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木离火
自己这边还没什么表示,那头林海似乎就自顾自开始粉面含羞起来。
粉面含羞……
似乎用起来不太对。
林海隔这头浓情蜜意,下首的各个管家媳妇和妈妈却是大气也不敢喘。
贾敏暗里忖度,果然当爷的出手最重要害。
若今日不是林海一点点交代,这群管事的少不得背里动点心思。
贾敏客气疏离的认了一下人,并没有露出对管家多渴望。
忙完这一遭,小夫妻俩慢悠悠沿着小径回去。
林海仍旧是絮絮叨叨的说话:
“我们家族亲不多,是以过年时这一处耗费精神不大,但是往各处拜访,却不能少。”
贾敏既嫁入林家,当下依仗的是林家的地位。
林家不比荣国府,在金陵城只有旁人来拜的份,她们是小辈,林老爷又归西了,面上的往来走动,肯定少不了。
尤其贾敏十月里嫁过来,这一年的年关,肯定少不了东家逛西家跑。
难为林海现在就考虑到了那一遭。
林海这成婚的日子,说也不巧,才嫁到林家第三日,贾敏就来了月信。
圆房是不要想了,分明女子最正常的事,只愿有心人不要传出什么东西来。
贾敏身子还好,除了头两日不太方便,第三日好些以后,就要出外走走,疏散一回这两日躺着发酸的筋骨。
贾敏现下已经能熟练的从太湖石堆爬到上面的亭子。
今儿天气好,日头晒得暖洋洋。
亭子边那颗枫树零星坠着几片枫叶。
贾敏仰头,用扇子遮了光,看向碧蓝如洗的天。
假山下面,忽然有人骂骂咧咧。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哥儿早就被人勾了魂,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什么娼.妇、骚.货、贱货、蹄子,下面的人骂一个遍,听得出来声音苍老,是个老妈妈。
跟着贾敏上来的两个丫鬟都是贾府一起过来的贴身丫鬟。
一个叫关雎,一个叫蒹葭。
两人焦急的探着身子往下看:“姑娘,那边是……林嬷嬷?”
大概就是旁人说过的那个林嬷嬷。
原先把林老爷养大的嬷嬷,在林家很有地位体面,谁都要敬着。
下面的人依旧继续骂:“小骚.蹄子,贱.货勾了老的,勾小的。”
分明就是在骂贾敏。
两个丫鬟脸色越来越差,看向主子,只等主子眼色行事。
贾敏却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饶有兴致的听对方还能骂出些什么。
两个丫鬟绞着手指,恨不得下去和那老婆子撕打一场。
那嬷嬷又骂了大概半刻钟,终于有几个人出来拉她。
可惜她们还没把人认全,林家好些丫鬟衣裳首饰都差不多,一时间没认出来是谁。
似乎领头一个穿葱绿裙子媳妇打扮的人苦劝道:
“嬷嬷,青天白日的,您别这么说?”
林嬷嬷声音几乎尖叫出来:“怎么不能说,老爷是我奶大的。”
“姑娘,当真不下去?”
贾敏晃着手里那把象牙扇子,看着远处,眼角噙着笑:
“谁说我要下去了?我若下去了,她岂不是骂得不自在?”
下面那群似乎才‘发现’上面有人,赶紧拖的拖,拽的拽,把林嬷嬷‘请’走了。
只待清净了,贾敏才从上面慢吞吞下来。
对两个丫鬟笑道:“你瞧,这不是请走了?那总归只是个老妈妈,嘴上怎么厉害,那么多人岂会拦不住?”
两个丫鬟恍然大悟。
有心人故意的。
越是如此,两个丫鬟很不服气。
贾敏反而像找到了一件趣事:“别急,且看还有什么故事。”
她若真的急了,才遂了背后人的意。
贾敏散步回去,在美人塌上歪着,随手找了一卷书,有意无意瞥两眼。
林海回来,见她恹恹没精神。
他也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事,红着耳朵根问:“还……不舒服?”
贾敏把手边的书放下去,自己坐起来,拢了拢衣衫:
“再怎么身子骨好的女子,这几日总是不舒服的。”
她看一眼林海:“倒委屈了你,也不好叫你出去住。”
刚刚新婚,让新郎官出去住不好,这几日反而让林海睡塌上。
林海微微摇头,仍旧红着耳朵:“今日林嬷嬷的事,是家中没管束。”
贾敏却摆出一副大度模样:“这有什么,她资历老,旁人也管不住她,怕是太太也管不住呢!”
林海还想说点什么,恰好丫鬟送茶进来。
趁着林海接过茶水,贾敏意有所指,似笑非笑:
“我母亲早说过,什么乳娘、丫鬟都觉得我将你抢走了,心里肯定不舒坦,人之常情……意料之中。”
林海一时没觉过味儿来,什么抢走不抢走?
再抬眼,看见贾敏杵着下巴,直勾勾望着自己。
林海不自觉摸了摸脸:“有事?”
贾敏看着他笑:“你长得好,多看两眼,男子也会过期的。”
林海依旧摸着脸,眉头不解的皱起来:
“过期?”
“那又是什么?”
贾敏假模假样打了个哈欠:“没什么……我困了。”
……
如此又过了小半个月,贾敏月事早就干净,再没见过什么林嬷嬷。
林海自己倒是君子得很,从来没提过什么圆房之事。
反而要贾敏先来,把一份避火图认认真真翻给林海看。
林海脸色通红。
贾敏催他:“先去……洗干净。”
他倒也没拒绝,认真去洗了个干净,两人仔细研习一番,才勉强成了事。
贾敏才发现林海倒也不是瘦的排骨一般,大约也习一点武艺。
身上勉强掐得出几片腱子肉。
只是林家上下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明日她就能诊出喜脉,后日肚子鼓起来,大后日生个大胖小子。
尤其林海他母亲屋里的徐嬷嬷,那叫一个殷殷期盼,弄得贾敏都不太自在。
……
虽然贾敏是个很会找乐子的人,但林海瞧得出来:“呆不惯吗?”
贾敏也不避讳:“嗯,我想回家。”
反正母亲说了,只要她在,贾敏就一直有家,才不是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按理说新妇三朝回门,只是姑苏和金陵还是有一段路程。
说是回门,也只是三朝的时候见过一回二舅兄贾政。
等过了年,开春暖和最好带她回去一趟,顺便还能邀母亲一起出游。
林海正想着,蒹葭捧着一封信小跑着进来:“姑娘……奶奶,家里的信。”
看见林海也在,原本活波的蒹葭马上收敛举止。
贾敏接过信,打发蒹葭出去。
拆开封蜡,是母亲写来的。
林海眼看着刚刚还带着几分清愁的贾敏看着信一阵闷笑,大概憋得狠了,扶着门框半日直不起腰。
林海上前想扶她:“你笑什么?”
贾敏可算顺过气:“大嫂子有喜了,哥哥吐了个人仰马翻。”
林海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贾敏又补充道:“前儿瑚哥没出生的时候,哥哥就犯过这种毛病。”
可惜林海没有当场经历,只能理解为这两兄妹自来相爱相杀,就喜欢看对方吃瘪倒霉。
贾敏忽然感慨起来:“也不知先前给哥哥看病的太医还在不在?”
林海问:“早前写养生秘籍的那一位吗?”