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斋藤归蝶
“占、占有欲很肮脏吗?”
“因为我曾祈求黑魔王饶过莉莉的性命,随便他杀掉波特父子好了,我认为那样的话我就会得到她。”斯内普说,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
“虽然我觉得寡妇再嫁是正常的,但你是不是也太自信了?她要是喜欢你她还嫁给波特爸爸干什么?”
斯内普无声地望着她,盖尔茫然回望,忽然福至心灵:“你、你打算——”那个词她说不出口,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打算违背她的意愿?”
“她……会成为一个赏赐,一个由黑魔王赐下的礼物。”斯内普说得有些艰涩。诚然,他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过去,但盖尔会如何看他呢?
“能活着比什么都强,尽管你同时还打算乘人之危。”盖尔有自己的原则。福利院那种地方,不至于要她的命,但是她当初为了活得更好,照样不得不妥协。
斯内普摇摇头,言简意赅地说:“我骂过她。”
那件事里各人有各人的错,但别人的错并不能抵消他的错。
“你指着她麻瓜出身说事儿了?”盖尔的语气还很轻松,她对血统歧视向来无感,虽然被歧视了不高兴,但这种不高兴就像是走路踩到狗屎。
“不止。”
“你侮辱她人格了?”盖尔开始害怕起来了,“涉及到私生活的那种?”
“对。”
“恶心!”盖尔毫不犹豫地说,“哪个词?”
“嗯……‘Filthy’④。”他简直张不开口,这个词像一卷猛烈的狂风,将他的自尊扫得干干净净。
“恶心。”她又重复了一遍,“但比我想象中要好一些,你那时候多大?”
“十六吧,大概。”
盖尔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前因后果他既然选择略过,她也没有非追问不放的道理。十几岁的少年正是是非观最混沌的时候,更别提他原生家庭糟糕得要命,从小也没上过德育课,伏地魔全盛时期的霍格沃茨估计和斗兽场没什么分别——看,果然长歪了吧?
情有可原,但也仅仅是情有可原而已,错了就是错了。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沿着大路向前走。邓布利多大概是离开了,因为临时铺砌的石板路开始渐渐消散,正准备回家的时候,盖尔瞧见路边的野芒草丛里升起一弯小小的彩虹。
“看!”她惊喜地指给他。
“彩虹。”他说。
“彩虹!”她说。
他突如其来的剖白所带来的低迷气氛似乎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搅散了,她一点儿都不往心上去,眼睛从来只向前看。连她自己的事也是这样,如果不是菲尼亚斯·布莱克找事,或许她一辈子都不会让他知道,解不开的心结就慢慢解,越不过去的坎儿就慢慢越,横竖这辈子是白赚来的,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雨势再大也总会停,停了就很好,再能看见彩虹,简直是了不得的惊喜。怪不得邓布利多羡慕她,他也羡慕她。
“这么小有什么值得惊讶的?”怎么一开口还是习惯性地堵她,斯内普简直佩服自己。
“听起来你见过大的?”盖尔斜眼看过来,“电视上看来的可不算呢。”
不行,他最受不得激。
斯内普抽出魔杖,那咒语他都快忘了,创造它的时候他年纪还没有利乌斯大——一道巨大的虹桥在霍格莫德上空拔地而起,大得简直不成比例,还有些失真。
盖尔目瞪口呆,她揉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说真的,”她真心实意地说,“当了二十多年女巫,我早就对魔法麻木了,这才是真正的魔法。”
“魔法只起到了对麻瓜科学的放大作用。”见她高兴,斯内普也觉得划算,“在英国下雨很常见,雨后立即放晴却很少见,我们都没见过彩虹,不过莉莉上过麻瓜小学,她记得彩虹的原理。”
“牛X!”盖尔竖起大拇指,说了个有些不雅的词,“不仅仅是为了这道彩虹。”
她望着他笑,甚至开始“啪啪”地鼓掌。斯内普一把拉开她的手,自己没忍住也笑了。
1917年,英格兰,伦敦,新苏格兰场。
春风扑面仍带着凉意,但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夹杂在潮湿水汽里的腥臭。这味道来自泰晤士河,简直和东方殖民地的恒河有异曲同工之妙。
出租汽车闭紧门窗,忙不迭地开走了,被卸下的那位倒霉客人不得不用手掩住鼻子,脸都绿了。这味道简直像辣眼睛似的,客人低着头急匆匆地扎进大门,这才劫后余生般地放下手来,但仍抚着军装领口,看上去快要窒息了。
访客是一位女军官。
“纳什上校?”总署接待处的员警试探般地问,心里害怕她不应——毕竟有人就喜欢被称呼爵士或者女爵。
“早上好。”这位传奇中的女士面色苍白冲他颔首,“劳驾,我想见CID⑤的卡尔·考特尼。”
“卡尔·考特尼警司,他现在调到专业标准部了。”员警抄起话筒开始拨号,“幸亏他调职了,要知道CID的人都很忙,您不一定见得上。”
纳什上校勉强点了点头,看上去快吐了。好在她要见的人没让她等太久,考特尼警司头发泰半花白了,一张嘴还带着浓浓的东昂格利亚乡音:“纳什小姐,好久不见了!”
“噢,是啊……好久不见,考特尼先生。”纳什上校似乎也被他的这副老态震了一下,老警察却很大度地将手一挥,笑呵呵地:“咱们算算,多少年啦?快二十年了吧?当年整个警署就都觉得纳什小姐前途不可限量,结果只有咱们想不到的!消息一出来,咱这边接电话接到手软,还有写信的、托人捎口信的,老伙计们都来问我,报纸上那位纳什上校,是不是就是那位咱们都认识的纳什小姐啊?”
他嗓门不小,来来往往的人都来看他,纳什中校低头只是笑,轻声细语地说:“想不到您这里环境如此恶劣,说起来这里离陆军部也不算太远,我们那里平常就没什么味道。”
“一连好几天下雨,水涨起来了味道就大。”老警察浑不在意,“那些紧挨着厕所的部门更难受,比如我们那。”
“那我们就在这里说吧!”纳什上校连忙道,“听说您调部门了?”
“老了,哪能总在一线?让我呆我也呆不住。”他拍拍脑袋,“也是,我们部门不对外,确实不太好带您过去。”
她不是便装来的,这身辉煌笔挺的制服代表了某种身份,再加上她的性别——盖尔·纳什此次前来苏格兰场,好像生怕什么人不知道似的。
“我想请您帮个忙。”她开门见山,“您还记得之前发生在白教堂附近的瓦斯爆炸案吗?”
“这个啊,听说过、听说过!”考特尼先生连连点头,“怎么,这案子有问题?不会是德国人干的吧?他们还干得动?”
纳什中校避而不答,只说:“我记得第一起爆炸发生于一家职业介绍所。”
“嗐,这一行吃香了好些年了,比方说汽车越来越多,马车不就干不下去了?那些有门路的,别说帮忙把马、把车折价脱手,退回十年前,海军还要靠他们帮忙拉人头呢!。”
“那一定会留下记录了?”
“该有、是该有。”
“我刚刚去了案发现场,发现那里只剩下一片白地,又去了分区警署,他们告诉我全部物证已经提交到苏格兰场保存。”纳什上校慢慢说着,“我需要得到那本登记簿,考特尼先生。”
老警察的眼神惊讶又茫然:“真有问题?可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市政和煤气公司明明什么都查不出来,但——”
纳什上校用力地在考特尼先生肩膀上一捺,截住他的话头,继而轻轻掸了掸那纤尘不染的警衔。“听说您快离休了,难道就不想要一个更荣耀而体面的退场?”她低声问,“我们老规矩。”
考特尼发出响亮的吸气声,没有他刚刚大声攀交情那么嚣张,但也绝不低调。员警忍不住又看了他们一眼,纳什上校注意到了,没办法,只得把人又往旁边带了带。
“怎么样?”她催促,“至少让我知道在哪儿。”
“不、不用那么麻烦……”考特尼不停地咽着唾沫,“那不能算物证,只是些杂七杂八的遗物,等着遗属来领——如果有的话。他们在巴特锡有个大仓库,也没人看着,就个老头儿……我和他们的长官很熟。”
纳什上校满意地笑了起来,她低头看一眼手表:“您有车吗?您有空吗?”
“都有!”考特尼先生忽然焕发出了属于年轻人的活力,“给我十分钟!”
第82章 81
伦敦警察厅在巴特锡的仓库远比有求必应屋整洁得多,盖尔拿到想要的,上手就翻到最底,开始从后往前筛。仓库里不甚明亮,更有股难闻的味道,简直像是泰晤士河臭魂不散,她边翻边往外走,一出门发现自己被包围了:一溜三辆黑劳斯莱斯,车头没有小银人,比考特尼那辆橄榄绿的私家敞篷车低调多了。
盖尔径直走到第二辆车旁边,敲了敲窗——隔着薄薄一扇玻璃,斯文顿正面无表情地同她对视,身边坐着内政大臣,这位好歹知道冲她礼貌地欠欠身。
“至于嘛,这么大阵仗?”盖尔笑了起来,指尖敲敲表盘,“也太慢了,如果我真想做些什么的话。”
斯文顿叹了口气,仍然称呼她的教名:“那么盖尔,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主动为你们分忧啊,大忙帮不上,小忙能帮就帮掉——别看我,这个不算,我知道出价再高也买不动你们,已经知难而退了。”她笑嘻嘻地,嘴巴笑着,可是眼睛没有。
内政大臣忍不住拉下一点口罩:“那么说,英格兰的瓦斯爆炸案真是巫师干的?”
“早就跟您说过了,大臣。”出乎她的意料,接话的是司机,一个金棕色头发的年轻小伙儿,眼睛蓝得发乌,看着挺机灵的。
他主动自我介绍:“我叫阿奎纳斯·普威特,您不认识我,但我听说过您,我们有着共同的熟人——穆丽尔·沙菲克。”
“穆丽尔儿子这么大了?”盖尔震惊不已,伸出手来和他握了握,“她明明发誓不结婚的,她觉得男巫都蠢得离谱!”
“呃,事实上我是她妹夫……”年轻人尴尬地挠了挠鼻梁,“我的妻子科迪莉娅,我们一毕业就结婚了。”①
“噢噢……”这下轮到盖尔尴尬了,“你是麻瓜应急对策司派驻——不对,普威特……一个纯血?”
“但我仍然被选中了,这更加说明我的优秀。”阿奎纳斯耸耸肩,愉快地按了两声喇叭,“瞧,我还学了开车,他们可都不会,无论是混血还是麻瓜出身。”
盖尔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将目光又转回两位麻瓜高官身上,摊了摊手:“既然他都已经说过了,先生们,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魔法部解决不了的案子,我出手替他们解决,不要你们付半分报酬,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你们该去感恩上帝。”
内政大臣和她不熟,只是略微点了点头,斯文顿却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盖尔自忖,在他那里的信誉大概已经彻底破产了,他不相信盖尔会有单纯义务劳动的一天。
无所谓吧,她想,口里说话,手中一直没停下翻簿子。遭殃的职业介绍所规模挺大,幸而办公室设在一楼,这登记簿便得以幸免。她一目十行,看得很快,找到工作的不用看,只挑那些“老大难”,可这一家大概属于考特尼口中“特别有门路的”,簿子上登记的人大多都有了下家,她甚至看到了PNB伦敦办事处——
盖尔的手指停在一个名字上,她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哎!”阿奎纳斯眼睛尖,他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指着前方天空正舒展着翅膀落下云端的白鸟,“好漂亮的猫头鹰,是您的吗,纳什小姐?”
盖尔一抬胳膊,雪鸮翩然落下,原本还挺潇洒的,就是这鸟体型不小,愣是压得她胳膊一颤,险些搞砸。
内政大臣业余爱好就是观鸟,此时正对着这样一只绝无可能出现在英国的大鸟眼都直了。
“你家也养猫头鹰啊?”盖尔听着他这样问阿奎纳斯,一边将登记簿撂在车顶,一边拆猫头鹰脚爪上系的纸卷。
“养,我家有个专门的棚子,所有人的猫头鹰都得挤集体宿舍。”阿奎纳斯艳羡地说,“只不过没人养雪鸮,这个是可遇不可求的,多拉风啊!”
“你怕不是个格兰芬多吧?”盖尔嗤笑,振臂让鸟自己飞去,“喜欢?送你一只……也送您一只吧?”她对内政大臣说。
阿奎纳斯搓了搓手,颇为不好意思:“这……挺贵的吧?我才刚认识您呢!”
“它爸爸本来属于我养母布兰登夫人。”盖尔抬头仰望着天际远去的白鸟,“后来自己从对角巷猫头鹰商店里拐了个媳妇儿,杂交出来都随爹,也是有意思。我家没那么多信可寄,二位闲在家,一窝一窝生得还挺高兴,就是没接受过专业训练,全靠天生灵性,要用的时候找不着鸟,不乐意了真会下死力气给你一爪子。”
她拍了拍被墨绿衣袖覆盖的左上臂:“这儿有个疤,它姐干的。”
阿奎纳斯目瞪口呆,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冒失了。
“正好有一窝新蛋昨天才裂了缝。”盖尔终于解开了外层包裹的油纸,里面是卷得死紧的两张羊皮纸,一张长、一张短,“我见过麻瓜在手指上养鹦鹉,或许您这样养雪鸮,它也能体会到麻瓜的心思、为您送信。”
“哦不不!”内政大臣急忙说,“它只要愿意在我的乡下别墅附近定居,经常来窗边飞来飞去,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我的意思是,感谢您无私的赠礼,上校。”
盖尔头也不抬地笑了笑,她正在看那卷长羊皮纸,上面的字迹修长纤细、圈圈套圈圈,是邓布利多手抄的“瓦斯爆炸”地点。她扫了一眼,看到一个眼熟的地名儿。
两个眼熟加起来,那就可以确定了。
她又去看那张短小便笺,是寄信人斯内普写的,只有一句:“Got it.”
盖尔笑了起来,巧了不是!她扬了扬车顶篷上那本簿子,叮嘱阿奎纳斯:“我现在去抓人,麻烦拜托忒修斯去上回他逮我的地方接应,叫上他弟,懂?”
阿奎纳斯开始手忙脚乱地从西装内袋里掏他的徽章,掏一个不是、掏一个又不是,盖尔看得可乐,又指了指天幕中早已飞没影儿的白鸟:“看在雪鸮的份儿上,大臣,劳驾把这功记给考特尼先生……现在您相信了吧,爱德华,我是真的没有所图——当然我没有那么高尚,我们的朋友才是那位高尚者,他接手了那个我们都无能为力的世界级大难题,那么相应的,我就得帮他把微不足道的小问题解决掉,就这么简单。”
她轻轻掸了掸身上利落的麻瓜军装,厚实笔挺耐磨的布料突然像化成了水,顺滑的丝缎“呼啦”一声流淌下来,包裹上她的身体,凝结成一套洒落的巫师长袍。
“走了!”她原地转圈儿,消失在空气里。
“好、好神奇!”内政大臣喃喃地说,“原来这就是巫师……”
阿奎纳斯好不容易才翻到想要的徽章,一激动打翻了面前堆放成小山的杂物。“我在您面前幻影移形过好几次,大臣!”他哀怨地说,“包括给巫师袍变形,刚上班那几天,我经常穿错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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