上说要请主子一个人去品一品内务府新做的玫瑰花露,怎的主子就提起僖嫔来?”
明明郭珍珠可以一个人借此独享跟皇帝单独相处的机会,怎么就拱手让人,把僖嫔也一并叫过来?
朝雨觉得郭珍珠太大方了一点,又觉得皇帝只想叫她一个人是重视,郭珍珠却偏偏另外提起僖嫔来,叫皇帝听着不高兴怎么办?
郭珍珠没料到身边这大宫女不过一会儿就想了那么多,不由好笑道:“我是实话实说,对玫瑰花露这些并不熟悉,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到时候内务府真做出来了,皇上叫我过去说说,我一问三不知,岂不是更扫兴?”
“僖嫔对这些熟悉,她过去仔细品鉴,也能说出好的和不足的地方,内务府那边就能好好改进。”
毕竟是皇帝打算做的买卖,要因为郭珍珠不会辨别好坏给搅黄了,那罪过就大了!
朝雨是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觉得惋惜,又低声说道:“主子,其实皇上要做这个买卖,不管卖什么,不都会有人买账吗?”
所以这玫瑰花露是好是坏,又有什么关系?
哪怕皇帝准备在路上捡一些石头去买,朝臣都必然会高高兴兴出高价买回去!
郭珍珠的想法却跟朝雨不一样,摇头道:“皇上不会用自己的名义去开铺面,这事入了你的耳,如今都忘了吧。”
朝雨一愣,不明白皇帝怎么不用自己的名义来卖花露,那不是能卖得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