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 第148章

作者:斋藤归蝶 标签: 英美衍生 轻松 BG同人

  “本人!”新娘飞速地喘了一口粗气,抢先说道,“西弗勒斯·斯内普。”

  好嘞,没他什么事儿!洛里松了一口大气,安心看着蝉复述誓言。

  “要亲自去卢浮宫前看玻璃金字塔。”新娘一字一顿地说,“要吃上火星种出来的土豆①,要去我的老家,放一把大火,烧光那家福利院,不要让一个人从火里逃出来!再去看看南京的街道,如果不盖纪念馆的话,又盖了什么……其实我根本也不知道具体地址,你多逛一逛,看见什么都吃一点,反正我都没尝过,反正也都没我做的好吃。”

  蝉安静而顺从地复述着,这与其说是誓言,倒不如说是遗言。审判庭那头的争执与口角都暂告休止,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但两人却都不肯说。

  等到教唆纵火的时候,新娘又不安地挣扎了一下。

  “要不,换个方法?食物中毒怎么样?”她踌躇道,“大规模火灾,不知道要连累多少人,有关部门啊,上级领导啊,统统要吃挂落,还是算了,就食物中毒吧!”

  蝉叹了口气,按着新娘的脑袋把她整个人搂进怀里。

  “好。”他答应着,继续被打断的誓言。这一次他说得极慢,洛里知道那是为什么——因为他不想让怀中人听出他的哽咽。

  露已经哭了,洛里隔着这两人、呆呆地望着她,不知道该怎样让露明白。可蓦然地,露抬眼望了过来。

  然后,她下意识地微微一笑。

  洛里心中忽然涨满了无数将开未开的花,大大小小的,塞满每一个角落。然后这些花儿啊,一瞬间都随着露的笑容,怦然绽放!

  他整个人都被撑得踉跄了一下,仿佛这具躯壳已经无法负载这许多的喜悦与希冀,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跃到云天之上,将这一点点因为微笑而得来的侥幸、遍告全世界的人!

  “那么,到我了,是不是?”新娘稍微将蝉一推,她的泪水方才早已趁着拥抱擦干了,此时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

  可蝉只是摇头。“上一个誓言你不打算再遵守了吗?就用那个不行吗?”他仿佛不肯死心一样。

  “不行了。”兔子也摇摇头,满怀歉意。蝉的魔杖有些松脱了,在她脑袋上乱晃。

  “我自己觉得我是问心无愧的,无论是作为中国人还是英国人,所以我不拒捕,更不会越狱。”她笑了一下,“但作为母亲、爱人与妻子,毫无疑问我失格至极。我放弃养育我的孩子,一次又一次抛弃等待着我的爱人,我所能提供的一点爱,我的陪伴、保护与支撑,都像沙堆的城堡随时可能消散。利芙嘛,能给她的我都给了,我没什么能给你的,西弗勒斯,你如今拥有的一切,名望与地位……都是你自己挣的。除了我自己,我总不能把你给你吧?”

  一句话把蝉说得笑了。“当然。”他顺手扭了扭自己的魔杖,把它拧紧,疼得兔子直打他,“我是你的。”

  “那么今天我把我自己也送给你。”兔子清了清略显沙哑的喉咙,“我,盖尔·纳什,从今天起让渡本人所具有的一切权利与权力,给予我的丈夫……”她停了一下,有些难为情似的,悄悄看了他一眼。“……西弗勒斯·斯内普,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天。我会是他的爱人,他的妻子,他的朋友,他的奴隶,他想要我成为的一切身份。”

  “庭上!”还是菲利帕·霍金斯反应最快,她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们无权干涉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的合法物权!”

  哎?哎不是???哎等等???洛里大惊失色!他看到公诉席上慌作一团,各国司法人员捧着几百上千年的判例卷宗狂翻不已。如果战后各国要修法的话,这一条就值得研究个三天三夜。

  “誓言不具备法律效力和实际意义。”主审法官拧着眉头劝阻,“辩方律师不要胡搅蛮缠。”

  “她的风格就是胡搅蛮缠!”麻瓜幕僚长嗤之以鼻,“当她的队友会爽翻天,当她的对手会反复被气死。”

  “谢谢。”菲利帕·霍金斯耐心等待着不能算新的“新人”为彼此交换好了戒指,才生硬地怼了一句。她还不肯服输,显而易见。

  “所以纳什小姐……不,斯内普太太,您宁可死,也不肯认罪了?”麻瓜幕僚长束手笑问,“为什么你们巫师总是这么执着于要恶徒悔罪呢?是有什么魔法上的说法?”

  “是有。②”主审法官言简意赅地说,似乎不想跟他多说。但他身后的其他“陪审团”成员并不这么拘束,有人探身向前,比了个手势。

  “如果这一位在什么公审大会上不仅没有低头认罪反而口出狂言,传出去影响多不好?”那位面目模糊的女巫说。

  “那一位早死了!”麻瓜幕僚长不在意地说。

  “烂摊子总要收拾吧?形势比人强!”另一位男巫也接话,“其实最好的结局就是,这二位认罪,看在态度良好且有自首情节的份上,我们从轻减等——外面那些抓不回来的人才是大头,既然抓不回来,想办法瓦解他们总要做的吧?你以为我们不想拿他们喂蝎尾兽?那只会让一半人誓死复仇,一半人坚信这是‘假死’然后踏平每一个有可能藏匿‘铁面人’的巫师禁地。”

  “噢。”麻瓜幕僚长了然地点点头,“那交给我吧,鄙人最擅长为高级领导人排忧解难,我来让斯内普太太认罪。”

  庭上顿起喧哗。

  洛里有些怀疑他的能力。被告的铁石心肠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她像个水龙头一样哭啊哭啊,再像个大铃铛一样笑啊笑啊,可扒了那层人皮一看,她坚冰一样冷酷的心依然在那里,不动不移。

  “我向来不惮于与麻瓜合作,但不应是这种完全不正规也不合法的形式。”主审法官看上去实在不想答应,但架不住身后已经濒临绝望的同事们一再催逼,“先生,您的条件又是什么呢?”

  “杀了她。”麻瓜幕僚长一指新出炉的“斯内普太太”。

  不是,洛里有点儿转不过弯来——被告不认罪就是个死,认罪了想死反而难了,那干嘛还强要她认罪呢?是科学上有什么说法吗?

  “可行,阿不思!”主审法官背后有人自以为小声地催促,“扔进阿兹卡班,我赌不到一个月!”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记得你?”格林德沃冷冷地一挑眉,“不是我说,法官阁下,你就和这种东西合作……那活着也没什么乐子!”

  “那也是你留下来的。”主审法官随口回道。虽然洛里觉得他不是那个意思,但从格林德沃突然闭嘴的表情来看,他好像、大抵、八成是一厢情愿地误会了。

  “你干嘛一定要我认罪?”被告吸了吸鼻子,软绵绵地从新婚丈夫的手中挣脱出来。还挺可怜——不!不!洛里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这次绝对不再上当了,绝不!

  “因为我要出一口气。”麻瓜幕僚长认真地说,“别笑,斯内普太太,您自己当然没感觉,但您像一朵乌云一样盘踞在我们头顶这么多年,随心所欲指手画脚!多少人因您的干预或者仅仅是迫于您的威慑,不得不违心地做出决策、最后抱憾郁郁而终?干我们这行儿的是不该这么意气用事,但反正我也要卸任了,只要我的脚一天没踏上英格兰的国土,我的官方身份就允许我为过去四十年被您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众位绅士出头,我走,也会把您带走,我既要您认罪,也要请您去死!”

  洛里屏住呼吸,看到被告慢慢抬起头来,刚刚那种无形的气势又回来了,这样才对啊!苦情戏码虽然感人,可洛里实在不想反复逼迫自己回忆“肉藕”来坚持立场了。

  “来!”被告扬一扬脸。

  “我们要对付您的祖国。”麻瓜幕僚长轻声道,“All of us.”

  “说点儿我不知道的。”

  “拜您所赐,夫人,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认真干涉过亚洲了,但那是一片传统的、流淌着奶和蜜的乐土,与贵国广袤的南方大地接壤的所有国家,都是我们经营多年的跳板,还有半岛,这些年有事没事也放一枚闲棋,早该叫他们乱起来了。前首相一直以北方为大敌,照我看,彼国无能为,东方这一摊,还是要看你们哪边能赢。”

  “你还挺会看的!”

  “谢谢,明知您爱听我才说的。哪怕我不看哪一边这些年突然冒出源源不断的英式装备,您的倾向也不言自喻——逝去的斯文顿勋爵早就警告过我们。可您不会以为,立场一致,就一定会做朋友吧?”

  “当然不会,立场不一致也不要紧,利刃在手,朋友满地走嘛!”

  麻瓜幕僚长哈哈大笑起来。“如果我让这一切同时发生呢?”他优雅地擦了擦笑得流涎的嘴角,状似随意。

  “想想看吧,北方有大敌,南方有群獠,东方有小人,本国之内还有刀枪相向的同胞,同胞又有什么错呢?只是立场不同而已,他们很多人都不是自愿从军的,杀他们有没有心理负担?如果他们装备上真正的英械美械又怎么样?还有我们的正规部队,夫人,将贵国塑造成为第二个全球公敌一点儿也不难,二十年之内,在我闭眼之前,就能看见第三次全面战争打响。”

  “这样。”被告略一思索,认真以对,“你回头先别去伦敦,直接去贝法,皇家游轮‘泰坦尼克’号原先的造船厂旁边有个小诊所,logo是条头顶王冠的大蟒蛇,你去了,门一定锁着,大夫也不常来,你得先敲左边的玻璃再敲右边的,按《船歌》的调调,过了一会儿会有个女巫给你开门,你进门就坐下,对她说‘你好大夫,我要治妄想症’。”

  洛里没忍住,笑喷了。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一不留神也笑了起来。不过她的动静就小多了,至少没引来顶头上司的大白眼,唯有穆迪狐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小子说不定要收到婚礼请柬才能反应过来呢,嘿嘿!

  年轻傲罗们的小插曲着实无人在意,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看向麻瓜幕僚长,等着他出招。

  “您这性子真是越来越急了。”麻瓜幕僚长摇头失笑,“谁说一定要三五年内一蹴而就?难道我们就不需要恢复恢复元气、再收拾收拾烂摊子?就像下棋前,总得把棋子挨个拿出来摆好。别的不说,单就说服北边加入我们的阵营,认真也得花上几年。”

  “我那边有人,就是不知道还活没活着。”被告笑道,“我来做介绍人,你看怎么样?

  “谢谢好意,这事儿其实比想象中来得简单——‘黑草原’,还有那个港口,你们是不会还了,对吗?”

  “不是‘还’。”被告异常认真,但她越是认真,麻瓜的神情就越笃定,“这本来就是我们的!”

  “您猜那位‘慈父’会怎么想?”麻瓜幕僚长也很认真,“他现在可是赢家,恨不得要给全世界当爸爸,有的人得势后心胸会更加宽广,但有的人却正相反,容不得哪怕一粒芝麻没有按照他的心意生长。”

  被告的左手忽然动了一下。它本来正被二号证人牢牢握着,但那一刻洛里发现主审法官、首席傲罗都同时敏感地看了过去。

  “现在他们正是国力最盛的时候,万里大国,我们这些岛民永远无法想象……但太阳不会永远不落,下一轮升起的又会是个什么东西,您知道吗?”麻瓜幕僚长再接再厉,“有些事情,不用等到国力明显衰弱才能看到影响,譬如他们内里一虚,你们却蒸蒸日上,那它就会悄悄地发生改变。”麻瓜幕僚长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早得很,你也挺急的。”

  “不早了!”麻瓜畅快一笑,“非要等大军压境吗?等我三面棋子摆好,贵国向北求助却杳无回音的时候,只得到一个遗憾答复的时候……更何况,‘黑草原’与那座港口一切异常的真相,就足以让贵国被踢出‘立场一致的朋友’这一序列。您为一蝇头小利,亲手将贵国推向了万里大国的敌对面哪,夫人!”

  洛里惊讶地看到,那颗坚冰一样的心脏此时此刻正颤动不已。

  “够了,你一口一个‘贵国’!”菲利帕终于听不下去了,“伦敦大轰炸的时候你在哪里?”

第132章 1945·无耻之徒(八)

  “什么?”麻瓜幕僚长一愣,“我当然是在——”

  “防空洞里是吧?还是乡下的庄园里?总之是炸弹炸不到的地方!”菲利帕冷笑着一指心神震动的被告,“我来告诉你她在哪里!她就在伦敦,在轰炸区的中心,身边没有一个巫师!包括她的亲人朋友在内,都忙着构筑那个巨大的防护咒!我们巫师人少,勇敢的更不多,寥寥几十个人要怎么撑起这么大范围、高强度的防护咒?如果她提出的改良版本失灵了,炸弹落下来第一个死的就是她!她连幻影移形都做不到!”

  洛里一阵晕眩!那时他还在霍格沃茨上学,但他的家人全都去了,他爸妈甚至还是请假去的——据说部里觉得炸弹砸不穿地表,险些不给批。当然,第一轮轰炸过后,几乎所有巫师都学乖了,他们人手越来越充足,但轰炸范围也越来越大,没人知道对岸今天炸不炸、又要炸哪里。

  长达大半年的轰炸期,只有在一开始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时,成功落下了几枚炸弹。这几枚炸弹也有用处,毕竟《保密法修正案》规定,战时要对方先开火,巫师才能出手施救。

  一切结束之后他妈妈给他写信,说喝到了一位麻瓜女士亲手泡的红茶。手法很复杂,味道与英式红茶绝不一样,有一股焦糖与花果的奇妙香气。妈妈说,在废墟与烟尘之间,灰头土脸的疲惫巫师们连坐着的地方都没有,只好站着喝,魔法虽然让他们有了足够的杯子,但很可惜并不能加快麻瓜女士泡茶的速度。她就蹲在地上,慢悠悠地扇着一个小土炉等水开。

  后来斯内普先生实在口渴难忍(希望挨骂的不是麦金农们),麻瓜女士就掏出一卷足有拇指粗的纸条,展开了居然■■的(未成年人不能看脏话,但麦金农夫人不骂又觉得感情不到位)是个咒语!斯内普先生一边看一边忍不住要笑,耷拉了一整天的脸终于见晴了,最后他试了几次(主要是气不够长),成功让火炉旁的几位巫师都感觉到气温骤降、呼吸困难、头昏脑胀,但水开得很快,温度还很合适,捏着薄如蝉翼的无把手小杯子都不觉得烫,就是茶香有点儿淡。①

  洛里呆呆地看着被告,唇齿间泛起一股又香又苦又涩嘴的味道。他给监狱看大门的这些时日,盖尔·纳什也会招招手叫他来喝杯茶,手法复杂,味道当然不一样了,因为牛奶砂糖蜂蜜一概不许加嘛!

  洛里还在随着发散的思维尽情遐想(也就是通常情况下的“走神”),麻瓜幕僚长已经打点好了心情,他点点头,叹息不已:“照我说,女人还是该去爱情上吃吃苦头,别来碰政治。霍金斯小姐,你如今犯的错误,斯内普太太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同样也犯过。”

  “错误?”菲利帕难以置信,“你说这是个……错误?”

  “当然是个错误,这只会让我更加认定,斯内普太太是一位心软又爱沉溺于梦幻的可怜女人,我可以更加无所顾忌地拿捏她。至于她是不是一位矛盾的好人,她是否曾造福于民众,重要吗?一点儿都不!没人在乎!霍金斯小姐,容我冒昧,国家的利益与民众的利益难道是一致的吗?”

  不、不是吗?洛里几乎以为这麻瓜激动之下少说了一个否定词。

  “诚然,斯内普太太活着,对每个人都好,但是对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不好!对美利坚合众国不好!甚至我敢说,对北面也不好!她死了,PNB照样纳税,PNB的雇工照样快乐生活,觉得前途有奔头!就好像二十年前消亡的那个国家,死在岛上烂在岛上的人,死就死了,关我们什么事?大轰炸……炸就炸了,只要没炸死国家元首与政府首脑,只要没抢走我们的黄金储备……房子没了可以再盖,人死了就可以再生!”

  麻瓜幕僚长终于愤慨了起来,他唾沫横飞地用手狠狠地向下指了指地板,结束了惊世骇俗的发言,好像那里随时会有一条新生命呱呱坠地一般。

  “你们巫师所秉承的东西,一文不值!”他慢慢说着,补充了一句,“简直像是儿童的游戏。”

  男女巫师们确实都被他震慑一时,连主审法官都闭口无言。唯一例外的是格林德沃,他垂眼玩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巫师要是有这么多人口就好了,我也想尝尝随意抛洒也不会可惜的滋味。”

  “确实。”麻瓜幕僚长刚刚一句话骂了所有人,转过头来竟然对他还客气些,“所以斯内普太太,您应该去救巫师,而不是麻瓜,麻瓜的命稀烂贱,麻瓜的命不值钱。可你偏偏满心满眼都是这群平庸的凡人!如果你能让巫师少死几个,或许——”

  “她做过。”二号证人忽然平静开口,“我在她旁边,我的眼睛就是证据。”

  “啊!”主审法官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是什么——西弗勒斯?”

  可二号证人只是摇摇头:“没用的。”

  “的确。”被告淡淡地应了一声,依然看着麻瓜幕僚长,“你说的全都是假设,假设靠什么服人?何况就算我如你所愿,该做的事你们还是会做下去。”

  完了,洛里暗道不妙,完了!她动摇了!她退缩了!什么叫“就算我如你所愿”啊!

  能来到这座巫师古堡里的,基本上没有特别迟钝的,一时有不少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包括穆迪)。

  “万一呢?”麻瓜幕僚长从容以对,笑容狡黠,“万一呢,斯内普太太?虽然连我自己都晓得这简直荒谬,但我知道您这样的人,一句‘万一’都承受不住。”

  盖尔·纳什孤零零站在那里,像一截枯死在水中的白桦树。明明二号证人就在她身旁,可洛里觉得,那一刻,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将他俩隔开了,是女巫的决意吗?

  “盖尔,你认罪吗?”

  洛里一时竟找不到是谁问的这句话,不是主审法官(他正摘了眼镜闭目沉思),也不是首席傲罗(他双臂支撑着面前的长桌,低头不语),不是格林德沃(他居然在看着被告微笑),更不是二号证人(他从被告身边退开了)。洛里忽然意识到,此时此地认得盖尔·纳什的巫师比他想象中还要多得多,是他太年轻了,他想象不到那些波澜壮阔的过去,他奋力仰望,也只不过是将这些人从一个符号、一张相片尽可能丰满成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你认罪吗,盖尔?”

  “你认罪吗?”

  “认罪吧,盖尔!”

  “快认罪啊!”

  “盖尔!”

  “认罪!”

  “快认罪!”

  麻瓜幕僚长的脸上漾着一抹志得意满的微笑,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洛里发现自己完全不能抑制心底里蔓生出的厌恶,连忙看了露一眼——诶,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