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斋藤归蝶
窗外的梅洛普:“嗨,纽特!”
纽特向她一笑,举起手里的提箱冲她指了指,盖尔明显看到梅洛普的眼睛亮了,也不躲了,也不害怕了,提起裙子就往屋里冲。
盖尔只好默默跟上——她有问题她知道,孩子你到底要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
“玛纳萨在里面。”忒修斯解释,“纽特去接来的,他觉得这样更好。梅洛普回去时也可以躲在箱子里,随从显形也不那么难受。”
盖尔半死不活地哼了一声,跟着进门。梅洛普已经被村长成功截胡抱了起来,吓得小腿乱蹬,咬着嘴唇快哭了,双眼还一直望着纽特的箱子。
忒修斯连忙去打圆场,把人解救出来,村长也有些讪讪的,乍着手直摸头。他和冈特姑娘本来不熟,只是出于一种责任感,可这些年帮忙打理冈特家这小小一块地,眼看着这里从纯破烂一点点作兴起来,诚然背靠PNB是趁机捞了不少,但他为之滋生的热情也绝对是真的。
梅洛普一获得自由,立马就去抱着纽特的大腿不撒手了,这下好,纽特僵硬得像只可达鸭,但梅洛普显然志不在此,她熟门熟路地敲了敲皮箱,很快,皮箱里也传来玛纳萨那根粗壮大尾巴的热情回应。
村长:?
“有、有个小呃……小机械在里面。”忒修斯赶紧打圆场,抽空瞪了弟弟一眼,纽特简直有冤无处诉,怨气要冲破屋顶。
“咳咳!”沙发上那个谁也不理、也没人理他的老绅士忽然站了起来,他本来向梅洛普招手的,但梅洛普不理他,最后老头只好自己纡尊降贵地去就山。
“您就是梅洛普·冈特小姐?”老头一开口盖尔就认出他来了,那是名字太长忘了·诺特教授,曾任霍格沃茨古代魔文课教授、副校长、斯莱特林学院院长,狐假虎威爱好者,极端纯血主义者等等,那副幽然飘渺、拿腔拿调、丝线一般的嗓音盖尔这辈子都忘不了——麻瓜的国王陛下跟他一比,简直像个朴实的红脸汉子。
“我是。”玛纳萨给了梅洛普莫大的勇气,她点了点头,“早上好,先生,您是?”
“我代表诸多高贵的纯血家族向您致以诚挚的慰问,关于冈特家族接连的不幸我们深感遗憾。”他从燕尾服内袋里掏出一只鼓鼓囊囊的大钱袋,村长再次从鼻腔里疑惑地“嗯”了一声,“您已经是这个传承千年、源自著名——”
“咳!”忒修斯忽然嗓子特别痒。
“——著名伟人的家族唯一的血脉了,鉴于您是如此的幼小而珍贵,我发起了一项小小的倡议,希望您能茁壮成长,不负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名望。”
梅洛普怔怔地看着他,又看看忒修斯,见忒修斯颔首,这才在村长好奇的注视下接过钱袋——太沉差点没拿住。纽特把皮箱敞开一条缝儿,玛纳萨悄悄把钱袋卷进去了。
老诺特欣慰地笑了笑,虽然对高贵的冈特家族的继承人居然被两个泥巴种收养很是不满——具体表现为他从盖尔进门就没分给她一丝眼风——但据说这孩子并不和泥巴种一起住,邓布利多和斯卡曼德就要纯洁多了,不是吗?纯血家族就应该抱成一团,这样才能抵抗越来越多的、害虫一样繁衍不息的泥巴种!
“您之前怎么不来呢?”梅洛普忽然很小声地问,“您如果能将这袋钱交给我妈妈,我们家、我们家……就不会这样了。”
老诺特一窒。他想说自己和冈特不熟,压根不知道住址,但这样就会显得他致力于团结纯血家族的事业简直像个笑话。
“梅瑞!”忒修斯连忙阻止,“不能这样。”
“不行?”梅洛普分明地愣了一下,显然还不太清楚人情世故这套东西,从小到大身边这么多人:玛纳萨、邓布利多们、斯卡曼德们还有斯内普们,他们的赠予她是可以主动伸手要的,面前这位衰朽的男巫是她遇见第一个被标注为“不行”的人。
梅洛普意兴阑珊,既迷茫又委屈,这让她看上去像是困了。忒修斯没有自己的孩子,也挺喜欢她,干脆道:“天气太热,我们赶紧去墓地转一圈儿就各自散了,怎么样?”
冈特小屋离麻瓜教堂有一定的距离,差不多需要穿过整个村落。忒修斯·斯卡曼德已经成长为了一位手段十分灵活的傲罗,他完全敢于打破规则,比如带上村长幻影移形。等其他人赶到时,连记忆都修改完了——甚至补掉了先前出的小纰漏。
“快点、快点吧!”老头乐呵呵地挠挠后脑勺,“今天最后一批远征军返乡,我还要主持仪式呢!”
“这么巧,我也要回去加班写报告。”忒修斯推开墓园的门,随口说道——莫芬·冈特就埋在墓地边缘的角落,离门不远,贴着围墙一路走下坡去即是。那一片都是新开出来的,土色仍新,莫芬是第一位住客。
“这里埋葬着莫芬·冈特。”梅洛普轻声念着墓碑上的刻字,“夕阳总是要落山的。”
“嘿!”村长有点儿不乐意,“怎么听着像是某种政治隐喻?”
没人理他,所有人都在看年幼的梅洛普·冈特。忒修斯蹲下来,用手臂圈住她;纽特站在她身侧,皮箱正发出询问般的“咚咚”声;盖尔完全插不上手,还挨了老诺特轻飘飘的一记眼刀。
大概是嫌墓志铭不好听吧,又不是她选的,真是!
“你还记得哥哥吗,梅瑞?”忒修斯还在关心遗属的心情。
有那么一阵子,墓前无人说话,只有枯燥的阳光和干巴巴的蝉鸣,时近中午,连影子都秃得可怜。盖尔百无聊赖,开始在老诺特的细条纹裤子上下五子棋。霍霍完一条裤腿,才听见梅洛普迟疑不决的声音。
“莫芬总是欺负我,我是他的玩具,不,我不知道那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我以前总是做噩梦,或许我当真了。”女孩迷茫的盯着墓碑,“他总是烧掉我的裙子,不让我出门,爸爸……”
这个词似乎很可怕,梅洛普抽噎着喘了一下,仿佛倒不上来气似的,她声音却更小了,生怕打扰此地栖息的亡魂,将她重新拖回暗无天日的地狱。
“爸爸骂我,还不许我吃饭,我饿得快晕过去,莫芬……他就往我身上扔蛇,他说……我、我就是一条死蛇!”梅洛普尖叫起来,盖尔听到“砰”的一声,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大力冲得倒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看不见的巨刃将莫芬·冈特的墓碑斜斜劈成了两截,“莫芬”已经不见了,石碑上只剩下“冈特埋葬于此”。
第84章 83
男巫们手忙脚乱地安慰起魔力暴动的小女巫,连老诺特也不例外,村长有些害怕,一边大声祈祷一边悄悄往教堂方向溜。
或许她不该带梅洛普走这一趟,盖尔边掸袍子边想,一袋钱而已,就是拿不到也没什么,她有的是钱。但斯内普很坚持,他拿这女孩子当成一个项目,现在是S1质检。如果不达标,可能就会彻底作废。
“马沃罗迁葬的时候,还是不要让这孩子来了。”老诺特忍了又忍,还是不得不和她搭句话。
“迁葬?什么迁葬?”盖尔一愣,“我可没打算千里迢迢找去文莱某处热带雨林里漫无目的地挖马沃罗·冈特的白骨。”
“难道就让这一家子天各一方?”老诺特急了,“我承认,纳什,冈特家可能确实有点问题,但他们是冈特!是斯莱特林的血胤!他们不能——”
“没什么不能的!”梅洛普忽然大声叫道,一把拨开了面前傻乎乎挡着的纽特,“我妈妈葬在爱尔兰我很开心,她长眠在能看见大海的地方,每天有来来往往的船从她眼前经过,只要我想,我还可以把她送去美国、就埋在伊法魔尼山脚下——冈特才能决定冈特,先生,我就是冈特!我才是冈特!”
她情绪很激动,双拳紧握,满头满脸都是汗,嗓子都叫破音了,额角鬓边短短的胎毛胡乱翘着,似乎随时都要崩溃。纽特当机立断,打开箱子一把把人塞了进去。巨蟒的蛇身一闪而过,稳稳地接住了,鳞片间传来小姑娘压抑的沉闷哭声。
大人们互相对视,个个十足狼狈相。盖尔更轻松一些,她耸了耸肩,向老诺特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您都听到了,我很遗憾,‘诺、特’先生。”
也多亏了此事,盖尔总算弄懂了为什么梅洛普宁愿在尖叫棚屋和玛纳萨相依为命也不肯搬到考文特花园的房子里来。大抵是“家庭”带给她伤害,使她没有勇气再去融入一个新家庭(何况那里还有斯内普,真是可怕)。出于自保,她本能地选择退到、躲到一个不远不近的安全环境,既享受得到爱,又不必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梅洛普·冈特并不关心“一家人”怎么沦落到天各一方的,为什么爸爸会死在遥远的他乡?为什么莫芬会作为默然者死去?她统统不想知道。她甚至不需要一个新的“妈妈”,她自己的妈妈足够勇敢、足够爱她,尽力保全她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往后余生梅洛普的记忆都会不断地美化、拔高这个形象,她仍在回忆里享受着母爱。
盖尔唏嘘不已地回到家,路过斯内普的书房时停下来听了一听,很安静,那些奇形怪状的魔药大师们今天没来。
“利芙去沃土原了?”盖尔敲了敲门。
门自动滑开,斯内普难得地既没有在看书,也没有在写书,他正专心打量着一张洁白硬挺、边缘烫金的小纸片,头也不抬地说:“过来。”
盖尔本来也想邀请他去她脑海里一游的,只是还没开口,话就被斯内普堵了回去:“邓布利多解开了土耳其地名之谜。”
他将纸片翻转过来,一个华丽的logo从她眼前一晃而过,纸片背面草草写着一个单词:
Pig。
“他嘲笑我是猪?”盖尔很迷茫,“我们之间的差距有那么大吗?”
“Turn on the switch。”斯内普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
“你最好向梅林祈祷我脑海里真有这么一个开关。”盖尔接过那张像高级餐厅名片的小东西,扫了一眼,估计邓布利多现在已经身处另一个大洲,“毕竟我刚刚从原生家庭悲剧与人伦纠纷——”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叫道:“宗教圣地,对吗?”
斯内普点点头,指着地板上一堆烧尽的纸灰:“这儿本该有一封吼叫信,邓布利多说他甚至能猜到格林德沃如何给病毒命名,我想这大概和他们从前难舍难分的爱恋有关。但他需要时间验证,我还在等信号。”
“真够恶毒的……”盖尔喃喃地抚摸着那些深刻字迹,笔尖侵蚀纸面而产生的沟渠里带着邓布利多的怒气。
格林德沃鄙视麻瓜,麻瓜的宗教信仰与奉行的铁律当然一并被他看不起。来自于猪身上的瘟疫从宗教圣地蔓延开去,流向鱼龙混杂的战场,那里有印度土兵,有移民国家成分复杂的援军,或许还有其他宗教也讨厌这种动物……没有比这更缺德的羞辱,没有比南线战场更合适的地点。①
斯内普没有说话,他仅仅从知识层面了解这一事实,但他并不理解。亚洲麻瓜的信仰和一位正统英国巫师之间的关系就好像发丝和锤子,有什么关系?没关系,完全不相干。
当然,如果他像邓布利多那样愤怒,他也不会在此时此刻拥有一个家。哪怕是麻瓜,也很难共情一些迷信的同类到如此地步,譬如盖尔——虽然她是女巫——但还不是感慨了两句就放下了?
“如果是来自于猪,那么我小时候好像也发生过一次,福利院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醋味儿。”盖尔挠着下巴回忆,突然发现自己和利芙整整差了一百岁,都是“零零后”,有意思。
“怎么治的?”斯内普顺口问了一句。
“这我哪知道!”盖尔手一摊,“莫非你以为麻瓜治病就像巫师解毒,喝个通用解毒剂就行?”
“所以……”斯内普眯起眼,“和不才这样一位魔药大师共同生活了这么久,纳什小姐的魔药水平居然已经进化到了解毒就是单纯地服下通用药剂的地步?真是可喜可贺!你的魔药是谁教的来着?”
“你、你——”她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想实在不行就跑吧,这房子里是可以幻影移形的,正犹豫着,眼前忽然银光一闪、继而光明大作!
“盖尔——”
“西弗勒斯——”
他们仰头看着这令人目眩的一幕:两只巨大无比的银色实体凤凰一先一后穿过窗户,遵循着相反的轨道交叉盘旋在上空,辉煌的翅翼仿佛能带起风雷,每一丝羽毛都清晰可见,相比之下,那被夹在中间瑟瑟发抖的吊灯,光芒黯淡得像个萤火虫。
“阿不思已经知道了——”
“的确是我曾提到的那个昵称——”
“是时候收手了——”
“我必须得想想该怎么办——”
“这个权利让渡给你,现在可以和麻瓜政府谈条件了——”
“如果可以,请你提供必要的帮助——”
“静候佳音~”
“等我口信。”
凤凰化作一场璀璨的银雨消散了,盖尔手背上还残留着雨滴落下时的温暖触感,她望望天花板,又望望斯内普,感到一阵尴尬。
“Well……”斯内普却很轻松,他拍了拍盖尔,随手撕掉那张名片,继续他之前的工作——审阅插图(GIF版)。
盖尔眼巴巴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有些好笑,“看上去邓布利多和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谈判高手’、‘叛国者’、‘阴谋家’盖尔·纳什小姐与麻瓜首相谈妥条件,她那体贴的黑巫师老板就会高抬贵手,让‘土耳其大流感’结束。”
“去他的首相!”她暴躁又粗鲁地说,“他根本不在乎,全球都在死人,就等于都没死人!”
“虽然你总是嘲笑我不懂政治。”一滴墨水从斯内普的羽毛笔尖滴落,他及时接住了,“但是,盖尔,首相难道是世袭的吗?”
“可还不到换届大选的时间啊!”盖尔茫然地掰着指头算了算,“他——”
斯内普相当满意地看到一束喜悦的光辉从盖尔的双眸中渐渐亮了起来,她变脸很快,立即得意洋洋地指责他:“啊,不愧是斯莱特林。”
他哼了一声,觉得自己还是投入工作比较好。但盖尔不肯放过他,她双手撑着桌子,俯下身来,故作苦恼:“你也知道的,西弗勒斯,‘Alliance’一旦出手……哎,你也不想无辜的麻瓜死于这种没必要的牺牲吧?”
斯内普只好把笔又插回去。“不行。”他摇了摇那支钢笔,明白她的意思,“你想都别想。”
“当然,我一个守护神就能唤醒沉睡的英国分部但是,我们也只能想出‘让南安普顿的火车来个三连撞’之类的点子②,这肯定不是你想看到的。”盖尔持之以恒地游说他,“不过巧得很,邓布利多也是我的前同事,我听说他很擅长通过炮制一桩小事、付出最小的代价来取得想要的成果。”
“既然这么巧,那你来跟他说。”斯内普把笔塞进她手里。
“我不。”盖尔脸色一变,任凭钢笔“骨碌碌”滚到桌面上,“你去说。”
“我不去。”斯内普斩钉截铁。
“为什么啊?”盖尔装糊涂。
斯内普冲她扬了扬眉,那意思是“原因和你的一样”。
“好吧!”盖尔直起身来,拍了拍手,“那我们就譬如今天的守护神没收到好了。”
她挥手再见,甚至比了个飞吻,然后在一只脚踏出房间时被叫住了:“回来。”
“我就说嘛!”盖尔飞快转身,发现斯内普已经很自觉地拖了一沓新信纸在面前,他支着额角,神情是毫不掩饰的郁闷。“文字讲不清楚可以当面说,我相信你的口才。”盖尔热情洋溢地鼓励他,“还能趁机当面阴阳邓布利多,是不是很开心?”
“同时收到守护神”不需要解释,“史密斯夫妇”总会遇到概率事件;“格林德沃愿意向他让步”没必要解释,阿不思·邓布利多有无数个不眠之夜可以慢慢体会这其中的酸涩苦楚或者甜蜜;难就难在“盖尔与麻瓜政府做交易”这件事上,以邓布利多的机敏与远见,他一秒钟就能想明白。
诚然斯内普并不认为盖尔那个遥远的计划是“好的”,但他尊重她的选择,他不想这个看上去仍然不太靠谱的“设想”再多一个邓布利多这样的阻力,他不想……将来的审判庭上多一个控方证人,作证盖尔·纳什是个毫无底线的利己主义者,她的大规模毁灭行为早有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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